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恶梦规则怪谈

我意外进入了爱丽丝仙境。
等待我的却是噩梦规则怪谈。
违反规则的玩家,将成为粉刷白玫瑰的红色血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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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饼干和药水均有毒,请谨慎食用。
♥3:帽子是疯帽子最珍惜的物品,不可轻易触碰。
♠ 6:白兔先生的怀表比真实时间快。
♥10:千万不可被他人看到你的规则。
爱丽丝噩梦怪谈欢迎您的到来。
祝您好运,玩家童喻。
我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印着怪异规则的扑克卡牌,陷入了沉思。
五分钟前,我还坐在影院的椅子上,安静地等待《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电影彩蛋。
这部动画我小时候看过,在商场购物时意外抽中了免费的电影票,就顺便来重温一遍经典。
影片结束后,我本想和大部分观众一样直接离开,但影厅的工作人员却拦在出口,建议我们看完惊喜的彩蛋再走。
是记忆出错了吗?在我的印象中,片尾是没有彩蛋的。
直到演职人员的名单播放完毕后,大屏幕突然没了画面,影厅内的所有灯光同时熄灭。
下一秒,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浑身是血的红Ṱű⁸眼兔子。
伴随着观众的尖叫声,恐怖巨兔从二维幕布中爬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将所有人吞进肚中。
再次睁开眼,我和其他观众一起来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
神秘的森林、穿着礼服的白兔,与电影中的场景十分相似。
距离上次进入光怪陆离的荒诞童话世界,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
我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有预兆的梦。
可手中写着诡异规则的卡牌似乎告诉我,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站在人群中央的白兔先生瞟了一眼胸前的怀表,清了清嗓子说道:
「各位,欢迎来到爱丽丝噩梦试炼的第一关:坏掉的怀表。」
白兔话音刚落,所有人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只同款怀表。
「将时间调整到准确位置,按下怀表上方的按钮,即为提交答案。」
我凑近后,看清了它胸前那只怀表的时间。
上面显示的是永不前进的固定时刻。
20 点 27 分。
我低下头,重新查看了一遍规则。
唯一有效的信息是第 6 条:白兔先生的怀表比真实时间快。
可如何才能知道具体快多少?
扑克一共有 13 种点数,而我拿到的只有零散的 4 张。
这道题的另一半线索,应该在我没拿到的其他卡牌上。
这是一个需要合作的游戏。
正当我打算在周围人中寻找队友时,站在我前方的男人突然炸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血滴溅到了我的卡牌上。
与此同时,人群中各处开始发生此起彼伏地爆炸。
白兔拿着油漆桶,一边收集血浆一边说:「提醒各位,答案一经提交不可更改,请珍惜唯一的机会。」

-2-
见此场景,其余人都被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再轻易尝试。
我瞟了一眼前方提交了错误答案的男人。
他的纸牌和怀表已经伴随死亡消失了,我无从得知任何额外的信息。
附近还有一对男女,我记得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调整怀表的时间,就被宣告失败。
那就意味着,死亡原因不是输错答案。
【千万不可被他人看到你的规则。】
他们很有可能是在不知道这条规则的前提下,看到了彼此的卡牌。
但是,如果无法亲眼看到其他人的规则,那交换信息就多了一层风险。
你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在撒谎。
人性在这种关乎性命的游戏中可经不起考验。
我转过头,眼神对上了斜后方的一名短发女孩。
从游戏刚开始,她的目光就若有似无地在我身上停留。
「要交换情报吗?」我径直走向她,开门见山地摊开卡牌的数字面。
她的脸上略过一丝诧异,也立刻像我一样爽快地展示规则背面。
我的数字是 2、3、6、10。
她的数字是 4、7、9、10。
我抽出那张她没有的黑桃 6 :「这条规则说明了白兔怀表与真实时间的快慢关系。」
她拿出红心 4 :「这是我的,规则 4 给了白兔怀表与真实时间的具体时差。」
已知怀表时间,又知时差和快慢关系,正确答案显然。
可如果对方故意说谎,正确与错误就是一念之差。
周围仍有失败者陆陆续续地倒下。
一些是因为信息差而违反了未知的规则,而一些则是轻信了其他玩家的谎言。
短发女孩显然也和我有同样的顾虑,迟迟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值。
「已有四名玩家通过第一轮考验,请其余玩家抓紧时间。」
白兔机械地播报着关卡进程,提着半满的小桶,自言自语道:
「给红皇后准备的红色颜料,还没收集够呢。」

-3-
「交换怀表,并同时提交相同答案。」
我手里紧攥着怀表,放到她面前。
彼此手握对方的答题卡,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不容易耍花招的方法。
可她摇头拒绝,拿出我没有的梅花 9 晃了晃:「规则说了,不可以拿其他玩家的道具。你应该也看到了,刚才有人想抢别人的卡牌,立刻被判违规了。」
我紧盯着她的双眼,想要确定她是否在说谎。
她信誓旦旦地说不可以拿别人的道具,可我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就是因为亲眼看到过有个成功通关的人与队友交换过怀表。
难道她是在骗我?
我看了一眼手中花色各异的卡牌,又望了望四周数不清的失败者,心里有了一个待验证的想法。
我拿出红心 10 ,指着她的黑桃 10 说:「配合我。321,我们同时说出规则 10 写的是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3——2——1——」
「千万不可主动看他人的规则。」
「千万不可被他人看到你的规则。」
我明白了!
「是规则在说谎。」
我指向趴在地上的一名出局玩家。
「我观察过周围人的情况,他和队友交换怀表后,两人都安然无恙。但紧接着他做了一件多余的事,将规则展示给了对方。所以他出局了,而队友却没事。」
「被看到卡牌的人违规,而看别人卡牌的人没有违规。这说明正确的规则是红心 10 :千万不可被他人看到你的规则。」
「花色代表不同的真假属性。红心正确,黑桃错误,而梅花是半真半假。你刚才说,梅花 9 是不能拿其他玩家的道具,而真正的规则应该是不能拿别人的卡牌,其他道具比如怀表,是不受限制的。」
大部分人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规则的真实性,即便找到了诚心合作的队友,还是会落入规则制定者的圈套。
所以游戏最开始,才会出现那么多看似毫不谨慎的牺牲者。
我主动将怀表塞入短发女生的手中,果然安然无事。
她也将自己的怀表交给了我。
「红心 4:白兔怀表与真实时间相差 21 分钟。」
「黑桃 6:白兔的怀表比真实时间快。」
我们告知了彼此规则的具体内容。
根据刚才的推论,黑桃规则是错误的,那么真正的规则 6 应该是颠倒过来。
已知怀表时间 20:27,比真实时间慢 21 分钟。
「正确答案是 20:48。」
我和她转动指针,同时按下按钮。
下一秒,眼前变得漆黑,我在深不见底的洞中快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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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眩晕后,我从兔子洞掉落到了一间小木屋内,同时到达的,还有通关的其他人。
短发女孩也在其中。
加上我,一共八个人。
我捂着磕到地板的脑袋,撑着墙壁晕乎乎地站起来。
这是一间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小木屋,将我们传送过来的洞口已经消失,屋内唯一的家具是一张木质圆桌。
桌上有一碟曲奇饼干,盘子中间放着一张卡片,写着「EAT ME」。
饼干旁边是一瓶深紫色的液体,瓶口挂着一张卡片,写着「DRINK ME」。
屋内的细节完美还原了原著。
唯一不同的是,电影中的屋子有一个小小的洞口,缩小后的爱丽丝可以随意进出。
而这间屋子的门是正常大小,并且上了锁。
「恭喜各位进入第二关:饼干与药水。」
半空中突然出现了悬浮着的绿眸柴郡猫,它的嘴咧成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诡异的笑容。
「在上一关中,有两位玩家同时率先通关,获得游戏奖励,两张红心 J 卡牌。」
我顺着柴郡猫的目光望去,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和一个穿着洛丽塔裙子的金发女生。
他们在第一关结成了队友。
两人拿到卡牌后,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红心 J 的背后,会是新的未知规则吗?
没有人轻举妄动,只有一个左眼有道长长刀疤的男人上前狠狠踹了木门一脚,门丝毫未动。
第一轮与我合作的短发女生打破了沉默:「大家应该都不是第一次进入这种规则游戏了吧,我建议咱们互相交流信息,这轮不限制通关人数,只要门一开,所有人都能出去。」
原来他们都曾经历过类似的规则怪谈,并不止我一人。
如果上次的童话世界是我的单机游戏,那么这次应该是多人联机。
「我可以先分享。」短发女孩掏出手中的红心 7,「规则 7 说,乌鸦像写字台。虽然我还没搞明白这句话的用处。」
尴尬的是,她说完后没有人愿意继续分享。
在这种亡命游戏中,手握他人未知的规则也算是一份筹码和保险。
只有一个带着老花镜的银发老奶奶拿出红心 8 纸牌,慢悠悠地说:「柴郡猫信任孩子,讨厌大人。我觉得可以从这里突破。」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了角落里唯一的混血小男孩,他一头棕色的自来卷,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小男孩似乎明白了众人的期许,他乖巧地点点头,朝柴郡猫伸出双手,露出天真的孩童笑容:「可爱的猫猫,快告诉我如何离开这里吧。」
红心纸牌的规则是正确的,柴郡猫果然双眼放光,倒入小男孩怀里,舒服地翻了个身:「房门无法暴力开启,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
小木屋中除了桌子并无其他摆设,目光所及之处,没有钥匙的踪影。
我拿起深紫色的药水瓶摇晃了几下,瓶子里也没有。
小男孩继续问:「那钥匙在哪儿?」
柴郡猫心虚地转动着绿色眼眸,嘴角保持着诡异的微笑。
「被我不小心吞进肚子里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
小男孩突然抓起猫尾巴,毫不留情地将它颠倒过来疯狂摇晃。
「嗷呜救命!你的方法错了,这样是拿不到钥匙的!」
炸毛的柴郡猫咧着嘴求饶,发出刺耳尖锐的凄厉叫声。
但除了难闻的酸水,它什么也没吐出来。
在第一关拿到红心 J 奖励的洛丽塔第一次开口发言:「规则里不是提到了饼干和药水吗?这才是破解难题的关键吧。」
听到她的话,小男孩放开了双手。
柴郡猫像丢了魂似的逃到角落,自闭地蜷缩起来。

-5-
众人纷纷望向了桌上的饼干和药水。
不久前刚看过的电影剧情里,爱丽丝吃了饼干后身体会变大,喝了药水会变小。
只要喝下药水,就能缩小身体,进入柴郡猫的体内取出钥匙,再吃下饼干恢复原先的体型。
「可是饼干和药水都是有毒的,给你你吃吗?」刀疤男开口就是一股火药味。
老奶奶拿着黑桃 2 不解地说:「孩子们,我看到这上面写得明明是:饼干有毒,药水无毒。」
一个看着像大学生的小胖挠了挠头说:「尊嘟假嘟?明明都没有毒啊?」
刀疤男:「没毒?那你赶紧炫完吧。」
小胖:「……」
难道这群人是运气太好,拿到的时间规则都是正确的,才从第一轮活下来的吗?
我刚想打断他们并宣布纸牌的真伪规则,眼镜男拿着红心 J 站了出来。
「大家都别吵了,每个人都没有说谎,是规则在误导我们。我分享一下红心 J 上面写的的内容:不同花色有不同的真假属性,红心正确,黑桃错误,梅花和方片半对半错。」
「所以,红心 2 才是正确的规则,饼干无毒,药水有毒。」
如果要缩小体型进入柴郡猫的身体里拿钥匙,首先必须喝下药水。
而药水,是有毒的。
讨论再次陷入了僵局。
「可你们仔细琢磨这句话,规则只说了药水有毒,但没说中毒一定会死,可能就相当于吃顿毒菌子呢。」
眼镜男提出了一种可能性,但没有人愿意尝试,毕竟谁都不清楚中毒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良久的沉默后,他再次发言:「猜拳决定吧,总得有人得冒这个险,不然所有人都要被困在这里。」
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公平的方法了。大家围成一个圈,开始用手心手背筛选。
第一轮结束后,五人手背,三人手心。
剩下三人分别是眼镜男,洛丽塔,刀疤男。
第二轮开始前,我注意到洛丽塔和眼镜男默契地无声对视了一眼。
第一次,三人均为手背。
第二次,三人均为手心。
刀疤男的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冷汗。
第三次……
两人手背,一人手心。
刀疤男是唯一与其他人不同的。
「看来你们已经选出祭品了呢。」围观的柴郡猫不合时宜地开口。
大概是被它的话刺激了,刀疤男揪住眼镜男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你、你们是情侣吧,你和她作弊了!」
洛丽塔一把推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拿出证据来。」
刀疤男激动地指着眼镜男说:「最开始就是你提出要用猜拳的方式选人!」
眼镜男一脸不屑:「这能证明什么?大家都看见了,我们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刀疤男气得发抖,可找不出反驳的证据和理由。
「我看到了哦,大哥哥和大姐姐作弊了。」
许久没说话的混血小男孩突然小声说道。
「大姐姐在猜拳开始前,把一张纸牌放在手心,反复翻了好多次。」
「正反正反,就是你和眼镜哥哥商量好的出手方式吧。」

-6-
「小朋友,你说什么呢,姐姐只是想确认一下卡牌上有没有其他信息罢了。」
洛丽塔的解释苍白无力。
确认自己被耍后,刀疤男愤怒地大叫:「这不公平,你们两个重新和我再来一次。不,其他人也可能作弊了,我要求所有人都重新开始!」
可没人同意他的要求。
「可怜的祭品,你要知道,没人会冒着把自己再次搭进去的风险,陪你重新玩一遍游戏。」
柴郡猫咧着巨大的笑脸,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我也一样。
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情况下,同情心泛滥没有好处,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见始终没人站在他这边,刀疤男似乎放弃了争执,从桌上拿起了紫色药水。
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冲向了老奶奶。
「反正你年纪这么大也快死了,不如就替我来喝吧!」
他一把掰开老奶奶的嘴,试图把药水灌进她的喉咙。
老人反应迟缓,无力反抗,根本不是刀疤男的对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灵活矫健的身影闪现。
小胖「咔嚓」一声扭断他的手腕,刀疤男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号叫。
药水在一片混乱中滚落到了墙角。
离它最近的眼镜男趁机捡起瓶子拔开木塞,众目睽睽之下,不带丝毫犹豫地将液体泼向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刀疤男。
刀疤男的口鼻都吸入了剧毒的药水,他的皮肤开始溶化消解,几秒内便从一个健全的人类变成了一堆沾满血迹的衣物。
没有奇迹发生。
原来这便是中毒的后果。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取出钥匙的办法。
「你们别这么看我,他本来就应该喝下药水,还想害别人,我只是帮他完成了应尽的义务!」
趁眼镜男忙着为自己的行为辩白,我夺过他手中还剩一半药水的瓶子,扑向角落的柴郡猫,毒药从它咧开的大嘴里渗了进去。
「喵!喵呜!!叮啷——」
柴郡猫瞬间化为乌有,腹中的钥匙混着血液,掉落到了地上。
洛丽塔捂住眼睛:「柴郡猫是我最喜欢的角色了。」
啧。
刚才活生生的人消失在面前,也没见她这副样子。
我捡起钥匙,插入锁芯,顺利打开了小木屋的门。
门外是握着怀表的白兔先生。
「你们的动作可真慢,快点跟上去下一个地方吧。」
「嗯……让我数数,少了一个人吗?看来疯帽子得少备一份茶具了。」

-7-
白兔走在前方带路,诡秘的树林里我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地上时不时会出现未知生物的白骨。
走了许久,它停下了脚步。
面前是一片几近荒芜的草地,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看似精致的甜点,但凑近了便会发现,蛋糕上的红色果酱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表面布满了蝇虫。
「第二关中,一位玩家取得关键性道具,获得游戏奖励红心 Q ——天呐,他们要醒了,我得先走了,最讨厌和疯子打交道。」
白兔说完,像一阵烟似的消失在森林中。
而我的手里凭空多出一张红心 Q 卡牌。
看清上面的文字后,我不禁皱紧了眉头。
疯帽子从堆成山的血色甜点中抬起头,摇醒一旁睡眼惺忪的睡鼠和三月兔。
「快起来伙计们,要迎接新来的客人了!」
比起穿着礼服一丝ťű⁻不苟的白兔先生,三月兔显得格外凌乱可怖,它的毛发和衣衫上沾着密密麻麻的血点,猩红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人。
它爬到桌子上大声宣布:
「各位新朋友,欢迎来到疯狂茶话会,只要活到最后,就能品尝到最美味新鲜的下午茶!」
三月兔的话里已经暗示了危机,这一关多半会经历流血与死亡。
餐桌周围的草地,有两个用红颜料画的标准同心圆。
小圆和大圆的直径大约是 10 米和 20 米。
所有人按照三月兔的指示,站到直径较小的红圈外,围成一个圆。
疯帽子一边唱着诡异的童谣,一边用手掌打着节拍,带着其他人绕着餐桌兜圈。
「谁杀了知更鸟?是我,麻雀说,
用我的弓和箭,我杀了知更鸟。
谁看见它死去?是我,苍蝇说,
用我的小眼睛,我看见它死去。
谁取走它的血?是我,鱼说——」
沙哑的歌声戛然而止。
疯帽子和三月兔立刻越过红圈回到位置,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他们找到椅子坐下。
我闻了闻茶杯里的红色半透明液体,像稀释过的血液。
「一共十位茶客,只有九个座位,是谁没落座?哦,原来是我们的好朋友。」
睡鼠仍在草坪上熟睡。
疯帽子露出阴森狰狞的笑容,他从头骨蛋糕上拔下一把银叉子,往地上用力一飞。
叉子戳穿了睡鼠的脑袋,登时鲜血淋漓,染红了周围枯黄的草地。
疯帽子拎起它的尾巴,将它整只塞入礼帽。
头顶的帽子开始大快朵颐,发出贪婪的咂嘴声:「才这么点食物,不够吃啊……」
「别着急,这只是餐前甜点呢,接下来才是正式的下午茶时间。」
三月兔将身后的椅子塞入桌子下方,餐桌摇晃起来,伴随着咀嚼木头的声音。
「在疯帽子吟唱童谣期间,茶客需在小圈范围外活动,等童谣暂停时方可入圈落座。」
「若有茶客在吟唱期间提前进入小圈,则必须接受惩罚,此轮童谣暂停前需站至大圈外活动。」
「一个座位只能坐一位茶客,没有座位的茶客不可暴力争抢。当有茶客主动离开座位时,其他茶客可继续落座。」
「童谣结束后一分钟内,没有落座的茶客,将会成为其他茶客的下午茶。」
「现在,第二轮疯狂童谣,开始。」

-8-
疯帽子再次唱起了童谣。
刚才那场只能算是新手指引,用于演示规则。
现在只剩下八把椅子,九位茶客,这次一定会筛选掉一名玩家。
疯帽子和三月兔大概率不会成为落单者,走在他们身边抢到椅子的几率是最低的。
我加快步伐,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但我的动作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队伍的前后顺序一下子混乱起来,绕圈速度也开始不断变化。
「谁为它做寿衣?是我,甲虫说,
用我的针和线,我会来做寿衣。
谁来为它掘墓?是我,猫头鹰说——」
疯帽子话音刚落,眼镜男反应最快,朝着餐桌冲了出去。
可他没有料到,疯帽子只是故意暂停了一秒,歌声继续响了起来。
眼镜男抢跑了。
他只能遵守规则,悻悻地走向离我们足足有 10 米的大圈。
不ṱū₌出意外的话,他会成为这一轮的落败者。
「用我的凿和铲,我将会来掘墓。
谁会来做牧师?是我,乌鸦说,
用我的小本子——」
等疯帽子真正暂停了吟唱,我第一个起跑,扑向离我最近的那把椅子。
身后的老奶奶差点摔倒,我坐稳后扶了她一把,她也成功占到了椅子。
毫无悬念,最后被剩下的人是起跑点与我们相差甚远的眼镜男。
眼镜男望着座无虚席的餐桌,显得手足无措,只好对着洛丽塔结结巴巴地求助。
「上一轮如果没有我跟你合作,你的下场可能就和那个刀疤男一样了。你、你不能这样忘恩负义,把这个位置让给我好不好?」
洛丽塔拧过头,一副根本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见她毫不动摇,眼镜男便开始用激将法做最后的挣扎:
「大家听好了,你们之后可千万别信这个女人,前一秒说要和你结盟,下一秒可能就背叛!还有,关于红心 J 的内容,我可留了一手,你们休想——」
一分钟到了,眼镜男还没说完,就被疯帽子的叉子戳穿了咽喉。
洛丽塔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反应。
疯帽子拿起餐刀,轻松地割下了眼镜男的头。
他将头颅塞进帽子,帽子吃完后,吐出几根白骨和一副眼镜。
很快,第三轮死亡童谣开始了。
这次又少了一个座位。
我绷紧了神经,在队伍中缓缓移动。
洛丽塔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轻声问道:「姐姐,如果我没猜错,你手里的红心 Q ,写的是每次童谣的结束语吧?」
我的身体一滞,突然慌了神。
紧接着,身体被一股力量猛推了一把,我跌入了小圈中。
疯帽子还在继续吟唱。
我违规了。
洛丽塔露出甜美无害的笑容:「不好意思,不小心的,但规则可没说不能推人啊。」

-9-
拜她所赐,我同上一轮出局的眼镜男一样,按照规则站到了大圈外。
洛丽塔猜得没错,红心 Q 上写着几行散落的词句,全部出自于童谣《谁杀死了知更鸟》。
经过第一轮的验证,我明白了那些诗句的意义,是疯帽子每轮的结束句。
所以我才能在第二轮率先反应过来,成为第一个冲向座位的人。
可惜,被她看穿了。
「谁来扶棺?是我们,鹪鹩说,
我们夫妇一起,我们会来扶棺。
谁来唱赞美诗?是我,画眉说,
站在灌木丛上,我将唱赞美诗。
谁来敲丧钟——」
「丧钟」二字一出,我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奔向餐桌。可与其他人相差将近 10 米的起始点差距,还是让我成为最后一个到达餐桌的人。
洛丽塔优雅地抖了抖裙尾,从容不迫地落座。
座位已满,留给我的时间只剩一分钟不到。
之前多出来的椅子都被餐桌吞噬,我冷汗直冒,努力压制内心的恐惧。
手指一直在打着节拍估算计数,此时大概已经过去了十五秒。
森林深处是一片漆黑的未知,如果往那里逃,能躲过一劫吗?
就在我试图找出能卡 bug 的方法时,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
「我的座位,让给你吧。」
年迈的老奶奶离开了座位,让出了一把空荡荡的椅子。
「要不是你刚才扶了我,也许我就已经没命了。在小屋那关也是你用对了药水,才取出钥匙救出大家。我岁数大了,机会留给你们年轻人比较好。」
【当有茶客主动离开座位时,其他茶客可继续落座。】
强烈的求生欲几乎就快说服我抢占那把椅子。
可是这么做,无异于亲手杀死了把生存机会留给我的人。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我环顾四周,与最早落座的疯帽子四目相对。
他正悠闲地转动着银叉,用一种充满戏谑和同情的眼神,像对待猎物一样盯着我,似乎在提前宣告我的死亡。
我的心中当即有了答案。
还剩大约二十秒,我一个箭步上前,抓起他的帽子狠狠扔向洛丽塔的座位方向。
洛丽塔来不及预判、躲闪,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叫。
等扯下吸附在脸上的帽子时,她的半边脸颊已经被啃噬得血肉模糊。
即使这样,她的身体依旧死死粘着椅子,不给我任何落座反杀的机会。
但没关系,因为我一开始的目ṭüₖ标就不是她的座位。
「你!你竟敢扔掉我的帽子!我的帽子!」
疯帽子尖叫着站起来,捂着光秃秃的头顶,朝帽子的方向追赶过去。
我不慌不忙,在最后一刻坐上了原本属于疯帽子的座位。
【帽子是疯帽匠最珍惜的物品,不可轻易触碰。】
所有人都亲眼ƭű̂ₐ见证过帽子食人的骇人场面,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触碰帽子是十分危险的行为。
但这条规则运用了一种叙述诡计。不像其他规则说的是「千万不可」,这句话中用的是「不可轻易」,说明这种行为并不是强行禁止的。
它更深一层的隐藏语义是,要利用疯帽子珍惜帽子这一特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出招。
时间到了,狼狈的疯帽子终于重新戴上了他的帽子,可他却成为唯一没有座位的茶客。
「谁来敲丧钟?是我,我来鸣响丧钟。」
我帮他唱出了下一句未完成的童谣。
食人的帽子嗅到了食物的气息,森白的尖锐獠牙插入脖颈,狠狠咬下主人的头颅。
「今天的下午茶可真是有史以来最美味的。」

-10-
负责吟唱童谣的疯帽匠出局后,三月兔只好无奈地宣布了游戏结束。
然而疯狂茶话会还没有结束。
三月兔不知从哪儿变出七套整齐的茶具,每一杯里都盛着血腥味的红茶。
算上它的话,在场一共七位茶客。
「恭喜各位通关考验,接下来该享用美味的下午茶了。七杯茶水中,只有一杯掺入了有毒的药水。请各位任意挑选其中的一杯,并喝下茶水。为了游戏公平,我将在所有人选择完毕后,喝完最后被剩下的那杯。」
说完上一段,它又急忙补充道:「每个人只能拿一杯茶,喝的也必须是自己的那杯茶。不能两人共喝同一杯茶,也、也不可以强行喂非玩家角色喝茶!」
不知怎的,总觉得它最后那句话在针对我。
小胖离茶具最近,他凑上去闻了闻:「区分不出气味的差别,颜色也一样。哎等等,我发现这些杯子上印着不同的英文单词。」
大家聚成一团,仔细观察。
杯子上的单词分别是:
Alice(爱丽丝)
Dream(梦境)
Imagination(想象)
Lewis(刘易斯)
Poker(纸牌)
Rabbit(兔子)
Wonderland(仙境)
小胖挠挠头:「这些都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元素,除了这个莫名其妙的 Lewis,这杯应该是有毒的吧?」
老奶奶缓缓开口:「刘易斯·卡罗尔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作者。」
小胖:「打扰了……」
我问:「你们手头有相关的规则吗?」
所有人都摇头。
到目前为止,大部分的规则都已经发挥过作用。
但我记得短发女孩之前自曝过的红心 7 还不明意义。
「乌鸦像写字台……这句话引用了原著。疯帽子曾经问过爱丽丝一个问题: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这条无厘头的规则会是线索吗?」
我的自言自语引起了混血小男孩的注意。
他个子不够,之前一直站在角落听我们讨论,现在爬到椅子上才看到了茶杯上的文字。
他打乱了茶杯原先按字母 A-Z 的摆放位置,将它们重新排成一行。
「Why is a raven like a writing desk?」
他盯着茶杯上的文字,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拿走了写着 Alice 的茶杯。
小胖着急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小男孩好奇地嗅了嗅茶水的气味,又皱着眉头把杯子拿远了一些。
「The key is the initials.」
听到他的提示,我恍然大悟。
提取那句英文问题的首字母,一共出现六个字母 W/I/A/R/L/D,而除了 Poker ,其他六个单词的首字母都能分别对应上。
大家纷纷取走了对应字母的茶杯。
只有印着 Poker 的茶杯,被孤零零地剩在桌上。
「兄弟,该你了。」小胖体贴地把茶杯推向了三月兔。
它的脸上挂满了愤怒和不甘,但也只能受游戏规则的约束,仰头喝下了有毒的药水。
疯狂的茶话会成员,如今只剩下一只失去主人的帽子。
三月兔消失后,白兔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恭喜你们通过第三轮考验,全员各获得一张方片 K 。」
它匆忙地看了眼怀表,迈起碎步催促众人。
「快去最后一站红心王国吧,我可不能迟到。」
在这之前,似乎没有一个玩家拥有过方片花色的卡牌。
我看着刚到手的Ṱų⁸方片 K 上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已经成年,她是女孩。】
这是什么意思?
眼镜男之前分享过,方片代表半对半错。但他临死前又说,关于红心 J 的内容,他留了一手。
现在他不在了,只有洛丽塔知道红心 J 的隐藏信息是什么。
我瞄了她一眼,方才被我用帽子砸中的右脸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竟带着一丝笑意。
显然,她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线索。

-11-
很快,我们一行人跟着白兔来到了红心王国。穿过庄园迷宫后,一群纸牌士兵正对着满花园的白玫瑰焦头烂额。
见白兔提着一桶满满的红色血浆,他们立刻拿起刷子蘸取颜料开始涂抹,把一朵朵白玫瑰都粉刷成了红玫瑰。
可是已经迟了。
一个戴着王冠的女人现身在一片狼籍的花园里。
「可恶,你们,还有你们,给我,全部,砍掉他们的头!!!」
红皇后看到还有大半的白色玫瑰没被粉饰,不出意料地大发雷霆。
白兔熟练甩锅:「尊敬的皇后,都是这群外来者惹的祸,他们刚来还不懂规矩,还请您手下留情。」
暴戾的红皇后本想直接处死我们,但听到白兔的后一句话,又转变了想法。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将所有人带到城堡后,她宣布了游戏规则。
1、游戏开始后,六位玩家需全程面向王座,按身高从矮到高站成一列,每个玩家四周会用高高的纸牌士兵隔离挡住。
2、红白玫瑰各三朵,每人头顶会被随机插上一种颜色的玫瑰。本人无法看到自己的玫瑰颜色,也不得使用镜子等道具查看自己的颜色。
3、每人面前有一红一白两个球门,从队伍最后一个人开始,依次用火烈鸟球杆将刺猬打入对应自己玫瑰颜色的球门。每次进球的结果,均会向所有玩家实时播报。
4、若玩家选错答案,会立刻死亡。
5、在游戏开始前,所有玩家有五分钟的时间提前商量策略。游戏正式开始后,所有人不得发出任何提示其他玩家的声音。
规则宣布完毕后,所有玩家都仔细消化了一番。
短发女生喃喃道:「这道题无解。玩家被纸牌隔开看不到其他人的颜色,只能通过已经公布的结果猜测自己的。如果运气好,前三个人是一种颜色,那么剩下的人就可以确定自己是另一种颜色。越后回答的越占优势,而最后一个人,可以用排除法百分百确定自己的颜色。」
队伍现在剩下六人,分别是小胖、老奶奶、洛丽塔、小男孩、短发女生和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小男孩。
他的个子是最矮的,按身高会被安排到队伍最前,也就是最后可以躺赢的那个角色。
站在一旁的白兔手里端着一个西餐盘,可上面没有食物,只有一副叉子和餐刀。
红皇后表面上网开一面,让我们用游戏争取活命的机会。
可这恰恰是暗示和鼓励我们自相残杀,在游戏正式开始前抹杀队伍前排的人,从而保证自己成为最后一个回答的安全玩家。
不止我一个人注意到了潜在的武器,眼看着小男孩的手正伸向餐刀准备自保,我眼疾手快地拦在他面前,把餐盘一整个端走。
此举立刻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
在五道警惕的目光下,我不紧不慢地掏出口袋里的一块圆形曲奇。
那是在小木屋里被所有人遗忘的、没有用处的无毒饼干。
我用餐刀将它等分成了六块。
「你们听过那句话吗?如果在第一幕里出现一把枪,那么在第三幕必然会发生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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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茶话会结束去往红心王国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游戏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必要出现牺牲者。
第一关,怀表时间是最简单的问题,只要所有人坦诚合作,便可以从各种矛盾的规则中推算出真实信息。
第二关,小木屋密室,如果首先找到柴郡猫才是突破口,那么刀疤男的牺牲就可以避免。
第三关,死亡童谣,可以在最开始就利用疯帽的帽子终止游戏,或者像洛丽塔推我一样,所有人合作围猎,把疯帽子和三月兔推出去。
这次的红白玫瑰也一样。
游戏看似设置了各种限制,暗示我们用自相残杀的极端方式来保全自己,但实际上都有全员无伤的最优解。
小胖站在队伍末尾,吃下饼干。原本被纸牌军包围的他立刻变高变大,正好能看到前面五人头顶的玫瑰颜色。
已知玫瑰三红三白,他能够百分百确定自己的颜色。
「一号球员,击中白色球洞,得 1 分。」
接下来是我。
我咽下饼干,看到前面四人分别是两红两白,虽然无法回头,但从之前的播报得出小胖是白色,那么我必然是红玫瑰。
就这样如法炮制,所有人都成功通关了考验。
显然,有人对这样完美的结果不太满意。
「虽然你们通过了这场游戏,但想要离开梦境世界,还需最后一步。」
红皇后举着华丽的扇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爱丽丝混入了在场玩家之中,你们每人只有一次机会,将沾有爱丽丝鲜血的纸牌交给我。答错的玩家——将被永远困在她的噩梦中。」
纸牌卫兵们拿出六张空白的纸牌,分别发给我们每一个人。
我这才明白了方片 K 的意义。
【爱丽丝已经成年,她是女孩。】
「如果方片 K 是半真半假,那么爱丽丝要么是已经成年的男孩,要么是未成年的女孩。满足条件的只有你了。」
我指着小胖说。
可没有一人附和我的说法,大家全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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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的卡牌好像不一样……」短发女孩对着念出了她的信息。
结果这一念,其他人更懵了。
我们混乱地讨论了半天,才理清了所有内容,原来每个人拿到的方片 K 都是不一样的。
小男孩:爱丽丝是女孩,天生自来卷。
小胖:爱丽丝是黑发,还未成年。
老奶奶:爱丽丝穿裙子,头发不是黑色。
洛丽塔:爱丽丝戴眼镜,不穿裙子。
短发女:爱丽丝是男孩,黑头发。
我:爱丽丝已经成年,她是女孩。
方片 K 半真半假,按这样的思路,答案是无解的。
老奶奶扶了扶眼镜:「我猜是爱丽丝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搅浑水说谎了。」
「不可能,爱丽丝不能说谎。」小男孩亮出黑桃 5,「我的规则说了,爱丽丝可以主动针对卡牌相关的问题说谎。黑桃反过来,就是禁止。」
小胖也拿出了红心 5 ,两人互相证明了这条规则的真实性。
至此,所有目前存在的卡牌内容已经全部公开,除了还有疑似隐藏信息的红心 J。
「说吧,红心 J 的内容到底还有什么。如果你不肯说,那你就是爱丽丝,因为你无法说谎,只能隐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丽塔身上。
「哎呀,别这么凶嘛,你们不也是最后才爆出规则 5 的内容,留一手王牌是人之常情。」
事到如今,洛丽塔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无关性命的游戏。
「至于红心 J,是当初那个眼镜说谎了。方片 K 并不是半真半假,而是单张卡牌的信息要么全对,要么全错,随机分配。」
她宣布了最后的隐藏信息后,原本矛盾的谜题一下子明朗起来。
因为没有纸笔,大家只能被迫用不明来源的红颜料在地上涂抹推导。
1.爱丽丝是黑发,还未成年。(错误:唯一未成年的小男孩是棕发,查无此人。)
2.爱丽丝是男孩,黑头发。(错误:由 1 推得爱丽丝不是黑发。)
3.爱丽丝已经成年,她是女孩。(正确:由 2 推得爱丽丝是女孩)
4.爱丽丝穿裙子,头发不是黑色。(正确:由 1 推得爱丽丝不是黑发)
5.爱丽丝戴眼镜,不穿裙子。(错误:由 4 推得爱丽丝穿裙子。)
6.爱丽丝是女孩,天生自来卷。(正确:由 3 推得爱丽丝是女孩)
根据以上所有被纠正后的信息,得出来的爱丽丝画像是:成年女孩,不戴眼镜,穿裙子,头发不是黑色,天生自来卷。
所有线索都指向唯一符合的人选——穿着洛丽塔裙的金色卷发女孩。
「我就知道是你,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隐藏关键信息,在童谣游戏的时候还故意推人!」
小胖义正严辞地审判「爱丽丝」。
可她一副淡定的样子,微笑着不作辩解。
我犹豫了。
这是最后一场考验。
却推算得如此轻松。
真的不是陷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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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小胖正要伸手将空白纸牌沾上洛丽塔脸颊上的鲜血,我一把拽住他,将他拉了回来。
我想从洛丽塔的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她始终一副从容不惧的表情。
「怎么了,既然觉得是我,那赶紧上交答案吧,红皇后还在等着你们呢。」
洛丽塔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沾满鲜血的双手佯装要取我的卡牌。
我闪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连着发套一起整个摘了下来。
金色长卷假发被握在我的手里,而洛丽塔白色的原生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没有烫染的痕迹。
她不是自来卷,是明显的天生直发。
小胖:「6。」
洛丽塔脸上的完美微笑终于垮了,她从我手里抢走假发,试图重新戴上去:「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毁人造型,过分!」
我已经没空管她了。
唯一的合适人选也被排除在外。
难道是推理有误?
还是洛丽塔故意搅浑水,在方片 K 的属性上说谎了?
又或是玩家中有爱丽丝的帮手,给出了错误的信息?
不对。
从之前几关的结果可以看出,游戏的制定者残忍但有原则,热衷于玩弄人心,但始终给玩家留有活路。
游戏规则不会这么不透明。
被忽略的真相应该就藏在已知的线索中。
我回想起红皇后宣布规则时,那束意味深长的眼神。
「爱丽丝混入了在场玩家之中。」Ťū₃
「爱丽丝是成年女孩。」
「爱丽丝不戴眼镜,且穿裙子。」
「爱丽丝的头发不是黑色,天生自来卷。」
……
如果爱丽丝不在我们六人当中呢?
如果玩家,根本不止六人呢?
那么现场,恰好有一个完美的对应人选。
我将身体转向红皇后,然后一级一级走上台阶。
手中的餐刀锋利锃亮。
红皇后精致冷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她单手一挥,纸牌士兵们便向我涌来。
可我的体型早已变得高大,小小的纸牌不是我的对手。
「红皇后,哦,不应该这么称呼你了。」
我轻而易举地用餐刀划破了她的脸颊。
「你把自己也算在了玩家内,对吗?游戏的设计者,爱丽丝。」
头戴皇冠的女孩一言不发,默认了我的猜想。
空白的卡片被血液浸染后,浮现出红心 A 原本的图案,是红皇后的肖像。
见我成功猜对了「爱丽ťú³丝」的身份,其余人也纷纷效仿,用红皇后的血沾上卡牌。
游戏结束了。
「玩家爱丽丝,任务失败, 即将被游戏抹杀。」
一个熟悉的机械声音响起,消失很久的白兔先生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爱丽丝的周围竟然开始一帧一帧地卡顿闪烁。
「你不是游戏设计者?!」
我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朝她伸出手, 却穿过了她透明的身体。
爱丽丝叹了一口气,向我摇摇头。
「我和你们一样, 也是这个世界的玩家。只不过普通玩家的目标是尽可能存活,逃离噩梦, 而我的任务是将所有人困在这里。」
「你猜对了一半,我的确是给你们制定一系列规则的那个人。通过高难度的谜题,尽可能去除更多的玩家,才会让我有更大的赢面。」
「而凌驾在我们所有人之上的规则制定者,为我限定了一个最基本的规则:我所设计的游戏, 每一关都必须有全员安全的解法。这样, 对两方阵营来说才相对公平。」
她微笑着为我解释了一切。
眼前的女孩不再需要扮演暴戾的红皇后, 如释负重地做回了自己。
「真遗憾啊,差一点就赢了。其实, 我一点也不想设计出那么多可怕的游戏害人, 我也只是想在这场游戏中存活下去罢了。」
四周的建筑逐渐褪色, 世界只剩下黑白色阶,噩梦即将清醒。
「游戏失败后,现实中会发生什么吗?」
我在混乱崩塌的幻境中冲着爱丽丝大喊。
「祝你们好运。」
她没有回应我的问题,而是缓缓闭上眼睛。身体与意识在游戏落幕后, 分崩离析。

-15-
再次睁开双眼, 偌大的影厅里只有我一个观众。
我是被收拾垃圾的工作人员摇醒的。
「其他人呢?」
「其他观众已经离场了,您在这里睡了很久,下一场电影就快开播了需要清场,所以我才来叫醒您的。」
一种无名的恐惧笼罩在我心头。
这绝不可能又是一个梦。
我谎称自己丢了贵重物品,让工作人员带我找了影院管理人员, 经过漫长的申请,我终于看到了监控中台下观众的长相。
我努力回忆游戏中的玩家,老奶奶、眼镜男、洛丽塔、小男孩……
屏幕中竟然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监控的最后,所有人都在播放演职人员的时候离开了影厅, 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原地, 紧闭双眼。
直到片尾结束,也没有出现所谓的彩蛋。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影院。
在幻境中的片段不断攻击着我的大脑, 清晰无比的记忆提醒着我, 那不是梦境。
也许,其他玩家并不是和我在一个影院里进入游戏的?
我回到出租屋,打开电脑想要搜索, 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忘记了问他们的名字。
我冒着被当作疯子的风险,在社交网站上匿名打下长长的一段经历,试图找到与我有相同遭遇的人。
【您的文章内容涉及敏感内容, 请修改后再次提交。】
可无论我怎么修改文字, 都无法发出任何有关的信息。
「叮咚。」
门铃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
我打开门后,门外空无一人。
诡异的纸牌从门缝中掉落。
是一张红心 A。
我捡起它,翻到背面。
【玩家童喻, 恭喜您顺利通过第二关,请接收游戏纪念品。】
【第三轮游戏将在一周后运行加载。】
【请耐心等待,祝您好运。】
– 完 –
□ 爱丽丝噩梦规则怪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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