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未婚夫的白月光为了家族被迫和赫赫有名的海王联姻。
他不忍白月光受委屈,前去抢婚。
两人当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领了证。
整个京市都在等着看我和江家的笑话。
却不想第二日,江家独生子开着他的布加迪大摇大摆堵在了我公司门口:
「你未婚夫抢了我的联姻对象,我要你替他还这笔债跟我结婚,这很合理吧?」
看着他张扬的红发,我含笑点头:
「是,很合理。」
-1-
江席见我这么痛快就答应他的结婚提议,不由得挑了挑眉,眉尾处的一枚圆钉随着他的动作闪闪发亮。
不过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大概结婚也只是放在利益天平上的砝码之一而已,跟谁都一样。
所以他不过惊讶一瞬,就又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行,那我明天来找你商量结婚的事。今天还得回去应付那帮糟老头子,烦死了!」
他嘟嘟囔囔将自己一头卷毛揉得更乱,我看着好笑,抬手将他额前落下的一缕拨了回去。
「不急,你有空联系我就好。」
他倒是很满意我的善解人意,又说了两句才绝尘而去。
我照常回家,却在别墅前见到了那个目前可以说有些倒胃口的身影。
「孙先生好兴致,散步不捡外面那些溜光大路走,倒是溜达到我这私人别墅区了。」
孙浩辰脸上有些挂不住,讪笑了两声:
「时舒,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那天的事我也是没办法……」
「玥玥的性格你也知道,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真要是跟江家那个海王结婚,绿帽子都不知道要被戴多少顶!」
「我真的没办法看她往火坑里跳!」
我面无表情。
他没办法看着关玥玥往火坑里跳,却甘愿让我这个未婚妻成为整个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想和他废话,越过他身侧准备回家。
不想他下一秒竟主动来拉我的胳膊,被我一下躲回:
「有事说事,别跟我拉拉扯扯。」
「时舒……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我虽然和玥玥领证了,可是并没有说要和你断绝来往啊!」
「只是一个结婚证而已,说明不了什么,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在一起的。只是我不能给你名分,所以要委屈你一点……」
「但我相信,以你对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不会在意的,对不对?」
孙浩辰的眼里闪耀着期待的光芒。
可我却眉头紧蹙,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想法。
竟然堂而皇之地提出要我给他当情妇?
我怒极反笑:
「孙浩辰,你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咱们两个的事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碍着谁。」
我说得认真,可笑他竟然还以为我是在跟他闹脾气,扯着我的袖口笑:
「好了好了,别这么严肃,我知道你因为我娶了别人生气。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会处理好你们两个的关系,不偏袒任何一个。」
「你和玥玥都是我最爱的人,就算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也不会让她压你一头的,好不好?」
简直是对牛弹琴,实在不明白父母当时怎么会选他做我Ṭù₌的未婚夫。
然而我的家庭教养不允许我跟这种人生气。
看了看表,我还是决定趁这个机会和他把一切都说开。
「孙浩辰,我直说了,我对你没有感情,咱们两个不过是恰好一起长大,又恰好被双方父母凑在一起而已。」
「这么多年,我不过是尽一个联姻对象该尽的义务,对你谈不上喜欢。」
「至于你真正爱谁、想和谁结婚,都和我没关系,所以你不需要来和我说这些,你的建议我也不会同意。」
「我说的够直白了吧?没事的话,你请回吧。」
我清楚见到孙浩辰听到我的话后眼神里的情绪一层一层递进,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怒不可遏。
他涨红着脸:
「时舒,你没完了是吧?用得着刻意说这种谎话来气我?!」
「我都ţů₇亲自来找你,还跟你道歉了,你还想让我怎样?我不要面子的吗!」
「连玥玥都能委屈自己同意这件事,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愿意让你当情妇都已经是高看你了,你去问问整个京市,你家这种暴发户出身的,哪家稀罕和你们扯上关系!也就我不嫌弃!」
「给台阶都不下……以后有你ẗū́ₕ好看的!」
他说完就气冲冲上了车,绝尘而去。
我看着孙浩辰离开时卷起的尾气,心里五味杂陈。
说没感情,也不全是,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情谊。
只不过那零星的摇摆,早就在他几次三番为了关玥玥选择弃我于不顾时,消磨殆尽了。
-2-
江席没忘记和我的约定。
第二日一早,他就约我在一家私房菜馆见面。
再见到他时,我险些没认出来——
他染黑了头发,摘掉了那些夸张的耳饰和铆钉穿搭,只穿了身最素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我下意识看向他的眉尾,他也似是猜出我的疑虑,主动解释道:
「粘的而已,图一好玩儿。干嘛,不认识了?」
我笑笑:「的确有点。」
一切过程都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定下了最高规格的酒店和婚宴规模。
至于现场所需的摆设以及礼服,全凭江席的喜好来,费用一家一半。
他撑着头看我,嘴里还塞了半颗麻球,看起来像动画片里的仓鼠。
「都凭我的喜好来吗?这也是你的婚礼,你不期待一下?」
我不置可否:「人家不是说,听夫话会旺财?我提前开始一下,希望能发财久一点。」
江席被我的言论惹得发笑。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很亮,笑起来时脸颊边有两个小梨涡,怎么看都不像外界传的那么爱玩的样子。
把一切商定好后,江席家里还有些事先行离开了。
我收拾好后也准备回公司,不想刚出包间就跟刚吃完的孙浩辰和关玥玥打了个照面。
两人见到我皆是一愣,还是孙浩辰先反应过来:
「时舒,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空无一人的包间,随即一副了然的样子:
「噢,你是跟踪我们来的吧?不然你这种平时只吃简餐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我就说你那天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你还非要嘴硬。怎么,看到我和玥玥在一起心里不好受了?」
他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偏偏关玥玥还要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帮腔:
「算了孙浩辰,别说了,本来时舒姐姐没能跟你结婚就已经很难过了,怎么说都是我对不起她……」
关玥玥这么说着,可腕间挂着的车钥匙却是有意无意不停地在我眼前晃悠。
那是今年刚出的一款限量超跑,以关家的经济状况根本负担不起,这么看只能是孙浩辰送的。
甚至她整个人都被重新包装,从头到脚一水儿的奢侈品牌。
看来孙浩辰是真舍得给她下血本了。
我突然想起自己和孙浩辰在一起时,别说跑车,连丝巾都没有得到过一条。
不仅如此,还要时不时给他转笔钱供他吃喝玩乐。
他常常跟我哭穷,我又觉得既然在一起了,谁付出多一点就不要太计较。
这么一看,他是老早之前就把我当冤大头了。
关玥玥知道我已经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再看向我时,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得意与炫耀。
然而还未等我开口,孙浩辰已经抢先维护上她:
「你跟她道什么歉?现在是她放不下我,该求我们的是她!」
说完他抱着臂,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朝我扬起下巴:
「我告诉你时舒,你现在要是反悔了想继续跟我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可不是昨天的那个要求了。」
「你昨晚对我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让你赔我点精神损失费,一个月给我和关玥玥各一百万的零花钱,不过分吧?」
「还有每季的新衣服新包都要第一时间送到玥玥那里去挑选,我和玥玥在一起的时候你也绝对不可以打扰,婚礼我也只会和玥玥一个人办。」
「这些最基础的事你要是都做不到的话,和好的事就免谈!」
他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给我罗列了一堆的规矩,我前二十五年听过的所有笑话加起来都没他说的这些离谱。
可笑他竟然还觉得自己能和我在一起,是他给了我天大的恩典。
我横过视线扫了两人一眼,淡淡开口:
「需要时氏集团为你们两个进行慈善募捐吗?我最近认识了一位海外的脑科圣手,可以帮忙引见。」
孙浩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脸色瞬间涨红:「你什么意思!」
我耸肩:「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说你俩有病。」
孙浩辰恼羞成怒的咆哮被我甩在身后。
我头也没回,直接开车回了公司。
情绪是很宝贵的东西,我不喜欢为任何不值得的人和事耗费精力。
-3-
我和江席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十号。
因为两人都事情缠身,于是干脆约好结婚那日她直接来我家接亲。
看着对话框里婚礼设计师发给我的清单,我一瞬间竟然觉得有些梦幻。
就在不久前我还因为未婚夫叛逃的事觉得婚姻大事大概短期内与我无缘了。
结果一眨眼,竟然真的要结婚了。
母亲担心我是因为情感受挫,所以随便找了个人应付差事,苦口婆心来劝我。
我合上书,不知为何脑袋里竟然不自觉闪过那天把我堵在公司门口飞扬跋扈的身影。
还有他笑起来时,唇角的小小梨涡。
「放心吧妈,江席挺好的。而且结婚这种事……跟谁不都一样吗?」
「不能光看肤浅的情感,更要看事情背后的利益,这是你和爸教给我的。」
母亲被我的话一噎,长叹口气挂断了电话。
我仰头看着天上稀疏的星点,也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成这个样子的呢?
仿佛我的世界就只有「利益」和「意义」两个词。
冰冷而守序,理智又虚伪,像是个被设定好一切的高精度仪器。
后续几天我在公司忙得脱不开身,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时,秘书小心翼翼敲了敲门:
「时总,有位先生来找您,说是给您送……」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大嗓门已经急冲冲先飞到我耳边:
「时舒,我来给你送请柬!」
一抬头,果然又是孙浩辰。
他得意洋洋抽出张烫金请柬放到桌面上,语气轻蔑:
「我和玥玥要举办婚礼了,欢迎捧场。」
「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等我们两个婚礼结束,我整颗心都会扑在她身上。」
「那时你要是再想来求我原谅,可就晚了!」
没想到他这个先抛弃婚约,试图过三人日子的人,竟然要我去求他原谅。
我笑了声,翻开请柬看到里面印着的「5 月 10 日」眉头一挑,又随手将东西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那还真是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这么好的姻缘我无福消受,你还是留给关小姐吧。」
精心准备的请柬被毫不留情扔进垃圾堆里,孙浩辰的脸上气得一阵红一阵白。
他指着我,眉头紧蹙:
「时舒,你真是给脸不要脸!这最后一次机会都被你浪费掉了,你……」
他语无伦次,可我忙着处理公事和江席发给我的那些宾客名单,实在没时间再和他闲扯。
我揉了揉眉心,语气疲惫:
「孙浩辰,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如果你正常一点,咱们两家还可以继续保持合作关系。」
「但如果你还要抱着这种可笑的想法来找我,那我只能跟你说,两家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孙浩辰是个从小被惯到无法无天的小少爷,对于业内的发展可以说毫不关心,也一窍不通。
消息闭塞到以为我家还是那个没什么经营头脑的暴发户。
他也不想想,这都已经几代过去了。
孙浩辰听到我的话面子上更挂不住,势必要从我这里找回一点主场:
「你以为我怕你是吗?终止就终止!我们关家家大业大,难道还缺你这一两单生意!你有能耐就把我家的资金链全部断掉!」
看着他势在必得的表情,我点点头,手指敲敲打打从公司内网发下一封邮件:
「可以,那就如你所愿。」
-4-
孙浩辰最后是被家里一通电话叫走的。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反正他走得匆忙,临走前还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时舒……你给我等着!」
不等,谁要等他?
好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关玥玥都没闹什么幺蛾子。
相安无事地,终于到了婚礼这天。
以防路上交通堵塞,我和江席约定早点出发。
可世界往往就是这么小,在等亲的路上竟然也能遇到孙浩辰和关玥玥。
他路过我所在的车,见到我时眼神一喜,随即看到我一身婚纱,后面还跟着密密麻麻的车队,瞬间沉下脸去:
「时舒,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抢了玥玥的位置吗?」
「我跟你说过,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但是婚礼我只会给玥玥一个人办,你这幅装扮是怎么回事?存心给玥玥找不痛快是不是!」
我瞟过一眼,没有说话。
还是管家喜气洋洋递过去两份伴手礼:
「今天也是我们家小姐结婚的日子,给大伙儿沾沾喜气。」
孙浩辰愣了:「她?结婚?」
随即冷哼道「怎么可能呢?她除了我以外怎么可能想嫁给别人?我看她就是想去抢婚,又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管家也沉默了,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我会选择从头到尾不出声。
这时孙浩辰掂量着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当即拆开从里面掏出一根实打实的金条和一块百达斐丽,眼都绿了:
「这……这东西就被你这么当伴手礼送人了?!」
他眼里的震惊和羡慕不像演的Ṭŭ̀⁴,一旁的关玥玥看着心里不是滋味,立马挽上他的胳膊:
「没事,浩辰,等我家成绩做起来,咱们也搞这种排场,比她还大方!」
孙浩辰闻言强颜欢笑,将袋子里的东西仔细收好:
「好,我等着那一天。」
这时,管家向我点头致意:
「小姐,江少爷那边已经快准备好了。」
我抬手示意他清出足够大的位置给江家的车留地方,不料孙浩辰的车队竟然死乞白赖非要停在那。
看来是铁了心认为一切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闹剧,要将这场笑话旁观到底。
既然如此,那就随她们去吧。
-5-
江家车队浩浩荡荡开进时家大宅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孙浩辰表情有些凝固。
我没理那些,只是重新整了一遍自己的妆发。
几十米的红毯从婚车头车那一路延伸到大宅门口。
孙浩辰和关玥玥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这……这不是江家的家徽吗?难道她要嫁的人是江席?!」
「不会的,不会的……江家怎么会看上她呢?而且江席的名声那么不好,她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可随着车门开启的那一瞬,所有人都噤声了。
江席迈着长腿从他那辆布加迪上下来,身后几人合力抬着一副欧洲中世纪的古董画——
是他上次跟我打赌输给我的。
我要他下次见面拿来送我,没想到他还记得。
江席远远朝我笑着,我也自然向他伸出手环上他的臂弯。
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孙浩辰心惊,慌慌张张向我跑来。
「你……你真的要结婚了?嫁的人是江席?!」
我不明所以:「怎么,不够明显吗?」
「孙先生想知道的事我都已经让你知道了,现在可以让开了吗?我们忙着去会场。」
大概是孙浩辰真的从未想过,我这个先前尽职尽责的女朋友会有彻底离开他的这一天。
他眼眶泛红,竟当着江席的面就要来拉我的手,又被我一下躲开。
「你能改改你这个爱动手的毛病吗?」
连关玥玥脸色也有点难看,上前想把他拽回去,却被孙浩辰一把甩开:
「你别管我!」
「时舒,你怎么会嫁给别人呢?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有二十年感情的人是我啊!和你定下婚约的人也是我啊!」
原来他还记得这些事。
当初他和关玥玥领证领得那么痛快,我还以为这些东西他都忘了呢。
我皱着眉,生怕他疯疯癫癫地伤到江席,下意识将人护到身后,却没想到这一做法又刺痛了他。
「我,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想报复我……可是你也不能什么人都嫁啊!」
「江席的名声你知道,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勤,你嫁给他是害了你自己!」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终于忍无可忍,担忧地看向江席的脸色。
「江席哪里都很好,我和他怎么样也用不着你插嘴。」
「我说过很多次,这也是最后一次,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别再来打扰我和我丈夫的生活!」
「丈夫」这个称谓说出口时,孙浩辰身形明显晃了一下。
他眼眶发红,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但我已挽着江席上了车,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6-
孙浩辰那辆扎眼的婚车一路尾随我们到了婚礼现场。
我透过车窗看到他那张扭曲的脸,心里一阵烦躁。
江席倒是淡定,捏了捏我的手心:「怎么,后悔了?」
「后悔?」我嗤笑一声,「我是怕他闹起来耽误吉时。」
江席挑眉,突然凑近我耳边:「那你待会儿别拦着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车门一开,孙浩辰已经冲了过来。
他伸手就要拽我胳膊,却被江席一把拍开。
「这位先生,碰别人老婆是要付出代价的。」
孙浩辰被这声「老婆」刺激得脸色发青:
「你算什么东西!我和时舒二十年的感情,轮得到你插嘴?」
我正要开口,江席已经挡在我前面:
「二十年都没修成正果,看来是老天有眼。」
「你!」孙浩辰扬起拳头就要打人,却被江席反手扣住手腕。
「嘭!」
一记响亮的拳头把全场都打安静了。
孙浩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竟敢……」
「怎么不敢?」江席甩了甩手,「这一下是教你什么叫礼义廉耻。有妇之夫还来纠缠前未婚妻,你们孙家的家教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在一旁饶有兴趣欣赏江Ŧṻ⁺席干净利落的动作。
从前只觉得他有些反差,现在倒是觉得……
很好。
他骨子里那种张扬热烈,是我始终向往却得不到的东西。
我正沉溺在江席带给我的惊喜里,孙浩辰却突然转向我,苦情戏说来就来:
「时舒,你就这么看着他打我?」
我点点头,偏袒的意味在话语中显而易见:
「对,家夫就是性格就是这么活泼开朗,喜欢小打小闹,很可爱吧?」
我转头又朝向江席:「手打疼了没?」
江席故作委屈地伸手:「有点。」
我低头亲了亲他泛红的手心:「下次这种粗活让底下人来。」
孙浩辰的表情像是生吞了只苍蝇:「你们……你们……」
他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吼:「时舒!你会后悔的!」
关玥玥终于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过来拉他:
「浩辰,我们该去酒店了……」
「去什么去!」孙浩辰甩开她,「你看看人家婚礼什么排场!再看看你那个寒酸样!」
「所有事项里,我就让你负责婚车这么一项你还给我办成这个样子!」
关玥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那几辆婚车都是普通品牌,跟我们的车队比起来确实寒碜。
江席突然「啊」了一声:
「今天也是你们婚礼?真巧。」
他抬手招来随行的管家:「去仓库拿两瓶香槟给她们,算我送的贺礼。」
这话简直是在孙浩辰伤口上撒盐。
他气得浑身发抖,拽着关玥玥就要走:
「我们走!让这对狗男女自己玩去吧!」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我长舒一口气。
江席戳戳我脸颊:「解气吗?」
我捉住他的手亲了亲:「特别解气。」
司仪过来提醒我们该进场了。
江席捉着我的手腕,突然轻叹口气:「其实我有点紧张。」
我愣了一下。
这个在公司门口堵我时嚣张得不行的男人,现在竟然手心全是汗。
「紧张什么?」我故意逗他:「怕我逃婚?」
他眉头一挑:「怕你嫌我凶,还怕你觉得我浪荡没规矩。」
我没忍住笑出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他一口:
「守那么多规矩干什么?你很好,很合我心意。」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
交换戒指的时候,我注意到门口有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是孙浩辰那边邀请的宾客,看来他们都跑来看热闹了。
江席也看见了,冲我笑笑:「看来某人的婚宴要冷场了。」
我无所谓地耸肩:「关我什么事。」
晚宴时,秘书悄悄告诉我,孙浩辰那边只坐了不到十桌,大部分还是孙家亲戚。
他花大价钱请的明星和乐队都跑到我们这边献艺了,说是「不想错过京市年度最盛大婚礼」。
江席听到后笑着把我搂在怀里,胸膛因动作小幅度震颤:
「活该!让他抢我联姻对象!」
我亲亲他的下巴:「现在是不是该谢谢他?要不是他作死,我哪来这么好的老公。」
江席突然安静下来,眼含柔情看着我:
「时舒,你是真的想嫁给我吗?」
这个问题让我心头一颤。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最终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
是想嫁的。
我承认我一开始对婚姻没有指望,认为和谁过,日子都是一样的。
哪怕一开始同意江席的提议,也不过是觉得我们两家在一起利大于弊。
可是每一次的见面和聊天都让我发现,他不一样。
他张扬肆意,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对教条的不满。
我抬头吻住他,在唇齿间含糊地说:「想,是真心的。」
-7-
几天相处下来,我发觉江席根本不是外人口中说的那样。
圈子里所有人都说他不学无术、脑袋空空,是个只会花钱的败家子。
可是他看问题角度刁钻,甚至经济行情都分析得头头是道,绝对不是虚有其表的空架子。
餐桌上,江席察觉到我的目光,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多言,索性大大咧咧向后一靠: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明明没那么差,却在圈子里名声一片狼藉是吧?」
我沉思片刻后点点头:「是有点想问,但那些消息都是你自己放出去的吧?我好奇的是,为什么?」
「哦?你怪聪明的嘛,跟我之前遇到的那些蠢货不太一样。」
江席双手一摊:「你也知道,江家的家业实在不算小,我很难分辨哪些人真心,哪些人是假意。」
「所以你就让自己看起来不成器一点,好暗中观察谁在背地里捅刀子?」
江席接着我的话「嗯哼」了一声,算是认同了我的想法。
「那他们之前说,你换女人像换衣服……」
江席「噗」一口将嘴里的豆浆喷出来,连连摆手:
「这可不是我传出去的!只不过我的情报网大多数都分布在夜店、商 K 那种地方。」
「偶尔有几个人会在那里碰到我,谣言自然而然就散布出去了。」
「我也懒得解释,正好方便稳固我的人设,就随他们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几分心疼。
江席的年纪比我还小两岁,可这些传言却已经持续了好多年。
说明他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独自面对这些血雨腥风。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谩骂,吃了多少苦头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吃完饭我将江席送到公司后,调转车头去上班。
结果刚开完会,一出会议室就看见孙浩辰站在走廊尽头。
他眼睛红肿,下巴泛青,整个人憔悴得像是变了个人。
一见到我,立刻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时舒!」
我侧身避开他扑过来的动作,皱了皱眉:「有事?」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声音发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能不能放过孙家?我爸爸气得住院了,公司现在一团乱,那些合作商全都撤资了……」
我低头整理裙摆,语气平静:
「商场如战场,这不是很正常吗?」
「可这都是因为你那封邮件!」
他突然激动起来,死死抓住我的袖子:
「时舒,我们认识二十年,你就这么狠心?」
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孙浩辰,当初是谁说’有能耐就把我家的资金链全部断掉’的?」
「我也记得我说过,咱们两个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他脸色刷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最后扑通一声朝我跪下。
「我求你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发烧,是你背我去医院的,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
我脚步一顿。
他以为有戏,赶紧爬过来抱住我的腿:
「对,对!你还记得对不对?我们还有那么多回忆,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低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突然觉得可笑。
我慢慢蹲下身,和他平视:
「孙浩辰,那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你生日那天,我也发烧到 39 度。我不想让你失望所以熬了整夜给你准备惊喜。」
「可你后来一句话就推掉了我们的约会,后来我才知道,你是去陪关玥玥了。」
「诸如此类的事很多很多,你需要我一件一件帮你回忆吗?」
他的脸一点点失去血色。
我站起身,掸了掸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想你是时候明白,很多事情我只是不跟你计较,但不代表我不知道。」
「现在不要跟我谈什么回忆,你不配。」
电梯门开的时候,我听见他在我身后撕心裂肺地喊:
「时舒!你会遭报应的!」
我笑了笑,走进电梯。
报应?我现在过得不知道有多好。
晚上回家,江席正躺在沙发里啃苹果。
见我回来,他直接大手一捞将我勾带进他的怀里:
「听说今天有人去公司闹了?」
我惊讶:「消息这么灵通?」
「那当然,」他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全公司都在传,说时总前未婚夫跪着求复合,结果被无情拒绝。」
我由他抱着坐到沙发上:「吃醋了?」
「切,」他翻了个白眼,把切好块的苹果塞进我嘴里,「我是那种人吗?」
苹果甜中带点酸,我仰头亲了亲他沾着苹果汁的嘴角:
「是也没关系,你什么样子都招人喜欢。」
-8-
解决了我这边的事,江家那边也该收网了。
因为和我结婚的关系,不少躲在暗处的人开始蠢蠢欲动,想赶在江席位置坐稳之前先下手为强。
办公室里,江席将一沓资料甩在我面前,指尖敲了敲最上面那份审计报告:
「三叔上个月从子公司挪用了两千万,他可真是把我江席当摆设了。」
我翻开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了资金流向,甚至附上了三叔和小情人开房的照片。
我合上文件:「要怎么做?」
江席站起身,黑色西装勾勒出他凌厉颀长的线条:
「明天董事会,我要他们一个个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第二天,江氏集团顶楼会议室。
三叔江振达正拍着桌子叫嚣:
「江席!你凭什么冻结我的权限?我可是你长辈!」
江席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转着钢笔:
「三叔,19 年的 3 月Ṭű̂⁷ 16 日,你在澳门赌场输了多少钱?」
会议室瞬间安静得可怕。
「需要我提醒吗?」江席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上显示出银行流水,「两千三百万,用的是顾氏教育基金的款项。」
其余的董事在场下一阵唏嘘,只有二叔江正浩突然插话:
「小席,你这是干什么?家丑不可外扬……」
江席一个眼神扫过去,皮笑肉不笑道:
「二叔,你自己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心替别人说话呢?」
「您去年把城南那块地低价转给情妇的事, 要我当众说出来吗?」
我适时递上一份文件,江席随手扔在会议桌上:
「这是各位这些年’借用’公司资金的明细。给你Ṱŭ̀ₒ们两个选择——」
他竖起一根手指:「一, 三天内连本带利还清。」
第二根手指接上:「二,我让经侦支队的王队长来请各位喝茶。」
三叔脸色铁青:「你、你这是要逼死我们!」
江席突然笑了, 那笑容看得人脊背发凉:
「三叔, 您孙子在英国念书一年花销不小吧?要是他母亲挪用公款的证据寄到学校……」
三叔猛地站起来,差点带翻椅子:
「你敢威胁我!我……」
他的话说到一半,江席也没插嘴,只是安安静静看着他笑。
从前在座的列位都不清楚江席的脾气与实力,只当他是个什么都不懂又贪玩重色的毛头小子,很好拿捏。
可如今看着这一份份被摆在明面上的证据,谁都不敢再赌他的底线在哪。
最终, 还是三叔先败下阵来:
「我还……我明天就还!」
不到十分钟, 会议室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人。
江席松了松领口,露出疲惫的神色。
我走到他身后,轻轻按揉他的太阳穴:
「做得漂亮。」
他靠在我身上, 声音闷闷的:
「时舒, 我是不是太狠了?」
「商场如战场。」我吻了吻他的发顶,「对敌人仁Ţű̂⁼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江席突然转身抱住我的腰:「幸好有你在身边给我吃定心丸。」
-9-
三天后,所有款项一分不少地回到了公司账上。
江席在董事会上宣布成立监察委员会,由我亲自负责。
他环视全场,眼神锐利如刀:
「以后谁敢伸手,我就剁了谁的爪子!」
当晚庆功宴后, 江席喝得微醺, 像只大型犬一样把头埋在我颈窝里蹭个不停:
「宝贝,我厉不厉害?」
我笑着给他掖好被角:「江总威风八面。」
他也低低笑, 追着我的唇吻。
直到追累了,才抱着我小声叹了口气:
「其实我很累。我父母去世那么多年, 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像这样撒过娇, 更没有这么安心地享受过全身心信任别人的感觉。」
「他们都算计我, 就等着什么时候把我的名声搞垮, 抓着我的错处把我撵出江家,好吞并我爸妈给我留下的所有东西。」
「最焦虑的时候, 我甚至不敢接我家佣人递过来的一颗水煮蛋, 我怕她们给我下毒。」
「我只有让自己看起来再窝囊、再没用一点,他们才会对我放松警惕,觉得我威胁不到他们……」
我心头一软,颔首轻轻吻掉他眼角的水光: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以后有我在你身边, 不敢说能护你周全, 但一定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闯。」
江席迷迷糊糊地笑了,突然捏着我颈后的软肉将我一把拉近,眼里的精明狡黠一闪而过:
「想做什么你都陪我?」
「那我想……你给我生个孩子, 像你一样聪明的那种。」
我低笑着接住他的吻,将两人的呢喃吞入腹中。
窗外星光璀璨,而身旁的温度, 比任何权势金钱都更让人眷恋。
我想,是时候收回之前那句话了。
这个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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