我是家中庶女,但从小养在嫡母名下,跟嫡姐关系很好。
嫡姐有了心上人,不愿意入宫伺候老皇帝,我替她去了。
在我的帮助下,嫡姐私奔了。
三月后,嫡姐回来了。
「妹妹,你是故意的吧,教唆我私奔,失了大好姻缘还背上不好的名声,你自己却穿金戴银呼奴唤俾。」
嫡姐改主意了,软磨硬泡让父亲把她也送进宫。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老皇帝驾崩了。
我因身怀有孕躲过一劫,嫡姐被赐殉葬。
她骗了我,我又一次代替她,被活活闷死在了棺材里。
好在,我重生了,回到了入宫之前。
-1-
「妹妹,我不想入宫,皇帝年纪比父亲都大,做我祖父都绰绰有余。」
嫡姐期期艾艾地看着我,想让我像往常替她受罚一样,主动站出来替她入宫。
上一世我确实如她所愿。
可是我忘不了我一个人待在狭小的棺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绝望,我觉得嫡姐应该试试。
看我一直不接话,嫡姐跟我分享了她的小秘密。
「妹妹,我喜欢的人是张夫子,他才高八斗,无奈家境贫寒,他说他会娶我。」
说着,露出少女怀春的娇羞。
我像是往常一样,泼了她一盆冷水。
「可是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刚及笄的少女,心中除了情郎什么都没有。
「妹妹,你替我进宫吧,这样我就可以嫁给张郎了。」
看在小时候她救活我一命的份ṭū́₉上,我理性地跟她分析了一下。
「张夫子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家境贫寒,要说容貌也不是貌比潘安,这样的人京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还不等我把话说完,嫡姐就愤怒地打断我,「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你不过是一个婢生女,我怎么吩咐你怎么做就是了。」
婢生女?
确实,我的生母是父亲身边的丫鬟,生下我就去世了。
我从小养在嫡母名下,跟嫡姐一起长大,我从来不知道,在她的心中是这样看我的。
想来嫡母也是这样想的吧。
既然如此,我也不枉做恶人。
「姐姐想怎么办?私奔?」
我替她说出了徘徊在她脑海中无数次的注意。
嫡姐又换上了娇俏的笑脸,「妹妹,你会帮我的对吗?」
我莞尔一笑,「当然,你可是我最爱的姐姐呢。」
-2-
我主动去找了父亲,说我愿意代替姐姐进宫。
父亲锐利地看着我,「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兮儿的?」
前世我害怕姐姐被父亲责罚,一力承担下来说是我的想法。
父亲听后表情立马就变了。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让姐姐进宫只是为了博一场滔天的富贵。
老皇帝子嗣不丰,迄今为止后宫只有一位公主,说是后继无人都不为过。
这些年一直把宣王带在身边教导。
但是到底是不死心,想要有一个亲生的血脉。
父亲看出了老皇帝的心思,对嫡姐的培养可谓是尽心尽力。
其他女子不能读书的时候,父亲还特意请了张夫子教姐姐读书。
还请了养生嬷嬷给嫡姐调理身子就指望着她一举得男。
「是姐姐,姐姐说她不愿意。」
父亲审视着我,「你比你姐姐还要小一岁,你愿意?」
我像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一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有喜欢的人,姐姐小时候还救过我,进宫也没什么的。」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嫡姐的私情,但我这句话说出来以后他会去查的。
-3-
果然,没过两个时辰,嫡姐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一句话不说,就给了我一巴掌。
「贱人,是不是你告诉父亲的?」
我压下眼中的恨意,茫然地看着她。
「姐姐在说什么?我不懂,我找父亲只说了我愿意代替姐姐进宫。」
嫡姐大吼,「不是你父亲怎么会知道我跟张郎的事情。」
「姐姐,府里人这么多,保不齐是谁看到了,再说了你隔三岔五地就给张夫子送吃食,怕是有心人早就知道了。」
比如我那个精明的嫡母。
嫡母主持中馈,后院的事儿没几件能瞒过她的,更何况她疼嫡姐真是像疼眼珠子一样。
想来是她也不愿意自己女儿嫁进深宫谋未知的富贵吧。
「姐姐,既然父亲知道了也好,父亲那么疼你,你求求他,他会同意的再不济不是还有母亲吗?」
我知道,父亲以往疼嫡姐,是因为有价值,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果不其然,正院里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父亲怒气冲冲地离开,随后正院扔出来许多瓷器的碎片。
连续一周,母亲伏低做小,小意殷勤终于说动了父亲。
父亲把我和嫡姐一起叫到正院。
郑重地对嫡姐说:「兮儿你想好了?」
嫡姐知道父亲同意了,眉开眼笑地,「嗯。」
父亲无奈地长叹一声,「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我知道父亲在我和嫡姐之间更疼爱嫡姐。
我安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好,那云儿就代替兮儿,十日后入宫,至于兮儿的婚礼,我会让人准备。」
父亲这是彻底放弃嫡姐了?可笑嫡姐还在沾沾自喜。
我上前一步,忧愁道:「父亲,我以什么身份进宫?」
进宫的名单已经定下来了,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好在,父亲早有打算一直把嫡姐养在深闺,连带着我也没有见过几个人。
父亲沉思了一会儿。
「以后,云儿就是兮儿,我楚家的嫡长女。」
嫡姐最在意的就是她身份,她一直以此为荣,怎么会允许我占据呢?
「我不同意!」
父亲一巴掌甩在嫡姐的脸上。
终究是男子是嫡姐这种娇小姐比不了的,这可比我挨的一巴掌重多了。
嫡姐的脸一下就肿了。
嫡母心疼地揽着嫡姐,嗔怪地瞪着父亲,「有话不能好好说?」
「我看就是我之前太宠她了,把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替嫁是那么好操作的事儿吗?一旦事发了就是欺君之罪。」
越说越生气,一把把手里的茶泼在了嫡姐脸上。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就好好做你的楚家大小姐进宫,要么你就放弃现在的一切,身份富贵跟你的情郎厮守。」
嫡姐倔强地吼道:「这身份不要也罢。」
哭着跑走了。
父亲揉揉太阳穴,「从今天开始,府里除了家生子都找借口处理了,特别是兮儿云儿身边的人。」
就因为嫡姐的任性,府里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十日之内,嫡姐举办了一场简陋的婚礼就被送走了。
出嫁那天,嫡姐满怀期待,眼里都是幸福的光,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怜悯。
「妹妹,姐姐要谢谢你成全我。」
我笑得真诚,「希望姐姐万事顺遂。」
但我知道不会了,这是她苦难的开始。
-4-
我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宫,封了美人。
这一批进宫的妃嫔中我不是家世最好的,也不是容貌最好的。
但是我比别人多经历了一世。
根据老皇帝的喜好,我处处迎合他,跟其他人比着,也只是多了两份宠爱。
几十年的帝王生涯,老皇帝睿智又理智。
他不是一个会被美色所迷的人。
我知道,后宫所有的女人在他的心里只是生育的工具,包括皇后。
无疑,我是幸运的,入宫一个月,我诊出了喜脉。
皇宫已经十几年没有婴儿啼哭的声音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我的身上。
陛下大喜,破格封我为淑妃。
我成了宫里最贵重的人。
太医每天请三次脉,身边的宫人如临大敌,恨不得地都不让我沾。
各种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流水一样送进福瑞宫。
皇上特意下了一道恩旨,允许我家里人进宫探望。
我没想到我会这么早就看到嫡姐。
前世这个时候她正和张夫子如胶似漆呢。
「妹妹怎么会来?」
现在我是楚兮,而她是楚云。
嫡姐震惊地看着我,「妹妹?」
我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嫡母。
嫡母赶忙拉住女儿的手,「云儿这是见到娘娘太高兴了,人都傻了。」
嫡母是个聪明人,知道一旦嫡姐说出什么,我怀着身孕等于是有了一道护身符,楚家上下可就不一定了。
我挥手让身边的宫人下去,殿内只剩下我们母女三人。
索性直言了,「姐姐这是专程来看我的?」
提起这个,嫡姐怨恨地看着我,「是你,你是故意的,没有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嫡母见状尴尬地解释道:「兮儿出嫁后才发现,张竹在老家已经娶过妻了,孩子都三岁了。」
「张竹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还喜欢结交文人雅士,这不,没一个月,兮儿的嫁妆就被他糟蹋了大半。」
说着抬头看我的脸色,「我也是心疼她,索țū³性就把她接到身边。」
楚兮站在一边好像衣服被人扒下来一样,她觉得很丢脸。
毕竟在家里的时候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现在反倒过来要给我行礼,不免有些愤愤不平。
「娘,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楚云,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偷来的,你一个婢生女不配。」
嫡姐趾高气扬的指责我。
「人要懂得感恩,我们这次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要嫁给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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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还真不怕风太大闪了舌头。
宣王是谁?那是陛下最小的异母弟弟,众所周知的皇位继承人。
「这是姐姐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
嫡姐洋洋得意,「当然是父亲的意思。」
父亲这是要两头下注啊。
「我只是一个妃子,宣王的婚事轮不到我做主。」
嫡姐慢悠悠地靠近我,「妹妹,别这样说,现在谁不知道,宫里你是独一份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同意呢,自然是好的,你若是不同意,姐姐就不敢保证你为了荣华富贵代嫁的事儿有多少人知道了。」
看来,这件事终究是个隐患。
上辈子战战兢兢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受任何人的威胁。
「啊,我的肚子好痛,来人。」
在外候着的宫人鱼贯而入。
「去把陛下请来。」
-6-
皇帝听到我ţûⁿ传太医的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
我看到他,不顾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场,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伏在他的怀里情绪激动。
「兮儿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威严地扫视殿内的人。
吓得他们噤若寒蝉,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我抽噎着,「陛下,臣妾骗了您,臣妾不叫楚兮,也不是楚家的嫡长女。」
「姐姐有了心上人不愿入宫,臣妾才会顶替她的。」
陛下一下一下抚着我的背,安抚我的情绪。
「朕当是什么事儿呢就把你吓成这样,行了,朕知道了,这都是小事儿,现在你只要好好给朕生个小皇子就是大功一件。」
妃子的身份是什么,陛下根本不会在意,毕竟再高贵也高贵不过皇家。
在他的面前都是奴才。
嫡姐没想到我会直接把这件事捅出去。
殿里这么多人,现在可是都知道了,我的好姐姐待字闺中就与外男私相授受。
解决一个要命的隐患之后,我悠哉游哉地过起了养胎的日子。
没过几日就听说宣王得了一美妾,视如珍宝。
我听了笑笑就过了。
谁知,中秋家宴上,我捡到了那名美妾,居然是楚兮。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
真是自甘堕落,好好的嫡女不想着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做当家主母,不是看上了穷秀才就是给人当妾。
也是难为她二嫁之身还能攀附上宣王。
「娘娘安好。」
这一次嫡姐行礼倒是挺标准的。
我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欠奉。
陛下对我这胎看得很严,我也不是没有防备,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我身边的宫女上一刻还言笑晏晏劝我多吃点,下一刻就吐血倒地不起。
她口中的血喷在我的脸上,是温热的。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真的被吓到了。
肚子隐隐作痛。
破碎的痛吟,布满冷汗的额头。
我都能感觉到我的情况不是很好。
本来就不满三个月,胎没坐稳。
今日我是不想来的,是陛下说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也后继有人了。
他固执地相信我肚子里一定是个男孩儿。
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还好,陛下身边的人反应比较快,稳定住了局面,我则被安置在了偏殿看诊。
「娘娘这是惊惧过度动了胎气,臣开一副安胎药,娘娘喝了就没事儿了。」
我没事,只是下毒的人也找不到了。
布局的人是个很缜密的人。
贴身侍女碧儿的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芫花浸泡过。
家宴上有一道麦枣甘草肉丸汤,本来是近日我睡得不好,太医特意给开的食疗方子。
只是我谨慎惯了,尝膳太监尝过的碧儿也会再尝一次。
没想到就中招了。
我身边防备得严,其他人插不进手,这是想让我惊吓过度小产啊,好歹毒的心思。
「云儿,你好好休息,朕朕一定会找到幕后凶手,为我们的孩儿做主。」
皇上安慰着我,眼神中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震怒。
-7-
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的,找不到下毒的人,只看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无疑是宣王。
只差一步就能登上至高无上的皇位现在却横生了我这样一个意外。
虽然还不知道我肚子里是男是女,但是只要能怀一次就能怀第二次。
怪不得上一世老皇帝驾崩得那么突然,现在想想恐怕不是自然死亡吧。
这种事不需要证据,帝王多疑。
中秋节刚过,皇上下旨给宣王指了一位王妃,赐了一座府邸,择日搬离皇宫。
那位未来的宣王妃家世只能算是一般,也没听说她本人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这是一次警告。
「妹妹,姐姐要搬走了,以后再见就不是那么方便了,这几日我多来陪陪你。」
我这个嫡姐现在低我一等,以她以前的性子恐怕恨不得再也不见我,哪儿会像现在这样主动凑上来。
「不必了,我这里不欢迎你,我一见到你就难受。」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这几天楚兮每日都要过来,我都推了。
仔细想想,见见也行正好看看他们有什么招数。
楚兮就像是听不懂话一样,自顾自地跟我聊一些八卦,幼时的事情。
足足待了半个时辰,说的口都干了才起身离开。
「把她送的东西让太医看看,还有着宫里也重新查一遍。」
我不相信她是真的来关心我的。
遗憾的是,没有任何问题。
第二日,楚兮又来了。
我仔细地打量她。
衣服换了一套,头面首饰也没有一件重复的,看来宣王确实对她不错。
「姐姐的荷包真精致。」
我笑着夸她,艳羡的语气。
我知道,楚兮最吃这一套。
她一脸娇羞地低头抚摸荷包,「这是王爷亲自描的花Ţū́₆样子特意让人给我做的。」
「王爷对姐姐真好,我可以看看吗?」
给蓝儿使了个眼色。
蓝儿上前接过荷包,直接拿去给太医验看了。
今日太医请完平安脉,我特意把他留下,就是为了这一刻。
即使荷包没问题,我也会把楚兮整个人搜一遍。
至于楚兮会不会恼恨我,我也是顾不得了。
「妹妹,你这Ṱū⁼是干什么?」
楚兮急了追了几步想要夺回荷包,看样子是真的很在乎这个荷包。
但是她只是愤怒,着急,却没有心虚和害怕。
很快蓝儿回来了,几不可见地对我点了点头。
我怒上心头,端起手边的茶盏冲着楚兮掷了过去。
「来人,把楚兮给我关起来,请陛下过来。」
楚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挣扎着就要过来打我,口中叫着,「她是宣王最爱的人,宣王不会放过你的。」
我挥挥手让人把她压下去,叫得人心烦。
-8-
陛下来了以后,蓝儿把事情跟他说了,那个荷包里不是别ṱŭ̀ₕ的,正是对孕妇最不利的麝香。
「陛下,我只是让人把她关了起来,还没问话呢。」
这种事当然要让皇上自己做,省得以为我孩子没生呢,就心大了,诬陷宣王。
楚兮被带上来的时候,还是那副嚣张的样子。
面对陛下,一盆污水就冲着我泼了过来。
「陛下,楚云向来跟我不和,她这是监禁臣妻,仗着怀着龙胎就恃宠生娇。」
茶盏重重地磕在桌上,陛下也被楚兮尖锐的声音吵得头疼。
「掌嘴,云儿是朕亲封的从一品淑妃,她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妾可以叫的。」
殿内霎时安静得只能听到「啪啪啪」的声音。
因为我的原因受罚,楚兮一开始还恨恨地瞪着我,后来发现她自己的眼神只会被打得更重,倒是学乖了。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皇上有多宠我,就因为一个名字,还是嫡亲的姐姐叫的,就大发雷霆。
其实不是,他只是觉得楚兮聒噪,再加上她确实要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会下重手。
等声音消失的时候,楚兮的脸已经不能看了。
我很好奇一件事儿。
「姐姐,你那么爱俏的一个人,只要有条件你身上的衣服配饰一定不会重复,你怎么两天都戴着同一个荷包。」
楚兮还不知道为什么把她关起来了,看她的样子也只是被人利用。
以她的智商是装不了这么像的,这是唯一的解释。
被打了一顿,楚兮是真的老实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王爷特意送给我的,我当然要日日戴在身上。」
我讽刺一笑,「姐姐,都是姐妹,我了解你,你今日的衣服跟荷包的配色不搭,以你的性子即使是宣王送的你也不会戴,还不快说!」
一声怒喝,楚兮的身子抖了一下。
她不知道我这个庶妹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气势了。
「是王爷说,希望我日日戴在身上,他不能陪我的时候也可以睹物思人。」
就知道是宣王。
不过宣王也不是个蠢人,这么明显的地方他能想不到?明明上次出手拐了那么多道弯儿。
「他还挺喜欢你?」
说起这个,楚兮骄傲地一抬头。
「当然,当初我让你帮我,你不愿意,我查到宣王喜欢去绿源茶楼,第一面王爷就把我带回府了。」
我羡慕地看着她。
跟我比几乎成了楚兮的执念。
「王爷知道我们姐妹关系好,还叮嘱我要多来看看你,你现在怀孕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
蠢货!被人利用了还在这沾沾自喜呢。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关系好呢?自从你不顾我的意愿夺了我的名字和我的身份之后,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
皇上在一边,我不能说是因为代替她进宫,免得他以为我不愿意进宫,有怨怼之心,只能拿身份和名字说事。
「王爷说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淑妃,还身怀龙裔,这都要感谢我。」
我没有再问下去的欲望了,楚兮就是一个棋子。
还是一个自投罗网的棋子。
我敢肯定,顺着荷包继续往下查也查不出什么。
宣王最多推出来一个下人了事。
他还能推脱是楚兮恨我,不想让我爬得更高,才想要害我。
宣王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成不成功。
毕竟以嫡姐的智商想要成功很难。
他只是想要隔应我,让我日日夜夜活在恐惧里。
最重要的是,宣王知道,只凭这些皇上根本不会治他的罪。
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宣王被培养多年,而我肚子里的还只是一个不知性别的血肉。
-9-
夜晚,入睡之后,我好像又一次回到了前世。
我躺在狭小的棺材里,四周一片漆黑。
偶尔能听到虫子爬过的声音。
空气越来越稀薄,我感觉要喘不上气来了,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察觉到了危险,不停地踢我。
一开始我还有力气安抚他,渐渐地,我开始凭着本能推棺盖,想要出去。
被钉子钉死的棺材哪那么容易推开,我的指甲都断了,十指鲜血淋漓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失去意识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孩子微弱地动了一下。
我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
「娘娘,又做噩梦了?」
蓝儿给我端来一杯水,我喝了两口。
自从重生以来我一直被前世折磨着,特别是怀孕之后,更是如临大敌。
我害怕我保护不了我的孩子。
今天楚兮已经被处置了,谋害皇嗣就是诛九族也不为过。
不知是看在我的面子还是宣王的面子上,陛下低调地处理了这件事。
楚兮被赐了一杯毒酒,对外说的是急病暴毙。
前世,是楚兮害死的我,她死了我应该松一口气才对。
但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
前世发生的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
前世我死的时候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那时候有经验的太医已经可以诊断出胎儿的性别了,是一个男孩儿。
皇上很高兴,害怕出意外还特意下了封口令。
没过多久皇上就暴毙了,说是急病,但他的身体每日都有太医请脉,一向健康。
事情发生得很快。
嫡姐在殉葬名单上,她哭哭啼啼找到我让我救她。
我能做什么,皇上暴毙,我也是无根的浮萍,还怀着皇上的血脉是新帝的眼中钉,低调还来不及,管不了这些事。
听到我拒绝,嫡姐瞬间变了脸色。
「既然如此,妹妹不要怪我,以后姐姐会替你好好活着。」
以前没有仔细想过。
现在想想,恐怕上一世嫡姐就跟宣王搅和在一起了。
不然她一个低位妃嫔,哪能天衣无缝地害死怀孕的我,代替她殉葬都没人发现不对劲。
一定是有人给她遮掩。
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宣王!才是我两世真正的仇人。
这一次,我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孩子。
-10-
我求了皇上,让他把刘太医的家眷全部找人看管起来。
我的脉案不在太医院记档。
不知道宣王这些年在皇宫的势力经营得到底有多深厚,也只能从孩子的性别来降低他的戒心。
至于皇上身边一定有宣王的钉子,不然前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得手。
只是这一点倒是不好办了。
多番考量之下,我决定引蛇出洞。
我精心打扮了一下,提上一盅核桃栗子莲藕汤进了昭阳殿。
「陛下歇歇,臣妾特意让人做的核桃栗子莲藕汤,补血益气的,您尝尝。」
说着,亲手盛了一碗递给他。
皇上很给面子地喝了。
「嗯,不错,你也尝尝。」
我忧愁地低头,「臣妾是无福消受了,以前这核桃也不是不能吃,自从怀孕以后,倒是碰不得了,前些日子只是摸了一下,就起了疹子。」
皇上担忧地抓着我的手,「还有这样的事,怎么都不知道。」
我安抚地笑笑。
「陛下别急,刘太医说了没事,这不已经好了,只是刘太医特意叮嘱我核桃以后不能吃了,严重的话会危及性命。」
「朕现在就下旨把宫里的核桃都扔了。」
「倒也不必,这不是把弱点广而告之了吗?臣妾平日小心点就是了,这件事除了臣妾、蓝儿和刘太医可是谁都不知道呢。」
刘太医身家性命都在我手里握着,至于蓝儿我也已经试探过了。
这件事只要传出去就是现在在昭阳殿里的人了。
皇上很配合地给众人下了封口令。
结果,晚上我用完膳,身上就起了一片疹子。
我没有说谎,我确实对核桃过敏,倒不至于危及性命,对胎儿也没有什么妨碍。
所以我才决定铤而走险。
这不,一试就试出来了。
皇上听说我是因为吃了核桃粉才会这样,脸色很难看。
这是怪我了。
蓝儿在一边适时解释,「娘娘的饮食向来小心,谁知道这豌豆黄里会多加了核桃粉。」
一下子经手这道菜的都被抓起来问话。
原来是膳房的烧火太监趁着众人不注意在豌豆黄表面撒了一层核桃粉。
等去抓人的时候,这个烧火太监已经自尽了。
线索断了。
「陛下,知道我不能吃核桃的没有几个人。」
他自己身边的人当然得他自己去查。
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皇上把昭阳殿的所有人都押起来审问了。
一查不要紧,昭阳殿都快要成了个筛子了。
后宫嫔妃收买小太监窥视帝踪的,前朝大臣花费重金窥探他的心情的。
这些都还算是小事儿。
但是放在明面上,皇上的脸就挂不住了。
最让他心惊的是,昭阳殿的二把手副总管跟宣王过往甚密。
宣王是他弟弟,却是被他当作儿子养这么大的。
以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但是近来发生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能看出宣王的影子。
皇上老了,宣王急了。
昭阳殿经过了一番大清洗,虽然不能扳倒宣王。
但是我可以安心养胎了。
-11-
怀胎五月的时候,刘太医说我怀的是个男孩儿。
「刘太医,你也知道这些日子宫里风波不断,我不想太出头,对外你Ťů⁶就说我这一胎是个女孩儿,胎像不好,恐难产。」
我在赌,赌我和孩子只是宣王心里的一根刺,不致命,他不会下死手。
前几次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不说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是生下来也不一定养大,而皇上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他等不到自己亲生儿子长大亲政了。
而宣王再不济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当然,没有意外发生的话。
意外来得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黄河决堤,朝廷派钦差大臣巡视,遭遇匪盗。
朝廷命官死在了小毛贼手里,简直是奇耻大辱。
「朕这个弟弟的手是伸得越来越长了。」
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阴沉沉的。
他要对宣王动手了。
我不知道前世是不是发生了一样的事情。
前世的时候我并不得皇上宠爱,只是足够幸运,前朝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说给我听。
今生我早早地按照他的喜好,把自己塑造成了一朵解语花。
偶尔也能从他口中了解一些只言片语。
想来前世这样的事应该也发生了,不然只凭太医的诊断,宣王不会贸然对皇上下杀手。
一定是皇上想要废了他,他察觉到以后先下手为强了。
我猜测得没错。
没两日,皇上下了一道旨意,宣王对上不敬,褫夺爵位,圈禁王府。
对上不敬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
至于爵位还不是皇上一句话。
皇上还是留了余地的。
宣王真正的罪名是贪墨赈灾款项,刺杀朝廷命官。
说白了这些都没有触及皇上的底线。
-12-
四个月后,我产下一名男婴。
皇上大喜,当场赐名乾。
洗三那日,我儿被封为太子。
我荣升皇贵妃。
宣王虽然被关起来了,身边也不是没有人可以用。
一个月之内,乾儿遇到了三次危险。
半夜窗户突然打开了,若不是我习惯性的晚上总要看几次恐怕乾儿就要染上风寒了。
就是冻死也是有可能。
内务府送来的小衣服被毒药泡过。
奶娘突然发起了高热。
虽说有惊无险都过了,我也是心力交瘁。
没办法只能求到皇上跟前。
「陛下,臣妾真的撑不住了,乾儿还那么小,臣妾怕一个看不见就失去他了。」
也不拐弯抹角了,乾儿是他唯一的皇子,皇上一定比我更上心。
「陛下,臣妾知道,您与宣王兄弟情深,您是把他当儿子看的,臣妾也不求乾儿日后能登上高位,索性您把乾儿的太子之位废了吧,省得碍了宣王的眼。」
「臣妾只有这一个儿子只想让他平安长大,陛下,您就随便找个封地, 臣妾立刻带乾儿离宫, 也省得整日提心吊胆的。」
我惶恐不安,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没有个条理。
却句句往皇上的心上扎刀子。
他是看重血缘的人,就是再拿宣王当儿子,乾儿才是他唯一的儿子。
宣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乾儿下手, 他又怎么能忍呢。
何况他也要考虑, 日后他不在了, 留着宣王,乾儿不说坐不坐得稳这个皇位, 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他亲手养大的弟弟,他应该最清楚。
想到这里,皇上终于下定决心, 对皇宫进行了大清洗。
跟宣王有一点关系的人都被处死了。
宣王府的下人也全都命丧黄泉,守卫增加了一倍,都是皇帝的亲信。
朝堂之上也经历了一番地震,亲近宣王的臣子要么被贬,要么被调离中枢。
这下大家都看清了皇上的意思。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皇上会要了宣王的命。
他活着也挺好的。
-13-
日子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我尽心尽力地抚养乾儿, 给皇上调理身体。
因为我知道皇上才是我和乾儿的依靠。
乾儿还小,他需要皇上这个靠山。
可能是年轻的时候损耗太过,皇上 60 岁,乾儿十岁的时候,他油尽灯枯了。
我坐在他的病床前, 看着这个鹤发鸡皮的老人, 我名字上的夫君,内心毫无波澜。
「云儿,朕知道你一直不喜欢皇宫, 等我走了,你就是最尊贵的女人了,你自由了。」
「我知道你恨宣王,可他终究是我弟弟,我死后, 给你留一道旨意, 把他贬为庶人,玉蝶除名,终身监禁, 只盼你留他一命。」
我定定地看着他咽气了,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皇上下葬那天,我盛装去了宣王府。
我准备了一口楠木棺。
让人把他打晕了钉死在棺木里, 跟随皇上一起葬进皇陵。
有弟弟陪着想来皇上会开心的吧。
我前世承受的一切, 我要他都经历一遍。
史官记载,先皇仙逝一月, 太后楚氏悲痛欲绝, 随之而去, 归葬皇陵,享年 20 岁。
两月后,烟雨江南, 多了一户姓云ţũⁱ的人家。
一位年轻的夫人带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女,在闹市开了一家小铺子,生活有滋有味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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