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心沥血二十年,我终于重振侯府,将嫡长女嫁入东宫。
可那个曾经欺辱过她的小侯爷战死后。
我那清冷矜贵的嫡长女,却恨我入骨,要我满门陪葬。
于是,她在大婚之日,用头顶的金簪刺杀太子,声音悲痛欲绝:
「我都已经听母亲的话,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高门贵女!为什么你们还是要连手害死他?」
「都怪你!谁要你在选秀时,非要选我当太子妃!」
皇帝震怒,剥夺我的诰命,判我九族抄斩。
临死前,边疆探子回报,让真相大白。
原来,小侯爷不过是临阵逃脱,诈死而已。
我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再睁眼,重生回到夫君战死,婆婆让我在族中选一女孩过继之时。
这一世,我没再选清冷倨傲,人淡如菊的三姑娘。
而是在她的注视下,抱起了缩在角落里,纤细瘦小的六姑娘。
因为这个在临死前,敢冲上来为我挡刀的小姑娘,才应该是我侯府正房所出的嫡长女!
-1-
「侯爷征战疆场三年,从无败绩,战功赫赫,是谢家满门荣耀,如今,他身中敌人暗算,战死沙场,侯府不得一日无主啊!」
老太君语气高昂,眼含热泪,满脸悲怆。
谢家满门烈士,为国效忠,ŧú⁹不惧生死。
老太君的四个儿子,早已战死三个,谢斯南是老太君唯一在世的小儿子。
侯爷妻女日夜盼他凯旋,终究只盼来一具满布伤痕的尸体。
「馥锦,从今往后,谢家就全都仰仗你了。」
老太君神色复杂,紧握住我的手。
这刻,我才意识到我竟重生在谢斯南战死这日。
她之所以将谢家交到我的手上。
只因我刚满周岁的小儿子谢子昂,是谢斯南最后的独子。
日后整个谢家都会交到他的手上。
「子昂年纪尚小,未来十年,侯府都需要靠你掌家。可我们侯府人丁单薄,如若没有女子入宫,日后会渐渐走向衰败。」
老太君略微沉吟,沉重的眼神扫视过并排站一起的六位姑娘。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说:
「馥锦,这是我从旁支中寻来的六位庶出姑娘。你寻一位合心意的,过继到你的房中,由你来教导,日后便是我们侯府的嫡长女。」
谢家满门战死,赫赫荣光。
帝后愧疚,许了我们侯府嫡长女内定太子妃之位。
如此一来,便能保佑镇宁侯府百年长盛不衰。
老太君心思缜密,深谋远虑。
我的目光瞬间落在三姑娘谢汐瑶的身上。
她年仅七岁,却清高倨傲,端得一副世家贵女的人淡如菊。
「汐瑶见过主母。」
我心里一寒,冷冰冰地盯着她。
前世,便是见她勇敢果断选了她做嫡长女。
可谁又能想到,她一头栽进男欢女爱里无可ƭũ̂ₘ自拔。
最终,害得我落得罪人之名,九族抄斩的下场!
-2-
侯府三小姐谢汐瑶,清冷矜贵。
她小娘在两年前因病去世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便留在了老太君的身边。
庶出的六位姑娘里就属她温婉贤淑,不争不抢。
是个母仪天下的好苗子。
前世,我坚定不移地选择谢汐瑶。
为了培养她,我三顾茅庐,请了上京最有学识的夫子教她读书。
又数年如一日地重金聘请琴师教导她。
只要谢汐瑶有需求,侯府竭尽所能地满足她。
她被我教养得很好,举手投足都透出大家风范,眉目间清冷端庄的气质无人能匹敌。
可她却被混不吝的小侯爷吸引。
小侯爷在上京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拈花惹草,调戏良家妇女,受他摧残折磨的女子不在少数。
可这些在谢汐瑶的眼里,全是个人魅力。
她向往小侯爷活得自在潇洒,对他一见钟情后,便私订终身。
我苦心劝说她,小侯爷不是可靠能嫁的人。
谢汐瑶哭了一夜,仿佛想明白似的,不再偷偷去见小侯爷。
太子选秀后,她被选成太子妃。
整个谢府更是把她当成祖宗对待。
所有人都等着谢家出身的皇后,重振侯府的门楣。
可大婚前夕,那个曾经欺辱过她的小侯爷战死后。
谢汐瑶却用头顶的金簪刺杀太子,声音悲痛欲绝。
「我都已经听母亲的话,成为一个合格的高门贵女,为什么你们还要联合害死他!」
「都怪你!非要让我做太子妃!我根本不屑做太子妃,这皇室,这天下,还有你们谢家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是能和他在一起,我们就能远走高飞,隐居山林做一对寻常夫妻,他就不会死!」
太子失血过多,差点身亡。
皇帝震怒,当场剥夺我的诰命,判我九族抄斩!
断头台前,我从周围的议论声中得知真相。
边疆探子前日来报。
原来谢汐瑶深情相许的小侯爷不过是临阵脱逃,诈死而已。
我怒火攻心,起身磕头,想向皇帝解释。
这时,利剑袭来,我来不及躲避,一道娇小倩影却率先倒在我的面前。
是纤细瘦小的谢桑宁为我挡了一剑。
小姑娘那身白裙被染得血红,临死前,她说她感激我五年前在侯府改良的管事制度,才让她能吃到饱饭。
我回头看,再望着谢汐瑶不屑一顾,为爱赴死的模样。
我心痛如刀绞。
万万没想到,呕心沥血的十年教导却教养出这样的女儿。
谢家满门战死,荣耀百年,到头来却成了刺杀太子的乱臣贼子。
我愧对苦心培养我的母族,愧对谢家的满门忠烈!
无尽悔恨的泪水,我气血上涌,吐血而亡。
再睁眼,这辈子,谢汐瑶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决不能让她再阻挡我的路。
-3-
记忆回拢,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就在众人都以为我会选择谢汐瑶时。
谁知,我侧身从她身边经过,不再给她一个眼神。
走到最后,见到了这位胆小怯懦的六姑娘。
六姑娘谢桑宁是侯府上最不起眼的旁支小姐。
她生母身世低微,又难产而亡。
导致她在府里,过得还不如体面的大丫鬟。
我朝她伸出手,轻声询问:
「你可愿来我房里,称我一声母亲。」
六姑娘满眼震惊地看向我。
她像是被突然的惊喜砸中,一时愣怔。
随后,眼眶里,浮现出泪光。
老太君面露难色,对我的选择非常意外。
不等六姑娘说话,老太君便阻止了。
「馥锦,这六姑娘看着便胆小懦弱,她的五个姐姐任选一位,都比她要更适合。这关乎着我们谢府的未来,岂能随意选择?」
「若是大姑娘和二姑娘年龄不适配,那这三姑娘一直养在我膝下,谦虚好学,女子六艺,样样精通,为何选了最不起眼的六姑娘?」
老太君这是在劝我重新选择谢汐瑶。
她却面露微笑,十分淡然地说道:
「我们谢家女儿,入宫后,就该不争不抢,才能安稳六宫。没关系的祖母,我相信谁当嫡女都可以光耀谢家,不管是我,还是四妹五妹。」
我握紧六姑娘的手,坚定道:
「母亲,我心意已决,若不是六姑娘,我便不过继。」
闻言,谢汐瑶眸光一闪,片刻的期待瞬间被击得粉碎。
她小脸煞白,眸中闪过一抹不满。
一直引以为傲的姿态,却被最不起眼的六姑娘比下去。
-4-
六姑娘谢桑宁自此过继到我身边。
作为镇宁侯府的嫡长女,一切待遇都远在谢汐瑶之上。
我的教导一向严苛,一切按照宫里的规矩来。
我要让她提前适应,这样才能在入宫后少犯错,识大体,懂人情。
渐渐,我发现桑宁根本不是胆小怯懦的主。
相反,她沉着冷静,做事深思熟虑。
哪怕现在已经是嫡长女的待遇。
她照样不骄不躁,甚至在外人面前,还是那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模样。
我苦心教导半年后,桑宁就犹如脱胎换骨般,气质Ṭū́⁾神韵远比从前要坚韧端庄。
这一日,我陪老太君去府中书院,偶遇桑宁在罚站。
而谢汐瑶面对夫子的提问,回答得朗朗上口。
惹得夫子连连赞叹,不忘对桑宁提出批评:
「六小姐该向你三姐好好学习。」
谢汐瑶表面淡然,眉眼间尽显得意之色。
眸光一瞥,碰巧撞上我的目光。
看到我和老太君都在,她侧身行礼。
老太君叹口气,转身离开了书院。
回府的路上,老太君忍不住问我:
「馥锦,你可曾后悔?」
「桑宁撑不了场面,日后,她便代表着谢家的脸面。若是下月皇室簪花宴上桑宁还是如此,被嘲笑的可是我们谢家!」
我微微一笑:
「她不会。」
见我执意如此,老太君摇头叹息。
只有我知道,桑宁是故意的。
她有心藏拙,不愿暴露自己,惹来祸事。
转眼,皇室的簪花宴来临。
我带上了桑宁,而老太君则将谢汐瑶带在了身边。
我和桑宁坐在一辆马车上。
她眉目秀丽,嘴角浮现浅笑,生了一副好皮囊。
「母亲,今日宴上,我定不会给你丢人。」
我握紧她的手,低声道:
「小心为上。」
桑宁下定了决心,要在簪花宴上大放异彩。
她一下马车,便吸引了谢汐瑶的注意。
见她头戴圣灵兰花,乌发与兰花相称,衬得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沉着淡雅的神韵更是有种超凡脱俗的美感。
桑宁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她头上戴的是兰花吗?竟然是这样的兰花,十分稀有昂贵。」
「那又怎样?普通兰花怎能比得上三姑娘的芙蓉,三姑娘才是大家闺秀,上京世家小姐的典范。」
「谢夫人好歹出身清流世家,也不知是什么眼光,竟能看上这样不起眼的小辈。」
我瞥了眼谢汐瑶。
她望着我,目光冰冷刺骨,随后转身离开。
我皱了下眉。
皇帝马上就到,定要接见前来赴宴的侯府家眷,她现在却神色大变的选择离开?
我倒要看看谢汐瑶究竟想要做甚!
谢汐瑶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
走到假山旁的无人处,她立即停下了脚步。
唇角一扬,冷冰冰地说:
「母亲,你还是跟上来了。」
我走到她的面前,温声道:
「簪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跟我回去吧。」
谢汐瑶却双眸通红,眼里含着泪花,偏执癫狂地问我:
「什么簪花宴?我根本不在乎!」
她上前走一步,逼近了我,嗓音微颤:
「母亲,你为何选了个胆小无能的嫡长女,而不选我?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了吗?」
-5-
我沉默片刻。
谢汐瑶讽刺一笑,清冷倨傲地抬起头,不屑地说:
「母亲,您为什么会放弃我?谢桑宁单纯蠢笨,你岂不是想让谢府惹人笑话?」
接着,她话锋一转:
「可你又能对她多好?在你的眼里,她只是让你攀附皇亲国戚的工具。如今,你不选我也好,从此我脱离苦海,不再受你的掌控。」
瞬间,我清晰地认识到,原来谢汐瑶和我一样重生回来了。
她在我选择桑宁的那刻,便坚定地认为我也是重生。
我皱了下眉,像是不知情般,严肃地教育她:
「汐瑶你在胡说什么?在皇宫里说这种话,你不要命了?」
我端着长辈的姿态,语气沉重严肃:
「我是谢家主母,无论是桑宁还是你,我都希望能嫁得好,过得好。以前见你性子淡泊,以为真不谙世事,却不承想,竟是这么要强,生怕被别人比下去!」
谢汐瑶眼神复杂,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
察觉到她手中紧握着手帕。
里面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似的。
我敏锐地发现了异常,扬声道:
「你手中拿的什么?」
谢汐瑶神色变了变。
「没什么,一个普通的帕子而已。」
若是普通帕子,她岂会握这么紧?
根据我的了解。
她躲在这里,并不仅仅是为了跟我单独见面。
或许她的手帕里藏着秘密。
我收敛了神色,转身离开之际,专门提防着她的动作。
眼角余光瞥见谢汐瑶紧绷的神经一松,手帕里的粉末洒出来不少。
微风吹拂在我身上。
风迎面而来,带着草药的气息。
下一刻,竟有大量的蜜蜂袭来。
谢汐瑶吓得手一松,帕子里的药粉全都洒落一地。
无数蜜蜂将我和谢汐瑶团团包围。
「啊啊啊……离我远点!」
谢汐瑶捂住了脸,着急忙慌地往外跑。
我立即拉住了她,厉声道:
「你跑什么?你要是冲撞了陛下和太后,整个谢府都完蛋。」
她慌不择路,万一,冲到宴会中央闯了大祸,只会害我们谢府像前世那样,落得灭门的下场。
谢汐瑶可以死,但我和我的儿女还想活命。
不等谢汐瑶说话,耳边传来桑宁焦急的喊声:
「母亲!」
我扭头一看,见桑宁不顾一切地朝我跑来。
我心中一冷,语气严肃又冰冷:
「站住!」
-6-
桑宁要是冲进来被蜇伤了脸,那就得不偿失。
她被急红了眼,站在一旁安排人去提水。
桑宁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再这样下去,很快我浑身都会起脓疱,被蜇得没脸见人。
附近五十米有个小湖,我迅速小湖边上,一跃跳进去。
谢汐瑶也紧随其后,跳进水中。
将身上的药粉冲洗干净,我才狼狈地从湖中爬上来。
桑宁立即脱下了披风,裹在我的身上:
「母亲,发生了何事?为何蜜蜂会突然攻击你和三小姐?」
我眼神一暗,平静地凝望着桑宁头上的圣洁兰花。
特殊研制的药粉吸引大量的蜜蜂,专门用来对付桑宁,让她在簪花宴上丑态百出。
谢汐瑶没料到被我发现,索性,把药粉用在我身上。
只是她的药粉泄漏,让她也遭到攻击。
这才全部脱手,导致大量药粉洒了出来。
「无碍,三姑娘还在水里泡着呢,让她继续泡个冷水,好好冷静冷静。」
小湖里的水不深,根本淹不死人。
…
马车上,我换了身衣裳,照着铜镜打理好妆容,才走下来。
刚下来,就见谢汐瑶狼狈地走回来。
浑身都湿漉漉的,侧脸上蜜蜂蜇肿的脓包,狼狈极了。
我强忍笑意,故作关心地询问:
「呀!三姑娘,您怎会如此狼狈!」
我的声音惊动了正在赏花的老太君。
我回来时,特意避开老太君,生怕被她瞧见。
要是被瞧见的人是谢汐瑶,我倒是不怕。
「三姑娘,你平日里是最注重场合的人,今日如此重要的宴会,你竟如此狼狈,岂不是丢了谢家的脸面,还不快去换身衣裳,免得被旁人瞧见笑话!」
谢汐瑶走过来时,已经被不少人撞见。
现在还怕笑话?
老太君连连叹气,对谢汐瑶露出失望的神色。
谢汐瑶气得眼红,憋住眼泪仓皇地跑到马车上。
转眼,到了簪花宴开场。
我和宫里的宠妃苏贵妃是闺中密友,特意请求她帮忙,让桑宁开场。
桑宁一身红衣,衬得肤如凝脂,贵气妩媚。
她端庄地坐着,指尖拨动琴弦,琴声响动的那刻,全场都安静。
她抛下胆小怯懦的模样,像个优雅矜贵的世家小姐那样,手抚琴弦,琴声动听撩人。
桑宁垂眸一笑,尽显沉稳自信。
从前世我便知道,太子最喜欢的人是什么模样。
我专门把桑宁按照他喜欢的样子培养。
我要的不仅仅是护佑谢家平安,更想让桑宁找个真心疼爱的夫君。
一曲结束,皇上龙颜大悦,连连赞叹:
「老太君,不愧是谢家小女,琴艺高超,一曲动人啊!」
老太君立即起身,回话:
「陛下喜欢,便是桑宁的福气。」
说罢,老太君眼神示意桑宁让她往前走两步。
众人目光下,桑宁起身迈步,步步走近。
可这时,她脚下却突然走出了牡丹印记。
一步步落下的印记十分明显。
众人深吸口气,面露难堪。
太后更是紧皱眉头,神色严肃:
「大胆!」
桑宁吓得腿一软,当场跪了下来。
-8-
我心头一紧,目光猛然落下谢汐瑶的身上。
看她眸中得意神色。
看来,我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她陷害桑宁。
牡丹是我朝国运的象征,也是我朝吉祥好运的代表。
如今,她当众把牡丹踩在脚下,就是没把朝廷和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神色骤变,脸上笑意全无。
「谢桑宁,你该作何解释?」
老太君脸色一白,慌乱地跪下。
桑宁眼泪汪汪,急得快哭出来了。
她年纪尚小,还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处理。
我起身走上前,跪在皇上的面前:
「回禀陛下,桑宁脚踩牡丹花印是想向陛下和太后证明,我朝有了牡丹才得以稳定发展,步步昌盛,每一步都是我朝历代的象征,是陛下和太后的庇佑,才让百姓安稳度日,步步稳健。」
闻言,皇帝眉头一松,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视过我和桑宁。
接着ṭú⁰,桑宁大着胆子说:
「臣女是想用牡丹花印为了陛下和太后祈福,让陛下和太后有了牡丹庇佑,身体康健,福泽万千。」
陛下一挥手:
「罢了,既然是为了祈福,朕免了你的过错。」
我和桑宁齐齐松了口气。
「臣妇谢陛下开恩。」
风波过去,簪花宴照常举行。
宴会结束后,我便带桑宁回府。
桑宁拿来了金疮药,给我上药。
我险些 都忘了我的被蜜蜂蜇了好几处。
她轻轻吹了一口伤药,愧疚地向我道歉:
「母亲,是我疏忽了。」
「没发现鞋底出现问题,惨遭暗算。」
我轻轻一笑:
「无碍,你迟早会明白站在你身边的人,都是吃人的猛兽。」
桑宁眸光一闪:
「连母亲你也是吗?」
没记在我名下时,桑宁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中,谢府对她连下人都不如。
如今,我却坚定选择让她成为嫡长女。
她自然怀疑我的居心。
记得前世,她不慎冲撞谢汐瑶,惨遭谢汐瑶的责罚,被下人打了二十板。
当夜,便发了高烧。
得知此时的我,先是把谢汐瑶狠狠训斥一番,便前往桑宁住处给她送去伤药。
见她居所落魄简陋,和谢府奢华场景全然不同。
如此之大的宅院里,偏偏只留个狭小阴暗潮湿的偏房给六姑娘。
我亲手为她抹了药,她抓着我的手一直喊娘亲 。
这一世,她举步维艰,一跃成为嫡长女。
如今,对我不信任也是正常。
「桑宁,为了谢府,为了子昂,我都要把你送到太子妃的位置上,若是你真不想成为太子妃,我不会强求你。」
桑宁眼神坚定:
「我愿意。」
随即,她又说:
「我不是不信任母亲,我只是想不通母亲为什么会选我?」
我眨了眨眼,轻笑着说:
「桑宁,你能在簪花宴上得到众人赞赏,被太子注意到,就证明我的眼光没错,你何必心怀疑虑,耗费心神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
经过我的苦心开导,桑宁似乎想通了不少。
她每日练字读书,学舞弹琴,一个不落。
不仅如此,她还能帮我照看谢子昂。
谢子昂年仅三岁,正是离不了人的时候,十分顽皮,一哭起来十个大人都哄不好。
偏偏桑宁逗逗他,他便能止住哭声,黏着她。
眼见府上关系和睦,老太君逐渐认定桑宁是嫡长女,下人们对她恭敬不少。
入了冬以后,桑宁一直和我说屋子里的炭火烧的热,不似从前那样炭火紧缺。
现在该缺炭火的人是谢汐瑶。
自从簪花宴上,谢汐瑶让老太君失望丢脸,老太君渐渐不看重她。
每每瞧见她小脸冻得青紫,我心里舒坦得紧。
到了上元节,谢子昂一直闹着要去街上放灯。
我和管家正在盘账,实在没空陪着谢子昂去。
于是,就让桑宁跟他一起去,另外安排六名侍卫贴身保护。
下元节百姓们都出街祈福,庆祝节日欣喜,街上灯火通明。
到处人来人往,热闹景象让常年关在宅院里的谢子昂觉得好生新奇。
他拽着桑宁的手到处跑,摇晃着糖人:
「姐姐,你快看,有人在放灯!」
桑宁怕他们和贴身侍卫走散,不断提醒谢子昂:
「子昂弟弟,你走慢点。」
谢子昂整个人十分兴奋,根本听不到她的话。
长街上,谢子昂跑到湖边,眼神闪烁着光芒,紧盯着湖边的花灯。
桑宁神色焦灼,四处观望着侍卫。
完了。
他们彻底和侍卫走散了。
「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先站在这里等等他们。」
桑宁紧抓住子昂的手,一刻都不敢放松。
等了一会,见六名侍卫都没找到他们,桑宁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第一时间想带谢子昂回到马车上,先回府。
可在转身的那瞬间,后脑勺被人重重敲击一记。
一阵眩晕袭来,她瘫软的倒在地上。
……
窗外下起鹅毛大雪,白茫茫的雪花落在地面上,一片皎洁。
我和管家盘完账,已经是亥时。
发现桑宁和子昂都没回来,我心中升起不安。
桑宁素来听我的话,我特意嘱咐她提前回来,别让人担心。
可这么晚都没回来,恐怕路上遇到什么事情。
我不敢深想,行色匆匆往谢府门口走。
迎面撞上回来请罪的侍卫。
他们扑通跪在我的面前,面色凝重:
「属下该死,没有看好少爷和小姐,让他们和属下走散,至今下落不明。」
我心中一寒,无尽的慌乱几乎是要将我吞噬。
-9-
得知此事的老太君,承受不住打击,欲要晕厥过去。
「子昂可是我谢家唯一的血脉,他要是出了事情,我无颜去面对谢家的列祖列宗,就算以死谢罪,都不能洗清我的罪孽。」
老太君对子昂宠爱至极,豁出命地去护住他。
子昂的失踪,让老太君仪态尽失,泪流满面。
府上气氛沉重万分,个个脸色凝重。
唯独二夫人站出来,阴阳怪气地说:
「程馥锦,谁准许你让他出府,你明知道他是谢家的小祖宗,真出事了你怎能对得起你死去的丈夫?你这般胡来,怎能当好谢家主母!」
二夫人是二叔的原配夫人。
当年,老侯爷带大哥和二哥征战沙场,与二叔来不及分家,便在战争中不幸去世。
三哥操心过度,染上重病,边关草药紧缺,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强制送回。
可就在送往上京,三哥熬不过病痛的折磨,死在回京的路上。
从那以后,谢府一直都是有老太君掌权。
府上的人对二夫人恭恭敬敬,她却没有实权。
好不容易熬到老太君无心管家的岁数,二夫人以为她能分到家权。
却不承想老太君将主母权柄全都交给了我。
二夫人轻哼一声:
「桑宁这丫头根本靠不住,和她那没用的娘一样,你们却对她抱有希望,现在变成这样全都怪她!」
「要我说桑宁就不配做嫡长女,反倒是汐瑶温柔良善才是谢家的第一嫡长女!」
老太君实在听不下去:
「够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通通出府去找小少爷,谁要是找到了重重有赏!」
我已经派了府上的护卫去找,整个上京全都要翻个遍。
护卫纷纷回来禀报未曾见过子昂。
我心一横,冷冰冰地说:
「带一群人马跟我走。」
「既然上京找不到,那就出城去找,子昂极有可能是被人带出了城。」
我父亲是护国将军,我自幼跟着他骑马射箭。
嫁了人,渐渐收敛了本性。
可此时,我顾不了其他的,我只想找到子昂和桑宁。
出了城,在郊外的官道上发现马蹄经过的印记。
深浅不一的马蹄印记十分明显,现在还没被积雪覆盖,兴许顺着马蹄印便能找到桑宁。
为今之计,我只能赌一把。
我带人沿着马蹄印去找,却在分岔路口,捡到了银珠。
这枚银珠是我亲手穿成手链戴在桑宁的手腕。
这便是桑宁给我留下的线索。
当我顺着线索继续寻Ṱû₇找,迎来的却是陡峭悬崖。
我心中一慌,声嘶力竭地大喊:
「桑宁!」
「子昂,你们在这里吗?」
一遍遍地喊出,始终无人回应。
我强忍着心慌,平静地说:
「所有人下去找,一定要把他们找到。」
尽管我努力平复心情,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脑海里盘旋着最不堪的画面,让人心如刀绞。
从斜坡的位置滑下山崖,所有人分开去找他们。
冰冷的雪花落在身上,化成雨水冰凉入骨。
我走到山洞前,颤着声音喊:
「桑宁……」
雪花覆盖在他们的身上,形成了小鼓包,鼓鼓囊囊让人猜不准究竟是什么。
直到,从雪堆里渗出了一只手,那双手已经冻得惨白,褪尽了血色。
「子昂……谢子昂!」
我眼眶一热,跌跌撞撞地冲到他们身边。
疯狂地去扒开他们身上的雪堆,露出全身的那刻,我浑身都透骨的冰冷。
桑宁紧闭双眸,唇瓣青紫,身体已经冻得僵硬。
她身上的斗篷脱下紧紧地包裹在谢子昂的身上,冰冷的身躯圈住谢子昂替他抵御了所有的风寒。
见到我,谢子昂眼眶一红,泪珠滚落:
「娘亲……」
他惊吓过度,浑身都在发颤,难过至极地询问:
「姐姐……是不是死了?」țṻ⁸
我脱下了狐皮大氅裹在桑宁的身上,试探地触碰她的鼻息,微弱的气息让我悬着的心稳稳落地。
我搓了搓手,含了口热气,贴在桑宁的脸上。
「子昂别怕,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我让护卫全部过来把桑宁背上去,另外给她灌了热水,让她的身体能渐渐回暖。
回府后,第一时间找大夫医治。
把两碗汤药灌进去,桑宁才有了反应。
她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喊着冷。
我坐在她的房中陪着她,给她煎药,替她掖被。
直到,第三日。
桑宁悠悠转醒,眼神里满是惊慌,大喊一声:
「子昂!」
我手中动作一顿,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见到我,桑宁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脆弱的不堪一击。
「母亲,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子昂,让子昂陷入危险的境地,子昂呢?他现在还好吗?」
我心疼地抚着她的发丝:
「傻孩子,他没事。」
「倒是你睡了三天三夜,要是再不醒来,我恐怕我去进宫求贵妃,请宫里的御医为你诊治了。」
听说子昂没事,桑宁顿时松了口气。
「母亲,他们针对的目标不是我,是子昂,我怀疑是府上的人动的手!」
-10-
我将食指抵在她的唇边,轻轻摇头。
我特意将桑宁苏醒的消息散播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桑宁如今是谢府嫡长女,谢府的各位夫人都要前来探望。
等众人聚齐后,老太君匆匆赶到。
见到老太君,桑宁眼圈一热,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她瘦削的身体微微发颤,紧拉住老太君的手,委屈地喊:
「祖母,桑宁现在身体虚弱,无法起身给您请安,请您不要责怪桑宁。」
闻言,老太君顿时心疼得不行,叹口气:
「桑宁,我都听馥锦说过,要不是你恐怕子昂就凶多吉少了,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桑宁轻咳两声:
「这些都是桑宁该做的,保护弟弟,无怨无悔。」
「你可知是谁对你们动手?」
听闻老太君的问话,桑宁危险地抬起眼眸,目光落在二夫人的身上。
二夫人吓得脸一白,心虚地叫嚣着:
「你看我干什么?」
桑宁无辜地低下头,十分难过地说:
「我本想带少爷回府,却被人背后敲晕。」
「被带出城后,我中途醒来闻到淡淡的桂花味,桑宁还在贼人身上发现了谢府的腰牌。」
只有二夫人的院子里种满了桂花,从她的院中走出来,便能沾染上浓烈的桂花味。
何况,是她府上的下人身上总是带着桂花味。
二夫人脸色骤变,怒声道:
「休得胡说!」
「桑宁,我院中的下人始终都在府上,从未出府,你这么说无非是想污蔑我,你可有证据?」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二夫人肯定不会认。
桑宁起身跪在老太君的面前,语气凝重地说:
「祖母,桑宁可以证明。」
「对方当时想把桑宁和少爷扔下悬崖,我便在他的肩头划上一簪!」
被推下悬崖的那刻,桑宁紧抱住谢子昂。
幸好,积雪厚重掉在悬崖陡峭边缘,桑宁背着谢子昂沿着陡峭边缘一路往下走。
走到半山腰的山洞,桑宁实在走不动,便把厚重的斗篷裹在子昂的身上。
老太君立即下令,让管家把二夫人院里的下人全都带上来。
二夫人想找借口离开,却被我制止。
「事情没查清之前,谁走都不行。」
经过一番查看,果然在一个面带刀疤,神色凶狠的男人肩上看到伤疤。
啪!
老太君愤怒地拍桌,冰冷的眸光落在二夫人身上。
「你竟然谋害谢府唯一的血脉,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二夫人脸色一白,吓得当场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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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啊!我这一生都在谢府,清清白白的,如今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怎能受如此大冤!」
二夫人颤抖着手指男人,低声训斥:
「究竟是谁指使你?我平日对你们的管束真是太轻了!竟然让你们敢出这种事情!」
男人不敢承认,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全都是奴才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才会把小少爷带走,我就是嫉妒小少爷有这么好的家世,而我只是一个打扫宅院的奴役。」
闻言,二夫人松了口,转身看向老太君。
谁知,老太君根本不领情:
「我是年纪大了,但我还没老糊涂,要不是你在背后指使,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谢子昂就是老太君的命脉,谁敢动他简直是在找死。
「传下去,二夫人行为不端,心思恶毒,终身禁足在院子里不得踏出半步!」
「再给我将这贱奴乱棍打死,扔进乱葬岗。」
二夫人睁大了眼,眼里蓄满了泪,浑身一软,狼狈地瘫坐在地上。
二夫人前世今生一直都在谢府,从未动过谋害谢子昂的心思。
怎么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谢子昂下手?
能了解谢子昂到这个地步的人,除了我们院子里的,就只有前世跟他生活在一起的谢汐瑶。
我抬眼看去。
她神色依旧淡然,一副不争不抢的姿态,仿佛事情与她无关。
等二夫人彻底消停冷静下来,我特意去了她的宅院里。
她现在乌发披散,双眸发红,活像个疯子。
冷眼盯着我,语气恶劣至极:
「你来做甚!」
我淡定地倒了杯茶水,嗤笑一声:
「你想加害我儿,借机坐上谢府主母的位置,却没承想桑宁对我忠心耿耿,誓死保护子昂。」
「只要你肯说出你的同伙是谁,我会在老太君面前求情,半年后,放你出去!」
二夫人倔强地不肯说。
「程馥锦,我早就想坐你侯府主母的位置,怎么可能还有同伙?」
我安排下人不给她送水送饭,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不出三天,她便在这里求着要见我。
她饿得没力气,脸色都白上几分:
「你当真会在老太君面前为我求情?」
我笑而不语,目光紧盯着她。
二夫人在我耳边轻声耳语两句。
我心一沉,眼神顿时愣了。
果然是她。
按照时间计算。
谢汐瑶这一世,马上就要和她的如意少年郎傅宁城见面了。
敢害我的儿子!
我就给你们亲手送上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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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我特意安排了下人,乔装打扮跟着谢汐瑶。
趁着谢汐瑶出府,让人在胡同里拦住她的去路。
打听到傅宁城出现的地点。
再对谢汐瑶威胁恐吓一番,让傅宁城对她英雄救美。
谢汐瑶很吃这套。
前世,总是和我说傅宁城武力高超,救她的那刻,她便想以身相许。
这次,我主动把事情提前,早日让她嫁给如意郎君。
从这次后,谢汐瑶经常出去幽会傅宁城。
傅宁城对上京的女人来者不拒。
更何况,她好歹也是侯府的三小姐。
半个月后,谢汐瑶不想象前世那样,落下遗憾。
她来到老太君的房中。
正巧,我正在陪老太君说话,汇报府Ṫū́ₙ上近况。
见到我,谢汐瑶脸色变了变。
许是认定我不是向她一样重生归来,心中的防备松了些。
她跪在了老太君的面前,语气郑重地说:
「祖母,母亲,汐瑶有一事相求。」
老太君眉头一挑,耐心询问:
「何事?」
谢汐瑶下定了决心般,语气坚决地说:
「汐瑶想要嫁给傅家小侯爷,傅宁城。」
「傅宁城救过汐瑶,汐瑶为报答恩情,愿意以身相许。」
傅宁城的纨绔在上京出了名。
就算老太君不出门,也有所耳闻。
老太君轻吸口气,脸色凝重了几分,好心劝解她:
「汐瑶,报恩的方式不只是以身相许,你可曾想过其他的?」
谢汐瑶脸颊一红,抿唇道:
「汐瑶爱慕他已久,此生非他不嫁!」
我弯了弯唇角,主动劝说老太君。
「三姑娘,好不容易遇到心仪之人,何况,傅家和我们门当户对,也是一段良缘。」
我略微沉吟:
「只是三姑娘是谢府庶女,傅小侯爷却是嫡长子,若是以正妻身份嫁过去,不知傅家可愿意?」
傅家自然不愿意要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做正妻。
只愿意让谢汐瑶以侧夫人的身份嫁过去。
老太君微微叹气,无奈地说:
「汐瑶若是非要嫁,谢家会准备得体的嫁妆,免得进府后受委屈。」
老太君全心全意为谢汐瑶着想,她却还想着当正妻。
可嫡长女的位置只有一个人,岂容她造次。
无奈之下,恋爱脑上头的谢汐瑶只好以侧夫人的身份嫁过ṱû₄去。
本想谢府少了她,便少了个隐患。
谁知,半个月后。
她回到谢府,在老太君面前诉苦:
「为何夫君结了婚就变了样,三五天不着家,醉酒后竟然动手扇了我一巴掌,祖母,我虽只是他的侧夫人,但我好歹是谢府三姑娘,他怎能这般对我?」
傅宁城醉酒打人,在外花天酒地,这些都是常事。
从这以后,谢汐瑶隔三岔五的来府上抱怨傅宁城打她。
她皮薄,白皙的肌肤上出现青紫的印记,让人心惊。
老太君起初还愿意劝说她,渐渐,便也没了话。
谢汐瑶哭得越来越厉害,闹得最凶的一次。
她甚至是瘸着腿回来的,模样十分狼狈。
「祖母,夫君他在外面喝花酒被我瞧见后,我气急了便在他的面前哭诉,要跟他和离,可他却差点打断了我的腿,不让我出去!」
「祖母,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她泪流满面,浑身颤抖不已。
这模样,丝毫不见前世在东宫刺杀太子时,那副清冷淡薄的姿态。
老太君十分无奈,只能苦心相劝。
「等你腹中有了他的子嗣,他便慢慢收心了。」
本以为谢汐瑶会收了心,却没想到她竟在老太君寿宴上提出了此事。
饶是她还懂得些规矩,背着人提出了此事。
老太君的七十寿宴,邀请不少上京达官显贵的贵人。
老太君一早就起来,乐呵呵地和我说:
「馥锦,谢家有你当主母,我便放心了,你把谢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桑宁及笄后便能入宫参加选秀。有你一手教导,她定能得个好结局。只是我唯一不放心的便是汐瑶。」
「这孩子跟了我几年,我看着她越长大越不如从前,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变得如此不懂事,她的心思从不在谢府,不如桑宁踏实。」
「桑宁全心全意地为了谢府,我是能看见的。」
「你当时的眼光不错,若是选了汐瑶为嫡长女,恐怕会酿成大祸。」
我帮她戴上发簪,轻笑一声:
「桑宁能有今日,全托了您的福气。」
「汐瑶已经嫁人,我们管不了,也无法去管。」
谈论着她,谢汐瑶就已经跑到房中。
见到老太君,眼眶一红,她难过地落下了泪。
「祖母,今日是你寿辰,我本不该多说。」
「可就在昨日,傅宁城要娶太傅之女为正妻,他当初分明和我说过要同我一生一世,哪怕我只是侧夫人,他也说绝不娶正妻。」
她拿出帕子擦拭眼泪,哽咽道:
「祖母,我想同傅宁城和离,日后你帮我找个好人家,太子妃我不敢奢望,若是能嫁给皇子,我照样能照付谢家,富贵一生。」
我嘴角轻轻一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可真敢想,竟然敢打皇子的主意。
皇子怎会要一个和离的女子?
老太君连忙捂住她的嘴,满脸紧张:
「休得胡说,你就不怕冲撞了皇家。」
她下定了决心,坚定地说:
「祖母,你若是不帮我,我今日便死在宴会上!」
谢汐瑶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就像是前世胆大包天敢刺杀太子。
谢府里,从未有人忤逆过老太君,谢汐瑶是第一位。
老太君顿时被气得胸口起伏,脸色煞白。
见状,我立即帮她拍着后背顺气,连忙喊人:
「快去请大夫!」
老太君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心脏跳动的厉害,仿佛即将要断气了般瘆人。
四周的人都急得囤囤转,谢汐瑶吓得噤了声。
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害怕地缩到一边。
等大夫来了,给老太君施了阵,顺了气。
她才缓过来,呼吸渐渐平稳,心脏正常跳动。
她拉着我的手,语气郑重:
「馥锦,以后谢府全权由你做主,不必事事向我说,经过此事,我便知道我老了,经不起折腾。」
老太君病倒在床上,谢家的所有事情都要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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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入宫选秀的日子。
进宫前,我特意给桑宁做了身衣裳,做工精细, 上面花纹是我请了上京最好的绣娘, 花纹细腻漂亮,穿上身,尽显端庄贵气。
桑宁本就是内定太子妃。
她成为太子妃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因此, 我还被皇帝册封为诰命夫人。
谢家终于重现了往日的荣耀。
桑宁大婚那日, 我本想带着子昂去皇宫。
却在巷子里看见了谢汐瑶。
自从我掌权后, 便不同谢汐瑶来往。
哪怕她想进谢府,我都会将她拒之门外。
再次见到她,她的小腹微微隆起,似乎是怀了子嗣。
可她却被傅宁城当众踹了肚子,顿时身下流血不止。
她的脸色惨白不已。
我叫停了车夫, 静静地看着谢汐瑶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这孩子幸好没出生。
若是出生了, 还不知该如何被谢汐瑶如何折磨,遭受一生的苦难劫数。
谢汐瑶苦苦挣扎, 浑身发颤地起身。
她发现我的马车在巷子口,谢汐瑶声嘶力竭的喊出了声:
「母亲!」
她眼里满是泪,苦苦祈求我:
「母亲, 求求你,救救汐瑶,我知道错了!」
「我早该听你的话,不该嫁给如此狂暴之徒,母亲, 我的肚子好疼,求你救救我和腹中的孩子!」
谢子昂知道我不待见谢汐瑶,便主动扯下帘子。
「母亲,别误了时辰。」
我扬了扬唇角, 抱住谢子昂。
进了宫后,我亲眼见到桑宁嫁给太子,太子满心欢喜, 仿佛是娶了心爱的女子。
太子日后会三宫六院,但我知道桑宁看重的不只是感情,她定不会过得太差。
半年后, 我听说荒废许久的寺庙里遇见一个冻干了的女尸。
我淡定地看着账本,听着管家的话。
「三姑娘小产后,傅家就把她休了, 她无路可去, 躲在寺庙里,没熬过这个冬天便给活生生冻死了,还是衙门叫我去认领, 让我把三姑娘的尸身带回来。」
我一听, 立马摇了摇头:
「不必带回来,找个地方埋了吧。」
管家听了我的话,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日后兴许会被豺狼虎豹叼走。
在我的坐镇之下,谢府蒸蒸日上,府上的人规矩守礼, 不敢动坏心思。
桑宁也从太子妃,一步步成为皇后。
这便是我身为侯府主母,最终的心愿。
谢府长盛, 子昂能像他父亲一样刚正不阿,桑宁能在皇宫中过得平安舒心。
终于不枉费我呕心沥血二十年,对他们的谆谆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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