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嫁新娘

我是盛京有名的冲喜新娘。
林小将军本来快没气了,娶我来冲喜,第二天就睁了眼。
可惜他人刚好,却嫌我正妻的位子,挡了她心上人的道儿,转头把我休了。
我爹又马不停蹄的把我嫁给快死了的定国公世子。
等人生龙活虎了,他家老夫人却嫌我身份低微,又要休妻另娶。
没想到好景不长,两位前任再次病重,求到我家门口。
我摆了摆手。
晚了,冲下一家去了。

-1-
林尉说要休妻的时候,人都还没好利索。
他掀开我寝被,抖着手指着我骂,
「孟水瑶,你这个毒妇,趁人之危的小人。」
我睡眼惺忪,正做着小将军终于醒来对我感激涕零的美梦。
睁开眼,却是怒发冲冠的一张脸,我迟疑的揉了揉眼睛。
「夫君,这是在说我?」
他气的脸涨的通红,
「你竟敢趁我病危,趁机嫁进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接纳你吗?」
Ṱū́³我拧了眉,「林小将军,有没有可能,我是嫁进门冲喜的?」
「你的命,是我冲回来的?」
他横眉冷对,
「一派胡言,我拼了命的从鬼门关爬出来,就是为了放不下与欢儿的誓言,跟你有何关系?」
「再说,就算冲喜,为何你姐姐不来,若不是你抢了这门婚事,欢儿怎么可能放的下我?」
我有点委屈。
我嫡姐为啥不来,因为她不想当寡妇啊。
我为什么来?
孟家与林家早有婚约,我爹舍不得嫡女又舍不得名声,这才把我这个庶出的嫁过去冲喜呀。
见我不语,他更来劲,
「被我说中了是吧,我们林家容不下你这种心思深沉的女人,我这就写休妻书。」
「将军夫人的位子,那是欢儿的。」
见他提笔,我愣了神。
为什么我明明是来冲喜的,却成了趁人之危呢。
就因为,他心悦之人是嫡姐?
还是因为,他觉得我还爱慕他,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

-2-
我曾经,的确是对他有过几分欢喜的。
一年前,他武试高中,打马过斜桥,飒爽少年郎,闪花了我的眼。
我隐在投掷花果的人群里,一腔热忱下,手中的香囊当街砸到他怀里。
他抬起头,目光从我身边略过,落到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嫡姐身上。
他冲她微微一笑,以簪花相赠。
回到府里我就被罚跪祠堂了。
嫡姐嘲讽的视线扎的我生疼。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与林家的婚约怎么可能落到你一个庶女身上?」
从此,我对林尉不再肖想。
直到他受了重伤,危在旦夕,林家请嫡姐冲喜。
嫡姐不愿,把亲事推给我,还记得她当时高高在上的眼神,
「孟水瑶,你不是喜欢他吗?就送给你了。」
我连反抗的机会的都没有,就被塞上了花轿。
出嫁前,姨娘殷切的嘱咐,
「瑶儿,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定能把小将军给冲好了,要是冲喜成功了,他们都会感激你的,你在将军府,也算有了依仗。」
可惜,姨娘猜中了前半句,却没猜对后半句。
姨娘总想让我嫁得良人,好好过日子,却不曾告诉我,万一嫁了个人渣怎么办。
休妻书已经写完,林尉正要落笔签名。
我咬了唇,我不想让姨娘失望,我想挽回一次。
上前一步,我握住林尉写字的笔,认真的盯着他双眼。
「夫君,你的命,真的是我救回来的。」
你的命,是我割了整整一碗血,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
回答我的,却是一声嗤笑。
他甩开我的手,「做梦呢你!」
他写完最后两个字,落了笔,将纸张扔到我身上。
「收拾完东西,你便归家去吧。」
我默默的看着休书上那个「妒」字,说不出话来。
七出之条,他的理由是妒。
他休弃我,还要连我名声一起毁了。

-3-
我收拾好箱笼,却没能归家,而是被老夫人留在了前院。
林尉和林老夫人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老夫人不同意休妻,她敲着拐杖气的不轻,
「孽障,你媳妇冒着当寡妇的风险嫁进门,你转眼就休妻,是要天下人指着我们鼻子骂忘恩负义吗?」
我站在角落里,吸了吸鼻子,这林家,到底是有明白人。
林尉依旧坚决,他冷着脸。
「我已经问过欢儿了,这次冲喜,分明是孟水瑶自作主张,想要用这种方式嫁给我。」
「欢儿她并țűₖ非不愿冲喜,不过是孟夫人爱女心切,这才便宜了她一个庶女。」
老夫人怒火更胜,「不管怎样,在外人看来你的命是瑶丫头冲喜冲来的,休妻就是不行。」
眼看要闹僵,林夫人出来打圆场,「不如把水瑶留下来,做个妾室,后面再娶孟大姑娘进门,这样可好?」
老夫人沉吟不语,林尉绷着脸点头,
「那就这样吧。」
就在他们要一锤定音的时候,我突然开了口。
「我不同意。」
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林尉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念在将军府的名声,和你对我一片痴心的份上,勉强给你个妾室的位置,你竟然还不愿意?」
我仰头看他,一字一顿,「我不做妾的。」
姨娘说过,不希望我再重蹈她的覆辙。
她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给人当了妾。
所以,做妾不行。
老夫人见我反对,也沉了脸。
「你一个庶女,若非冲喜如何做得了将军府正妻?」
「不做Ṭů₂妾,那就归家去吧。」
我叹了口气,这府里唯一的明白人,似乎也不那么明白。
她们在乎的,不过是将军府的名声而已。
归家那天,将军府门口议论纷纷。
「听说这位冲喜的新娘是个母老虎,善妒的很,林小将军身边连个丫鬟都不给留。」
「哎呀我也听说了的,说是还打死了小将军一个通房,这不,小将军这实在受不了了才休的妻。」
「就是就是,若非如此,这好端端冲喜的新娘子谁不是捧着供着,哪里还能撵出去。」
「可怜的小将军啊。」
尽管知道他们会舆论造势,听到这儿,我还是整个人惊住了。
不过百姓也不是傻子,也有心思活络的发出疑问。
「冲喜娘子不过是个庶女,哪里这么大性子?」
「会不会是将军府后悔了?想过河拆桥啊?」
「就是啊,冲喜救命的恩情,说休妻就休妻了,不太地道啊。」
林尉得意的嘴脸瞬间僵硬,他拽着我手,
「孟水瑶,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宁愿休妻也不愿做妾?」
我抬头,笑容干巴巴的,「小将军,贬妻为妾的名声,又有多好听?」
「又当又立,不合适吧?」
他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被休的弃妇,还怎么嫁的出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
是我庶出的大哥。
他面色焦急,勒马停在我跟前。
「三妹妹,休书拿到手了吗?」
我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他松了口气,「太好了,定国公府的人早就等候多时了,就等你被休归家呢。」
见我皱眉,他笑容绽开。
「外面都传三妹妹有福气,能把死人冲活了,定国公府要聘你为妻呢。」
在他身后,林尉脸色陡然铁青。
他目光在我和兄长身上打转,愤怒的颤着手指,
「你们孟家,就是这么行事的?」
庶兄这才正眼看他,「原来是林小将军,小将军来信让我们接三妹妹归家,不过马车未到,我这才先行一步。」
「还得多谢小将军放了舍妹,让她再结良缘。」
他佯装躬身行礼,偷偷朝我眨了眨眼。
丝毫不管对面的小将军,气的浑身发抖,声音也阴阳怪气。
「定国公世子是个病秧子,孟水瑶,你这是又要去冲喜?」
「就算你侥幸冲好了,就不怕再被休一回?」
我回眸,朝他微微一笑,「如果真这样,我再冲下一个,不劳将军费心了。」
他哽住,再说不出话来。

-4-
回到孟府,果然看到定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门口。
来人是贾二夫人。
她见了我,脸上是和蔼的笑意。
「都说孟三姑娘模样出挑,是个顶顶有福气的姑娘,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行了礼,敛眉垂首,顺从的立在一旁。
嫡母正与她喝茶聊天,闻言端茶的手顿了顿。
「夫人,这丫头刚被休弃,嫁去国公府,怕是不太妥当。」
二夫人摆手,「话不是这么说,好女不怕二嫁,这门亲事,我们国公府可是诚了心的。」
二人又僵持了几句,一道嫉恨的视线落到我脸上。
我侧头,对上嫡姐愤恨的眸子。
这刀一样的眼神,在贾二夫人走后几乎化为实质。
她表情扭曲,对着孟夫人吼叫,
「娘,凭什么她一个弃妇能嫁国公府,我就只能嫁将军府。」
嫡母也发了怒,「将军府不是你自己想要嫁的吗?国公府世子身子有疾,她能不能冲好还两说呢。你又在这里激动什么?」
我这才知道,嫡姐见林小将军醒了过来,就动了心思。她故意挑唆林尉休妻,暗示他只要他休妻,她就能嫁给他。
可林尉真休了妻,她见我要嫁高门,却又后了悔。
姨娘跟前,她抱着我哭了许久。
她拉开我衣袖,指尖抚摸手臂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
「用了很多血吗?疼不疼?」
我摇了摇头。
「没人发现吧?」
我放轻声音,「没有,放心娘,我有分寸。」
她又要落泪,「好孩子,切记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的血能救人命。」
我点头应了。
我自幼发现自己不易生病,伤口也愈合的比旁人快。
六岁那年,我的血不小心落到濒死的鹦鹉嘴里,那鹦鹉没多久就活了过来。
我惊觉,这一身血肉,能救命。
姨娘每日胆战心惊,唯恐我被人发现秘密,被坏人掳走。
若非冲喜,我也不会随意放血救人。
不曾想,却是救了个白眼狼。
我望向窗外一颗枯树,好一会低声开口,
「定国公世子,还救吗?」
万一也不是良人,倒不如做个自在寡妇。
姨娘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
「要不,再试一次吧。」

-5-
十月初五,我上了定国公府的花轿。
我原本不想这么早嫁的,奈何国公府催的急。
上花轿前,我去寻了爹爹。
我告诉他,定国公府的聘礼,都留好了,若是我再被休弃,那些都是我后半生的依仗。
还有带回来的嫁妆,也一并归我。
他当时眼睛瞪圆,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
我神态自若,「爹爹若是不同意,这花轿,我是绝对不会上的。」
他最终咬牙应了声好。
并非我强势爱财。
不过身为庶女,人若浮萍,身不由己。总要为自己做打算。
定国公世子爷并不是个好性子的人。
连拜堂也不肯好好配合。
他脸色惨白,边咳嗽嘲讽我,「哪来的二嫁弃妇,也敢来跟小爷拜堂?」
我当即扯了盖头,给定国公夫人行礼,欲转身离去。
却被身后的婆子按住。
一向高高在上的定国公夫人难得软和了声音,
「他性子大,身子也不好,瑶儿你别和他计较。」
像是验证她的话,世子爷刚想跳脚反驳,却是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于是,他被人扶着跟我拜了堂。
定国公夫人是公主出身,人称康平公主。
洞房前,她凌厉的视线扫过我,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
「如今你是世子妃了,只有世子好,你才能好。」

-6-
红烛摇晃,火光幽幽。
偌大的拔步床上,贾笙刚刚醒来。
正逢我端了一碗粥,放在矮桌上。
他如临大敌,「臭丫头,你离我远点儿,我警告你,我可不要下堂妇。」
我幽幽的看着他,「世子既知我是下堂妇,想必也知道我冲喜的本事。」
不等他回答,复又端起粥,准备出门。
「世子既然不喜我,那我也不勉强。」
「等等。」
他果然唤住我,目光狐疑。
「你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能把死人冲活?」
我不置可否。
他垂目,睫毛压下一片阴影,半晌自嘲的笑了笑,
「你可知,太医给我下了断言,活不过这个月。」
「所以,我母亲没了法子,才匆忙的找你冲喜。」
我没回答,其实我猜到了,凭国公府的家世,哪怕是世子身子再不好,也不是我高攀的起的。
除非,他们真没办法了。
默了片刻,我将粥重新递到他手里,声音淡淡的,
「那世子,不妨就试试吧。」
「万一,就冲好了呢。」
他神情变幻几许,终是将粥灌了下去。
自那天后,贾笙不再将我当做仇人一般。
尽管,他还是会偶尔冷嘲热讽的跟我耍小性子。
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的身体在好转,昏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直到月末将至,定国公夫人愈发紧张起来。
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夫甚至太医都被留在府里,以防万一。
至于我,她让我时刻跟在世子身边,寸步不离。
我没吭声,默默地配合她的要求。
虽然我知道,这几碗血药粥下去,他绝不会死在这个月。
在月末的第二个早晨,贾笙如期睁眼的时候,整个定国公府都松了口气。
又隔了几天,世子爷还是活蹦乱跳的,府里的太医开始陆续撤离。
只有我,还继续陪在贾笙身边。
肉眼可见的,他对我渐渐好了起来。
会时不时给我送些新鲜玩意,会在外出时给我带我喜欢的桂花糖。
还会偶尔写些酸诗送过来,可每当我疑惑的视线投向他,他又红着脸别别扭扭的转头不看我。
他好像,真的想把我当做他的世子妃。
就在我以为,我这次赌对了,嫁对人的时候。
我注意到定国公夫人望向我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这种不安,在一个夜晚,得到了确认。

-7-
那晚的月光都是昏暗的。
嫡母的声音从房间里隐约传来,
「夫人的意思是?你要休妻?」
我蹲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咬紧了下唇。
定国公夫人,我的婆母仍是高高在上的语调。
「不错,大皇子中毒后一直身子不太好,至今也无子嗣,我打算让瑶丫头去冲喜,给他做侧妃。」
我闭了闭眼睛。
定国公夫人的女儿,嫁给了大皇子做正妃。
如今太子失势,大皇子对皇位势在必得。可惜,他至今无子。
婆母这是要我给她的女儿铺路。
若是诞下子嗣,只怕是要去母留子。
我嫡母尴尬的笑了笑,
「夫人,你就这么相信瑶儿能给大皇子冲出个孩子来?」
「退一步说,若是能冲,将军府或者定国公府,瑶儿做的都是嫡妻,这侧妃的位置会不会打了折扣?」
定国公夫人声音冷下来,
「怎么,她一个庶女,还想妄想正妃?」
「侧妃的位子,都抬举她了。」
「这件事,还需要你们孟家的配合,若是事成——令公子外放了这么多年,也该回京了。国公爷别的不说,这事总能做主一二。」
接下家,是嫡母喜不自胜的感谢声。
我双手抱膝,已经听不进去了。
想起姨娘那句「再试一次」,无声的摇了摇头,原来,想好好过日子,只遇到良人也是不够的。
而我,不过是个没落氏族的庶女,人微言轻,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摆布。
可这次,我不想再做他们手中的傀儡了。

-8-
休妻再次被提起的时候,是在一次午膳后。
定国公夫人将休书递给我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平静的。
她平淡的好像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她说,「你是孟府庶出,身份低微,言行德功亦无大家风范,实在不堪为我国公府宗妇。」
「我今日哪怕遭人唾骂,也要休妻,不能让你做继续做宗妇,毁了国公府。」
贾笙被刻意支走,定国公端茶不语,无声的支持妻子的决定。
我当下明白,不止是为了大皇子妃,只怕整个定国公府,都将皇位压在了大皇子身上。
接过休书,我唇角勾起凉薄的笑意,
「夫人,过河拆桥也没这么快的吧?」
「夫人就不担心,以后再想过河反而被淹死?」
她脸色陡然发青,一碗滚烫的茶水丢了过来。
「放肆。」
我侧身躲开,迎面撞上急匆匆冲进来的丫鬟。
那丫鬟也顾不上我,上前便朝着定国公夫妇喊,
「夫人,林老夫人上门来了,看起来很着急,我们没拦住,她这会儿正往这儿赶呢。」
「她来做什么?」定国公夫人正气儿不顺,狠狠皱眉。
丫鬟偷偷看了我一眼,支支吾吾,
「听说林小将军休妻后,身体便没有了大的起色,这会儿又旧疾发作,昏迷不醒了。」
「林老夫人没了办法,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国公府休妻,又要来寻世子妃,想再娶回去冲……」
她越说声音越小,在定国公夫人震惊愤怒的眼神里,直到说不出话来。
「荒谬!」
她狠狠又砸了个茶碗,整个人看起来戾气丛生。
「你的意思是,冲喜冲好的人,一旦休妻就会再死回去?」
丫鬟吓的不轻,忙跪下来磕头求饶。
定国公夫人死死的盯着她流血的额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瞳孔紧缩,转过头视线凌厉的聚焦在我手里的休书上。
我手指微顿,从容的将休书折好,拢在衣袖里。
我知道,她这是想起了贾笙。
如果没有我,贾笙会不会和林尉一ťů⁹样,再次性命垂危。
她搁置在桌案上的手逐渐青筋暴起,面皮变得僵硬难堪,声线不知不觉带着细微的颤抖,
她哑着嗓子,低低唤我,
「瑶儿……」
我扯了扯嘴角,尚未来得及开口,手臂被人拉住。
是终于赶过来的林老夫人。
她见到我眼睛一亮,像是看到救星一般,
「瑶儿,快跟我走,只要你跟我回去冲喜,我让尉儿给你正妻的位置。」
听到这话,我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种时候,还想着让我做妻还是做妾。
我抽回手臂,「老夫人,太晚了。」
看到她灰败的神色,我没有留情面,
「生死有命,老夫人另请高明吧。」
在门外,我见到了来接我的庶兄。
第二次了,又是他来接我归家。
他这次脸色很不好,哭丧着脸,仿佛我再也嫁不出去了。
定国公夫人站在门口,搅紧了帕子,神色犹豫迟疑。
选儿子还是女儿,亦或国公府的未来,这是一个问题。
她半晌开口问我,「阿笙,他会不会有事?」
我失笑,「我怎么知道呢?」
「夫人,这世间因果循环,自有报应。」
明明是你和嫡母商量休妻再嫁,让庶兄来接我。这会又一副想要后悔挽留的样子,何必呢?

-9-
回到孟府的时候,迎接我的是嫡姐。
她脸上的幸灾乐祸,挡都挡不住。
「国公府的富贵,也不是每个人都消受的起的?」
「就算妹妹福气深厚,也架不住人卑命贱。」
不过很快她笑不出来了,我爹紧跟着过来,拍拍我肩膀,让我早做准备,去给大皇子做侧妃。
我爹向来识时务,哪里有好处往哪里钻,大皇子如今声势正盛,我嫁过去说不定以后就是皇妃,他自然愿意。
看到嫡姐僵住的脸,我挑眉,「听说林小将军又病重了,阿姐没去看看?」
她一顿,变了脸色。
「我与他并无关系,你休要拿这话来堵我。」
我笑了笑,看来这将军府,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嫡姐她,到底悔婚了。
她咬牙切齿,
「贱人贱命,就算嫁入高门,也是没有好结果。」
姨娘又抱着我流泪。
她问我,为何我明明福气深厚,却还是命运坎坷。
大皇子府的侧妃,说到ƭùₒ底,终究是妾。
她哭我临到最后,还是要走她的老路。
我轻声安抚她,
「姨娘,我说过,不会做妾的。」
我不会做妾,也不会再相信其他人。
这次,我想与这可笑的命运,Ṭųₘ争上一争。

-10-
嫡姐提出要代我去冲喜,是在两天后。
她精神焕发的立在堂中央,对侧妃之位,志在必得。
「爹,娘,三妹妹能去冲喜,我也能,我们孟家福泽深厚的女儿,不止她一个。」
「女儿向爹娘保证,能给大皇子冲出个孩子来。」
「三妹妹是庶出,若是日后大皇子登位,她也得不了高位,我就不一样了,说不定我能给家里挣个贵妃的位子来。」
嫡母担心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
她们大约是商量过,且嫡母对此事并不认同,不过不想为难女儿罢了。
我垂着头,一副沮丧的模样,而无人注意的角落,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我知道她为何笃定能给大皇子生出孩子来,不过,到底能不能,试试就知道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成功脱身,准备看好戏的时候,又有人要娶我冲喜了。
我爹激动的抓着我手,语无伦次。
「你知道吗瑶儿,太子下朝后来寻我,有意求娶你做太子妃。」
我眯了眯眼睛。
太子啊,中宫嫡子顾元初。
曾被皇帝寄予厚望,只可惜,他十岁那年失足落入山崖,从此摔坏了双腿,不良于行。
也自那以后,皇位与他无缘。只皇上心下不忍,仍抱有希望,所以至今不曾撤去他太子之位。
我爹悄咪咪的,将一信封塞到我手里。
「太子说,听说你冲喜名声在外,若是你这边没意见,他就请皇后下旨。」
「太子嘱咐过我,这事不能声张,你母亲她们都还不知情。」
「太子不良于行多年,万一你把人冲好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太子和大皇子,无论哪个当皇帝,我们家都稳赚不赔。」
「哈哈三丫头,爹爹还是想把宝压你在这儿,毕竟你是正妃,若是成了那就是未来的皇后啊。」
脑海里出现一个总嘴角噙着浅笑的少年。
他总是坐在轮椅上,温柔散漫,一身贵不可言。
我与他只远远见过几次,目光所至,高不可攀。
回到闺房,我展开信件。
俊秀的字迹扑面而来。
「愿以太子妃之位许卿,望卿从此不再人卑言轻,愿以此生结发相守,但求卿能再次敞开心扉。」
「顾元初留。」
我捏着信纸的指尖泛白,整个人怔住。
这位有几面之缘的太子,竟然早就认识我。
他竟然,懂我的心思。

-11-
锣鼓声响,唢呐声起。
红绸灯笼,整个孟府张灯结彩。
今儿,是嫡姐出嫁的好日子。
尽管是侧妃,嫡母依旧下了大功夫。
迎亲的花轿还没到,嫡姐早已一身桃红嫁衣,妆容精致。
见我来,她悄悄凑到我耳边,笑意盈盈,
「三妹妹,你冲喜新娘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
「以后,我才是孟府真正福泽深厚的女儿。」
我瞧着她身上桃红色的喜服,没有反驳,
「阿姐,我来是想告诉你,林小将军,你的前未婚夫来了。」
说完我又补充一句,
「被人抬着来的。」
像是顺应我的话,外面传来剧烈的吵闹声。
是林夫人在哭诉,「苍天啊,我们林家命苦啊,孟大小姐哄骗我儿休妻来求娶她。可转眼她又不愿嫁了,我可怜的尉儿如今吐血昏迷,她还要另嫁良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我不管,三姑娘已经被休弃,那么孟大小姐必须要嫁给尉儿冲喜,你们孟家不给我们个说法,我这就不走了。」
我唇角微扬,这林夫人是聪明的,给个信儿就立马闹上门来了。
也是,有救命稻草,谁会不抓住呢。
嫡姐震惊的盯着窗外吵闹的人群,复又抬头看我,嘴皮子开始哆嗦,
「她们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会闹上门来?」
我摇摇头,正待说话,只听外面人突然放声喊,
「啊!他醒了!」
「林小将军醒过来了。」
嫡姐手中的喜梳应声落地。
她不知所措的握住丫鬟的手臂,黑眸盈了泪,看起来摇摇欲坠。
林尉进了门,便是看到这样的景象。
他被人撑着身子,面色惨白,整个人憔悴颓丧。
我垂了头,他这个样子,已然是强弩之末,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好一会,林小将军费力的吐出一句话来,
「欢儿,我问你,你当真要给人做妾,也不愿嫁给我冲喜?」
他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心上人。
嫡姐被他看的无从遁形,狼狈的撇过头。
「小将军,我对你无意,请你放过我。」
林尉满怀期待的双眸终于暗淡下来,他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你从来都是骗我的。」
「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孟池欢,你这样的人,是不配有好下场的。」
嫡姐咬紧了唇,一副委屈的模样,不敢吭声。
他不再多言,视线略过嫡姐,落到我身上。
他苍白的面孔,几乎血色殆尽,带着无尽的悔意,还有丝丝眷恋,他轻轻启唇,朝我微微一笑,声音几不可闻。
「对不起,孟水……」
最后一个字尚未来得及出口,他整个人矮了下去,轰然倒地。
那声「瑶」字,消弭在唇齿里。
「尉儿——」
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在孟府。
十九岁的林小将军,病逝于孟府。

-12-
整个孟府乱成一团。
喜事变成丧事,婚事却不能搁置。
大皇子府来了人,要接新娘子回去。
冲喜新娘涉及诸多利益,这婚事,停不得。
嫡姐恐惧的看着地上的尸首,止不住的后退,整个人颤抖的厉害。
姗姗来迟的孟夫人只得握住女儿的手,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女儿,
「别怕欢儿,嫁人,先嫁人再说。」
如果这次不嫁,她的欢儿名声毁了,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大皇子府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很快制住了林小将军之死引起的骚乱,把新娘子迎上花轿。
迎亲的唢呐声再次响起,花轿渐行渐远。
一切归于平静。
我望了望天,晴空万里。
可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而已。
定国公府夫人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上花轿的人是孟府嫡女,而不是庶女孟水瑶。
大皇子妃本来就对娶侧妃不待见,哪怕弄错人她也不甚在意,甚至巴不得娶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回来。
所以定国公夫人来对质的时候,嫡母也准备了话来堵她。
姨娘边笑,边告诉我这些龌龊。
她说孟池欢言辞凿凿,说自己也是天运福女,能给大皇子生出孩子来。
甚至笃定,自己的一切坏名声,等诞下皇孙来,就能绝地翻盘。
定国公和大皇子府里将信将疑,也只得先认下。
不然,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姨娘还告诉我,国公夫人话里话外还暗示,想把我再娶回去给世子做妾。
虽然贾笙目前没什么不好,可林尉之死,到底还是吓到了她。
幸好我爹及时赶到,说我已经重新许了人家,这才作罢。
玩笑了好一会,姨娘又有些担心,
「瑶儿你说,你使了法子让欢儿以为你能冲喜,是因为你有救人的方子。这方子,如今被她偷了去。」
「那你姐姐偷学去的方子,会不会把大皇子吃坏?」
我失笑,安抚的拍她手背。
「别担心娘,都是些补气血的良方。」
她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摇头,姨娘就是太过良善。
我没有骗她,嫡姐偷去的,的确是补气血的方子。
不过那是对普通人而言。
对于大皇子这种曾经中过毒的人来说,那方子,只能是催命符。
嫡姐此人,过于虚荣贪婪。
我曾让她的人听到我与丫鬟的谈话,暗示我有一张治愈百病的良方。
她果然心动,命人偷了我的药方。
并以此取代我,作为大皇子的冲喜侧妃。

-13-
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是个艳阳天。
院子里跪了满地的人,听到我将为太子妃的消息,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只有嫡母,脸都绿了。
她按住我肩膀,恶狠狠的,
「太子的腿疾,你冲喜也能冲好吗?」
我知道她的担忧,太子本就圣眷浓厚,万一腿疾被治好,大皇子几乎板上钉钉的皇位可能就要泡汤了。
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
「那张药方你还有一份是不是?那个方子,到底能不能治太子的腿疾?」
我凝眉,看来,嫡姐告诉过她了。
我掰开她的手,冷淡至极,「母亲觉得怎样,那便怎样吧。」
短短一段时间,孟府再次嫁女,还是当今太子,刚被舆论冲刷过一轮的孟府,再次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太子娶妻,尤为隆重。
看的出来,顾元初是花了心思的。
我虽不懂他要冲喜,为何要用正妃之位迎我,却也感念他的用心。
凤冠霞帔,嫁衣如火。
他牵着我的手,一步步走向高阶。
这是我第三次出嫁,也是最贵重的一次。
洞房花烛,我独坐喜床,手指搅在一起,内心忐忑。
只听一声轻笑,耳边传来清润的男声,
「卿卿这是在紧张?」
随着喜帕被揭开,是俊朗温润的一张脸,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喜烛「噼啪」作响,不知何时房里只剩我们两人。
我仰头看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脑中灵光一现,我猛地低头,盯着他站立的双腿。
连拜堂都坐在轮椅上的太子爷,此刻正好生生立在我面前,哪里有半分不良于行的模样。
见我瞪大双眼,嘴唇微张,他有些好笑,
「怎么,这么惊讶?」
半晌,我咽了咽口水,听到自己的声音。
「殿下,不是双腿有疾Ṫü₋?」
他坐在我身侧,笑眯眯的调侃。
「卿卿福泽深厚,这一冲喜,可不把我冲好了?」
我怔了怔,我还没动手,自然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
呆了片刻,我突然了然他的用心。
他的双腿,早就好了,之所以没有昭告天下,是为了娶我这个冲喜之人。
他要把能重新站起来的功劳,归在我这个新娘子身上,坐实了我福泽深厚的名声。
深思熟虑,计之深远。
他早就,图谋许久。
我嗓音有些发颤,
「殿下,你我可谓素不相识,为何这般待我?」
他黑眸闪烁,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前世因,今世果,卿卿,这是你应得的果。」

-14-
太子爷娶了妻子第二天便能站起来的消息,瞬间传遍朝野上下。
人人见了我父亲都要说一句,
「孟大人好福气啊,竟有太子妃这样的女儿。」
孟水瑶冲喜新娘的名头,被锦鲤福女取代。
顾元初跟我咬耳朵,
「冲喜新娘也太难听了,以后不许再冲喜了。」
我柔和的笑,应了声「好。」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子爷双腿逐渐能扶着走路,再过些时日,太子不需要人扶也能独立行走。
再后来,太子站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健步如飞。
从那以后,没有人再提起太子不良于行一事。
与此同时,大皇子病重的消息也跟着传了出来。
有人说,大皇子从中了毒后就没好过。
也有人说,大皇子本来要娶来冲喜的是太子妃,却被孟大小姐替了嫁。
甚至有人说,孟大小姐是个扫把星。
这些我也就听听,一笑而过。
直到皇子府的太医跪了一地,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皇帝叹了口气,
「你们去看看他,送行去吧。」
不是没有人提过冲喜,可这天下,每次冲喜都能成功的,只有太子妃一个。
而太子妃,没等人说出口,太子一个眼神,对方就吓的不敢再多言。
毕竟,未来的天下之主还是太子,有太子在,无人敢再生事端。
大皇子府里,我看到了嫡姐。
她身形消瘦,形容憔悴,空荡荡的衣服挂在身上,不似活人。
她见到我,目眦欲裂,上前就要掐我脖子。
被一旁的侍女拦住。
她哑着嗓子叫喊,
「孟水瑶,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冲喜的药方是假的,是假的是不是?」
「殿下根本没有好起来,殿下他要死了,你țũ̂⁾骗我,是你害得我!」
我退了一步,冷冷瞧着压制她的侍女。
「你们侧妃,这是犯了疯病吧?」
那侍女吓得不轻,「太子妃饶命,侧妃早就疯了,奴婢这就把她带走。」
我点了点头,凑到孟池欢耳边,用只她一个人听到的声音道,
「嫡姐错了,药方不是假的,而是,根本就不存在。」
在她目瞪口呆的视线里,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怒吼,
「贱人——」
我扬了扬手,「侧妃病的厉害,赶紧带下去,莫要冲撞了其他人。」
孟池欢不知道,她身边的人,早就都投靠了太子。
我想让她成为疯子,她就只能是个疯子。

-15-
大皇子病故一事,到底给朝堂蒙上一层阴影。
皇帝连着几日没上早朝,朝中诸事,皆由太子打理。
很快,他眼底带上淡淡的乌青,还有些轻微的咳嗽。
我思量了会,偷偷在他的粥里,滴了一滴血。
他端了粥,只饮一口,就拧着眉头看我。
我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他这是发现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抱住我。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我娶你,不是为了你的血。」
我低下头,他果然是发现了。
大皇子病故,他的党羽也跟着偃旗息鼓。
尤其是定国公府,低调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几次见面,定国公夫人都避我锋芒,不敢再到我跟前来。
然而在大皇子头七这天,她却不管不顾,当众朝我跪了下来。
「太子妃娘娘,我求求你,求求你舅舅笙儿。」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嫌你身份低微,是我非要休妻,可是笙儿,他对你是一片真心的啊。」
「他不肯我来求你,他说他无颜见你,可是娘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我求求你,我不是要你冲喜,我只是想求娘娘,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帮他?娘娘是福泽深厚之人,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尚未来得及回答,身子忽然被人揽过。
是太子。
只见他阴沉着脸,声音冷硬,
「国公夫人想要救世子,为难太子妃做什么?」
「生死有命,太子妃也没有办法。夫人还是请回吧。」
定国公夫人扬起头,左右看了看,终是凄然一笑,
「殿下说的是,是臣妇莽撞了。」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贾笙虽性子不好,对我倒也真心实意。
按他的身体状况,我本打算再用血养上两年,他就能痊愈的。
谁知,变故横生。
反倒是林尉,他底子好,只需饮我三碗血,差不多就能彻底好起来。
只可惜,他没给我放第二碗血的机会。

-16-
回去的路上,顾元初拉住我手,小心翼翼的,
「怎么,孤不让你救他,不开心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些闷罢了。」
好一会,他缓缓开口,
「孤身边有个神医,也是治好孤腿疾的人,你若想救他,我可以请神医试试。」
「孤不希望,你再为救人流一滴血。」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漆黑的双眸,他眼底的情愫看的我心头一悸。
这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处处为我着想,小心照顾我心思。
我又何必,纠结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心中豁然开朗,阴霾尽散,我朝他粲然一笑,
「殿下,我听你的。」
反握住他的手,我将头埋在他怀里。
也许姨娘说的对,这世上总有有人对你珍之重之,不舍得你流血流泪。
或许殿下,就是这个人。
顾元初番外
我重生回来的时机不是很好,卿卿已经嫁到了定国公府。
这是她第二次出嫁,一如前世。
我知道她对贾笙是有几分感情的,也知道定国公夫人会把她送给大皇子冲喜。
卿卿悲惨的前世,就是从大皇子府开始。
她天真烂漫,却有个蛇蝎心肠的嫡姐。
前世,孟池欢察觉卿卿的血能治愈百病。
她取代卿卿嫁进大皇子府,又想方设法把她弄进府里做侍妾。
她以孟姨娘做威胁,逼迫卿卿不断放血帮助大皇子救人。
直到北方爆发瘟疫,大皇子前去赈灾。
她向大皇子揭露了卿卿血液的秘密。
卿卿是鲜血流尽而死的。
她死的那天,大皇子的人还在割开她的皮肉放血。
只可惜,她已经是一俱白骨了。
大皇子解决瘟疫,救治灾民,一时间,风头无两。
而我的卿卿,却是草席一卷,扔在了乱葬岗。
功劳是大皇子的,怎么会跟女人的血有关系?
自然,能撇多远就撇多远。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我不良于行,只能爬在乱葬岗上,抱着她的尸体, 无声流泪。
那时我发誓, 定要害死卿卿的人, 血债血偿。
后来我做到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不良于行, 无缘帝位。
可没人知道, 我始终没有放弃,我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皇天不负,我寻到了治我腿疾的神医,我开始了, 疯狂的报复。
孟池欢和大皇子被做成血滴漏。
鲜血流尽, 爆体而亡。
我要他们也常常,卿卿当年的痛苦。
后来,我重生了。
天知道我发现卿卿还活着的时候, 有多开心。
我引导她发现孟池欢的真面目。
我的卿卿变聪明了,她还学会了用计谋。
当她成功的把孟池欢送到大皇子府的时候, 我做了决定, 我要求娶她。
我不想再像上一世那般, 总担心自己这个注定的废太子没有好结果会牵连她, 继而错过她。
更何况, 我已重生, 我提前找到了治我腿疾的神医。
只要我能站起来, 皇位的最终归属,只能是我。
我就有能力,爱她护她。
不过身为太子,哪怕是有疾的太子, 想娶个庶女还是不容易的。
为此,我只得利用她冲喜的名头,逼迫母后将她嫁给我。
至少,一个有福运的太子妃,是可以不计较身世的。
大婚当夜,卿卿就吓了一跳。
她像受惊的小鹿, 她不解, 我为何对她好。
她大约早已忘了。
十岁那年,我坠下山崖那天,是她救了我。
是她划破了手臂,给我喂了她的血。
我活了过来,只是醒来却不能行走。
我不敢接近她, 自古帝王身体不能残缺,我做不成皇帝,下场一定会很惨。我不想连累她。
不知是不是接连遇人不淑, 卿卿对我,总有淡淡的疏离。
我懂她,我不怪她。
就像我当初信中所写的那样。
你说你人卑言轻,那我许你太子妃之位, 你说你不敢再信他人,那我用一生等你信我。
我想你这一世,不再鲜血流尽,给他人做嫁衣。
我想你这一世平平安安, 不再流血流泪。
我有一生,来将你治愈。
总有一日,你会信我。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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