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我哥的那些年

和季淮川关系最恶劣那年,他找回了季家真少爷。
把我这个冒牌货扫地出门。
我立刻收拾行李,却在准备离开时看到弹幕:
【预热结束,正文开始,接下来登场的是囚禁 play!】
【笑死,大哥不语,只是一味地准备绳子、鞭子、蜡烛和手铐。】
【孩子糊涂啊,放着好好的豪门少爷不当非要离家出走,这下好了,真的要被大哥干死了。】
我一激灵,将身一扭,迅速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
不是,恨我都恨到这种程度了?

-1-
父母死后一个月,季淮川带回来个跟我同样年纪的少年。
肩宽腿长,模样俊朗,拘谨地往客厅一站,跟我说:
「你好。」
我立马就不好了。
因为这家伙和季淮川长得未免太像。
同样一张殊艳到有些锋利的脸,不管是面部轮廓,还是五官细节,都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非要找出点不通的话,就是他脸上挂着副紧张又无措的笑。
不像季淮川,永远运筹帷幄,永远看见我就不耐烦。
我直接傻眼,目光不断在他俩脸上梭巡,磕磕绊绊地问:「这是?」
季淮川伸手揽住少年的肩,声线平稳地回:「周肆,我弟弟。」

那我是谁?
我心里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像是怕我听不懂似的,季淮川再次开口。
「当年爸妈在医院抱错了孩子,他才是我的亲弟弟。」
说着,他从包里抽出份 DNA 检测报告,递到我面前。
「这是证明,你要看吗?」
「……」
我深吸一口气,挥开他的手。
这他妈的还用看吗?
俩人长得跟防伪标识一样,做这份报告都纯属浪费钱!

-2-
周肆说他能被找回来纯属意外。
大四实习,他海投简历,靠着照片栏上那张和总裁几乎如出一辙的脸,顺利打败 C9 研究生,稀里糊涂地应聘上了隐藏职位——总裁亲弟弟。
说这话时,他唇角微扬,难掩笑意。
衬得季淮川格外平静。
我瞥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装货。
别看他表面沉着,心里肯定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巴不得这天早点到来。
毕竟他不待见我很久了。
打我十八岁起,我俩的关系一夜降到冰点。
他刻意疏远我不说,还在我主动求和时翻脸。
掐着我的脖子,拇指重重碾过我的喉结。
疼的分明是我,他却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眼眶通红地开口:
「季知衡,我一点都不想当你哥哥ṭṻ⁸。」
我气得破口大骂,扑上去揍他一顿,至今没给过他好脸色。
但他对周肆就不一样。
短短十分钟,他俩从家庭情况聊到职业规划,比我们过去几年说的话都多。
不仅如此,季淮川表情之和煦,语气之温柔,简直让我瞠目结舌。
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我心里像灌了柠檬汽水,咕嘟咕嘟往外冒泡。
为防自己当场气死,我噔噔噔跑上了楼。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容两弟。
更何况我还是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假弟。
季淮川这家伙肯定不会留我。
与其等他开口赶人,不如我主动离开,还能给自己留些颜面。
但我也不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性格。
我要把这儿洗劫一空,让季淮川知道人心险恶!
想到这儿,我环顾四周,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衣服我得带走。
周肆比我高比我壮,连鞋码都比我大,他穿这些完全不合适。
表和包更得带走。
不然以后不能啃老,只靠自己上月薪四千的班,就和这些东西彻底无缘了。
除此以外,还有项链和戒指,零食和游戏……
半小时后,我披着三件路易威登的外套,带着四块百达翡丽的表,挎着五个爱马仕的包。
叮铃哐啷扛着行李箱下楼。
客厅里的两人齐刷刷抬头,表情石化。
周肆弱弱开口:「那啥,你的箱子好像快吐了。」
别管。
我想冲他们挥手告别,却发现胳膊沉得抬不起来,遂放弃。
吐出嘴里叼着的钱包,字正腔圆地冲他们说了声:「再见。」
转身就朝外走。

-3-
【我宣布,预热结束,正文开始,接下来登场的是囚禁 play!】
【笑死,大哥不语,只是一味准备鞭子、绳子、蜡烛和手铐。】
【孩子糊涂啊,放着好好的豪门少爷不当非要离家出走,这下好了,真ṱũ₃的要被大哥干死了。】
刚打ṱṻₗ开大门,我脚步一顿,原地立正。
盯着面前的文字呆滞几秒,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不是,这对吗?
天上不仅飘起了弹幕,弹幕还说季淮川要把我关起来揍。
要知道从小到大只有我欺负他的份,他哪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至于绳子鞭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更是无稽之谈。
我觉得好笑,下意识回头。
视线猛地和季淮川撞上。
他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眸中情绪翻涌,神色却平静得近乎古怪。
全身上下,只有手指不断摩挲着放在膝头的手铐。
……等等,手铐?
我目光顿住,震惊不已。
迅速思考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不就是借他的钱没还,用他的脸盆洗过两次脚,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背地里嘲笑他死装,和朋友阴阳他还被他听到……
越想越完蛋。
偏偏那些弹幕还在不断增加。
【谁来懂一下大哥的表情,就这个阴湿男鬼爽!】
【啊啊啊,手控福利,我都不敢想这双手握着皮鞭得有多涩。】
【假少爷这就害怕了?你哥可不是空长你五岁,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保证以后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唉,这就是你不断作死的福报,现在除非你智商上线放弃跑路,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我再次震惊。
就这么简单?
那我还费什么劲。
一秒都没有犹豫,我「砰」地关上门,拖着那只硕大的行李箱,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回走。
路过神色各异的两人,我脸不红心不跳,无比淡定道: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的第二人格出来发疯,与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4-
话音刚落,季淮川嗤笑出声。
他猛地起身,抓住我的手臂,横冲直撞地扯着我上楼。
一把将我按在墙上。
我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看似低眉顺眼,实则心里暗暗庆幸:
得亏我穿的多,不然撞这一下得多疼。
简直是未雨绸缪。
我正洋洋自得,下一秒,就听面前这人冷冷地叫我名字。
「季知衡,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我一激灵。
抱大腿的机会来了。
最好能和他冰释前嫌,让他发现我其实还没坏到要挨顿打的程度。
酝酿几秒,我努力摆出平生最谄媚的表情,伸手去拉他袖子。
季淮川身子一颤。
见这招有戏,我再接再厉,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硬生生逼出几滴眼泪,声情并茂道:
「不是,我就是单纯舍不得你,不敢想没有你我该怎么生活……」
胡言乱语一通,等我说完,季淮川低垂着眼皮,聚精会神地盯着我的嘴唇。
我下意识Ťů₎伸出舌头舔了舔。
瞬间,弹幕像洪水一样刷屏。
我仔细辨认,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同样的内容。
【硬了,大哥绝对硬了。】
……
哪硬了,拳头吗?
我不可置信地低头扫了一眼,发现他双手攥的死紧,正因过于用力而微微发抖,连指节都泛起一层白。
像是隐忍到极致,随时会挥在我脸上。
天杀的,这都感化不了他。
没救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气势汹汹地冲他喊:
「我知道你想揍我,但咱俩好歹兄弟一场,不至于做的这么绝吧!」
季淮川颤抖的手掌忽然平息。
他抬头,眼神莫名有些迷离。
但很快恢复了往常的冷酷,蹙眉问我:「什么?」
弹幕也清一色地飘起问号。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好不好。】
【我还以为假少爷长脑子了,原来只长了三秒。】
【此干非彼干啊……算了我们大黄丫头跟你说不通。】
【大哥都快碎了,心爱的弟弟上一秒还在撒娇,下一秒就怀疑他会家暴。】
【差一点就亲上去了,就差那么一点!】
【假少爷的嘴堪比灭火器哈,大哥的裤裆立马就平了。】
……
裤裆?!
所以他硬的不是拳头,是……
操!

-5-
我尴尬得想死。
不等季淮川说话,一把推开他,闪身回了房间。
在里面急得团团转。
刚才获取的信息量太大,大到让我脑子当场宕机。
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有多离谱。
季淮川是不会喜欢我的。
就像天上不会有弹幕。
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医院看精神科。
而不是质疑我们之间纯粹的兄弟情。
这么一想,我立刻掏出智能手机挂号。
谁知弹幕又开始闪个没完。
【这孩子是被吓到怀疑人生了吧,宁愿相信自己有病也不相信他喜欢你。】
【好笑吗,我只看到一个绝望的直男。】
【要我说哪用那么麻烦,想确认他的感情还不简单,直接去他房间看啊。】
【那很有生活了,大哥那些藏品简直精彩,很期待小少爷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查专家号的动作一停。
想到以前我俩关系好的时候,他房间的大门随时为我敞开。
别说随便进出了,就算我半夜抽风跑到他床上睡,他都不管。
但那次争吵后,他把门换成了电子锁。
密码除了他,连打扫房间的阿姨都不知道。
我以为这是他排斥我的表现。
可经弹幕这么一说……难道,他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6-
思考良久,我决定双管齐下。
预约好第二天的门诊,我躺在床上,几乎睁眼到天明。
直到听见院中引擎声响,才一骨碌爬起来,冲到窗边。
正好看见季淮川的宾利喷出一股汽车尾气。
很好,他滚去上班了。
我揉着胀疼的脑袋,迅速洗漱下楼。
周肆正举着手机打电话。
听声音,对面是位陌生女人。
我忽然想起昨晚收到的资料。
上面说我的亲生父母生下孩子时正闹离婚,谁都不愿带着个拖油瓶。
于是,在回老家办手续的路上,他们随手把孩子扔在客运中转站。
就这样,周肆流落到福利院,后又辗转被一对企业家夫妻收养。
虽远不如季家有钱,但在当地也算数一数二的富豪。
更重要的是,他们把周肆当亲儿子养。
这么多年,没让他受过一点委屈。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周肆自然没有认祖归宗的想法。
此次回来也只是走个过场。
昨天他自来熟地加上我的微信,很苦恼地发来个猫猫落泪的表情包。
「大哥可能没和你说清楚,我只是来借住几天,等祭拜完父母就回去。」
「我真的没有拆散你们的意思,希望你别因为这事生气。」
「也别再想着离家出走。」
我回了个 ok。
但他显然还是不放心。
此时见我拿着钥匙准备外出,他迅速挂掉视频,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来回走动。
在我开锁的瞬间,一屁股坐上副驾。
然后环抱双臂睨向我,「走啊。」
我呆呆地扶着车门,表情空白。
「你知道我要去哪?」
「不知道。」
「那你这是……」
他掏出手机,大方地展示和季淮川的聊天记录。
「大哥让我看着你,省得你跑了。」
「那也不用……」
他再次打断我,手指悬在「视频通话」的图标上,眼看着就要按下去。
「你不配合的话,我只能如实告诉他了。」
「别!」
我立刻连滚带爬地钻进去,哈哈苦笑两声。
表情麻木但声音雀跃道:
「配合,我当然配合。」

-7-
我让周肆在诊室外等着。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告诉医生自己出现了幻觉。
关于弹幕的事只字未提。
医生年过五十,长相十分权威。
把检查单交给他的那刻,我的心定了大半。
但下一秒,就听他重重「啧」了声。
我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紧张道:
「怎么了?哪不好?」
他摇头,眉毛拧得死紧。
又律动十足,极有节奏地一连「啧」了十几下。
我的心越来越凉。
等他终于看完报告单,我已经生无可恋地瘫在椅背上,声音发抖问:
「这病很难缠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无波:「你没病。」
我:「?」
他无视我的疑惑,自顾自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牙签。
「就算有,也不会比我早上吃的韭菜包子卡牙缝里还难缠。」
我:「……」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表情复杂地钻进车里,我哆嗦着咬起指甲。
既然排除了这个选项,那么季淮川……真喜欢我?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我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感觉喉咙很干,车里也热。
「妈的。」
我暗搓搓骂了声。
一转头,周肆正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像是受到惊吓,他整个人贴在车门上,看得出很想跳窗而逃。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坚强地忍住了。
只警惕地把我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小声猜测:
「你不会真确诊了第二人格吧?」
「……别瞎猜。」
我花了五分钟跟他解释我没病。
又花了一整天带他在外面疯玩。
直到凌晨三点,我俩醉醺醺地从酒吧出来,决定打车回家。
周肆酒Ṭųₐ量很好,再加上比较克制,人还算得上清醒。
我就不一样了。
我人是飘的,腿是软的,连脑子都是卡壳的。
在兜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副扑克牌,我丝毫没意识到不对,熟练地解锁,拨号,举到耳边大声道:
「师傅,你到了就联系我,我在……」
话没说完,周肆劈手夺过我的「手机」,「不用了。」
我不赞同地看他一眼,试图跟他普及交规。
但我醉的厉害,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只憋出句: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你说的对。」
他哭笑不得地把我脑袋扳到另一边,朝对面挥了挥手。
「所以你的亲人来接你了。」
我一怔,视线缓缓聚焦。
路边,一辆打着双闪的宾利不知道等了多久。
季淮川端坐其中,即使在浓重的夜色下,那张脸依然俊朗得惊人。
我咽了下喉咙,感觉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仔细地在我身上摸索。
一遍,两遍,最后落在周肆搀扶着我的那条胳膊上。
我顿感心虚,慌忙后撤两步,跟周肆拉开距离。
犹嫌不够,又手忙脚乱地站成军姿,「啪」地给他敬了个礼。

-7-
事实证明,这并不能让季淮川解气。
他像看傻子似的看我,眼睛亮得像要喷火。
虎口钳住我的下巴,面无表情地问:「季知衡,你到底喝了多少?」
我没回话,疯狂摇头,企图把脑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结果又听他说:「敢吐我身上试试。」
我老实了,捂着嘴爬上车。
为了避免挨骂,倒头开始假寐。
他透过车窗看我一眼,发现我躺得东倒西歪,完全处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只好把火力集中在周肆身上。
我瑟瑟发抖,这下更不敢醒了。
由于装的太像,最后只能由季淮川把我扛回房间。
他近期健身成果显著,抱我像抱小鸡仔般轻松。
我心里诧异,在他把我扔上床的间隙,趁乱摸了两把他的腹肌。
然后更自卑了。
妈的,练这么好。
我愤愤不平地攥紧拳头,计划续上健身房的年卡,让我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全都拔地而起。
追上他、超越他、吓死他!
我的雄心空前高涨,下一秒,就感觉季淮川的手贴在我的小腿上。
……这是干嘛?!
我悚然一惊,吓得全身僵硬,眯着眼往下看。
只见他单膝跪地,西裤被大腿肌肉撑起饱满的轮廓。
昏黄的光线只照亮那半张脸,倒是在头顶映出一整圈光晕,衬得他跟善良小天使似的,显得有点诡异。
更诡异的是,他竟自然又熟练地把我鞋给脱了。
我呼吸一错。
季淮川像感应到什么似的转了下头。
我连忙闭眼,尽量装得自然,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鞋也脱了,被子也盖了,他怎么还不走。
难道是想偷偷亲我?
可以理解。
我长得又帅性格又好,他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那他真吻上来怎么办?
装睡装了一路,我总不能在这紧要关头清醒,然后一巴掌把他扇走。
而且……亲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是酒鬼,明天睡醒自动断片,他就算亲十下我也不记得。
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伤和气。
自我催眠结束,我安详躺平,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果然感觉他轻手轻脚地走近。
俯身,关灯,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转身就走。

-8-
我在黑暗中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隔着扇门,确定他脚步声渐渐远去。
心里说不出是遗憾还是轻松。
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珍惜,一看就是不喜欢我,省得我再去求证。
……操操操!
笑死,我是直男,刚才只是不想撕破脸,怎么可能真的期待他亲我呢。
……操操操!
越想越生气,我跪在地上「砰砰」捶床。
就在这时,消失了一天的弹幕凭空出现。
【这哥们怎么了,又在发他的纳米雷霆。】

我一气之下气了一下。
【怀疑是索吻不成气急败坏。】
我冷笑,直接无视这条。
【那也不能怪大哥,他腿中间的豪华帐篷都够童子军扎营了,再不走得原地爆炸。】
我爬起来,揉揉发烫的耳朵,默默开窗。
【服了,弟弟只是呼吸,他都会觉得手段了得。】
……呵,这还差不多。
烦恼一扫而空,我满面春风地躺回床上,安然睡去。

-9-
破解密码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尤其是在季淮川对我多加防备的情况下。
我曾寄希望于弹幕,但死盯了一天,没发现半点有用的信息。
倒是被那些虎狼之词羞得满脸通红。
我又不敢贸然行动。
那道锁绑定了季淮川的手机,只要输错密码,就会立刻发出警报。
没办法,我只能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在我第八次超绝不经意从他身后路过,斜着眼偷看时。
他缓缓回头,给了我一个洞悉Ţŭ⁺一切的表情。
完蛋,被抓包了。
果然,他挑了下眉,语气戏谑:
「这么多次还没看到?你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哪有,我只是……只是……」
没等我编出完整的一句话,他继续说:
「别只是了,密码是我生日。」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人是个大嘴巴,如此轻易就告诉我答案。
但我依旧嘴硬:
「谁问这个ṭū⁹了?0 个人在乎,我的意思是根本没人想知道。」
季淮川:「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没敢跟他对视。
声音也虚的厉害:「你生日,几月几号来着?」
「……呵。」
季淮川扯扯嘴角,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像是在笑,更像是气的。
他一把将我扯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显示屏上戳动几下,上面很快跳出「密码修改成功」的字样。
「不记得就算了」,他说:「这次改成你的。」

-10-
真是古怪他妈给古怪开门——古怪到家了。
我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想了两天,觉得这事肯定有诈。
不然无法解释季淮川的种种可疑之处。
我甚至怀疑他早就发现了端倪,借机把房间里的东西清理干净,好让我一无所获。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行动貌似不是个正确选择。
但我又实在好奇。
趁着晚上周肆早早睡下,季淮川又受邀参加活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蹑手蹑脚地溜进他房间。
窗帘拉着,屋里黑沉沉的一片。
只有走廊那抹亮光,水一样从门缝流进来,把眼前的画面映出个大概。
我一下就看见墙角站着的两个模糊人影。
这谁?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季淮川金屋藏娇,还一下藏俩?
不能吧。
我死盯着他们,大步移到旁边,「啪」地按开了灯。
正准备撸起袖子拷问一番,定睛一看,发现那只是两个人形立牌。
准确来说,是我和季淮川的人形立牌。
两位穿着西装,姿态亲密地靠在一起。
因为摆放角度的关系,手牵着手,肩并着肩,活像从某家婚庆公司宣传图上抠出来的。
这很雷人了。
我的气焰瞬间消失,心绪变得微妙难言。
弹幕虽迟但到:
【把等身立牌摆得跟新婚夫夫一样嘛,哈基川你这家伙。】
【我记得这块板还是他从弟弟成人礼上扛回来的,这么多年依然保存完好,季淮川你别太爱。】
【哈哈哈大家也太看得起他,其实原版早就坏了。就凭大哥那抚摸频率,这都不知道是换的第几个。】
【孩子别老盯着这儿啊,你四处找找,还有别的惊喜哦。】
【附议,比如枕头底下的相册,柜子里没送出去的模型,还有床上你八百年前就丢了的抱枕。】
……我嘞个大草。
我半信半疑地在房间巡视,重点关注了弹幕提到的几处位置。
发现季淮川还真搜刮来不少我扔掉的破烂。
他那张桌上摆着我高中做废的手工;床头放着被我撕碎的合照;书架里夹着我偷看的霸总小说;就连衣柜里都塞满了我过季淘汰的衣服,和……嗯?
感动暂停。
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缓缓抽出那条极为眼熟的内裤。
冲着季淮川的立牌,狠狠竖了个中指。

-11-
我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梦里,季淮川变成大蟒蛇,追着我狂奔二里地。
我撒丫子逃命,累得气喘吁吁。
结果还是被他束住手脚,紧紧缚在怀里。
「季知衡。」
他声线很哑,带着委屈的颤意。
湿润的唇舌在我颈间游移,啃咬,最后落在我的锁骨上。
「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那尖锐的触感如有实质,我恍惚睁眼,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奇怪,我定的闹钟没响?
我纳闷地去摸手机,却听哗啦一声。
一道银白的手铐正挂在我的腕上,另一端连着床腿。
这又什么情况?!
我瞬间清醒,目光有了焦距,一眼就看到身旁季淮川的脸。
背着光,他的表情看不分明。
只觉得那双眼睛,灼灼注视着我。
「醒了。」
他轻声开口,恶人先告状道:
「最近对我意见很大?」
我皱眉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不语,沉默地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
正是昨晚我对着他比国际友好手势的画面。
见屏幕里倒映出我震惊的眼神,他慢悠悠地解释:
「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卧室装了监控。」
说着,他点点屏幕里我高高竖起的中指,警告意味十足地瞥我一眼。
又自然下滑到我手心攥着的内裤,继续倒打一耙:
「还偷我东西。」
我恨不得抬脚踹他,「这本来就是我的,顶多算物归原主!」
「而且」,我咬了咬牙,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偷穿我的贴身衣物,我还没说你变态呢!」
「偷穿?」
季淮川不可思议地重复这两个字,然后古怪地笑了下。
他目光微妙地在我下半身打量,似乎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睡裤看到内里的东西。
直到我羞愤地翻过身,他才停止眼神骚扰,意有所指道:
「尺寸差的太多,我可不想把自己勒死。」
「喂!」
我发出尖锐的爆鸣,决定跳过这个伤及男性尊严的话题。
转而问:「你就为这事儿拷我?」
「当然不是。」
他脸上的笑弧扩大,微微侧过头去,看向我连夜装好的行李箱。
「前脚参观完我的房间后脚就收拾东西想走,季知衡,你还敢做的再明显点吗?」
「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我的心意,所以我瞒着你。三年、五年、十年……我本来能瞒一辈子的!你烦我、讨厌我、跟我保持距离算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一直不离开我,我可以瞒一辈子的!」
他语气骤冷,咬了咬后槽牙,仿佛齿间嚼的是我。
「不爱我也没关系,有我爱你就够了。」
「但你非想不告而别的话,就别怪我用这种方式留住你。」
说话间,他捉住我的手,力道强硬地和我十指相扣。
我颤了颤,好半晌才小声说:
「你疯了。」
「对」,他低下头,在我脸庞轻嗅。
然后把脑袋埋到我脖颈,声音苦涩,「我早就疯了。」
……又叽哩咕噜说什么呢。
我强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挠狗似的挠他下巴,闷声说:
「咱俩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
「我收拾东西是因为今天开学,跟你有个毛线关系!」
季淮川:「……」
他一怔,猛地抬头。
原本僵硬的表情变得松动,他神色变化几番,很快抓到重点:
「那你对我什么感觉?」
「就是……兄弟啊。」
「不是亲的。」
季淮川斩钉截铁地否认。
我依旧吞吞吐吐:
「但哥哥就是哥哥,哥哥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如果变成妻子了我们就只能在夜晚一起缩在被子里,所以哥哥不能是妻子……哦不,我是说,所以妻子只能是哥哥……」
我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绕了进去。
还没捋明白,就听季淮川极为流利地接过话头,用一种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从容语气开口:
「你说的对,老公。」

-12-
老公。
这两个字冒出来的瞬间,我大脑皮层的褶皱仿佛被抚平了、拉展了,有股奇异的放松,就像漫步在挪威的森林。
季淮川叫我老公。
虽然他刚才还对我出言不逊,很不客气地侮辱我身为男人的自尊,但他叫我老公。
嘿嘿。
我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连带着对他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晃了晃手腕,我嘟囔着说:
「还不把这破玩意解开。」
「好。」
没了继续拷我的理由,他俯下身来,麻利地开锁。
这个姿势,我俩大半个身体紧紧相贴,某个坚硬的物体直挺挺地杵在我肚子上。
四目相对,我无知且纯洁地说:「你腰带真硌。」
他:「……」
一阵极长的沉默,季淮川撑起身,很命苦地笑了下。
礼貌而节制地道歉:
「不好意思。」
接着,他翻身下床,一脚轻一脚重,姿势怪异地往浴室走去。
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古怪,「你腿怎么了?」
季淮川头也没回,「你就当是瘸了吧。」

我盯着他的背影疑惑,弹幕悄然而至:
【这两个人中有一个已经烧起来了。】
【对,另一个还在玛卡巴卡。】
【哈哈你没看到他穿的睡裤嘛,哈哈他根本没系腰带啊,哈哈天杀的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大做特做!】
【拥抱、埋肩、躺在一块,大哥都多久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光想想就爽死了吧。】
【冷水澡近期返场频率很高啊,猜猜他这次得洗多久?】
……
我耳根通红,为自己后知后觉的愚钝感到羞愧。
默默清点行李。
直到检查完毕,我敲了敲卫生间的门,轻声说:
「哥,我准备出发了。」
里面的喘息声陡然加重。
季淮川嗓音生涩喑哑,又勉强沉着。
「你等等,我马上就好。」
这种被强行中止的痛苦无异于拉屎夹断,我最清楚不过了,忙说:
「不急,你慢点洗就行,我让司机送。」
话音落下,季淮川发出的动静更大。
但跟刚才又不太一样。
我一时分辨不出,狐疑地把耳朵贴过去。
下一秒,面前这扇门「唰」地打开。
季淮川围着浴巾,神色怏怏地走了出来。
我猝不及防,一头撞到他饱满健硕的胸膛上。
触感极好,肌理细腻,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上面摇摇欲坠的水珠滴到我嘴角,像极了我流的口水。
我直起身子,吸溜一声。
对上季淮川晦涩难忍的目光。
他的五官被水洗过般清晰,身上还带着浸人的凉意。
搭在我额上的手却灼热发烫,把我整个人都烧懵了。
见我呆住,他担忧地问:
「撞疼了?」
「没有。」
我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心不在焉地摇头。
手掌压着他的胸肌,能感受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扑通、扑通……
把我心里那座刻着「直男」俩字的山震塌了。
我好像……真挺喜欢他的。
豁然开朗。
我像只被菩萨点化了的猴子,福至心灵地问:
「哥,我能亲你吗?」
季淮川没回答。
他垂目向下,眸子里像卧了两颗星,随着他眼皮眨动的频率闪烁。
一直在勾引我。
我吞吞口水,搂住他的脖子,不容拒绝地宣布:
「哥,我要亲你了。」

-13-
半小时后。
我俩一人一间浴室,双双冲起了澡。
为了不重蹈刚才的覆辙,我匆匆结束,叫上司机就走。
半点没惊动季淮川。
倒是把我的室友惊了个遍。
他们一眼就发现我的不对,指着我红肿的嘴唇,笑容暧昧。
「老实招来,哪个好妹妹亲的?」
「我靠,脖子上还有草莓印呢,你小子进展够快啊!」
「该说不说你女朋友还挺有劲,能把你嗦成这样。」
「……」
几人叽叽喳喳吵作一团。
我从他们的包围中挤出来,随口回:
「不是女朋友。」
空气瞬间安静。
他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半晌,终于有个发言代表站出来,语重心长道:
「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还没确定关系呢就亲亲抱抱,让人家女生怎么想?」
我满脸菜色:「也不是女生。」
「……?」
他们对视一眼,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不约而同地提起裤腰带,边往后退边说:
「孩子,这并不好笑。」
话虽如此,他们对我的态度却明显谨慎起来。
一号床王阳最是大大咧咧,平时总跟我勾肩搭背。
这天后变得格外拘束,碰我一下就跟被雷劈了似的,上着课都恨不得原地蹦起来。
三号床李澍过得粗糙至极,每天穿个裤衩在宿舍乱晃。
如今突然开始注意个人隐私,洗完澡不仅穿戴整齐,还要反复确保拉链拉到最上。
更绝的是,他们现在都捂着屁股走路,时刻提防着我。
我不敢再放任他们继续。
在某天晚上,我破天荒地打了季淮川的电话。

-14-
为了让我改掉好吃懒做的臭毛病,季淮川早就断了我的生活费。
让我自己打工去挣。
考虑到我还要上课,他就近给我安排了份工作。
时间自由、工作轻松。
月薪二百,全勤九千八。
他说出这个提议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但我死要面子。
那时我和季淮川水火不容,我也不想每月低声下气问他要钱。
就这么不情不愿地干了三年。
今时不同往日。
我终于农奴翻身把歌唱。
自信满满地拨通他的电话,我开口就叫:
「老婆。」
一瞬间,手机内外都沉默了。
王阳的视频外放声和李澍的游戏音效声齐刷刷暂停。
他们放下手机,用饱含希望的眼神看向我。
我心情大好,又叫了声:
「老婆,你在忙吗?」
「算不上忙」,他停顿了很久才说:「周肆的养父母现在是集团合作商,有些相关的文件要处理。」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夹杂了细微的电流,激得我心里一麻。
完全没注意到他声线里几乎压抑不住的兴奋。
只听他问:「怎么想起来主动联系我?」
接下来的十分钟,我大倒苦水。
详细讲述了论文写作的艰辛,以及修改格式的痛苦。
最后迂回地引出重点:
「最近事情很多呢,我都没时间去打工了。所以……你能给我点生活费吗?」
「当然可以。」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让我怀疑他压根没听清我说了啥。
或者是我说啥他都会答应。
总之,目的顺利达成。
附加效果也好的出奇。
那一声声慷慨激昂的「老婆țŭ̀⁷」完全打消了众人对我的戒备。
宿舍里僵持几天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
我从睡梦中惊醒。
木着脸爬起来,熟练地换下床单。
那次意料之外的亲吻好像打开了我身上的某个开关。
让我经常做些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梦。
梦里的主角还都是季淮川。
他如那天一样,炙热、贪婪。
带着将人吞吃入腹的欲望。
把我搞得一塌糊涂。
因为这事,我已经连续几周没有回家。
甚至不敢接他的视频。
怕一看见他就变成色中饿狼。
今天下午,在又一次拒绝他的见面邀请后,我说:
「真的腾不出时间。」
「可晚宴地点离你学校很近……小衡,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我装没听懂,「你不要乱想。」
「好吧。」
他声音低了下去,很失落地说:「知道了。」
一幅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
挂掉电话,我摸摸鼻子,恍惚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聊天时有多亲密,提到见面就有多冷漠。
当初是我主动的,怎么这会儿又矫情得不行?
难怪他会多想。
我恨不得扇自己巴掌。
咬了咬牙,我下定决心:
「这周五我肯定回去,绝对不鸽。」
他没回话。
一连几个小时,我都没再收到他的消息。
反倒是我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告诉我:
「季总喝醉了。」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长舒口气。
「好,他没事吧?」
「有事。」
我:「?」
「他被人喂了药,带去酒店房间了。」
我:「??」

-15-
鞋都没穿好,我一路狂奔到校门口。
打了车就往酒店赶。
我的眼线——也就是季淮川的总助,正在大厅等着。
见到我,他远远就迎上来。
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我没工夫听。
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房卡, 旋风般冲进电梯。
等我火急火燎地刷开门,抬眼一扫,发现季淮川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看上去无比正常。
这是被人下药的反应吗?
不管了。
我深吸口气,对上他错愕的表情。
「小衡?」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不确定地问:
「你怎么会来?不是说没时间。」
我没回答。
一味地捧着他脸亲。
尝到满嘴甜丝丝的酒味。
他傻了几秒,很快反客为主。
掌心沿着我 T 恤下摆钻进来,拼命揉我的腰腹和胸口, 很快摸到口袋里的东西。
他喘着粗气问:「这是什么?」
我脸爆红,掏出路上买的那盒超薄无感。
一时间,场面无比安静。
他挑了下眉,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贴着我的嘴唇,含糊地说:
「你买小了,这个我戴不上。」
……又被嘲笑了。
我恼羞成怒地推开他,「又不是给你用的, 我戴得上就行!」
他:「?」
季淮川彻底懵逼。
他很快调整状态, 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结结巴巴地说:「既然你现在情况特殊, 我又叫你老婆, 肯定要对你负责啊。」
「你放心,第一次, 痛是正常的。而且我的不大, 你忍一下就好。」
季淮川嘴角抽搐。
怕他不愿意,我再次保证:「我会很快, 真的。」
他这才敛下表情, 垂眸耐心地思考几秒, 人畜无害地歪了歪头,「好吧。」
然后仰起脑袋,用下巴点点床尾。
「我东西刚掉下去了,你帮我捡一下。」
「啊?哦。」
我不明所以地趴下去。
下一秒,就感觉季淮川像饿了八百年似的扑过来。
一手掐着我的腰,另一只手疯狂扒我裤子。
我:!
不对!

-16-
忙碌一夜,勤恳工作的季师傅终于到了休息时间。
他神清气爽地洗漱。
我活人微死地躺尸。
看着天花板上的弹幕快速飘过:
【做,一做起来就发狠了, 忘情了,没命了,安塞腰鼓!】
【清汤寡水这么久终于给孩子吃口肉,这下大哥满足了吧。】
【虽然一到关键时刻就黑屏,但我能脑补出来小情侣有多恩爱。】
【小少爷还迷迷糊糊地说了好几句「我爱你」, 大哥不得爽飞了啊!】
【这把徐总助才是 mvp,说话大喘气就能把剧情推进这么快,应该给他双倍年终奖!】
【+1】
【+1】
……
什么说话大喘气?
我不明所以, 捂着辟谷艰难挪动,好不容易摸到季淮川的手机。
徐总助在凌晨给他发了消息。
那会儿战况激烈,我俩都没注意。
他问:「季总,您吃过解酒药好些了吗?」
我双眼睁大,终于回过神——
季淮川吃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也就是说, 他昨晚的状态不是例外,是常态。
草。
我脸都白了,为自己默哀三秒。
倒吸着凉气给徐总助回复:
「他挺好的, 倒是你……」
想了想,我发:
「年终奖翻倍。」
我和季淮川的幸福,肯定也会翻倍。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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