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镜子里有人

镜子乃招邪之物,在屋子里摆放的位置至关重要。
要是不小心摆放在凶位上,半夜起来上厕所,从镜子前经过,冷不丁就会看见里面有两个人。
一个是你,还有一个……长得跟人一模一样。

-1-
我的室友梦飞羽家境十分殷实,父母都是生意人,自小耳濡目染,非常讲究风水。
毫不夸张的说,入校第一天,按照风水学的讲究,她几乎将寝室里能换的东西全都换了一遍。
不光换她自己的,还打算换我们的。
她让我们把生辰八字发给她,作为入学礼物,她给我们算幸运色,再量身定制相应颜色的床帐。
「别以为幸运色这种说法是假的,实际上,跟每个人的生辰八字息息相关,用对了颜色,能保证机缘偏向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管梦飞羽的说辞可不可信,至少她给大家送见面礼物的心意是好的。
而且,刚入学,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人家热情送礼物,要是拒绝的话,会显得很不友好。
可,另一个室友古幽直截了当拒绝道:「抱歉,我不习惯随便给出生辰八字,床帐我稍后会买,多谢你的好意。」
古幽是一个旗袍美人。
她行李箱里的衣物基本全是各色各样的旗袍。
并非当下流行的新中式,而ťůₒ是那种传统意味十足,古色古香的旗袍。
如果说改良旗袍适合普罗大众,那么传统旗袍则分外适合古幽。
从见古幽的第一面起,我就忍不住眼前一亮,她身上的气质矜持内敛,自然散发出一股同龄人很难效仿的优雅,直击人心那种。
我对古幽很有好感。
既然她已经开口拒绝,我也松一口气。
坦白说,要是单单只说生日日期的话,倒没什么,可,梦飞羽要求精准到几点几时生,就有点吓人了,有种暴露隐私的感觉。
我也不大想说。
于是,在古幽之后,我也提出:「我已经有看中的床帐款式了,就不劳烦飞羽啦,谢谢你。」
「随便你们,」梦飞羽摆弄着自己的美甲,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我打算送给你们的床帐,是我家裁缝亲自缝制,会根据你们的幸运色挑选花纹和图案,而且设计感上也会有我们家裁缝独特的心思,不是外面几十块钱的床帐比得了的。」
她轻描淡写的一席话说得室友曲闻心格外心动。
曲闻心当即表示:「哇~听起来好厉害!飞羽你们家居然有属于自己的裁缝,好小众的词,我想要床帐可以吗?我现在就把生辰八字发给你。」
「当然没问题,」梦飞羽大方一笑,对曲闻心道,「发来吧。」
区区一个床帐,梦飞羽家的裁缝很快就做好了,专门派司机送到我们寝室。
别说,专门定制的床帐就是不一样,暗红色的格棱纹,上面还点缀珍珠,珠圆玉润,贵气逼人。
有梦飞羽和曲闻心的豪华床帐作对比,我跟古幽的正常床帐立刻显得寒酸。
「本来想让寝室的逼格统一,谁想到……啧啧……」
最后两声啧啧是梦飞羽对我们寒酸床帐不加掩饰的嫌弃。

-2-
随着后来慢慢熟悉,我逐渐发现,梦飞羽对风水的讲究,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而且,她不是一般霸道,而是非常霸道。
可能是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导致她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不懂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认为一切都该按照她的喜好来,以至于她总是理直气壮地插手别人的生活。
譬如,我买了一盆仙人掌盆栽,养在书桌上。
趁我不在寝室,梦飞羽把仙人掌扔了,给我换上一盆富贵竹。
等我从图书馆回来,发现心爱的仙人掌不见了,找她问。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反而理直气壮地告诉我:「仙人掌是尖物,养这种东西易生口角,易滋事,不如养富贵竹,富贵竹平整圆满,是最利风水的家养植物之一。」
我好气!
去尼玛的富贵竹,我就想要我的仙人掌!
还我仙人掌!!
见我不愿善罢甘休,曲闻心蹦出来打圆场:「不就是一个盆栽吗,养哪个不是养?况且,仙人掌多便宜,富贵竹还贵呢!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盆栽,伤了大家之间的和睦,对不对?」
「这是便宜不便宜的问题吗?她凭什么不经我的允许,随便丢我的东西?」
我的愤怒正中梦飞羽下怀。
她一脸神机妙算道:「我就知道,养仙人掌易生口角,你们看,应验了吧!幸好我丢得早,不然,冬暖不知道还要跟多少人吵架!」
我:「????」
歪理!
谬论!
我恨自己嘴笨,老是吵不赢架!
最近,梦飞羽又开始作妖了。
她说我们寝室五行缺火,需要拿火来压一压,所以在墙上装了个香炉,每天点熏香。
香炉紧挨着曲闻心的枕头,熏得她不得不换方向睡觉。
即便如此,曲闻心也没有抱怨一句。
我们寝室四个人,每个人一个脾气。
面对梦飞羽的瞎折腾,我会闹意见,曲闻心会舔,古幽独善其身,从不干涉梦飞羽的任何荒谬行为。
然而,这一天,梦飞羽定制了一款镜柜,打算安装在门旁边的墙上。
这一次,一向默不作声的古幽竟然态度明确地激烈反对,而且,她给出的理由,非常叫人意外。
她条理清晰地说:「镜柜绝对不能安装在这里,我们寝室坐南向西,正门朝北开,后门朝南开,两门相错,前门对后窗,如今你正对朝南门立镜子,直冲向门,是为凶,且所对方向乃五鬼廉贞火星,必招鬼邪!」
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竟比梦飞羽还专业。
梦飞羽果然感受到挑衅,直斥古幽胡说八道:「你说的是门冲门的情况,跟立镜子有什么关系?镜子是镜子,门是门,镜子对门,不犯忌讳,而且,它对的是后门,又不是正门,根本不存在招邪祟一说。」
末了,梦飞羽还忍不住讥讽两句:「不知道你从哪里学了两句风水话术,就以为自己很精通?实际上,南为离午,煞气重,镜身反射,刚好可以反冲煞气,不仅不会招鬼,还会避鬼。」
古幽难得与她唇枪舌战:「镜子本身就是招邪之物,尤其是你这种等身大镜,邪物甚至可以住在里面。镜之于鬼等同于扶桑之于金乌,本就是它们的栖息地,所以家宅住处,镜子的摆放位置尤其重要,你如果执意装在正对离午的位置上,轻则招来邪祟,重则招来厉鬼,必有杀身之祸,祸及大家。」
梦飞羽怒了:「我还就不信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讲风水!我今天还非装不可了!」
她蓦然转头问我们道:「你们两个怎么说?」
曲闻心先是一愣,随即,呵呵讪笑道:「嗨呀,只是装一面镜子而已,哪有那么夸张?古幽,你看,这不单单是镜子,它还可以从侧面拉开,形成一个柜子,可以装东西,很实用的。」
古幽容颜冷峻,嗤笑道:「中心空,真棒!凶上加凶。」
曲闻心见劝说无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表态:「我觉得安装这个镜子很方便,我赞成安装。」
下一秒,所有人看向我。
我顿觉压力山大,不过,还是坦诚地表示:「我不懂你们说的那些,不过,我觉得镜子对门,确实很怪。要是晚上上完厕所进屋,冷不丁看见镜子里有个人,不得吓一跳?如果实在想装,就换个地方吧。」
梦飞羽白我一眼:「二比二,平手。既然你俩都不喜欢,以后别用我的镜子。」
言毕,她问找上门来的安装师傅:「师傅,你怎么说?你支持谁?今天这镜子要是装成了,我给你双倍安装费。」
双倍安装费谁不想要?
安装师傅一听,甭提多高兴,自然一口一句支持安装,并殷勤数落我和古幽道:「小姑娘家家的,还挺迷信,装个镜子哪有那么多门道?你俩别干涉我工作,早点安装完,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3-
安装师傅三下五除二装好镜子,领了双倍安装费,乐呵呵走了。
古幽脸上阴云密布,认识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情绪如此外露地挂在脸上。
夜幕降临,古幽一反常态,推开窗户。
她望着窗外,眼神乌黑,眼睛里面像是装了沉甸甸的东西。
然而,曲闻心抱怨说,开窗招蚊子,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我听到古幽幽幽的叹气声。
她道:「随便你们吧。」
便不再说话,像是睡觉了。
我心里隐隐不安,当晚,明明门窗紧闭,我却感觉从门缝里吹进来的是不属于夏天的凉风,灌了满满一寝室,风声一直在耳边呜咽。
然而,窗外的树叶,一动不动,外面根本没有起风。
我心里发寒,下意识望了那面镜子一眼,惊骇发现……镜面反射出的模糊光线,竟像表面有未知物质遮挡,进而扭曲成狰狞的动态。
我瞬间醒悟到,有东西企图灌进镜子里。
我的床帐也鼓动起来。
冷汗滴入眼睛,我一眼不敢眨,因为床帐的鼓动不像风吹,更像是……一只手企图将它拉开。
莫不是有东西想进来?
我吓得立刻伸手将床帐合拢,就在我拉紧的同时,一股巨强的风力近乎粗暴地将床帐撕开。
那股强风直直灌进我身体。
我瞬间如同遭了鬼压床一般,再动弹不得一丁点儿。
我不禁暗道,糟了!
我有一个秘密,谁也没告诉。
我生于中元节午夜十二点,乃极阴体质,最易招邪祟。
这一夜,我遭遇了严重的鬼压床。
不是一次,而是一整晚。
早上,我们寝室集体起晚了,平常天一亮,太阳照进寝室,生物钟自然就醒了,然而,今天,照进寝室的太阳光似乎很昏暗,像被什么东西给遮了一层。
不仅如此,大家起床后还是一脸疲惫。
所谓的「大家」,只有我、梦飞羽和曲闻心三人。
古幽早收拾好上课去了,没在寝室。
梦飞羽很不高兴,发脾气说:「古幽什么意思?起床也不叫我们,存心想看我们缺课吗?」
我的额头隐隐作痛,不光头痛,浑身都像被车轱辘碾碎了一般。
昨晚可怕的经历,让我无法像梦飞羽这样,还有力气管古幽喊不喊我们上课?
我做不到这么轻松,因为我昨晚差点就死了!
我心力憔悴,到底出于同学情谊,开口提醒她俩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平常一到点,我们就会醒,今天怎么会突然一起睡过头?而且,你们看……」
我指着书桌上的富贵竹:「它焉了……明明昨天还生机勃勃,只一晚上,它就像要死了似的……昨天,我一整晚都在被鬼压床,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说到死,梦飞羽的脸色很难看。
曲闻心见气氛压抑,又跳出来打圆场道:「睡得太熟罢了,不至于胡思乱想哈,我昨晚睡得很好,没有遇见什么鬼压床,反倒觉得很凉快,很好睡。」
听她这么一说,梦飞羽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她可能真把曲闻心当解忧草了,开心招呼她道:「现在去上课也来不及了,闻心,我俩换身衣服去逛街吧。」
曲闻心自然满口答好。
两人在镜子前头好一阵鼓捣,换上漂亮衣服,化上美美的妆,手挽手开开心心逛街去了。
她们一走,我立刻给古幽发去微信:「在哪儿?急找,速回。」
古幽:「食堂。」
我:「给我打包一份凉拌三丝,炒青菜,辣子鸡。」
古幽:「OK。」
古幽拎了我的午饭回来,我一边吃,一边问她:「幽啊,你说实话,这面镜子的风水位是不是很凶险,会要了我们全寝室的命?」
「差不多吧,」古幽道,「昨晚第一夜煞气聚满屋,我本来打算开窗,门在凶位,窗在吉位,门窗相对,煞气从窗排出,多少能减轻一些。」
「但是……」她无奈苦笑,「你也看到了,她们并不愿意配合。」
「我愿意配合!」我放下筷子,举手保证,「幽啊,救我狗命!求求了。」
古幽莞尔一笑:「你要是相信我,就把生辰八字告诉我。」
我有些心虚,老老实实报出生辰八字:「我,中元节,午夜十二点生。」
古幽瞳孔震惊:「!」
「你竟然是极阴体质?」
「嗯,」我亦苦笑:「昨晚差点就死了!」
古幽后怕:「抱歉,我没想到……」
「不怪你,你又不知道,极阴体质本来就很少见,」我ŧŭ̀₆摆摆手,故作洒脱,「我小时候,老是看见脏东西,动不动就生病,我妈请高人帮我压了压,自从法事以后,我已经没那么招邪祟惦记了,它们基本不容易发现我。」
「这些年来,我一直谨小慎微,活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哪里想得到,进了大学竟然会遇见这种事?我真被梦飞羽给坑惨了。」
古幽神色凝重:「寝室里已经聚满煞气,今晚鬼邪之物必会登门,你这个体质天然对它们有吸引力,做过法事也不管用,今晚你恐怕凶多吉少。」
「我不想死!」我抓住古幽的手,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幽幽救命!!!」
古幽安慰地拍了拍我,思索片刻,才对我说:「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完全信任我,一五一十按照我说的做。」
「好!」我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绝对听劝!」

-4-
「我要把你的床打造成属于你一个人的屋子。」
「你切记,将床帐的四个角牢牢压在床垫下,形成一个完整的罩子,整个儿将床罩起来,就像房子一样。」
我点头,表示听懂了古幽的吩咐。
「倘若这张床是属于你的屋子,那么,此处乃聚气点。」白皙的手指点在整张床的中心交叉点上,古幽问我,「记清这个点了吗?」
我怕有差错,拿了强力胶水将裁剪成圆的手工纸黏在聚气点上,当作记号。
古幽欣慰于我的态度,似乎更放心了一些。
她爬下床,打开自己的柜子,从柜子底下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纯白色,不知道什么材质,看上去有点像是纸糊的简陋版人形娃娃来。
我看到娃娃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个娃娃真的很像古装剧里面,扎小人儿使用的道具。
古幽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套文房四宝,研墨,提笔,行云流水地在娃娃的身上写下一个生辰八字。
没想到她的毛笔字居然写得这么好,字迹娟美,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不由得感叹,真是宝藏美人,越挖越有,处处惊艳!
「我给它写了一个极阳的生辰八字,你拿着,作为镇物,放在聚气点上,用它掩盖你的极阴体质。」
「好!」
我小心翼翼接过娃娃,生怕捏碎了。
拿在手里才发现,这个娃娃并非纸糊,而像是某种绢布。
古幽又让我把手机关机:「任何动态的东西,全部让它们静止下来。如果无法静止,就不要放在床上。譬如,手机,它能接收到信号,不可以放床上。闹钟,它内部有发条,也不可以放床上。但是,书本、梳子这一类的东西就可以放,你明白吗?」
「明白,我这就把床,不,它现在已经是我的屋子了,我这就把它搬空,什么都不往里放。」
古幽弯唇笑了:「确实,这样做最保险。」
忙活完一切,她又告诫我说:「我安排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邪物发现你,所以,你千万记得,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尽量减少寝室里属于你的生人气。」
我当即闭嘴,点头示意听见了。
晚上,梦飞羽和曲闻心逛街回来,见我四平八稳躺在床上。
两人还奇怪,问我怎么了?
古幽帮我敷衍说:「她身体不太舒服,先睡了。」
「真可惜,我还想让冬暖看看我今天买的新衣服呢!」曲闻心在镜子前头挨个儿试穿她的新衣服。
梦飞羽摆摆手,不当回事儿:「几件衣服而已,算什么?你跟我合得来,你喜欢什么,我都乐意送给你。」
曲闻心闻言,跑过去,甜滋滋抱住她:「谢谢亲爱的~么么哒!」
晚上十一点,寝室熄灯,大家都躺在床上,打算睡了。
我一点睡意都没有,神经高度紧绷,犹如惊弓之鸟,时不时心惊肉跳。
校园里彻底安静下来。
忽然,吱嘎一声,通向厕所的后门,缓缓推开。
这一刻,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门怎么开了?」
是曲闻心。
她似乎很疑惑。
然而,她的问题,无人回答。
寝室鸦雀无声。
「我记得关紧了的呀……」
「风吹开的?」
还是没人理她。
曲闻心后知后觉,停顿几秒,才试探着问:「飞羽,你睡着了吗?」
梦飞羽没有回应。
曲闻心想了想,爬下床。
她摸黑走到门口,将门关上,一回头,正对身后的镜子。
「啊!!!!!!」曲闻心尖叫,身子一软,几乎跌坐在地上,她惊恐地大喊,「有人!镜子里有人!」

-5-
她像是吓疯了,叫声凄厉。
然而,下一秒,她突然不叫了,也不说话了,垂下脑袋,开始嘻嘻发笑。
笑声回荡在寝室里,听得人毛骨悚然。
「飞羽……」
「冬暖……」
「古幽……」
曲闻心拖着长声,唤我们的名字。
她在寝室里走,走路的姿势,脖子伸老长,肩膀往下垮,垂手吊脚……不像个人。
我的心咚咚跳,吓出的汗水打湿了床单。
我几乎不敢呼吸,好半天才敢出一次气。
曲闻心独自走了很久,终于走腻了,停在镜子面前。
她盯着镜子里的人,发笑,做鬼脸,揪住头发撕扯。
突然,她露出一个极为古怪的笑容。
那渗人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她猝然将脑袋狠狠撞向镜子。
「咚!」
一声巨响。
紧接着。
「咚咚咚——」
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像要将镜子撞碎,把自己撞死!
可不是么?
再这样撞下去,是要死人的!
我急得直咬嘴唇,掌心握紧了又握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古幽已经飞奔下床。
她用力去拽曲闻心,不让她继续往镜子上撞,奈何此时的曲闻心力大无穷,仅凭古幽一个人,根本拽不住她。
古幽不得不冲梦飞羽喊:「别装睡了!快来帮忙!」
然而,梦飞羽的床铺,半天没有动静。
与此同时,曲闻心反手将阻拦她的古幽甩飞出去,尖啸着去掐古幽的脖子。
古幽被她掐得直翻白眼。
不行!再这么下去!古幽会被掐死!
我再顾不得躲藏,嗷叫唤一嗓子,顺着床梯往下滑,一落地就冲刺。
我利用冲刺的力量,重重撞在曲闻心身上,然而,她只是趔趄一下,很快站稳脚跟。
「咦?」曲闻心嘴里发出一声疑惑。
那阴森森毫无一丝人气的眼珠子直勾勾落在我身上。
我很清楚,那东西发现我了!
果不其然,曲闻心眼里冒出兴奋的幽光,她几乎立刻放开古幽,反过来捉我。
我随手抓起一本书就去扇她的脸。
「啪!」
书扇到脸上的一瞬间,曲闻心软绵绵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一道敏捷的身影朝我扑来。
馨香扑鼻。
我被压在身下。
古幽将自己盖在我身上。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朝我俩冲来。
是那个邪祟。
它想冲进我身体里,可,就在它冲过来的瞬间,古幽挡在我身前,将我牢牢护在身下。
那邪祟撞在她身上,竟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尔后,阴风席卷而过,后门嘭一声关上。
邪祟,跑了?
我和古幽瘫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气,等回过神来,想起先前古幽把我护在身下的一幕,我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你、你没事吧?」我问古幽。
她道:「没事。」
「刚刚那个邪祟……」
古幽知道我想问什么,含糊其辞道:「那个…我其实也是极阴体质,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一般的邪祟无法占有我的身体。」
羡慕……
说累了。
眼泪都是酸的。

-6-
我们打了 120 来接曲闻心去医院,直到忙完一切,梦飞羽才醒来。
她非常浮夸地装作才醒的样子,大惊小怪道:「哎呀!你们怎么啦?怎么回事?曲闻心怎么躺在地上?呀!她额头怎么流血了?是磕破了吗?」
这种故作惊讶的语气,实在听得人犯恶心。
「别装了!」我直接戳破她道,「亏你平常跟曲闻心最要好,她刚刚要是撞死了,你是不是都假装不知道?」
梦飞羽抵死不认:「没有,我睡觉沉。」
我还想跟她吵,可,古幽拍干净旗袍上的灰尘,挺直腰背,郑重其事地告诉梦飞羽:「梦飞羽,这面镜子必须得拆。」
「好!」梦飞羽一口答应,「拆!天一亮,我就找人来拆。」
她反应过来答应得太快,又强行挽回一句:「我、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因为一面镜子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重重冷哼,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她更虚伪的人了!
救护车拉走了曲闻心,辅导员连夜赶去医院。
隔天一大早,梦飞羽安排的人就来寝室把镜子拆卸下来,带走了。
我原以为终于可以大大松一口气,古幽却告诉我:「那邪祟不可能放过你,它今晚大概率还会来找你。」
我的心又一次悬到嗓子眼。
一旁的梦飞羽将古幽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场脸色惨白:「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一会儿就让司机来接我回家,我最近都住家里,就不回寝室了。」
古幽犀利的眼神扫向她:「梦飞羽,你应该很清楚,此事,起因在你,你如果逃走,将来自有你要还的因果,身上背债,报应不爽。」
梦飞羽害怕地咽了咽喉咙。
古幽面色稍缓:「你留下来帮忙,事情解决了,因果也就偿还了。」
梦飞羽半天憋出一句:「要不然……你们跟我一起回家……咱们都躲起来!」
古幽的语气立时冷凝。
她近乎严厉地剜了梦飞羽一眼:「我们跑了,这栋楼里的其他人怎么办?你想害大家一起遭殃?」
梦飞羽一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她支支吾吾的解释被窗外嘈杂的轰隆声打断。
古幽蹙眉,走到阳台上一看,眉头彻底舒展不开了。
我们寝室对面是另一栋女生寝室,两栋楼中间夹着一条通行小道。
小道位于我们楼的背面,对面女寝的正面。
而今,一施工小队正在翻修小道,路面都挖开了。
古幽盯着被挖烂的小道,口中念念有词:「山头破损,利凶不利吉,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7-
挂断电话后不久,施工小队停止工作,收拾工具走人。
不光如此,校方立马派人把刚刚挖坏的路,全给修补好,并且按照古幽方才在电话里的吩咐,学校的环卫工人拖出水管来,自东向西,在我们楼的后面,浇灌出一条水河来。
这一切仅仅只因为古幽在电话里说:「这样做利风水,免凶生吉。」
梦飞羽将一切看在眼里,彻底不淡定了。
她问古幽:「你到底是什么人?」
古幽答:「特长生。」
「我们专业还招特长生?」
真像骗人的话。
古幽解释:「学校建在乱葬岗上,校方为了校内安稳清净,特意招了一些特长生,我擅长看风水。」
「看风水…这也算特长?」
见我们表情古怪,古幽换了个说法:「有时候,校方也戏称我们为镇校之宝。」
梦飞羽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估计是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系列班门Ŧū⁸弄斧的操作,感到丢人吧……
古幽并不给她发楞的时间,她让梦飞羽差人买一些植物盆栽来。
这回要的不是小盆栽,而是大盆栽。
紧接着,她又带着我俩,将阳台收拾干净,所有的杂乱物品全都换成新的,整齐摆放在门后头。
等盆栽拿来了,在阳台上摆满一排。
盆栽高大,枝叶茂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果把我们寝室当成是房子的话,那么房屋后面有山水植物,干净整洁。
且,植物高大茂盛,有遮蔽掩藏之感。
古幽又将墙壁上的香炉取来,点燃熏香,不多会儿,烟雾缭绕。
香炉与盆栽搭配在一起,顿觉山林生雾,林深不知几许。
古幽不停掐指演算,来回将室内外的布置检查了好几遍,才最终确定下来,叮嘱我与梦飞羽道:「我布置了一个风水阵,邪祟今晚若来,必进不了房门,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给它开门。」
我和梦飞羽一个劲儿点头答好,唯命是从。
当晚,邪祟果然又来了。

-8-
和前两天一样,它走的是后门,果然被困在了古幽设置的陷阱里,走不出来。
邪祟学曲闻心的声音,在门外哭喊。
「飞羽,开门,我是闻心啊~我俩最要好了,你怎么忍心把我关在门外面?」
「古幽,我知道是你在捣鬼,你给我等着,等我进来后,头一个不放过你。」
「冬暖,冬暖啊~你最善良了,你给我开门好不好?蚊子快要咬死我了!」
见始终无人搭理,邪祟气急败坏,哐哐砸门:「开门!开门!!开门!!!!」
声音犹如电钻,一个劲儿往人耳朵里钻。
我们仨躲在被子里,全都静若寒蝉,默默听着外头的动静,各自心惊胆寒。
邪祟进不了门,做不了恶。
等到天亮,它自然会走。
然而,寝室外面,宿管Ṫü⁶阿姨也在敲门:「405,你们怎么回事?大半夜了,还吵吵什么?不许再闹了!影响其他同学休息,你们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们集体一惊,从床帐里探出脑袋来。
我们没想到,邪祟太吵,竟然引来了宿管阿姨。
像是回应阿姨的警告,邪祟更加卖力地砸门。
阿姨以为我们在故意挑衅,怒不可遏:「405 开门,查寝!」
「怎么办?」梦飞羽浑身发抖。
借着月光,我们全都看到了后门外,有一个飘忽扭曲的人影。
从身形来看,它是个女人,个子不高,短发,脖子长得离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吊起来。
不用任何人解释,我都能猜到,这个女人应该是吊死的。
吊死鬼的模样很抽象。
垂着手,吊着脚,歪头吐舌头
冷不丁一看,它肩膀以上的部位就像一个圆头蘑菇,还是杆很长的那种圆头蘑菇,那是它的脖子和脑袋。
它的脚没有踩在地上,而是飘着的,又像是在晃荡。
不是一般的晃荡,而是狂风席卷的那种。
狂风卷着它的身体不断往门上撞,嘭嘭嘭,每一次撞击都很用力,像要把身体撞扁,撞碎,撞得脑浆崩裂,眼珠子跳出来。
我很担心,那扇老旧的门,能挡几次撞击?

-9-
「怎么办啊?怎么办?」梦飞羽六神无主。
古幽果断道:「前后门,无论哪一个,都不能打开,绝对不可以!」
「可是……」我攥紧床单,舌头都快捋不直了,「宿管阿姨有我们每个寝室的钥匙……」
宿舍和家里不一样。
我们学校的宿舍,门是没有反锁功能的,之所以这样安排,就是为了防止某天寝室出事,不能更好的救援。
没曾想,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能țū³反锁的门,也有属于它的危险。
如今危险临近,我们听到宿管阿姨在一串钥匙里寻找的声音。
哗啦哗啦,金属撞击声,犹如兵临城下。
「堵门!」古幽一声令下。
为今之计,似乎也就只有这一条路了。
我麻溜地滑下床,脑子里已经把怎么堵门想了七八种方法。
然而,古幽厉声对我吼道:「你不用来!」
「那天我教你的办法,你还记得吧?」
我脑中闪过压紧的床帐,聚气点,镇物小人儿,关掉的手机……
「记得!我都记得!」
「好!」古幽道,「就像那天一样,快回去,躺床上!」
我又麻溜地滚回床上,按照古幽所言,一五一十照做。
钥匙插进孔眼,扭动。
「咔嚓——」
门倒是拧开了。
阿姨在外面推,古幽和梦飞羽在屋内死死压住,然而,她俩的力气加起来不如阿姨半个大。
阿姨几乎是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门。
「你们在干什Ŧŭ⁸么?」宿管阿姨气势汹汹。
古幽和梦飞羽面如土色,同样面如土色的还有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我。
因为我们都已发现,关在后门外,那个吊死鬼的身影,不见了。
「为什么不开门?」阿姨质问道,「这么晚不睡觉,是想被通报批评吗?」
她的眼睛在寝室里一扫:「你们寝室人齐没?」
古幽答:「齐了。」
「撒谎!」
「还有一个人呢?」阿姨的嘴角骤然往上扯起,露出一抹诡异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她问,「她在哪里?」
梦飞羽的眼睛瞬间瞪大。
我估计此刻她的鸡皮疙瘩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宿管阿姨嗖一下盯向她。
梦飞羽吓得全身僵硬,连眼泪都凝固在眼眶里。
「你问的是冬暖吧?」幸好此时,古幽出声重新唤回阿姨的注意力,她无比从容地现编出一套说辞,「我们寝室的曲闻心生病了,冬暖去医院照顾她,她俩今天都不在寝室。」
「撒谎!!!」
因为生气,宿管阿姨的眼睛猛一下鼓起来,用力得宛如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
她表情狰狞,盯着古幽道:「我明明闻到她的味道了。」
古幽面不改色:「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找。」
「好好好,我自己找~我自己找~」
阿姨兴奋地开始在寝室里转悠。
她走着走着,脚尖不由得垫起来,意识到不能垫脚,就又把脚跟踩回地面,可是,走着走着,又忍不住垫起来。
于是,我们就看见,她一会儿垫脚,一会儿踩平,一会儿垫脚,一会儿踩平,忽高忽低,起起伏伏。

-10-
古幽的办法很管用。
我好像真被她给隐藏起来了。
附身在宿管阿姨身体里的吊死鬼来来回回找不到我,不甘心地嗅来嗅去,企图通过残留在空气里的生人气,寻到我的踪迹。
然而,寝室里到处是我的气息,根本分辨不出我藏在哪里?
「阿姨,你如果实在找冬暖有事,就明天来吧,她明天就从医院里回来了。」
「明天她就回来?」阿姨问。
「嗯,」古幽回道,「她总不能一直住在医院里,她说明天回来。」
宿管阿姨不动了,她停在原地,垫着脚,沉思。
不知道她都想了些什么?竟同意了古幽的提议:「那好吧,我明天再来。」
言毕,她咧嘴,发出嘻嘻的笑声,把 405 的钥匙套在手指上转圈,用炫耀的语气说:「反正我有钥匙~」
古幽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她娴熟地应承:「没错,你有钥匙,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宿管阿姨有恃无恐,竟还像模像样地训斥我们说:「你们不许再吵了,早点休息。」
古幽答好,打开寝室门,亲自将阿姨送了出去。
关起门来,她靠在门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我这才敢拉开床帐,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那东西…这么好忽悠?」
古幽还没开口说话。
梦飞羽蓦然抬头看向我,她咧嘴,脑袋向左一歪,黑洞洞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人气。
「嘻嘻,找到你了!」
我脑子轰一下空白。
几乎是一瞬间,吊死鬼从梦飞羽的身体里飞出来,快如残影,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我!
我自知在劫难逃,绝望地闭眼。
冰冷的气息刹那间逼近,凉意使我浑身寒毛竖立。
我想象得到,被邪祟侵占身体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容器,没有一点点反抗能力,只能任由被控制,被摆弄,还要忍受灵魂遭受吞噬的痛苦。
然而,那股凉意停滞在我跟前,迟迟不进我身体。
我等了好一会儿,疑惑地睁开眼睛。
这一眼,吓得我魂飞魄散!
在我面前,一指之处,吊死鬼那张因为充血,而肿胀得面目全非的脸,比开通会员还要高清!
我没有吓死过去的理由只有一个,我被吓傻了!
我吓得连尖叫都静音了,整个人魂飞天外,脑子里只有被恐惧镇压后哔哔乱响的噪音。
然而,当我的目光移到吊死鬼身后,我骇然发现……一条粗ţû⁹壮得令人发指的,像是蛇尾巴的东西绳子一般栓在吊死鬼身上。
原本凶煞异常的吊死鬼,因为被这条蛇尾牢牢束缚,以至于它竟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束手无策地干巴巴瞧着我。
我……得救了?
我不敢相信,顺着蛇尾,继续往前看。
我看见了毕生难以忘记的一幕。

-11-
寝室破旧的门边,古幽亭亭玉立。
她纤细脆弱的身躯上盘绕着一只巨蟒!
那是一头黑色的巨蟒。
它庞大的身躯并非实体,而是虚影,宛如一座小山,将寝室塞得满满当当,其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寝室里塞不下,只能穿过墙壁,盘踞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与庞然大物般的巨蟒相比,吊死鬼就像是风一吹就倒的豆芽菜,竟显得柔弱可怜起来……
古幽站在巨蟒盘踞的中心,遥遥看向我。
其实,我们相距不算远,本不该用上「遥遥」这个词。
可,这一刻,我感觉我和她之间,隔着的不是距离,而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世界。
见我平安无事,古幽像是松了口气。
「巨古大人,请救人。」
随着古幽启唇轻语,巨蟒的脑袋,伏击而下,跟嚼鸡骨头似的,一口撕下蛇尾卷着的吊死鬼的脑袋。
吊死鬼甚至连惨叫一声都不能,长长的脖子便于脑袋分家。
它的身躯迅速消散,无影无踪。
鬼脑袋则被巨蟒含在嘴里。
巨蟒把脖子扭回去,当着古幽的面,吐出脑袋,作为战利品,送到古幽面前。
古幽并不愿意碰一下,嫌弃写在眼睛里,好在那颗脑袋也很快化为虚无。
「说,怎么感谢我?」
巨蟒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年轻, 至少跟我想象中充满沧桑感的老年人完全是两码事。
古幽拍了拍巨蟒缠绕她的蛇身,示意它松开。
奈何巨蟒不乐意,非但不松开,反而吐出蛇信亲昵地舔舐她光滑的脸蛋。
「快说,怎么感谢我!」
古幽似乎有些头疼:「寒假陪你去长白山。」
「不去,太冷。」
「那…暑假陪你去。」
「不去,太远。」
古幽叹气:「那你说吧,想要什么?」
蛇脸上得逞的笑意不要太明显,它弯下脖子,用嘶嘶蛇语在古幽耳边低语了什么。
古幽的脸瞬间红透, 羞恼道:「不行!!」
巨蟒又拿蛇信舔她, 似乎低眉顺眼在哄。
古幽像是被缠得没有办法,只得无奈妥协道:「你先回去, 此事, 稍后再议。」
这回, 巨蟒倒是好说话, 用身体紧紧圈了古幽一下。
尔后,我便看见……那庞然大物化为半透明的金光, 钻进了古幽的身体里。
真的!
我好像看了一场 3D 效果格外震撼的神话电影。

-12-
我能想象我呆滞成了什么样子。
古幽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指指她的心口刚刚巨蟒钻进去的地方,瞠目结舌地比划了两下:「你……那个……蛇神?!」
古Ŧù₈幽赧然道:「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也是极阴体质。他是我的守护仙,住在我身体里,有他在,别的东西不敢觊觎我的身体。」
我满脑子吧啦吧啦, 什么都听不进去, 只有一个问题:「你俩谈着呢?」
古幽一愣,矢口否认:「没有!」
话音刚落, 她哎哟一声,捂住心口, 脸可疑地红了一下, 忙尴尬转移话题道:「先打 120 吧,又躺两个。」
她看了眼软倒在地的梦飞羽, 打开寝室门, 宿管阿姨果然也倒在走廊上。
被邪祟附身过后,正常人的身体都会疾病缠身, 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好在虽然有惊, 但是无险。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宿管阿姨、梦飞羽和曲闻心都康复出院。
阿姨正常回学校上班。
梦飞羽和曲闻心也回来继续上学。
不过, 变化还是挺大的。
曲闻心不舔梦飞羽了,甚至不大愿意跟她交好, 避着她走。
她不狗腿了吧, 换梦飞羽狗腿了。
梦飞羽对古幽的崇拜那叫一个……恨不得喊她一声姑奶奶,天天巴望着古幽能指点一下她家的风水,遭到古幽严词拒绝。
我给古幽买了一份礼物, 不是什么贵重礼物, 就是单纯想表达一下对她的感谢。
这次要不是她, 我估计就挂了。
收到我的礼物,古幽很开心,我俩的关系依旧是寝室里最亲密的, 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形影不离。
不过,一到寒暑假就联系不上古幽了……
还能为什么?
被某仙霸占了呗!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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