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顾家大少爷冷心冷面不近人情,顾宅更是多年没有女人出入。
但我和顾远山只相识半月,就让他为我狂花二十万,还在顾宅畅通无阻。
姐妹们都十分佩服,纷纷询问我有什么秘籍。
我躺在床上,张嘴咬了一口大少爷递来的苹果,淡定开口:
「很简单啊,就三句话——」
「帅哥。」
「车不错啊。」
「给我撞出去这么远。」
-1-
都说顾家大少爷顾远山分外冷漠、不近人情,其冷漠气质方圆十里路过的狗都能被冻得一哆嗦。
所以当圈子内众人知道我被顾远山带进了顾家时,无一不惊讶。
有人猜测我是爬上了顾远山的金床。
有人怀疑我是应聘了顾远山的厨娘。
还有人质疑顾远山黑白通吃,而我恰巧就是得罪他的小喽啰,被他带回去严刑拷打。
刷到这则帖子的时候我正跷着脚躺在床上,感叹大家丰富的想象力。
「所以呢?苏婉你丫到底怎么进的顾家??」闺蜜在电话那头也很疑惑。
我悠悠叹了口气:「你们外界对顾远山误解太深了,想进顾家很容易啊,找辆车就行了。」
闺蜜不明白:「车?」
我继续:「往地上一躺。」
闺蜜哽住:「躺??」
我闭眼:「收腿记得要快啊,不然可能就是进顾家坟场了。」
闺蜜沉默几秒,肃然起敬:「你有这样的勇气,这顾家活该你进。」
被夸得很开心,我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转头,看到杵在屋门口的顾远山。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我,不知听了多久:
「所以,苏婉,从车祸到现在,这一切都是你故意设计的?」
我想了想:「我设计的,只有三句台词。」
「帅哥。」
「车不错啊。」
「给我撞出去这么远。」
-2-
三天前,我还是在会所兼职的普通大学生。
顾远山我见过——他在三楼 VIC 包厢喝酒,我在一楼大厅被人骂得像条狗。
为什么被骂我已经忘记了,但我永远记得顾远山居高临下瞥过来的眼神。
冷漠、沉静、高高在上。
我当时就发誓。
我以后一定要包个这样的。
在被顾远山的大众撞飞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开大众嘛,原来也不是多有钱。
于是我狮子大开口,在确定左脚踝骨折后,让顾远山赔我二十万,赔不起钱,那就赔我个人。
顾远山听到我的要求后十分诧异,又叫医生给我多做了个脑 CT。
确定我脑子没事后,他才开口:「你知不知道,被你自行车刮掉的那一块车漆多少钱?」
破大众能几个钱?
我轻蔑道:「三千?我可以给你,大众而已,别想坑我。」
顾远山沉默了数秒,掏出手机搜索了什么递给我看。
那一天,我学习了新知识。
这世上有一种大众,叫辉腾。
-3-
这辆大众辉腾是大少爷车库里最便宜的车了。
顾远山来喝酒时就会开这辆,停在会所门口即使被刮了也无所谓。
我心说你还不如开个迈巴赫,那我最起码不至于这么丢人。
我把顾远山的手机递回去,冷静开口:「这样吧,看在你长得帅的分上,我给你打个骨折,你赔我五千块,哦,医保报销完三千二百七十二块,就行。」
顾远山盯着我瞧了几秒,忽然俯下身来,捏住我的下巴:「答应我一件事,我给你赔偿翻倍。」
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帅脸,抿了好几下唇才羞涩开口:「不翻也行。」
顾远山:「那就不翻。」
我:「……不翻倍也行,三倍。」
顾远山轻笑一声,手指动了动,给我发了一张电子邀请函,时间在半个月后,是一场游轮酒会。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顾远山弹了弹衣角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作为我的女伴,陪我一起去。」
我为难:「可是我脚骨折了,要坐轮椅啊。」
顾远山:「有保镖推你。」
我皱眉:「可我坐着太矮,Ṫű̂⁾要仰视所有人啊。」
顾远山:「有保镖抬你。」
我未雨绸缪:「可如果船沉了,我一个瘸子没法游泳自救啊!」
顾远山:「有保镖……没有这种可能!!」
-4-
为什么没有这种可能。
泰坦尼克号不也号称永不沉没吗。
顾远山容忍了我不吉利的胡言乱语,把我带回顾家,让私人医生好生照顾我的脚。
一照顾就到了今天,游轮酒会就在明天。
我冲站在门口的顾远山勾勾手。
「干什么?」顾远山几步进来,冷冷一笑,「别想着浑水摸鱼把你设计的车祸混过去。」
我啧了声:「你怎么还记着这茬呢,我都翻篇了。」
顾远山:「?」
「谁让你翻了??」
我没理会,只问自己想问的:「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你会选中我成为你的女伴?」
顾远山瞧着我:「你真想知道?」
我嗯嗯点头。
顾远山拉过椅子坐在我床头,幽幽地叼起一块苹果:「你还记不记得,车祸发生时,我的副驾还坐着一个人?」
啊??
我一愣,我真不记得了,我说完三句话就晕了。
「副驾上的人本来是我选好的酒会女伴,结果车祸撞到了脸,把她刚做的鼻子撞歪了,最近没法见人。」顾远山道。
我一下觉得非常抱歉。
「所以,你说……」
顾远山把银叉往果盘里一按,眼睛又眯起来:「你说,你是不是该赔我一个女伴?」
-5-
我还能说啥,虽然我也是受害者,但我好像隐隐似乎确实也有那么点不占理。
算了,不就是个酒会吗,我权当自助餐去好了。
但是我的天真想法很快就被打破。
下午,顾宅来了一拨人,个个大包小包大箱小箱,甚至还有小型托运箱。
咋的,去趟酒会,顾远山是准备只给顾宅留下承重墙吗?
「苏婉。」
顾远山站在楼梯上冲我招了下手:「过来。」
我先坐轮椅,又坐电梯,最后踩着扫地机器人到他身边:「咋啦?」
顾远山看着闪着红灯报警的机器人:「滚,回去。」
我:「好嘞。」
顾远山干咳一声,把我从扫地机器人上抱下来:「我说扫地机,它叫滚。」
哟呵,这么有情绪的名字啊。
我微微睁大眼,盯着指挥人打开箱子的顾远山愣神。
其实经过半个月的相处,我发觉顾远山一点也不像外界说的那样冷酷无情。
他冷酷有情。
「看什么?」顾远山打开其中一只箱子,示意人把里面的东西挂起来,「看看喜欢哪件。」
我一怔,这些箱子里,居然全部都是礼服。
「作为我的女伴,你不能掉价。」他道。
礼服足有数十条,再加上首饰鞋子,我挑得眼花缭乱,眼睛被钻石闪得几乎开始散光。
「就这条吧。」我眯着眼选了一条不那么闪的墨绿色裙子。
顾远山清了场,让我试一试。
我穿着礼裙,照镜子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里面那个女孩儿是谁!
顾远山面无表情地进来:「你换衣服把眼珠子换走了?」
我瞪他一眼:「你真是没有童年,不知道美特斯邦威梗吗?」
顾远山走过来站在我身后,在镜中和我对视:「我确实没有童年,我十六岁就当家了,哪来的童年。」
他眼珠漆黑,没有情绪的时候,就像两颗冰镇黑葡萄。
我同他对视几秒,慢声开口:
「如果你愿意叫我一声爸爸,我可以给你一个迟到的童年。」
-6-
顾远山不愿意。
我可惜地叹了口气。
顾远山把礼服带子系得更紧了些。
我呼吸困难:「爸爸,女儿要憋死了。」
顾远山手下一松,瞪了我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说着又垂下头,手掌落在我腰后,慢慢地丈量:「太瘦了,裙子还要改。」
我感觉到他的手按着我的腰,一寸寸摩挲着,指尖微凉,让我不自觉一颤。
「抖什么?」顾远山抬眸看我,眼神深邃。
我咽了咽口水:「一只脚站得脚酸。」
顾远山继续帮我整理裙子,随口道:「那就换只脚站。」
说得对,我咋没想到。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换脚——
「啊!!爸爸!我的脚!!!」
顾远山眼瞳一缩,猛然伸手抱住差点摔倒的我。
我砸在他怀里,鼻尖撞到他的肩,瞬间酸痛让我红了眼。
「疼成这样?」顾远山一愣,也有点着急,「我叫医生——」
「爸爸。」我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如果我鼻子也歪了,你还有时间找新的女伴吗?」
顾远山半蹲在地,让我坐在他支撑的右腿上,一只手轻轻拂开我的手。
我红着眼,很紧张:「爸——」
「闭嘴。」
我瘪了瘪嘴,不出声了。
「没事,没骨折。」顾远山也松了口气,又拧起眉,「你再胡乱叫人试试?」
我嘟囔:「你们男生不都喜欢互相做爹吗,这会儿装什么正经。」
顾远山无语:「你是男生吗?」
我想了想:「那圈子里不都这么玩吗,叫这叫那的,玩得很花。」
顾远山闻言微微一顿,几秒后,似笑非笑地勾起唇:
「那不应该在这里叫。」
「应该在……床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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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思想真肮脏啊。
尤其是我。
顾远山这话落下后,我以为是某种明示,甚至当晚还瘸着腿洗了个澡。
但是直到晚上十二点,顾远山也没来。
妈的,算他纯洁。
暗戳戳骂完,我翻个身裹好被子正准备入睡。
卧室门忽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进来了。
我瞬间精神起来。
难道,有戏?
对方缓步逼近,我赶紧闭上眼装睡,顺便换了个睡姿,露出我更加精致好看的左脸。
靠近了、到床边了、伸手了——
嗯?
我有些疑惑,不亲我嘴儿就算了,他摸索我枕头干什么?
难不成这客房枕头里有他私房钱?
我默不作声装睡,直到人影离开,我一把掀开枕头——
就见枕下居然多出了一把水果刀!
刀边还有一张小纸条:
【不想死,就快点离开顾家。】
-8-
这是什么玩意?死亡威胁?
字迹龙飞凤舞,感觉像是用脚写的。
我嫌恶地把纸条扔进垃圾桶,又瘸着去浴室洗了手。
出来时门口有人影一晃,我吓了一跳,差点摔倒,幸而被一把扶住。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跳踢踏舞?」顾远山拧眉看我。
我一只手还按在顾远山的胸肌上,触感太美好,便没在意他的阴阳怪气:「你来干什么?」
顾远山戴着金边眼镜,身上裹着睡袍,看起来慵懒又矜贵,闻言只淡淡道:「刚处理了个紧急文件,看到你门没关,过来看看。」
我盯着他看,想分辨这话的真假。
顾远山冷静地把我的手从他胸口上扯下来,又按着我的脑袋强迫我移开视线:「没事就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我哦了声,想了想,又一把扯住他:「等一下。」
顾远山目光落回来,微微挑了下眉,意有所指:「你还有事?」
我很严肃:「有事,大事。」
顾远山愣了下,也收起那副玩味表情:「什么?」
「给我换个枕头。」我道。
顾远山头顶好像冒出个问号:「为什么?这枕头怎么了?」
我煞有其事:「这枕头可能有脚气。」
顾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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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顾远山薅起来收拾打扮,下午三点准时登上游轮。
别说,这海上和陆上就是不一样。
真浪啊。
我冲第五个帅哥抛完媚眼后,顾远山终于交际完一圈回到我身边。
「感觉怎么样?」他问。
我满意一笑:「非常好!」
身后保镖立刻开始汇报:「您离开这段时间,苏小姐一共打了十个招呼,点了七次头,加了五个微信,喊了三次帅哥。」
卧槽,大家都是牛马,你怎么还向着资本家?!
眼见顾远山就要发怒,一声娇滴滴的「顾先生」打破了胶着的气氛。
来人一袭红裙,非常漂亮,美中不足的是,鼻子有点歪。
嗯?歪鼻姐?她不是不能见人吗?
保镖又小声和我嘀咕:「这个鼻子本来就歪。」
搜嘎。
「顾先生怎么自己来酒会,不是要求带女伴吗?」
歪鼻说完才往我这一瞥,很做作:「哎哟不好意思,我没有看到你啊小姐,你坐在这和这些绿油油的自助餐融为一体了呢。」
我摇头:「没事,普通人眼神不好成你这样早就自戳双目了,你还知道跟我道歉,你已经很棒了。」
歪鼻瞬间有点怒,鼻子一下更歪了,但旁边的小姐妹却拽了她一下:「别太过分,听说她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闻言,我和顾远山都沉默了一秒。
这话倒是也没说错。
但问题是,富贵人家,是个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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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充其量就是个兼职端酒水的,大小姐一职万万不敢当。
歪鼻怒气值肉眼可见地降了几度,但还是嘟囔:「哪个富贵人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好奇地看向歪鼻的闺蜜:「你知道我?」
对方尬笑一下:「没有,就是我家阿姨和顾家的保姆是旧识,我是听她说的。」
她说的这个顾家保姆我也见过,瞧着挺不好惹的一老太太,据说是从小看着顾远山长大的,要知道顾远山带个富贵人家小姐进顾家,她不得爆……
等一下,我摸着下巴沉思。
昨晚进我房间的人不会是她吧?
因为顾远山带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回家,所以她想把我逼走?
但这老太太腿脚不是特别好,走路有点跛,昨晚那人是跛脚吗?
「还看什么?人都走了。」
顾远山的声音让我回神,他瞧着我,语气漫不经心:「船上到处都是拜高踩低的人,苏小姐不要以为自己的魅力足以征服全世界。」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
我心底啧了声,扭头冲他嫣然一笑:「我没那么大志向,人家只要征服一个你就好啦~」
-11-
好安静,我以为我们永远有话说。
顾远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冷冷地撂下一句呵,转身就走了。
我回头看保镖:「你们家先生一直这么容易害羞吗?」
保镖欲言又止。
「算了。」我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感觉你说的都是我不爱听的,还是别说了。」
但保镖还是坚持开口:「苏小姐,我劝你对我们先生还是别太认真。」
「为什么?」
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眨眨眼,扭头,就见顾远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餐台另一头绕了回来,一脸阴沉地盯着保镖。
「为什么别太认真,陈述下你的理由。」
保镖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背后说老板坏话居然会被抓个正着,一秒钟八百个假动作,结结巴巴:「因为、因为我们老板是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保镖一脸沉重:「如果你们相爱,他的爱太重了,会把苏小姐你压碎的!」
哇哦!
这应变能力,我必须为他鼓个掌!
顾远山也点了下头:「滚。」
保镖:「好嘞。」
顾远山冷嗤一声,推着我的轮椅:「要起风了,回船舱吧。」
我们的套房在七层,等电梯的时间,我忽然听到走廊角落似乎有争吵声,声音还挺耳熟,好像是歪鼻小姐。
顾远山也听到了,但他显然不准备多管闲事,只静静等电梯。
「顾远山都带人来了,你还担心什么?真要是出事,顾远山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嗯?怎么听着还有顾远山的事呢?
「顾远山带的不是他女朋友吗?那富贵人家小姐知道了肯定得找咱俩麻烦!」
咦?怎么听着还有我的事呢?
「狗屁富贵小姐,肯定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鸡,顾远山是有正经未婚妻的!」
哎?怎么听着还有陌生女士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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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一响,顾远山面不改色地推着我进了电梯厢。
厢内安静,我忍不住问他:「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顾远山垂眼瞧我:「你想知道什么?你、我、还是她们口中的那个未婚妻?」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善,识趣地没再多问,大脑却在飞速思考。
怪不得顾远山要我陪他来这个酒会,原来另有猫腻。
但具体是什么事,才会到顾远山也不能独善其身的地步?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八百个可能,直到电梯一停,七楼到了。
顾远山把我推进套房,咔嗒一响,他竟然直接落了锁。
「……顾远山?」
看着慢步逼近的人,我有点紧张,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你、你要干什么?」
顾远山似乎是笑了笑,俯身同我对视:「你紧张什么?」
「不是要征服我吗?不趁此机会抓紧发挥吗?」
鼻腔里一时间都是顾远山身上的香水味,我瞬间就有点上头,试探地伸手抓住他的领带,往前一扯:
「怎么发挥?这样吗?」
顾远山大概没想到我居然真敢上手,被我拽得往前一扑,嘴唇与我咫尺之距。
他没躲,只轻轻挑了下眉:「你没听她们说吗,我有未婚妻。」
我有点怀疑:「真的假的?说谎生儿子没鸡鸡。」
顾远山:「……真的。」
卧槽,我的诅咒都这么恶毒了,他居然还表示肯定,那看来是作不了假了。
我瞬间兴致缺缺,拍拍他的脸:「那你继续为未婚妻守身如玉吧。」
顾远山却更逼近几分,双手紧紧按住轮椅扶手,目光深邃锐利:「你就不想知道这个未婚妻是谁?」
我愣了一下,望着他眼底的深意,随即升起几分紧张的希冀:「难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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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山斩钉截铁:「不是。」
不是你问个锤子啊!
我一下怒从心头起,抬手邦邦给了他两拳:「你丫是不是有毛病?!」
顾远山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嘎吱一声响。
我和顾远山都是一顿,什么声音?
下一秒,轮椅扶手忽然咔地向两侧折断,顾远山毫无防备,直接一脑袋砸在了我的肚子上!
「卧槽!!」
我哀叫一声,猛然弯下了腰:「我的肚子……」
「苏婉!」
顾远山声音模糊:「你先、先松手!让我起来!!」
我勉强ţû₀松开手臂,顾远山赶紧起身把我抱起,安置在床上:「你先躺着,我去叫医生!」
屋门关闭,留我一人在床上鬼哭狼嚎。
还没嚎几秒,门突然又被打开,我有气无力:「这么快——哎?!」
身体忽然一轻,我直接被人扛到了肩上,撞得我差点吐出来:「你丫——保镖?你不是滚了吗??」
保镖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出声,我带你走!」
我满头问号:「带我去哪儿??」
保镖语气恨铁不成钢:「不都让你离开顾家吗!你为什么不听?!」
我一怔:「那张纸条……是你写的?」
-14-
保镖扛着我在船舱内飞速前行:「是我,你知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要带你上这艘船?」
我脑子很混乱:「不是参加酒会吗?」
保镖:「狗屁酒会!来之前我偷听到他的电话,他是来参加、参加那种 party 的!」
「什么趴?」
「就那种,大家交换伴侣,玩得很花的那种!像你这种干巴瘦的小姑娘绝对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走廊里有人经过,保镖一惊,随手拉开一扇门扛着我躲进去。
我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还是不敢相信:「顾远山看起来为人正直,怎么会参与这种事?」
「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去了!」保镖紧张道,「我听说先生的未婚妻好像就是因为知道先生做的那些腌臜事才执意不肯结婚,一直拖到现在。」
那些腌臜事?
我不由想到外界对顾远山的评价,冷心冷面、不近人情,黑白通吃……
越想后背越凉,我赶紧问保镖:「那咱们现在怎么……」
话没说完,保镖却先抽了下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还挺香。」
他四处找了找,目光最后落在旁边的鞋柜上方,一只小型香水瓶上。
瓶盖子一打开,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一愣,这味道怎么和顾远山身上的那种香水味这么像!
保镖一下把盖子合上,一脸嫌恶:「这香味好古怪,不会是那种助兴的东西吧?」
「苏小姐,这船上八成都不是什么好人,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先走为妙。」
我觉得这话有道理,保镖便继续把我往肩上一扛,鬼鬼祟祟地打开门:「我们……」
话音陡然一滞。
因为肩扛姿势的原因,我现在属于头朝内屁股朝外的样子,一时间看不到门外的情况,听他语滞,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不跑了?」
啪!
回答我的,是重重拍在臀上的一巴掌。
还不等我吃痛叫出声,腰身被人一拦ŧṻ₃,整个人被拥进熟悉的怀抱。
我心下一抖,抬眼,正对上顾远山黑沉阴鸷的眼睛:
「你想跑到哪里去,苏婉。」
-15-
「我可以解释!」
套房卧室,我蜷ẗű̂₇缩在被子里,可怜巴巴地望着顾远山。
Ţùₜ「人赃俱获,你还想怎么狡辩?」
顾远山几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我:「逃跑是什么家族传统吗,苏小姐。」
我闻言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顾远山已经扯出我的手,不由分说地铐上了一副银色的手铐。
「靠,你喜欢玩这种??」我看着那明显是情趣用具的小手铐,一下失语,半晌才又挤出一句,「如果、如果我陪你玩,你是不是就不会把我送给其他人?」
顾远山好像没听明白:「什么?」
「顾远山,我不想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我努力挤出几颗眼泪,故作乖巧,同时抬手环住顾远山的脖颈,手掌不动声色按到他的脖颈后。
只要找准颈动脉,只要用力一按,只要顾远山一晕,我就有机会跑!
就当我在他脑袋后面磨蹭着找位置时,手背忽然被握住。
顾远山一手按住我的手背,一手钳着我的下巴,似笑非笑:「找到了吗?」
我一顿,干巴巴:「什么?」
顾远山抓着我的手缓缓移动,挪到他的颈侧:「颈动脉窦,受压迫会导致晕厥,双侧施压超过三十秒可能会造成心脏骤停。」
他按着我的手越发用力,几乎想要把皮肉穿透似的:「你不是在找这里吗?」
「顾远山!」
我看出他脸色已经不对,心下不由慌了:「松手!」
顾远山乌黑的眼瞳一瞬不错地盯着我,眼底有阴鸷也有愠怒:「我松手了,你可就彻底跑不掉了。」
「苏婉,你确定要让我松手吗?」
-16-
妈的,这疯子。
我一下也不敢再挣扎,真要给他按死了,我上哪说理去!
察觉到我的妥协,顾远山神色也缓下来,稍微卸力:「乖,告诉我,为什么要逃跑?」
我红着眼示弱:「不都说了吗,我不想被你送人,也不想去参加色情 party!」
顾远山眉心拧着:「什么色情趴?」
「还装!」我抽抽鼻子,泫然欲泣,「亏我还满心期待和你的这趟游轮之行,原来是要被你送给他人,嘤嘤嘤。」
顾远山神色一沉,俯下身来:「苏婉,我不管你是听谁乱说,但这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
我哼了声,闻着他身上的那股香味嘟囔:「自己身上都沾满助兴香薰了,还狡辩。」
顾远山一顿,上手来摸我的脸:「怪不得一直在胡言乱语,你是不是闻了什么不该闻的东西?」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自己呼吸有点急促,被顾远山摸过的脸隐隐觉得发烫。
「就这么一会儿没看住你,你就要把自己折腾出个好歹来。」
顾远山大概也感觉到了我的体温不对,手上动作轻了些。
「哪里不舒服?」
我眨眨眼,脸颊向下,不经意地在他掌心里蹭了下:
「哪都不舒服,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顾远山似乎笑了笑,指背在我脸上轻轻抚摸着:
「苏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满脸都写着『我要搞事』四个大字。」
胡说,我巴掌大的脸怎么可能写得下四个大字!
正当我想反驳时,顾远山却忽然捂住我的嘴,示意我噤声。
随着他的动作,我听到门口的位置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要进来了。
-17-
这个点肯定不会是打扫卫生的服务生,而且这是总统套房,没有顾远山的允许谁敢随意开门?
我和顾远山对视一眼,他一掀被子,抱着我一起躲进被窝里,屏住呼吸。
卧室门很快被推开,进来的人声音压得极低:
「快点!好不容易把顾远山的保镖支走,我去点那个香薰,你赶紧去浴室把透视裙换上!」
另一人声音嗫嚅,显然不太放心:
「真的可以吗?都说顾远山手腕狠辣,他……」
「你担心什么!」对方道,「荣华富贵不想要了?再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再加上这香薰助兴,他绝对不会推开你!」
「而且你们家家世也不错,顾远山算不上吃亏!你放心,我特意找大师算过了,经此一事,咱们以后吃喝不愁!」
我埋在被子下,总算听明白了,这是想爬上顾远山的金床啊!
想到这,我小心翼翼去瞧顾远山的脸,啧,真黑啊,锅底似的。
察觉到我的视线,顾远山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嘴唇动了动:
「看什么?」
他手臂勒得太不是地方,一下箍到了我的痒痒肉,我一个没忍住,下意识挣扎一下。
哗啦——
手腕Ṱṻₙ上的手铐链条跟着一晃,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十分明显。
「有人!」
偷摸二人显然也听到了,而且也发现了声源就在床上,脑瓜子瞬间浮想联翩:
「妈的,有人抢先一步?!」
紧接着就听一阵脚步向床侧逼近,来人气势汹汹: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抢我的床位——」
被子被猛地掀开!
一片寂静中,我看着一脸空白的歪鼻姐尬笑一声:
「哈哈,晚上好。」
-18-
大半夜的,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昏昏欲睡:「还没打开啊?」
顾远山坐在我身边,语气有点尴尬:「链条缠住了。」
我撇嘴:「谁让你刚刚那么激动,我要不是为了拦你,也不至于把手铐链子缠在你皮带上。」
时间退回半小时前,差点被人算计「失身」的顾远山当即就要跳起来咬人。我为了给歪鼻姐留个全尸,下意识拦了顾远山一把。
恰巧顾远山今天穿的是休闲西服,搭了个挺有设计感的链条皮带,就这么寸,哗啦一声过去,我的链条与他的链条缠绕分不开。
歪鼻姐她们都被安保带走十分钟了,我们这链条还没解开呢。
「不行就找个钳子拧开吧。」我又打了个哈欠,顺手抄起床上的小罐子,「这啥啊?还挺精致。」
顾远山一抬眼,表情微变:「别开——」
话说晚一步,啵的一声,瓶塞已经被我拔开了,随着液体飞溅,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卧槽,好香啊!!
这香味给我熏得一个干呕,顾远山身上的香水味和这一比,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顾远山立刻把瓶塞塞回去,接着就想起身开窗。
「哎哎!哥!链子!!」
因为链条相缠,顾远山一动我也被拽得一个趔跌,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胸前。
啧,这手感,我没忍住捏了一下,下一秒就被抓住了手腕。
「苏、婉。」
顾远山攥着我的手腕,眸色在光影间无比幽深:「再乱摸,我就当你是故意的。」
我抬眼:「什么?」
顾远山手掌用力:「你不知道那瓶子是什么东西吗?」
「是她们落在这里的助兴香薰。」
说话间,漾出的香薰味道已经迅速散布整个卧室。
甜腻的、妩媚的、暧昧的气息荡在我和顾远山之间。
对视几秒,顾远山先一步挪开视线:「我去开窗。」
他说着就要起身,我微一用力扯动链条,勾着顾远山的腰腹将他重新扯回床上。
距离比刚刚更近了,顾远山撑在我身上,一只手按着我落在他腰带上的手,眼神沉沉,像某种蛰伏的凶兽:「苏婉?」
我轻轻笑了笑,撑起身,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垂:「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顾远山,我就是故意的。」
-19-
然后我们就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那倒没有。
我刚被顾远山掐着腰亲了没两分钟,就开始觉得呼吸不畅。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母单狗的接吻通病,不会换气。
但又过了十几秒后,顾远山忽然抬起头来:「苏婉,你的呼吸声不对。」
我迷迷糊糊:「啊?」
顾远山也不亲了,抱起我就往屋外走:「苏婉,你有没有过敏史?或者是哮喘?你呼吸不对!」
我想说话,但一张嘴就感觉只会出气不会进气,脸色憋得红到发紫。
顾远山见状更是不敢停,赶紧把我抱出卧室,开窗通风,又从急救箱里找到哮喘喷雾给我吸,我这才慢慢缓过劲来。
「没事了?」
顾远山抹掉我脑门上的汗珠,也松了口气:「你可能是对那香薰里的某种成分过敏。」
我思路清奇:「所以你身上真是正经香水味啊?」
所以我脸红是因为我纯色啊??
顾远山敲了我脑袋一下:「不然呢?你当我是用什么助兴香薰当香水的变态吗?」
我也撞了下他的下巴:「天天搞得这么香喷喷,是不是故意勾引我?」
我们好女人可禁不住这种诱惑。
顾远山闻言笑了,意味深长:「还用得着香水?」
他说着低头示意:「我以为单凭这个就够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一下惊愕:「卧槽哥,这样你都还能支棱着啊?真天赋异禀!」
顾远山额头青筋一跳:「没有,我就是单纯……」
他是文明人,话说到一半就不好意思了。
但我不文明,我懂了,嘿嘿笑着:「我懂,你就是单纯大嘛。」
「对了,说到大——」
话没说完,顾远山已经吻上来,一只手覆在我腰后,重重向下按去——
「大不大,苏小姐亲自来体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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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然后我们就呜呼了!
体验感觉很好,非常好!
好到我可以忽略第二天醒来后的腰酸背痛。
酒会已经结束,游轮靠岸,歪鼻姐和她的好闺蜜也要交由警方处理。
别说,她找的那大师算得还真挺准,吃牢饭确实是吃喝不愁了。
不过……
我瞅了眼靠在床边玩我头发的顾远山,还是疑惑:「保镖说的那个 party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远山闻言冷笑一声:「那傻子,偶然听到我讲电话,以为我要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酒会,但他听话只听半截,我回绝的那部分是一点没听见。」
我明白了:「所以这是正经酒会?」
碰到歪鼻姐这种人才只是误打误撞?
「当然,这酒会以娱乐性质为主,我觉得你会喜欢,所以才带你过来一起出海玩。」
顾远山垂眼瞧过来,似乎有点委屈了:「苏婉,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会随时参加乌烟瘴气聚会的人吗?」
我心虚一秒,连忙顺毛哄:「怎么会呢,我们顾远山是世界上最纯洁的人了!」
连个大字都不Ṭũ₋好意思说,他还能参加啥聚会去。
顾远山这才满意,低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收拾收拾准备起床吧,我们要下船了。」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
我扶着腰吹着风,边上顾远山推着新买的轮椅:「坐上来,腰不酸脚不累?」
我乐呵呵地道:「累了我就换一只脚站。」
顾远山轻轻一笑:「我看你是又想叫爸爸,昨晚上没叫够?」
嘿,顾远山这脸皮怎么忽薄忽厚的?
我正想怼他两句,忽然就听到有车喇叭声从远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ƭű̂ₘ越近,直到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了我们面前。
车门打开,身高腿长貌美如花优雅大方的女人款款迈步走下,冲顾远山 wink 一下:
「哟,这不是我的未婚夫吗,好久不见,已经开启第二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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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人的一瞬间,顾远山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紧张,反而还看了我一眼,而后才点头:「好久不见。」
女人哼了一声,目光又扫向我,长长地哟了声:「眼光不错嘛,虽然比我还差一点,但也是美女啊。」
我无语一瞬:「苏漫,夸人就好好夸,少拉踩我。」
女人啧了声,墨镜往我脑袋上一敲:「你很狂啊苏小婉, 连声姐都不叫。」
说着她又看向我的脚:「脚是怎么回事?」
我一指顾远山:「他撞的!」
「什么?」
苏漫立刻做作瞪眼:「不说你俩已经你侬我侬爱得死去活来了吗?我还等着联姻对象换人呢,姓顾的你丫居然家暴?!」
对,眼前这位有钱有颜的苏家大小姐是比我大四岁的亲姐, 我也确实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二小姐。
只不过年轻时叛逆, 我不想和姐姐一样受家庭压力联姻,索性早早离家出走自立门户。
顾远山显然也知道这些,回去的路上,他对我道:「我以为你认出我了, 原来并没有。」
我眨了下眼:「什么意思?」
顾远山拂开我额前的碎发,笑容轻轻:「我和你姐订婚宴那年,你好像才刚十八岁吧?刚从国外回来,骑着摩托车从外面冲进礼堂,头盔一摘,狂得不得了。」
十八岁的苏婉无畏又张扬,骑在机车上高高仰着下巴:
「姐, 只要你说不嫁,我立刻就带你走!」
「其实当时我和你姐已经做好协议,根本不会结婚,订婚只是做做样子,方便两家合作稳定人心。」顾远山无奈道。
但十八岁的苏婉不知道, 像个小豹子一样冲出来,张牙舞爪, 恣意昂扬, 就这样骑着车撞进了顾远山的心里。
「在会所谈生意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 你一点都没变,莽撞到居然敢来碰瓷我的车。」
顾远山说着笑了, 那笑容与往日不同,很温和, 又温柔, 「后来, 还要碰瓷我的人。」
肯主动碰瓷也好,顾远山便不必再绞尽脑汁编造相遇的借口, 他不太会对心上人撒谎,谎言就像酒会缺少女伴那样拙劣。
我静静听着,心下却掀起波澜。
会所初遇时我确实没有记起顾远山,毕竟当年我全身心都在苏漫身上, 哪有工夫管新郎长什么样。
不过在顾远山说起逃跑是家族传统后我就隐隐约约猜到了, 毕竟当时外界都在传我砸了订婚宴的场子后, 苏漫跟着我一起跑了。
但其实并没有, 苏漫只是把我送到礼堂外, 告诉我来龙去脉, 并叮嘱我好好读书经济独立,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想到这我挑起眉,一如当年恣意横行:
「顾远山, 你在我选择的人生路上出现了,现在我邀请你和我一起走下去,你怎么说?」
顾远山眼底笑意越发明朗,他凑过来, 低头,吻与春风一齐落在我的眉心:
「当然是——前路漫漫,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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