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爱惨了我,予我多年骄横奢靡。
未免我陪葬,让我成为了大燕最尊贵的太后。
我体质难孕,而今的燕帝是我的继子。
我素来待他淡漠,如今更是想杀之后快。
我捻着药瓶子,内心毫无波澜地将断肠散撒进萧牧的羹汤中。
正搅着,眼前却忽现一连串语义奇怪的文字,其旁注有弹幕二字:
【要我说这姜太后就是作死,都当上太后了还闹腾什么呢,安逸余生不香吗?】
【可怜了男主从小对她的孺慕之情,敬重了这么多年的母后竟然想亲手毒死他。】
【撒吧,撒吧,男女主的爱情正需要恶毒女配推进推进。】
【虽然但是,真的没有人觉得姜太后很美吗,我不想她死———】
【楼上同担!】
……
我不耐的掷下金勺,将汤羹放进食盒递给侍女。
「送去乾正殿。」
-1-
小宫女一副瑟瑟缩缩的模样,大抵是目睹了我投毒的行径,不敢做这弑君之事。
萧牧手段狠戾,她不敢也实属正常。
既如此,我便亲自送一遭好了,也算是在萧牧死前,最后全了我和他稀薄的母子情谊。
乾正殿内,萧牧看着摆在案上的绿豆羹,神情颇为感动:
「午时日头毒,母后却这般惦念儿臣,亲自前来,儿臣感念万分。」
他正要举碗饮下,一侧帷幕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急呼:
「陛下且慢!」
一个青衣宫装的女子冲过来,一把捧过萧牧手中的瓷碗,颤身跪下:
「请陛下恕罪,只是这碗汤羹有毒,陛下切不可食!」
这女子看着眼熟,似是几月前选秀时所见的秀女,名唤孟箐箐。
我原是撂了她的牌子,是萧牧中意于她,为她赐封了贵人,又在短短几月内晋升为婕妤。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既恼毒杀皇帝失败,更怒竟有这不知死活的人敢阻我。
我正要扬手给孟箐箐一耳光,诛她九族,那些奇怪的弹幕却又凭空飘了起来:
【女主可是有系统的,知道太后和男主不和,早就在兴庆宫安插了眼线,在这等着呢。】
我的手霎时停在半空。
【打呀,怎么不打了,这一巴掌下去,男主一查,太后的恶毒行径可就要彻底暴露了。】
【看看我们可怜的男主,因为从小缺爱,他还沉浸在母后给他送汤羹的幸福之中呢。】
先帝虽独宠我,可后宫险恶,我也算在其中浮沉了十几年。
这些文字尚不辨真假,可我到底也品出了其中一二。
我瞥眼看向萧牧,见他未有疑色,只是神情恍惚,怔愣地看着那碗羹。
我垂下手,径直从孟箐箐手中夺过瓷碗,在她震惊不解的目光中,恍若无事般递给了身后随行的宋嬷嬷。
宋嬷嬷伴我多年,忠心无二,当即了然,将汤羹又装回了食盒里,下跪叩头道:
「陛下明鉴,这碗绿豆羹是太后娘娘亲手所做,为此险些叫滚水烫伤了手。
「陛下可以不领太后娘娘的这份关怀之情,却万不能污蔑折辱娘娘!」
亲手所做自然是夸大之辞,但我很满意萧牧听闻此言后歉疚的模样。
我施然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
「皇帝,管好你的人。」
-2-
回兴庆宫Ťůₜ途中,那些弹幕飘了一路。
言是我自乾正殿走后,孟箐箐当即请求皇帝彻查下毒一事。
可我举止无异,皇帝无虞,绿豆羹如今亦未留在乾正殿中。
既无查的由头,更无查的可能,终是萧牧怒斥作罢。
我亦从弹幕中摸清了现概。
这大燕王宫原是一本宫斗文里的世界,而我正巧是迫害男女主的恶毒女配。
毒杀皇帝不成便联合诚王谋逆夺位,最终落了个群臣请诛的下场。
呵,真是放肆,谁给他们的胆子竟敢诛杀我。
我将宋嬷嬷唤至跟前,吩咐她:
「你且先哀家一步回宫,将新来的那三名宫女羁押偏殿,审问清楚她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宋嬷嬷不可置信:
「太后娘娘是怀疑兴庆宫出了奸细?」
想到方才闪过的文字,真假与否,一查便知。
兴庆宫大多是侍候我多年的旧人,且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握在我手里。
若论叛主,只能是上月新遣进来的宫女。
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女主又如何,真以为凭着她那点算计便能在后宫兴风作浪。
我点头答宋嬷嬷:
「查清楚了,倘或真有那一二不知死活的,拖去暴室,杖毙。」
宋嬷嬷应声而去。
我倚在轿辇上,揉了揉眉心,心中不自主地便将这一遭烦心事归罪于萧牧。
萧牧登基以来,雷厉风行地整饬朝纲,颁新政,惩贪吏,为此还处置了好些姜氏宗族子弟。
那些人纷纷哀求到我面前,自是烦扰得很,可念在新政有利于民,我到底忍耐了下去,将一众人都打发了。
如此倒好,想必萧牧以为我好拿捏得很,竟将手伸到我兴庆宫来。
月月进献的奇珍异玩不复,就连一餐二十八盘珍馐都要缩减到十六盘。
我看他这皇帝也是当到头了。
越想越气,以至于轿辇停下,前头站了个人我都未能察觉。
「儿臣恭请母后金安,兴庆宫的嬷嬷说母后摆驾乾正殿,儿臣还不信,却不想果真在此遇见母后。」
是诚王萧渊。
这些年他没少在我跟前尽孝,虽为政之术、容止才学皆不及萧牧,然胜在恭顺听话。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萧渊欠身上前,自袖中捧出一个锦盒,呈至我眼前:
「母后,此乃儿臣近日偶得的红珊瑚佛珠,这红珊瑚产自南海,色若丹霞,万中无一。
「儿臣私以为普天之下唯有母后凤仪,方堪配此珍物,故特来敬呈。」
我打开那锦盒,果见其中佛珠色泽温润,颗颗浑圆如满月,在斜晖映照下泛着宝光。
一眼看过去,确像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今日被萧牧惹恼的气,在此刻得到了些许消解。
我拿起佛珠,正要把玩片刻,弹幕飘过:
【诚王真是阴险又小气,一贯只会拿着些假货忽悠姜太后。】
【爱美爱财的姜太后要是知道诚王这些年给她的珠宝首饰都是假的会不会气死。】
【偏偏太后还因为这些东西帮了诚王好多,恶毒女配真是蠢坏蠢坏的。】
我不禁蹙眉,将佛珠拈起举于半空,眯了眯眼,就着日光细观,果见珠内的棉絮裂痕。
这不过是一串再普通不过的佛珠,在珠子外层敷上了金粉,才显得如此华彩熠熠。
我心想萧渊许是被旁人蒙骗,偏生他此时来了句:
「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望母后垂怜成全。」
-3-
我气笑了:
「何事相求?」
「裳儿已到婚龄,可前来求娶的皆是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子弟,恐难托付终身。
「儿臣思来想去,唯有恳求母后将裳儿收养在名下,以嫡长公主的身份招婿,方能觅得一良人。」
还真是好合计。
萧明裳不过一介默默无闻之辈,就连封号都还是萧牧即位后一并赐封的。
我睨了睨手中的佛珠。
如此便想一步登天做万人敬仰的嫡长公主,当真是痴人说梦。
我惯来不善婉言,瞧着萧渊阴测测的嘴脸,心中更是不快,索性直接道:
「是嫌寒门清贵无势,想要与那朱门权臣结亲吧。诚王,你手无实权,便想着借着公主姻亲结党营私,是么?」
弹幕飞涌:
【我勒个豆,太后居然识破了诚王的诡计。】
【我们姜太后也算是上届宫斗的冠军好吗!】
【楼上摸着良心说,先帝那么宠她,她真的斗了吗?】
我眼瞧着萧渊的脸色在日光下青了又白,最后扑通跪了下来,声音哽咽:
「儿臣生母早薨,这些年若无母后庇护,只怕在这王宫早便活不下去了。
「儿臣如今只是怜惜幼妹,想为她觅得一个佳婿,保她余生安稳,绝无半分僭越之心。」
【诚王又开始了,我盲猜他软磨硬泡一下太后还是会答应他。】
【我看未必,太后好像发现珠子是假的了。】
日头闷热,我不想再在此与他纠缠,便将手中的佛珠连同锦盒一同丢向了他的膝边。
佛珠触地崩落,珠子在宫道上四散滚了一地。
萧渊脸色僵硬。
「究竟是顾念手足情谊,还是包藏狼子野心,你心里比哀家清楚,诚王,你好自为之。」
我不愿再追究,示意众人起轿。
萧渊却突然起身冲过来,一把攀住我的轿缘,压着声道:
「母后,如今姜家在朝堂上势微,已无立足之地,皇兄独断专行,新政无德,母后难道甘心一直被皇兄钳制吗?」
我挑眉:
「不甘心又如何?」
萧渊离得我近了,我这才认真打量起他。
先帝眉目硬朗,萧渊却生得阴柔,大抵是肖似其生母许妃。
许妃性子温婉,做过不少善事,却早早地薨逝,留下一儿一女。
先帝在世时,萧渊便常入未央宫,时时向我问安。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见他比见萧牧还要多。
萧牧登基后,这样的情形似是更频繁于往昔。
长此以往,我许是满意他送来的件件珍品,又许是因着他那双肖似故人的双眸。
凡萧渊所求,只要是在我挥手可即的范围内,我都会应下他。
「儿臣若为帝,定叫姜氏成为天下第一大族,世间所有的珍奇宝物日日进贡于母后。
「母后若愿,更可垂帘听政,让这大燕,成为您的天下。」
-4-
珍奇宝物,垂帘听政。
这样的条件,还当真诱人至极。
我偏过头,不再看萧渊。
轿起,我终是落下一句:
「回去吧,哀家自会考虑。」
兴庆宫外,宋嬷嬷候在檐下张望,神情焦灼,见我回来,忙上前道:
「太后娘娘,琳琅那小贱蹄子受不住拷打,一五一十地都招了。」
竟是琳琅?
我前月于澄松园避Ťū₄暑时救下她,不曾想难得的善心竟险些成了剜向我自己的刀。
「她背后之人是谁?」
「是新晋的秀女孟婕妤。那等新人怎敢挑衅太后您的威严,老奴认为此事不会这样简单,其后定有他人指使,故而尚未处置琳琅。」
那些弹幕说得不错,竟真是孟箐箐。
宋嬷嬷搀着我往偏殿走去,里头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另外两个呢?」
「另外两个倒是清白,可老奴仍不敢留,都打发出宫了。」
我推开门。
一眼便瞧见蜷缩在地呻吟的琳琅。
她双手流血不止,想必刚刚受过针刑,十指连心,痛不能抑。
「琳琅,哀家待你不薄。」
我走上前抬脚碾在她的伤处。
「啊——」
「太后娘娘,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俯视着满脸苍白汗流不止的琳琅,曾经的那点同情荡然无存,我感觉自己好似在看一只蝼蚁。
一只可以被我轻易碾死的蝼蚁。
ƭü₂正如那些弹幕所说,我向来不是良善之辈。
「若哀家记得不错,你家中尚有一个读书的弟弟,可惜了那少年郎,要因你而英年早逝。」
「不!不!」
琳琅双眸惊恐,猛地摇头,用另一只手用力攥住了我的脚踝,在金线织就的衣裙上留下几行血印。
「除了孟婕妤,还有谁,哀家没有那么多耐心。」
我有些厌恶地撤开腿。
「是陛下!太后娘娘,是陛下将奴婢安插在兴庆宫,还叮嘱奴婢,若有一日东窗事发,便自说孟婕妤的人……
「太后娘娘,奴婢已经都如实招了,还请娘娘放过奴婢,放过奴婢的家人。」
琳琅话毕,重重磕头在地。
我看着她匍匐的身影,怒极而笑:
「你是说,陛下将你安插在哀家此处,你又将哀家下毒一事禀明了孟婕妤,由孟婕妤当着陛下的面揭穿哀家?」
琳琅身躯一颤,瑟缩着抬起头,声若蚊蝇:
「是。」
【太后肯定想不到琳琅就是女主的人。】
【女主有系统在手,对琳琅有恩,又暗中保护好了她的弟弟,琳琅当然向着女主啦。】
【等太后向女主发难,男主彻Ťű₉底厌弃姜氏,废黜了姜德妃,女主就可以扫清当皇后最大的障碍了。】
姜德妃姜蓉是我亡兄遗女,与萧牧算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孟箐箐竟妄想踩着蓉儿上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这些弹幕频频提及「系统」,却又究竟是何物……
「将琳琅拖出去杖毙。」
宋嬷嬷应是,拖着琳琅便要往外走。
我忽地想到了什么,抬手止住了宋嬷嬷的动作。
「去请后宫一众嫔妃前来观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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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登基初时,后宫仅有两位嫔妃,姜德妃姜蓉,宁贤妃宁飞燕。
姜蓉出身姜氏嫡支,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婉转,心思细腻;
宁飞燕虽为女子,却颇具其父威武将军的英姿,豪爽直率,不拘小节。
此二人皆是世家大族名扬京都的好女儿。
即便萧牧无意姜蓉为后,却也断轮不到家世败落汲汲营取的孟箐箐。
我倚在殿外的软榻上,视线一一扫过廊下的嫔妃们。
最终目光落定在一袭红衣,明媚张扬的宁飞燕身上。
她正侧头匿在姜蓉的耳边,似是在说些闺房秘话,惹得一贯矜持守礼的姜蓉捂嘴吃吃地笑。
姜蓉虽出身我姜氏,性子却到底怯懦柔和了些。
或许让宁飞燕坐上这后位,亦可保姜蓉周全。
宁嬷嬷循了我的意思,将琳琅绑在长椅上,由两名小公公从偏殿抬了出来。
窃语声四起,我环顾众人,唯见孟箐箐脸色惨白,似有摇摇欲坠之态。
「行刑吧。」
一旁早有手持臂粗的刑棍等候的嬷嬷,见我发令,立即上前施刑。
刑棍落在琳琅的脊骨处,不稍时便见血色泛起,她初时尚能咬牙忍住,可终究难忍疼痛,大声哭喊起来:
「孟婕妤,救救奴婢!」
孟箐箐身子一抖,跪了下来,掩着帕子泣声道:
「太后娘娘,这小宫女原是臣妾的同乡,最是老实本分,如今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要这样罚她。」
我打量着这个弹幕所称的「女主」,生得花容月貌却无甚特别,行为举止亦颇为小家子气。
我虽与萧牧谈不上母子连心,却也实在觉得他断不可能爱上这样的女子。
如此想来,大ţųⁿ抵是孟箐箐手中的「系统」作祟,方能叫她如弹幕所言成为宫斗最终的赢家。
我抿了口茶,悠悠答她:
「琳琅叛主,哀家赐她杖毙,留她全尸,已是仁慈。
「孟婕妤若要再劝,便连诛其族,五马分尸。」
孟箐箐似是被我的话唬住,刚做出凄凄惨惨的姿态,便立刻僵住。
杖刑未停,琳琅的声音愈加绝望:
「孟婕妤……你答应过奴婢,会保奴婢无虞的……」
琳琅所言,想必在场之人听得清楚,即刻便有藏不住话头的人议论:
「太后娘娘方才还说这琳琅叛主,现在她又这么求孟婕妤,莫不是这孟婕妤指使琳琅做出了什么有害太后娘娘的事。」
「刚刚太后娘娘和孟婕妤交谈时脸色难看得很呢,想必正是如此。」
「哼,孟婕妤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无非仗着这些日陛下宠爱她,竟不知死活地把主意打到太后头上去!」
旋即有人向我请旨:
「太后娘娘,这贱婢犯下大过受此惩罚,孟婕妤竟却为她求情。
「臣妾以为,还当严查孟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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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言之人亦是新晋的秀女。
想必是不满孟箐箐日渐获宠,想要我来做这把刀。
孟箐箐已是梨花带雨:
「太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与琳琅只是相识一场,她所做之事臣妾非但不知,饶是知晓了,断不会做出忤逆太后娘娘之事。」
请言之人想必是个不饶人的性子,当即嗤道:
「孟婕妤,你这惺惺作态的模样还是做给陛下看吧,在场之人可没人吃你这套。」
说曹操,曹操到。
「陛下驾到——」
我抬眼望向殿门处,一袭明黄龙袍的萧牧颇带煞气地走来。
【好险,男主来了!还好女主及时从商城兑换了积分搬了救兵来。】
【快看啊,男主一来注意力就全部在女主身上,好甜好好磕!】
【男帅女美多般配,好期待女主当上皇后的样子,快解决姜太后这个阻碍吧。】
我扫视二人,见孟箐箐一副抓住救命稻草的模样,蓦地笑了。
萧牧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琳琅,皱眉朝我行礼:
「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是一个宫婢犯错,小以惩戒罢了,皇帝怎么来了?」
我瞧着他的目光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孟箐箐交汇,分明我尚未对孟箐箐有任何举动,可萧牧却似已然默认我为难于她。
孟箐箐所有的那个系统当真如此厉害?
萧牧眉头紧锁,沉默片刻,语气似乎很是无奈:
「母后,这两年来朕忙心于朝政,后宫之事全赖母后操心打理,难免叫母后疲累劳神,如此,朕有意立后,辖六宫之事,为母后分忧。」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
我亦略略一惊,萧牧许是有几分孝意在其中,可我到底品出他想褫夺我在后宫之权。
是全然因为孟箐箐,抑或是萧牧早有此意,不过借此良机?
弹幕狂飘:
【男主多孝顺啊,这太后作天作地,男主都还只是小退一步,要是我早就把她送到皇陵守墓去了,也省得她之后作妖。】
【就留她在这让她继续作吧,等到她连同之后的姜皇后和诚王一起谋逆,反派们就一网打尽了。】
【其实我觉得男主也没有多在意姜太后吧……他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野心吗……】
【楼上是不是眼瞎啊,男主这些年对恶毒太后的好不是明摆着的吗。】
……
弹幕吵起来了。
我眨了眨眼,只听得萧牧当着我与一众妃子郑重宣布:
「皇后之位,朕属意于姜德妃,旨意已经拟好,封后典仪便定在三日后吧。」
竟当真是蓉儿。
承其高位,跌落时,必然更为惨重。
「母后意下如何?」
萧牧侧身询我。
我凝视他那双深邃的凤眸,捕捉到其中一闪而过的势在必得。
我悠悠开口:
「哀家不同意。」
-7-
众人骇然。
正要上前跪谢叩恩的姜蓉面色一白,僵立原地。
萧牧沉吟一声,姿态恭敬:
「不知母后属意何人?」
我扫视廊下众妃嫔,其眼眸众皆是渴求之态,就连跪坐于地的孟箐箐,哪怕明知不可能,此刻的神色都显露着期许。
可唯独一人,散漫地倚在荫蔽的廊柱上,目光所及,非但不是我与萧牧,而是此刻飘摇欲坠的姜蓉。
「哀家属意宁贤妃。」
宁飞燕一个趔趄,慌慌然行至我跟前,连连摆手:
「太后娘娘,陛下,臣妾不行啊!」
萧牧正要开口,我疾声打断:
「为何不行?你父威武将军两朝功勋,战西北,平南蛮,是我大燕赫赫有名的功臣。宁贤妃身为宁府独女,承父英姿,放眼后宫,再无第二人比你合适。」
我又看向姜蓉,见这孩子正凝望着我,不禁心疼ŧũ̂₅,语气亦不住放缓:
「姜氏族人这些年仗着哀家的名头,所行之事不乏荒诞之举,姜德妃出身姜氏嫡支,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既已为太后,姜德妃合该避嫌。」
「皇帝若欢喜姜德妃,不如趁封后之喜,大封六宫,将其擢为贵妃便是。」
既如弹幕所说,萧牧有意铲除姜氏,其后定然是兵权在握的宁氏。
萧牧心中是否当真属意蓉儿我无从得知,可如此一来,既可护蓉儿平安,又可保宁飞燕无虞。
想来宁飞燕性子直爽强势,又与蓉儿自幼交好,定难叫那孟箐箐得手。
许是见我姿态强硬果决,萧牧只得道:
「母后言之在理,便依母后所言。」
【怎么会是宁贤妃当皇后,女主的婢女不是按照女主的话去建议男主封姜德妃当皇后了吗。】
【而且姜德妃还当了贵妃,女主一个婕妤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皇后和男主夫妻恩爱啊。】
【怎么感觉姜太后变聪明了,她是不是知道男主要集权,故意这样做保护姜氏的?】
萧牧甩袖而去,众妃嫔告退,我独留下姜蓉与宁飞燕二人。
我朝她二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随我入殿。
待打发了众侍婢,宁飞燕似是再也按捺不住,牵住姜蓉的手腕,上前急急道:
「太后娘娘,这个皇后,分明是蓉儿做最合适不过,您怎么……」
姜蓉神色惊惶,去拉她:
「飞燕,不要再说了。」
「蓉儿!」
我见她二人相护之景,不禁遥想到当年初入宫尚未承宠逢恩之时,亦曾有人这般袒护于我。
只可惜在我力薄言轻之时,她便惨死于她人之手。
-8-
「贤妃,你可知哀家为何要举你为后?」
宁飞燕摇头。
我牵过她二人的手,垂眸掩住眸中的情绪,无奈笑道:
「皇帝临位不久,亦无心后宫,绕是今岁大选,这后宫妃嫔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指可数,你二人入宫即是四妃之位,背靠母族,无人敢算计招惹,才叫你二人落得如此单纯懵懂。」
「可来日后宫充盈,皇帝宠爱者众,你二人便当真有把握能独得圣恩?」
宁飞燕神情不解,言语恳切:
「即便不得圣宠,让蓉儿做皇后不是更好吗?」
姜蓉忧虑地望着宁飞燕,察觉到我的打量,带着歉意朝我福了一礼:
「太后姑母,臣妾断无不满之意,贤妃性子洒脱,言语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我耐心解释:
「要在这后宫生存下去,除却圣宠,便是身后的母族倚仗,诚如贤妃你所言,即便不得圣宠,你觉得你宁氏一族能荣耀几时?」
宁飞燕呆住了:
「娘娘,您,您是何意?」
「新政施行,姜氏族人颇多为此锒铛入狱,如今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之人,已无姜氏身影。唇亡齿寒,宁氏手握兵权多年,贤妃以为,可能得善终?」
两只搭在我手心的手同时一紧,姜蓉声音发颤:
「姑母,您的意思是,陛下有意收回宁氏兵权?」
「后宫不可干政,皇帝登基以来,哀家给足了他脸面,既给了,如今也无意横夺。
「只要哀家在位一日,皇帝终究不会撼动德妃与姜氏的地位。
「可不及后位,来日皇帝收权,宁氏旁落,贤妃,你又当如何自处?」
「德妃性子柔弱,未必能妥善后宫诸事,哀家知你胆大心细,亦是赤诚之辈,有你统筹后宫,既可与德妃相护己身,又可早日谋算宁氏平安。
「如此,是乃一箭双雕。」
我眼瞧着宁飞燕的眸色从慌乱转变为坚定,便知她将我说的话听了进去。
只见宁飞燕后退几步,眼中含泪,朝我行了稽首之礼:
「臣妾来日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娘娘大恩。」
姜蓉亦随着她拜了下去。
我居然荒诞地生出些许含饴弄孙之感,连忙朝二人摆手: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你二人可有喜欢的字,哀家拟定好送往内务府,便当是送给你们的晋位之礼吧。」
「如此当真不会有违礼数吗?」
姜蓉拘谨,神色怯怯地问道。
「哀家命人送去,有何违礼之处,只管说来便是。」
二人相视一眼,似孩子般,欢欢喜喜地在案上提上心仪之字。
弹幕又起:
【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感觉太后不仅温柔和蔼还处处为后辈着想,她拿的不是恶毒女配剧本吗?】
【谁懂德妃和贤妃看姜太后的眼神,就是那种很敬爱很温馨的感觉啊啊啊啊……猫咪感动.jpg】
【但是这样女主还怎么继续她的宫斗怎么当皇后啊。】
【楼上又是你,女主除了当皇后就不能做点别的吗,姜太后在的后宫多温馨啊,非得斗来斗去吗。】
【呵呵,说的好听,等她联合诚王谋逆还不是得死翘翘。】
是了,若非弹幕提醒,我倒险些忘了诚王一事。
那日他既敢与我说出那番话,想必已有准备,怕是只待时机成熟,便要一举逼宫了。
如弹幕所说,按照原话本子的轨迹,我当是联合诚王,谋逆篡位。
可如今我虽不满萧牧,却也无意于萧渊,若无我相助,想必萧渊逼宫之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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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即位次年,册中宫以正坤仪,擢封六宫,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为贺此喜,宫中于椒熹殿设百官宴。
我携了后宫几位妃嫔于殿侧亭中避暑赏莲。
正与旁人谈笑,宋嬷嬷忽然附耳来报:
「太后娘娘,诚王与嘉和公主求见。」
我放下手中的莲子,屏退亭中之人。
不稍时,便见萧渊火急火燎地上得前来,脸色不佳,其身后碧色裙装的女子却是大剌剌的,朝我行的礼算不得标准。
萧渊左右张望打量,似是为确保这亭子隐蔽,而后才道出来意:
「母后,不知儿臣前些日与您商榷之事,您考虑得如何了?嘉和年岁渐长,亲事已耽搁不得。」
我假意茫然:
「不知嘉和可有心仪之人?若彼此心意相通,哀家给你赐婚便是。」
萧明裳看了眼萧渊,垂头绞手道:
「母后,儿臣,儿臣心仪右相裴琅。」
「裴琅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与你相差十余岁不说,其家中如今已有正妻,你堂堂大燕公主,难道要嫁过去做妾?」
裴琅是先帝留下的重臣,在朝威望颇重,萧渊看中他,确也不算奇怪。
「儿臣此生非裴琅不嫁,望母后成全。」
萧明裳直直跪下。
萧渊立即道:
「母后,只要您将裳儿收在名下教养,便是叫裴琅休妻另娶,想必也无人敢言。」
我嗤笑:
「休妻另娶,如此坏人姻缘之事你竟也想得出来!」
萧渊急道:
「母后若不愿,儿臣只能另寻他法了!」
「什么办法?你莫不是要告诉哀家,为了你胞妹的姻缘,你不得不谋逆篡位了?」
萧渊吃惊,后退两步,脸色倏尔阴沉可怖:
「是。儿臣本想时机成熟之时再禀告母后,既然母后与儿臣心意相通,儿țū́ⁿ臣也不妨直言告知。」
「皇兄新政施行以来,百姓叫苦不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江山易主,是迟早的事。」
我挑眉:
「你想利用新政一事,逼你皇兄将皇位禅让于你?」
「禅让?不,是逼宫!凭什么他萧牧什么都没做,皇位便唾手可得,难道就因为他是母后您的儿子吗?
「可这些年儿臣在您跟前尽孝,给您供承了那么多奇珍异宝,您为什么不看看儿臣?母后,您必须得帮我。」
我抿了口荷叶茶,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哀家为何要帮你?」
「威武将军昨日于乾正殿亲手奉上了兵符,他戎马半身,本可荣耀一世,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母后,宁氏败落,姜氏又能撑到几时?」
「只有儿臣为帝,方能助您和姜氏享世代荣华。」
我看着萧渊说到激动时逐渐猩红的双目,叹气道:
「诚王,与其以卵击石,不若偏安一隅,谋求此生无虞,你得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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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渊眯了眯眼,语气愈加发狠:
「母后之意,是要立挺皇兄为帝了。」
「也是。母后与皇兄,到底是多年的母子情谊……既如此,母后可不要怪儿臣心狠手辣。
「这些年儿臣为母后谋得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朝中官爵皆有笔墨为记。
「这记册若是传到皇兄手里,想必母后也讨不得好!」
萧渊成功惹恼了我。
「你威胁哀家?」
「何谈威胁?母后,您与儿臣,儿臣与姜家,早已是生死同频。」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太后肯定会和诚王沆瀣一气的。】
【诚王的计谋早就被女主安插的眼线掌握了,只要动手,就必死无疑。】
【没有人心疼姜太后吗……虽然她也谈不上好,但是她的两个儿子一直都在利用她哎。】
【男主还好吧,就是可惜懿皇后和静贵妃,她们要是知道太后谋反而死,肯定会很伤心吧。】
我将案几上的碗碟挥落一地,刺耳的碎裂声吓得萧明裳腾地而起,瑟瑟地躲到萧渊身后去。
此二人真是碍我的眼。
「给哀家滚。」
宋嬷嬷听到亭内的动静,慌忙跑来,萧渊见到她来,怒瞪了我片刻,终于是扯着萧明裳的手走远。
宋嬷嬷心疼我:
「太后娘娘莫țŭ̀ₜ要气坏了身子,依老奴看,诚王殿下这些年有娘娘庇护,风头日盛,如此便嚣蛮得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了。」
「哀家不过是念在他生母许妃是梅姐姐的同胞妹妹,当年才决意予以照拂,他肖想得太多!」
宋嬷嬷叹息几声,似是纠结片刻,而后决然道:
「陛下如今疑心愈重,太后娘娘不若下旨将诚王外放封地,如此既可避嫌,也可免却陛下猜忌。」
「连你都看出诚王用心不轨了。」
我示意宋嬷嬷搀我起身,在此亭中,遥望东南,正正可以看到椒熹殿华丽的檐顶。
「你以为,陛下如何?」
宋嬷嬷思忖片刻,用词斟酌:
「陛下宵衣旰食,勤政爱民,想是颇得子民皆爱戴呢。」
「是啊,他的确是个好皇帝。」
我自嘲一笑。
我自幼被姜家捧在手心,入宫后亦得先帝独宠,我这一生行至此,几无不遂心意之事。
成为太后,我便是理所当然地想要揽尽一切珍好之物。
我的确有许多私心,可我眼下却也明了,哪怕为着朝政黎民,萧牧的帝位,我也不会再妄动。
「你去追上诚王,便说,哀家答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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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后,诚王萧渊联合齐国在燕质子齐五皇子逼宫谋反。
齐国军队大肆压境,连取两座城池。
我作为宫内策应,自宫外招来实为杀手的戏团,于椒熹殿邀皇帝妃嫔共赏。
戏开场。
萧渊身披盔甲携刀兵围困燕宫,从正阳门一路杀到椒熹殿。
我想萧渊定是想要见到萧牧已然身首异处之景,可当他破开殿门,放目所见,却只有我与宁飞燕二人。
原该是只有我一人。
宁飞燕武艺卓绝,因放心不下,坚持要陪在我身边。
萧渊大踏步走上前来,盔甲铿锵相撞,他的面上带着几许疑惑与愤怒。
「母后,皇兄的尸首呢?」
我笑而不答。
诡谲如萧渊,想必已然明白他精心策划的谋反,不过是经我插手的一场骗局。
萧渊怒睁双目,冲着我高高扬起手中的沾血的长刀,嘶吼道:
「贱人,一起去死吧!」
我双手紧攥着木椅两侧的扶手,猛地闭上了双眼。
如计划所料,我的耳边传来几支箭簇破空而来直刺皮肉的绽裂声。
身边之人似乎担心萧渊没有死透,又抽刃划了一刀。
我闭目急促的呼吸着,眼角却不经意垂下一行泪。
四周的杂乱之声仿佛都被一层屏障隔绝,我的思绪被拉向很远。
殷红如血的梅树下,一个浑身是伤的小男孩哭着拉着我的手,他长了一双与故人极为相似的双眸。
「娘娘,请救救我。」
……
「母后可是受了惊吓?是朕救驾来迟。」
萧牧焦灼的声音自耳旁响起。
我睁眼看向前方,萧牧跪在我身前,身侧搁放着一架长弓。
「还请母后宽心,宫内的反贼都已处理妥当。齐国的军队连破两城进入阆州境内,威武将军埋伏于此重创齐军,想必齐国十年内不敢再犯。」
「此番除内乱,平外寇,皆依母后舍生入局,朕代大燕黎民叩谢母后。」
萧牧重重磕头。
我上前扶他,这是我与萧牧一场推心置腹的交易。
两月前这场谋划便在椒熹殿开场。
彼时我问萧牧:
「皇帝可是十分欢喜那孟婕妤?」
萧牧手中翻阅着我给他的信息,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问得很是突兀,却也还是恭敬答我:
「回母后,孟婕妤的确深得朕心。」
似是迟疑了片刻,他又道:
「孟婕妤虽为女子,却颇具济世之才,此前朝局上好几桩棘手的难题,她都给了朕可贵的建议,是以朕时常留她在乾正殿,红袖添香,也算解乏。」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我直言:
「想必在乾正殿之时,她便时常提醒皇帝,要小心哀家与诚王吧。」
「小心」一词说得委婉,孟箐箐身为女主,想必知晓并告知萧牧之事会更多更为具体。
萧牧沉吟片刻,点头应是。
「皇帝若想此番计策顺利施行,便要答应哀家,不得再见孟婕妤。」
萧牧一惊,
「母后所言,可是要朕将其打入冷宫?」
「不,哀家知她入宫以来尚未害人之举,不过一个营营切切的小姑娘,好吃好喝地供着便是。」
萧牧应我所言。
那两月以来,孟箐箐折腾出不少事,然萧牧守诺,无论如何都未曾召见于她。
甚而曾向我言:
「不知何故,朕许久不见孟婕妤,反而无甚想念,可她在我身侧之时,我却又感觉离不开她。」
我自然知道是何缘故,一切不过是孟箐箐手中的「系统」作祟。
而萧牧,他不似先帝,他是一个真正合格的皇帝。
于江山呕心沥血,于情爱薄情寡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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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兴庆宫很是热闹,我当真过上了含饴弄孙的日子。
彼时我正倚在凉亭中,笑看着宋嬷嬷给萧见山这个哇哇大哭的顽猴擦药。
他身侧的粉粉白白的小姑娘萧山薇怯着脸,看向哥哥的神情却是心疼得紧。
太子萧见山性子随了宁飞燕,顽皮讨喜,平素最爱攀我兴庆宫内的那棵老槐树。
大公主萧山薇却活脱脱一个小姜蓉,文静内敛,一身礼仪端得最是恰当。
「宋嬷嬷轻些,我要疼死啦。」
「好好好,小祖宗,下次可不能再爬树了,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少不得要挨一顿揍。」
「嬷嬷!你尽知道拿母后来压我,我有皇祖母护着,母后可不敢杀到兴庆宫来。」
小小年纪,逃饶的本领倒是精通。
「皇兄,其实只要你乖乖向母后认个错,母后不会罚你的, 说不定还会奖你一个糖果吃。」
「哼, 少炫耀了,那是对你,对我可不见得。」
我正想揽过二人, 一个婢女却匆匆来报:
「太后娘娘, 孟婕妤薨了。」
我蹙眉:
「怎么回事?」
「是割腕自尽, 据宫里的人说,孟婕妤死前似得了失心疯,口中常常念叨着什么系统攻略、天运之子,还说定会手刃了静贵妃娘娘, 要做中宫皇后, 满宫的人都拉不住呢。」
「陛下可知晓了?」
「陛下只叫皇后娘娘处理便是, 皇后娘娘早便听了孟婕妤那些要杀害静贵妃娘娘的话, 想是存了怒气,叫下人一卷草席扔去乱葬岗了。」
我挥手示意她退下。
萧见山立刻钻进我的怀里, 小小一团, 瓮声瓮气:
「皇祖母别怕, 有孙儿在, 定会护您平安。」
我揉揉他的头, 笑道:
「你还小,还是由皇祖母来护你吧。」
萧见山撑起身,板着一张俊俏的小脸, 这样子倒有几分萧牧的模样。
「母后说了, 无论什么时候, 孙儿都要保护皇祖母, 保护静娘娘。皇祖母莫要小瞧孙儿, 父皇最近让外祖家的表兄教我习武,连表兄都说, 孙儿是练武奇才!」
说着,萧见山便要演示给我看。
他一个马步扎在我跟前, 「呼哈」一声便挥出一只肉肉的拳头。
萧山薇见了忍不住笑起来。
我将她抱到怀里,萧山薇靠着我, 笑吟吟拍着手:
「皇兄好厉害, 皇兄好厉害!」
「那是自然!」
萧见山喘着气。
「小薇, 有皇兄在,这世间没人敢欺负了你去!」
……
说起来,我已有许久不见那些悬在半空簌簌而过的弹幕。
许是故事走向偏岔,原来那个话本子里的世界崩塌了。
不过我近来却得了一个新毛病:于夜深人静之时, 手捧故人的遗物自言自语。
「梅姐姐,我很欢喜现下的日子。自陛下薨逝后,我的内心一直惶惑不安, 现在终于平静下来。」
「梅姐姐, 我对不住你。我伤害了这世上仅存的与你有一丝血脉相连之人, 萧渊谋逆, 被萧牧亲手射杀, 萧如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绌落为庶人, 再无公主荣衔。」
「梅姐姐,待我身赴黄泉,再来向你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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