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个继弟。
一个是我从小养大的,初见时胆小爱哭,后来变得爱笑粘人。
是人见人夸的天使弟弟。
一个是混混头子,叛逆不服管,成天到处惹祸。
是人见人骂的疯狗。
他总爱跟我对着干,不管我把他按地上打多少回,哪怕脸上淌着血,都爱挑衅着跟我叫嚣,像是永远不知疲倦。
我们全家都是疯狗受害者,我是最大的受害者。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个男孩乖巧听话的依偎在我怀里,肆无忌惮的跟我撒娇。
霸占着我身边最亲密的位置。
还叫着我姐姐。
-1-
楚祐延刚来我家的时候,大概十八岁左右。
刚上大学,还处在叛逆的年纪。
那时候我妈跟他爸刚在一起,两人没有领证,但是住在了一块。
在这之前,他们喊了两边的孩子一块聚餐,彼此混个脸熟。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这人不好惹。
看着就一身反骨,每一根头发丝都叫嚣着「别烦我」。
一张好看的脸拉得老长,显然不乐意过来跟我们聚餐。
吃过饭后,两家人算是住在一块了。
他爸爸还特意跟我和我妈交代了,说因为他和他前妻的疏忽,楚祐延成长过程缺少管教,跟个混混头子似的,成天给他到处惹祸……
总结:脾气不太好,破坏力有点强。
让我们少搭理他。
等开学他就给他扔回学校去。
我和我妈一开始还以为是楚叔夸张化说法,后面才发现,人家说得保守了。
楚祐延岂止是脾气不太好,简直是脾气暴躁,精力旺盛又破坏力极强。
我跟他关系不好,他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在自己房间放着超大分贝 DJ,给我下马威,我直接让人把他的房门拆了。
至今他的房间都是敞开,没有隐私的状态。
之后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把他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他或许身形和力气上有点优势,但显然没有接受过正经的武术训练,轻而易举的被我反压在地上,贴近被砸了的游戏机碎片。
薄薄的面颊都被割出了猩红的鲜血。
我抓着他的头发,硬生生扯起他的脑袋。
他落于下风,却依旧龇牙咧嘴的看着我,那双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我的脖子,像是在等待时机,等我松开,他就扑上来,用他尖锐的牙齿刺穿我脖颈的血肉。
我对他说道:「既然来了我家,就得遵守我的规矩,想要相安无事,下次见到我就绕道走。」
但他显然不知道什么叫相安无事,那天之后,就像是决定彻底跟我对着干了一般。
每天不是拆家,就是在拆家的路上。
总结就是,不做点让我难受的事情,就浑身不舒服。
我妈把我跟他扔一个屋檐下住后,就跟楚叔叔过蜜月去了,不常回来。
留我一个人既要帮她管理公司,还得回家照看家里一刻没看紧就拆家的恶犬。
我们家以前是不装监控的,但自从屋子里进了楚祐延,各个死角都装上了监控。
在公司没事干的时候,我就会打开监控看看他在家里干什么。
楚祐延睡得好胃口好,早上六点左右自然醒,吃一大桌子早餐,然后出去打球,打完球洗去一身汗,又回去睡午觉。
睡完午觉打游戏,打完游戏开始拆家。
我真的觉得自己养了只疯狗在家。
我经常在监控里看到,他在家中四处转悠,像是在找可以拆卸的地方。
上次他将沙发拆得棉花满客厅都是,还在电视机上涂颜料,在墙壁上刻画,挑了几副贵的名画抹上自己的涂鸦。
甚至餐厅的桌子一个脚都给他拿锯子锯了一截。
有时候他会注意到角落的监控,冲我贱兮兮笑笑,又或是冲我吹口哨,挥挥手。
有那么一回,他被我打了一顿心情不好,把家里所有的监控都拆了。
我在办公室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怼在监控前,抿着唇,眼里冒着火,拆掉一个鼻息间还会哼出不屑的气声。
还怪让人心动的。
我将监控画面发给了楚叔叔,他发来了一串省略号,往我卡里打了一大串的钱。
我拿一部分换了家具,剩下一大笔钱都算作是我的精神补偿费。
有时候看着卡里的钱,我会觉得楚祐延拆家挺好的,起码他有个富有且大方的亲爹,会拿钱给他擦屁股。
-2-
今天居然没在监控里看到楚祐延拆家。
我本来以为是一向精力旺盛的小狗想休息了,又或是长时间没从我身上得到想要的回应,觉得没意思了。
但在打开房门,看到屋内一片黑暗的时候,我料想到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这么安静,大概是又让他找到了什么监控死角,给我偷摸着干了一番事业。
我换好鞋,往前走了几步。
旁边陡然窜出一道黑影,我往边上躲了躲,顺手抓过他的衣领,将他揪到了我面前。
楚祐延顺着我的力道走向我,还在不断的引着我往后,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而他的双手则是撑在我两边,像是将我禁锢在了怀中。
我感受到他气息在不断靠近,他像是刚刚结束一场激烈的运动,身上热气沸腾,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让我面颊发烫。
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往后扯了点,省地身上的狗味沾到了我身上。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嫌弃,笑了一声,不顾脖子上让人难受的束缚,更加放肆地靠近我。
他总是喜欢做些我不喜欢的事情。
比如让自己身上的味道沾染我全身。
楚祐延鼻尖耸动,眼底闪过一次冷意,道:「嫌弃我?你自己身上的味更臭!」
我侧头闻了闻,参加了一场酒会,不可避免沾染些酒味和香水味。
混杂着可能确实不好闻,但是回来的路上开着车窗,味道早就消散了很多。
不扑到我身上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这人不光行为像狗,连鼻子也是狗鼻子。
我这么想着也就这么点评了。
还没等楚祐延发火,我抢先一步道:「今天干什么坏事了?」
他突然笑出了声,「怕说了你会打死我。」
我挑眉道:「我妈买的古董让你砸了?」
我们母女俩真的贵重的东西不会放在这个屋子里,毕竟有外人住进来。
楚祐延俯身靠近我,我们的呼吸纠缠,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暧昧。
我能够感受到楚祐延的视线黏在我身上,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性,他的眼神大概像是毒蛇一般将我死死缠绕。
我松了松掐着他脖子的手,改为了抚摸。
楚祐延身子抖了一下,更加滚烫,他喘了口气,开口道:「我去了三楼。」
我动作一顿。
楚祐延在我耳边,一字一句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个好弟弟。」
他一条腿硬生生挤进我的双腿之间,突然伸手将我短暂托离地面,放在了沙发靠背上。
我双脚离地,身后悬空。
拖鞋滑落在地,脚有些凉。
楚祐延大概是想看我没有安全感受到惊吓,又不得不只能依靠他的样子。
真是蠢狗。
这点惊吓对我来说能算得了什么。
我将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扯他的耳钉。
楚祐延叛逆,头发染成了亮眼的金色,耳朵上打了很多耳洞,耳骨上也穿了几个,他经常会在自己身上戴亮晶晶的耳饰。
日常生活又很爱打扮自己,有时候我看着他,确实有些吸人眼球,又让人挪不开眼睛。
是个外表和内里一样张扬跋扈的人。
我问道:「你进阿言的房间了?」
江成言是我第一个继弟。
九岁那年,我妈带着我跟江叔结婚了,我也见到了四岁的江成言。
那时的他胆小爱哭,因为自幼丧母,江叔又忙,总有顾不到他的地方,他便有些缺乏安全感。
江成言可以说是我一手带大的,他连他爸都不亲近,就爱粘着我。
很小的时候,甚至我上学他也要跟着去。
我怜惜他年幼丧母,又是我一手带大的,总是最大程度的纵容他,他也渐渐被我养成爱笑爱撒娇的性子。
只是有些可惜,他十五岁左右我妈跟江叔离婚了,他也就被带走了。
但我们依旧保持着联系,家里也始终有他的房间,他偶尔会回来住,还跟小时候一样。
-3-
真糟糕,让楚祐延进了三楼,还找到了江成言的房间。
我用脚趾头都能知道,这条狗在里面撒泼打滚干了些什么事。
我无意识的用手指摸着他的耳骨,像是在逗弄他,又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将房间复原,可以不让阿言难过。
他心思有点敏感,又有点爱胡思乱想。
本来听说我妈新谈的男朋友带了个跟他同龄的儿子,他就非常没有安全感,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问我会不会抛弃他,转而要其他的弟弟。
会不会因为其他的弟弟更乖,就不要他了,以后家里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阿言想多了,新来的弟弟压根没有他乖顺,是个疯子。
我倒是一直留着他在家中的位置,但被新来的疯狗拆了。
楚祐延又向前一步,故意将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开,一副想要将我彻底悬空,推下沙发的样子。
他道:「进去了,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虽然心下苦恼,但我没表现在脸上,轻飘飘道:「那可真糟糕,等阿言回来没地方睡了。」
楚祐延蹙眉,脸上逐渐扩大的笑容一僵。
「他还要回来睡?!」
我抬脚,踩在他腹部,用了些力气,将他抵远了。
刚想收回脚跳下沙发靠背,脚踝被楚祐延一把抓住。
他温热的大掌倒是正好能给我的脚暖暖。
「不许让他进门!这个家没他位置!」
他大概觉得他今天拆家拆得好啊。
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就是连门都没有的存在,他会徒手把那人撕了。
我说道:「这个家有没有他的位置,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的房间没有复原没关系,他回来跟我睡。」
楚祐延瞪圆了眼睛,「跟你睡?」
他说完,冷笑一声,「你敢让他进门,我就咬死他。」
楚祐延放下这句狠话,转身就走。
-4-
我去江成言的房间看了眼。
还不算太糟糕,起码一些东西没有被楚祐延砸烂了。
就是江成言的东西不知道被他使了什么手段堆到了一个地方去,空出来的地方放了他自己的吉他和架子鼓。
我看着那堆东西,不知道他一天天哪来的牛劲。
打了个电话让人把他的乐器搬回原来的乐器房,然后将江成言房间的东西按照原来的摆回去,顺便给他的房间落了锁。
防止某条小狗溜进去拆家。
楚祐延生气了。
他生气甚至没法摔门关门,因为他房间没门。
我在书房办公,手机铃声响起。
是江成言打来的。
我想到那个正在复原的房间,有些心虚的接起,对面就响起了清朗的少年音。
「姐姐,我好想你啊。」
我单是听着这个声音心情就好了很多,大概是平日里被楚祐延扯着嗓子吼多了,跟他比起来,江成言简直就是小天使。
江成言先是跟我分享了些日常,然后才暗戳戳的把话题往楚祐延身上引。
「姐姐最近过得怎么样,家里的那位哥哥有给你添麻烦吗。」
我想到那个被糟蹋的房间。
心说,倒是没有给我惹麻烦。
江成言听我不说话,大概以为楚祐延确实给我找了不少麻烦。
他开口道:「哥哥真是的,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就不会给姐姐添这么多麻烦。」
「我只会心疼姐姐每天下班这么晚,给姐姐送上一碗热汤。」
江成言的绿茶味隔着手机我都能闻到,听着他故意变着声音给我上楚祐延的眼药水,我有些想笑。
自从楚祐延住进了我家,江成言给我打电话,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向我打听他的消息。
我倒也没瞒着,把他在家里干得混蛋事都说了。
江成言说道:「真是太容易得到就不知道珍惜,他每天都能看到姐姐,还给姐姐添这么多麻烦。」
「我那么想姐姐,却只能看着照片缓解相思之情。」
我轻笑一声,「差不多行了,小绿茶。」
江成言被我拆穿,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声音带上了几分得意。
说道:「姐姐不就喜欢这样的我吗。」
江成言对我的心思拿捏得非常到位。
他小时候很清楚我喜欢听话的孩子,又懂得拿那点可怜的身世背景到我这里博取关注,博取怜悯,好将我的视线从别人身上扒下来,落到他身上。
他会吃醋我身边出现的人,任何分走我视线的人。
我谈恋爱的时候,他总会明里暗里给我前男友使绊子。
记得有一任男友是个直性子,直接当面拆穿他,我那时候处理人际关系还没这么熟练。
也没说江成言几句,他就掉眼泪了。
说我偏帮男友,不要他了。
虽然说事情不是谁先掉眼泪谁有理的,但是江成言哭得真的可怜。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有点性子也能理解,毕竟是我宠出来的。
之后谈恋爱都会跟男方说清楚。
说我家里有个乖弟弟,只对我比较乖,你自己小心点。
江成言有些占有欲,又不会过分,很懂得分寸。除了爱搞些小动作之外,还是非常听话的。
「姐姐,这一次的校庆会来学校吗。」
江成言跟我是一个学校,甚至是一个专业。
不过我是已经毕业了,他还在校。
他说的是我以优秀毕业生身份回去参加校庆的事情,毕竟我虽然是继承我妈的家产,但是在校期间的丰功伟绩也是不少的。
而且继承家产,也算是毕业生里混得好的那批,学校当然会邀请。
江成言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犹豫,小声撒娇道:「姐姐来嘛来嘛,你都没陪我逛过学校,都没人知道你是我姐姐。」
「好想炫耀啊~」
那头传来了些衣衫和被褥摩擦的声音,听上去是他在床上翻滚着,就好像这不是在打电话,而是在我面前,他也不由自主的做一些耍无赖的动作。
江成言真的很爱撒娇。
我松了口,说道:「行。」
其实他不撒娇,我也会去。
逗逗他。
-5-
校庆这天,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江成言一定要让我过来了。
感情是为了让我听别人夸他。
江成言在台上,视线锁定我的时候,双眼放光,笑容都扩大了许多,像是一只开心的小狗。
奖杯到他手上的时候都没有见到我的时候开心。
给我一种我此刻在台下招一招手,他就会不管不顾的下台冲我过来。
等到校庆结束,江成言带我在校园里随便逛逛,走累了就找了个没人的凉亭休息。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学校情侣约会胜地。
江成言没聊几句,就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依靠在我身上,然后又慢慢下滑,最后枕在了我的腿上。
「姐姐,我以后去你公司上班好不好,我给你打工,不要工钱。」
我伸手覆盖在他脸上,揉捏他的脸蛋,他眼睛很亮,笑着的时候眉眼弯弯,非常好看。
我说道:「江叔叔还等着你回去继承家产呢,你来我这打白工给他气死了怎么办。」
江成言嘟囔了一句气死就气死。
随后话锋一转,道:「姐姐,我先前在学校看到楚祐延了。」
挺巧的,我两个弟弟都在一个学校,但是他们不是一个学院的,学校大,平时大概也见不着面。
我随口问道:「他怎么了。」
能让江成言开口的,肯定不是夸他的就是了。
江成言一副有些害怕的小白花样,说道:「我之前看到他在学校抽烟,感觉有些吓人,总觉得下一秒就会伸手打人了。」
「我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好脾气的,姐姐离他远些吧。」
这个时刻想着给别人上眼药水的小绿茶。
我笑出声。
反问道:「你不抽烟吗?」
江成言也抽啊ṱú⁵。
他十八岁成人礼上,我还撞到他在吸烟区抽烟。
第一次看到还有些愣住了,因为那个时候的江成言,跟平日里在我面前的乖软弟弟形象实在有些出入。
对比楚祐延这样的人抽烟,还是江成言更让我震惊。
毕竟楚祐延看着就像是私下烟酒都来的性子。
但江成言就不一样了。
无害小白花样伪装得很成功,谁能想到他私下也是烟酒都来。
那会儿他穿着直挺的西装,站在灯光有些昏暗暧昧的角落,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鼻息间环绕着层层烟雾,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看他熟练程度,大概已经抽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对抽烟并不排斥,因为自己压力大的时候,也会抽几根。
那会儿江成言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我,吓了一哆嗦,方才望着窗外营造的那点深沉的氛围感全没了。
余下只有茫然和慌乱。
他慌乱的掐灭烟,微垂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等待责骂的小孩似的。
我只问了一句:「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
江成言闻言顿了一下,瞥了我一眼,然后点头。
他抬手挥散身边的烟味。
然后给我披了一件外套。
…
大概是我的话让他回忆到了过去。
江成言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接着道:「那不一样,我早就戒了,我知道姐姐不喜欢闻烟味,肯定也不喜欢老烟鬼。」
「我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不信姐姐闻闻,我身上是香的。」
江成言突然支起胳膊靠近我,我恰好低头,他仰头。
两人的脑袋靠得极近。
但江成言好像毫无知觉,仍然笑着在靠近。
「言哥?」
我猛地惊醒,往后移了点,差点被他的笑容蛊惑了。
江成言闻言扭过头,面色阴沉地望着凉亭外探头探脑的人,一副被打扰了雅兴的样子。
他衣服都要脱了,结果碍事的人来了。
那人对上他的视线,卧槽了一声,才惊觉自己破坏了别人什么事。
「不是,那个……你们继续?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好奇吗。」
「言哥这是你对象吧,手机屏幕上那个?你对象真好看啊……」
来人说了一通彩虹屁,直接马不停蹄的跑了。
我倒是没在意他们对我们的误会。
自从江成言开始抽条比我高了之后,在一块总会被人误会,我都习惯了。
我重复了一遍他们给江成言的称谓,「言哥?」
可能是习惯江成言给我当弟弟了,他在外被人喊哥,我总觉得怪怪的。
大概是因为他长了一张不像大哥的脸?
江成言揪着我的头发绑辫子,「他们瞎叫唤的——姐姐,他们误会我们的关系了哎。」
我随口道:「你回去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恐怕早就解释不清楚了。
江成言眼眸中翻滚着汹涌的欲念。
他随之开口道:「从小到大这么多人误会我们的关系,看来大家都认为我应该是姐姐的小情人,而不是弟弟。」
他这话说得相当暧昧。
至少正常的姐弟关系,弟弟是不会对姐姐这么说的。
-6-
江成言晚上还有课,不能跟我回去,只能是将我送到车上。
他凑近我的脸,撒娇道:「姐姐,不给个亲亲吗,我们好久没见了。」
「你以前都会给我一个吻。」
我说道:「那不是小时候吗,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时候的江成言多可爱,谁见了不想亲。
但他只给我一个人亲亲和捏脸,其他亲戚见了想亲,他都不给。
又哭又闹的。
谁能拒绝一个只认定你的小糯米团子。
江成言闻言委屈地看着我,「长大就不是弟弟了吗,还是说,姐姐有了别的弟弟,就不要我了。」
「亲亲亲。」我捧着他的脸,本来想给他脸颊上印一个。
却没想到临了他换了方向,这一嘴直接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这一嘴子下去,关系真的不清白了。
-7-
楚祐ţúₜ延在学校看到易锦书了。
这其实不是个稀奇事,他在学校优秀校友墙上看到过她。
在一众年纪大的校友里,她着实突出。
这也是他出现在校庆现场的原因,他倒要看看,易锦书会怎么装模作样。
她这个人,惯会跟人虚与委蛇。
他那个白痴爹经常夸她年轻有为,让他多跟她学学。
但他只觉得她虚伪。
外人看她光鲜亮丽、成熟稳重的样子,压根不知道她在家把他按在地上打的样子!
简直凶狠残暴!
最让楚祐延生气的莫过于,他觉得易锦书压根没把他当人看。
她驯他就跟训一条恶狗似的。
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如果脾气依旧烈,就先打服他。
楚祐延敢相信,他是第一个见到易锦书残暴一面的人,也是第一个跟她打得你来我往的人。
以前的人可能被她打一次就服了,但他是越挫越勇,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挫越勇。
甚至到后面易锦书伸手,他都想凑上前犯贱,被她扇一巴掌才舒服。
可能是真被打成精神病了。
但偶尔……就偶尔。
他又觉得被她抚摸和夸奖,也很爽。
他大概真的被易锦书训成狗了。
—
他看到易锦书了。
……跟一个男的眉来眼去。
楚祐延只感觉一股无名的怒火油然而生,他很想冲上前把台上那人的眼珠子挖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了。
无非是大学没毕业,看上易锦书有钱有颜想攀高枝。
这还没下台就开始勾引了。
小白脸。
去死吧。
—
楚祐延挪到了易锦书后面那排,花钱让她座位后面的人滚了。
他坐上了位置。
然后发现前面的座椅很高,他一坐下连易锦书头顶都看不到,更别说跟人交流。
还不如坐后面。
好歹能看到后脑勺。
校庆结束了。
操,易锦书跟那男的走了。
不会去开房了吧。
这种货色她都下得去嘴?
她真是饿了。
…
幸好。
没去开房。
但两人去了学校小情侣约会圣地。
他爹的,不会是搞纯爱吧。
楚祐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跟了两人一路,才惊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变态跟踪狂。
他抓了抓自己精心制造的发型,继续狗狗祟祟的躲在一棵树后面观望。
看两人只是正常聊天,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
然而当看到江成言一点点靠近易锦书,最后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紧接着又躺在了她的腿上。
腿上!!!
楚祐延一只手握爪,猛地扯下一块树皮,拿在手里揉捏。
最关键的是,易锦书没拒绝,还非常亲昵的给他撩拨碎发,揉捏脸蛋。
楚祐延会一点唇语,他用自己 5.2 的视力看到了江成言喊的什么。
姐姐。
呵呵。
姐姐。
易锦书行啊。
家里一个弟弟不够,还在外面又找了一个。
家里的弟弟当沙包似的又捶又打,偶尔心情好摸个头,当个狗似的逗着玩儿。
外面的弟弟又摸又抱,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这区别待遇楚祐延就是眼瞎都能分辨得出来。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受这待遇,他会觉得正常,可当又另外一个喊着他姐姐的人出现,却获得了他前所未有的待遇时。
他的不公达到了顶峰。
他偶尔得到的抚摸和夸奖都是另外一个人日常的互动。
—
楚祐延知道易锦书还有个弟弟。
但那是前任。
那个屋子有除了易锦书之外,第三个人居住的痕迹,在他入住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
他很不喜欢这种自己领地里有别人的感觉,特别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
甚至他偶尔觉得,房子空气中,弥漫着另外一个人的味道。
但三楼不允许他进入,即便他在这个房子处处留下自己拆家的痕迹,三楼始终是一片净土。
像是易锦书专门为某人留的,时刻等着迎接另外一个人进入这个家。
楚祐延Ťũ̂³找准了机会溜了进去,将那个房间拆了。
他知道江成言的存在,但他懒得记这个人什么样叫什么。
是看着他和易锦书的相处,才一点点的想起来。
然而当看到两人分别前的亲吻时,他愣住了。
随之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姐弟关系应该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正常的姐弟不会接吻。
也不会站在原地回味一个吻许久。
所以他也不正常。
他想*易锦书。
-8-
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晚上到家,客厅依旧是一片黑暗。
今天没打开监控看小狗在家干什么。
楚祐延这个大学过得相当滋润,只有重要的会点名的课程才会去学校,其他时候都是待在家里发疯,或者跑到外面鬼混。
今天学校的校庆,他大概率也是不会去的。
我没有急着开灯,因为感受到这个空间内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换了鞋子,褪下外套,刚走出玄关,就有人突然出现,一把抱住我,将我抵在墙上。
我手臂上挂着的大衣都掉落在了地上,无人在意。
我伸手一摸,就摸到了楚祐延脖子上冰冷的项链。
他亮闪闪的耳钉和项链,在漆黑的空间内,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亮。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脖颈,「又发什么疯。」
楚祐延滚烫的呼吸将我微凉的皮肤也烤得有些炙热,办公的时候喝了点酒,本来是没有感觉的,他的呼吸一靠过来。
让我的脸上了些温度。
楚祐延开口道:「我都看到了。」
他这么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我大脑一下没转过来,「看到什么了?」
楚祐延却没有先解释我的疑问,反而道:「易锦书,骂我是疯狗?你比我更疯。」
「至少我不会跟自己养大的弟弟亲嘴。」
我以为给他抓到了多大的把柄呢。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今天应该是去学校了,以他变态的性子,八成还就跟在我和江成言的屁股后面,看着我俩一路干了什么。
我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拍照了?」
「拍了。」楚祐延没拍。
我说道:「那恭喜你,拍到拿捏不了我的证据。」
楚祐延没有我想象中抓到我把柄的欣喜,也没有发现拿捏不了我的愤怒。
他非常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我在黑暗中摸上了他的脸,窗外的月色为他双眼覆上了些许亮光。
「姐弟之间表达亲昵的互动而已,怎么了,你吃醋了?」
「想让我也亲亲你吗,那你喊我一声姐姐?」
我指尖勾了勾他的耳垂。
楚祐延哼笑了一声,「正常姐弟会亲嘴吗?」
我说道:「我没说我正常啊。」
楚祐延突然动身,将我压在了沙发上。
我有些晕头转向的,在公司喝的那点酒,被楚祐延勾出了几分醉意。
「他可以,那我也可以。」
「反正都不正常,你不可以厚此薄彼。」
我疑惑的嗯了一声,非常清醒地说道:「我没说你不可以,只要你喊我一声姐姐。」
楚祐延嗤笑一声,压根不屑于喊,他支起身,褪去了上衣。
「不喊我也行。」
太天真了。
他倾身来吻我,我没有拒绝。
他的行为很大胆,但吻技实在青涩,他想要更进一步,但ŧŭ⁹只能憋红脸。
他想要将我亲得求饶,却只能以上位之姿,被我亲得浑身瘫软,最后任由我跨坐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楚祐延天天出去鬼混也不知道在混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他青涩得厉害。
我还没开始使手段,他先哭了。
我摸他的脸,摸了一手的湿润,才发现他被刺激得掉了眼泪。
「喊吗?」
「不喊走了。」
楚祐延说他不喊也行,他自信一次经历都没有的自己会把握节奏的主动权。
所以我说他天真了。
对自己实力一无所知,过度自信的下场就是,他得哭着喊姐姐。
比原先更掉面子。
楚祐延大概是觉得面子真的过不去,又或是不服气,他张嘴咬住了我的手,又弄湿了我的手掌。
褪去衣服的时候,我借着暧昧的月光,看到他胯骨上有个纹身。
一本翻开的书,上面燃烧着一团火——一本燃烧的书。
上面还有些小小的字母,我看不清晰。
便在他撞向我的时候,问他为什么纹这个。
楚祐延说不知道,店里随便找的图案。
一眼就看中了。
这是很荒唐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也就是顺其自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在所难免。
-9-
第二天早上是我先醒的,楚祐延大概是累到了,还在呼呼大睡。
毕竟是第一次,还是能理解的。
昨晚睡的是我的房间,楚祐延睡了大半年没门的房间,也是头一次睡上有门的了。
我洗漱完毕,出来就看到他茫然的支着身子扫视四周。
看到我从卫生间出来,他松了口气,又躺回去了。
大概是以为我睡完就跑了。
我去健身房练了一个小时,回来发现他还在睡觉。
抱着个抱枕,姿势怪孩子气的。
我下楼吃早餐,让保姆把早饭送上去,等吃完了再上楼的时候,楚祐延已经醒了,也洗漱完了。
我打开门,他刚穿上牛仔裤,赤裸着上身。
见我来了一点也不避讳,还轻哼了一声,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过去他没门的时候,也一点都不避讳我。
大半时间都裸着上身走来走去。
搞得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没有性别意识,还是单纯想勾引我犯罪?
我提醒道:「今天有人会过来,痕迹遮一遮。」
他脖子上背上的痕迹,任何人看了都会知道他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楚祐延难得比较乖,哦了一声。
我伸手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不太习惯的低了低头颅。
在我要放下手离开的时候,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死死按着。
楚祐延流露出几分本性,凶恶道:「你以后要是还敢对别人动手动脚,我就把那人咬死。」
我微微一笑,手一抓,扯着他的头发,压着他靠近我。
「别以为爬上我的床就能蹬鼻子上脸,下次再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把你牙全拔了。」
楚祐延呼吸有些重,我视线一转对上他的双眼。
他看上去有些兴奋。
不顾头皮撕扯的疼痛,又靠近我了一点,身体紧紧贴着我,让我感受他身子的异样,他的热情。
疯狗一个。
-10-
来人是江成言。
他来还带了个行李箱,显然是打算在这小住一段时间。
楚祐延从楼上缓缓下来,他穿了件黑色针织紧身毛衣,遮盖了身上红痕的同时,还突显了自己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甚至,虽然他包裹得严实,却比浑身赤裸更加性感。
我视线落在他身上时,顿了下,被他耳垂上的银色耳钉晃了眼。
好妖的人。
楚祐延看到江成言的时候,停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他。
他视线落在我身上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喝了口水,润了下有些干涩的嗓子,装作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江成言不动声色的将楚祐延扫了一遍,然后率先开口道:「你好,我是江成言,请问你是?」
又开始演了。
我摸了摸额头,有点担心楚祐延会不会冲下来打人。
但楚祐延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像是被气走了。
江成言转身委屈地看着我,「姐姐,你看他……」
我哄道:「别跟他一般见识,吃饭吧。」
我跟江成言刚上桌,楚祐ŧū₄延又下来了。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住了。
幸好没有喝什么,不然我现在就喷了。
楚祐延换了件上衣,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来了,最关键的是,他开了上面两个扣子,将自己脖子上胸膛上的红痕,一丝不挂的展露了出来。
偏偏他还一脸骄傲,一副戴着勋章招摇过市的样子。
楚祐延动静很大的拉开我们对面的椅子,江成言毫不意外的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吻痕。
他也不是蠢的,视线一瞥,极具深意的落在了我身上。
我该吃吃该喝喝。
睡都睡了,矫情什么。
江成言笑了下,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道:「之前在学校听说楚同学暧昧者众多,我还以为是谣言,没Ṱṻ₇想到……」
楚祐延勾起的嘴角一僵,他一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洁身自好二十多年,哪只狗嘴里传出来的谣言!」
江成言一愣,眼眶微红,转而求救似的看向我,「我,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楚同学会穿衣打扮,难怪魅力如此大,不像我,不爱装扮自己,不讨人喜欢。」
楚祐延差点被气得失去理智,「你装你爹呢!你……」
他上楼精心想出的招数,在江成言三言两语之下被击得溃不成军。
江成言被骂得眼眶更红了,委屈地看着我。
「楚同学这样,是担心姐姐责罚你吗,不用担心,姐姐脾气很好的,从小到大都没凶过我一句。」
「你与她相处这么久,肯定也感受到了吧,她不会责罚你的。」
楚祐延沉默了。
如果话语能凝成实体,这番话无异于往他心口上插了两刀。
毕竟他叛逆不服管,我对付他都是以暴制暴的,还没凶过呢,我跟他之前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互殴。
只不过就是昨晚不小心上*了。
这番话,我都听出差距来了,我不光一碗水没端平,还把一边的完全掀了给另一边浇水。
楚祐延掀翻了椅子,气得直接摔门走了。
江成言收了委屈的表情,平静的往我碗里放了一块肉,一副一点没有被对方影响到的样子。
这顿饭有些诡异的吃完了。
-11-
我本来以为楚祐延走了,应该会过段时间再回来。
结果他摔门出去不到半小时,就又回来了。
一进门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好笑地问他怎么又回来了。
楚祐延冷嘲热讽道:「不回来给某个野狗腾位置吗?」
他一副他才是家犬的样子。
事实上,如果按照跟我相处的时间来算,他才是外面的野狗。
「姐姐!」
江成言一脸要哭不哭的从楼梯上下来,「我的房间怎么变了,你不要我了吗。」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之前楚祐延拆了他的房间,我找人尽量把它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以免某个敏感的人发现又哭又闹的。
但还是被江成言看出不对劲了。
楚祐延冷笑一声,「对啊,那房间之前给我做乐器房了,看你可怜没地方住,所以勉为其难又腾给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走了,还刻意擦着我往前走。
啊,完蛋了。
江成言闻言,用更加委屈的神情看着我,「姐姐,你先前跟我保证过,家里永远会有我的位置的,就算你有其他的弟弟妹妹,也绝对不会不要我。」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跟流水似的滑落,他咬着唇,「我只有姐姐了。」
「姐姐不要我,我真就是没人要的流浪狗了。」
江成言眼泪说掉就掉,跟不要钱似的,他哭得鼻头脸颊通红,我花费了些时间哄他。
他确实没有安全感,他母亲离开他早,江叔对他也不关注。
我妈跟江叔离婚的时候,他的不安感简直到达了顶峰。
离开的第一个晚上疯狂给我发消息,问我会不会忘了他,会不会不要他,会不会以后有了其他取代他的弟弟存在……
我睡着了,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第二天保姆就在家门口发现了他,他走了一夜的路,从家走到我这,然后蹲在门口等着天亮。
那时候他身上沾着泥泞,不知道是哪一段路,没有路灯,他看不清前路,摔了一跤,爬起来又继续走。
真的像是被抛弃的流浪狗,浑身脏污,满脸疲倦的回到原主人家门口,明明累得不行了,却仍旧会在看到我的时候扬起笑容。
楚祐延来的时候,是他不安感第二次到达顶峰。
他警觉的认为,这是个会取代他的人。
他没法不害怕。
一点风吹草动,他都怕得要死,房间的任何一点变动,也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承诺让他晚上跟我一起睡,一直到他接受房间的变化。
楚祐延听说,在房间又放起了超大分贝 DJ。
哦对,他的门让他装回去了。
钥匙都在他一个人手上。
我让他放轻点,他停了一瞬,然后放了一首《绿光》。
我:……
-12-
晚上,我和江成言躺在床上,盖的是两床被子。
一片漆黑中,江成言突然开口道:「姐姐很喜欢楚祐延吗。」
「他很漂亮,姐姐喜欢他很正常。」
我熟练道:「不喜欢,我最喜欢你。」
江成言轻笑了一声,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总觉得他这声笑,带着点意味深长。
可能是觉得我满口谎话吧,不喜欢还会上*,最喜欢他却总不下手。
身上盖着的被子突然被扯动,下一秒钻进来一个温热的身躯,从后拥抱住我。
江成言性格软软的,但身子却很高大,他蜷缩了些,让自己低于我,脑袋贴近我的背。
他从小就喜欢贴在我背上,他说那样能听到我的心跳声。
他能从这里,想象我对他的在乎,想象这颗跳动的心脏里,有他的存在。
「我以为姐姐喜欢乖的,听话的。」
我确实喜欢。
江成言声音有些低哑,跟平日里明媚清朗的嗓音有些出入。
他在我耳边呢喃了一句话,让我顿了一下,果然乖巧都是伪装。
这……也不能说不喜欢,只能说人喜欢的类型总是多种多样的。
我拍了一下他放在我腰侧的手,想示意他赶紧睡。
夜晚本来就是情绪的催化剂,再不睡我怀疑他的情绪得泛滥成灾,说不准到凌晨都哄不好。
手在触及江成言的手时,被他一把抓住,覆盖在了我的手上。
他抓着我的手,倒是安静了下来。
我开始酝酿睡意,却又再一次被打断。
身后传来隐隐绰绰的抽噎声。
我:「……」
我转过身,把江成言从掩盖自己的被窝中捞出来,触碰到他脸上的泪痕,手上湿了一片。
我摸黑扯了张纸巾,给他擦拭泪水。
江成言突然抱住我,死死抱着,像是想要将我融入骨血中。
「姐姐……把我关起来吧。」
他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我伸手拍拍他的背,像是小时候那样。
江成言抽泣的声音逐渐放大,「至少不要让我看见他,我只有你了……我不想看见他们,不想看见任何人……」
「你把我关起来,把我锁起来,锁在家里,每天过来看看我……」
「我是你的,我是你一个人的,不要丢下我。」
他抱着我,深埋在我怀抱中,像是想在我身上寻找安全感,又像是想拉我沉溺下去。
所以怎么能不心软呢。
江成言每次欺负完我前男友,都是用这副姿态对我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不松口的原因。
感觉松口跟他在一起了,这辈子就走到头了。
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手段都层出不穷,端着一副稳坐后位的样子。
真松口了,我方圆百里内的异性都得被他赐死。
他心思比牛毛多,心眼比针尖小。
面上笑呵呵,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着给人下毒。
-13-
起床到楼下的时候,发现江成言已经把早餐给我准备好了。
我吃完,他顺手将外套给我递上,伸手给我穿上了。
「哼。」
楚ŧūₚ祐延站在台阶上,目光冷冷的看着我们,他穿着运动服,身上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从健身房里出来。
这让人窒息的场面,我找了个上班要迟到的借口,直接溜了出来。
坐上车了,就打开监控开始看了。
江成言倒是没有变换什么表情,还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楚同学要吃早餐吗。」
楚祐延你一定要拒绝啊。
我带回去的男人不能吃江成言给的东西。
——这已经成了我跟每任男友必说的话了。
吃了后果自负。
楚祐延倒是拒绝了,他脑抽了才会去吃。
江成言有些遗憾,他还往里面放了足量的泻药呢。
没想到都浪费了。
楚祐延居高临下道:「你昨晚跟你姐在房间里,干了什么?」
他昨晚在房间门口蹲到凌晨,腿都麻了。
但只在开始的时候听到几道哭泣声,听得不清楚,让他一颗心悬到现在始终不能安心。
江成言欲盖弥彰的拉了拉衣领。
露出了他脖颈的几道红痕。
我:?
我什么时候在他身上挠了那俩爪子,他自己去卫生间搞得吧。
江成言脸红了红,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道:「什么都没干。」
嘴上说着ẗũ⁾什么都没干,表现出的却是一副我们两个什么都干了的样子。
有这演技回家继承什么家产,去娱乐圈。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楚祐延居然没有被江成言的三言两语刺激得转身就走。
他进化了。
他留下来了。
他强忍着心底的怒火,强忍着冲上去打人的冲动,依旧保持着他那个高傲的姿势,揣兜里的手估计已经捏成拳了。
楚祐延说道:「按照我跟你姐现在的关系,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夫……」
江成言的笑意逐渐消失。
楚祐延继续道:「以后在家有什么问题,你姐不在,也可以找我。」
江成言的笑意彻底消失。
他在找死吗?
一只鸠占鹊巢的野狗,养了几个月还真当自己是家犬了。
我关掉了监控,就当自己停止了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14-
连着几天,我有个大项目,整日都早出晚归的。
家里那两人大概也觉察出我的忙碌了。
搞小动作都不会闹到我眼皮子底下。
等项目结束了,我还装了两天很忙。
这样平静的日子能多享受一会儿是一会儿。
然而还是被人觉察出来了。
这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客厅一片黑暗,好熟悉的场面啊。
以往我回来得再晚,客厅都会留一盏灯给我,一盏灯都不留,指定是某条野狗关了。
我冲着侧边招了招手,那个隐在暗处等待合适时机出动的人影就窜出来了。
楚祐延真的很喜欢黑暗的环境。
他凑到我耳边说道:「冲谁招手呢,当我是你养的狗?」
说完这句话,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楚祐延有些猴急,毕竟刚尝到甜头哪能止得住,他能忍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我打断他,「阿言呢?」
楚祐延说道:「楼上。」
我赶紧止住他的动作,我以为江成言今晚不在才放任的,他在乱来什么。
这又不是小*书的世界,就是钻人眼皮子底下搞都不会有人发现。
楚祐延还要亲,凶道:「他在怎么了。」
「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弟弟这几天给我惹了多少麻烦。」
他要是警惕性差点,阳痿药早吃下去了。
我说道:「这不是你活该吗。」
本来就招恨,还主动挑衅招惹。
「弟债姐偿,你补偿我。」
楚祐延开始脱衣服了,脱的时候还不忘亲我,好像一秒不亲会死一样。
嘭——
楼上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接吻。
楚祐延停顿了片刻,不管,「我们继续。」
我捂上了他的嘴,把他的衣服滑落的衬衫扔给他。
我要是不停下来,江成言能继续摔东西。
他也难得使小性子。
可能确实是楚祐延的身份太特殊了,其他人也没被他这么针对过。
回到房间,江成言躺在床上,被子盖过脸,只露了个脑袋顶在外面。
他只给我留了个床头灯,微微照亮房间。
我走过去, 想扯下他脸上的被子, 却被他死死抓着,就是不松手。
「生气了?」
我指尖碰碰他的露在外面的手背, 他躲了躲, 看来是真生气了。
下一秒,我将一块手表戴在他手腕上。
冰冷的触感让江成言的身子打了一个寒颤,他被子往下移了移, 露出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我伸手够掉了他的泪珠,「你说喜欢的手表, 我刚赚钱就托人给你买来了。」
说是全球只此一个,有特别的寓意, 很漂亮,但是难买。
我轻声道:「我去拿块毛巾, 洗把脸睡觉了?」
江成言视线从手表转移到我脸上, 他点头。
一旁的灯光落入他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就像是手表上镶嵌的碎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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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跟楚祐延他爸分手了。
我晚上在书房,刚办完事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非常干脆利落的分了。
我问怎么了,处不好吗?
几个月前还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
我妈说道:「谈恋爱不合适就分啊,哪考虑那么多。」
「那谁……楚什么的来着,就你楚叔叔那儿子, 你乐意养就继续养着吧。」
「那房子尽给你养狗了。」
我站在阳台, 听到隔壁突然响起了很大的动静。
「什么?!你不跟阿姨处了?」
楚祐延大喊大叫着,「怎么就不处了,你为了你儿子不能再处处吗?你再挽回一下啊!」
「你不处了我还怎么在这待下去,之前不乐意是之前啊,我现在愿意住……我不搬走, 你信不信我前脚一走, 后脚就有人把我的房间改成厕所了!」
「我不管!你去挽回挽回,实在不行你别让阿姨告诉易锦书。」
「反正我不走,你就当你儿子死了,你要是敢上门带我走,我就把你所有房子都拆了,我开铲车把它推平了,你等着露宿街头冻死吧。」
江成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后,给我披了一件外套。
装作无意间听到的样子,说道:「阿姨分手了吗?」
隔壁阳台的落地窗打开, 楚祐延刚出来就对上了我和江成言。
说话声戛然而止, 他也愣住了。
江成言嘴角带笑, 「哎呀,有人要搬走了吗。」
他站在我身后, 眼眸中闪着奇异的光。
身子微微向前, 轻轻贴近我的头发, 像是在告诉楚祐延。
只有他才是我唯一的小狗。
楚祐延不管他老爹的「喂喂喂」,直接挂断,直起身。
「猜猜隔壁的房子是谁的?」
「是我的。」
意思是他会永远阴魂不散。
楚祐延隐在黑暗中, 每说一句话,都像是狩猎前的蓄势待发。
我打了个哈欠,率先进屋了。
两条疯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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