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分尸难。
即便完成了分尸,还有更难的「抛尸」等着你。
但我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搬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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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十年,几乎每年房子到期后都会搬一次家。
有时是因为换了工作,有时是因为换了男人,有时单纯是因为房子不行。
我喜欢看书,手边总是有很多实体书。
虽然大部分都寄回老家了,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书留在了身边,
每次搬家这些书都是个大麻烦。
我第一次搬家时没有经验,直接把所有书都装进了一个大箱子里,那箱子差点把搬家师傅压垮,当场要求我必须加钱,不然他是不会帮我搬的。
从那之后,我就学乖了。
每次搬家都会把书分散装在不同的箱子里。
每个箱子最下面用来铺两层书,上面的大部分空间都用来放衣服、被褥和其他大小日用品。
这样一来,虽然每个箱子的重量都会有所上升,但不会上升到能把人压垮的可怕重量,搬起来就容易多了。
只是这一次我把放在最下面的两层书替换成了男友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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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掉男友后,我买了两张巨大的塑料布。
一张铺在卫生间里,用来挡住分尸时飞溅的血液,只在下水道处留了一个孔,那是用来放血的。
另一张则裁开,用来包裹不同的尸块。至少两层,最好三层。
处理好之后,再把铺在卫生间那张塑料布冲洗干净。
注意要尽可能少地让卫生间的墙壁、地板、洗手台沾到血迹,鲁米诺反应能够查出看起来已经擦干净的血迹。
清洗干净后,再把这块塑料布裁成小块,再扔进小区里不同的垃圾桶里。
明天这些塑料布就会被拉走,后天就会被送进郊区的垃圾处理厂,被碎成粉末。
我会学会这些,都是因为他。
我在货拉拉上约了一辆中包,搬家时间定在中午十二点。
十一点ťŭ̀⁸十分,我接到了搬家师傅的电话。
「您好,美女,请问你有几个箱子呢?都是什么呢?」
他脸上带着笑容,有点南方口音,让人觉得很气馁。
「大概八个大箱子,还有两个小箱子,主要衣服、被子和一些书。」
我数了一下,然后说。
「没有家具吧。」
他又问。
「没有的,您放心,您的中包肯定放得下的。」
我已经很有经验。
ẗû³「行,那咱们待会儿见咯。」
「好的。」
十一点半,搬家师傅上门了,比预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师傅很热情,大概看了一下,心里就已经有了数。
他把箱子一个一个搬上他的小推车。
「这挺沉啊,里面是衣服被子?」
他一边搬,一边问我。
「还有一些书,不过我都分散在不同箱子里了。」
我尽量维持着镇定,我知道搬家师傅肯定是不会要求打开客户已经打包好的箱子的。
「原来如此,你很有经验嘛。」
师傅嘿嘿一笑,继续搬。
我跟师傅一起上下楼四次之后,所有东西就搬完了。
「我再上去看一眼,看有没有忘什么东西。」
我说。
「行嘞。」
师傅爽朗地说。
我回到房子里。
我和他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三年,是我在北京住过最久的一个房子。
虽然在这里发生过许多血腥的事,但现在要搬走了,我摸着无名指上他送给我的那枚钻戒,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
他送我时说,这钻戒边缘被打磨得锋利无比,不仅漂亮,关键时刻还能防身。
正在我伤感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搬家师傅的。
「美女,你这箱子怎么在往外渗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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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赶忙冲下楼去。
他的车就停在单元门口,要是渗血被人发现,那我可真的就是还没出发就先死了。
我慌乱地下来,看着那片渗得半个箱子都红了的血迹。
这不可能啊。
我已经把他的血几乎全都放掉了,残留的血液也应该早已经凝固了。
而且,我每一包尸块都用塑料布包了三层,即便真有血,也是不可能渗出来的。
我能感受到师傅在旁边正一脸怀疑地看着我。
「要不,咱们打开——」
他犹疑地说。
「红墨水,是红墨水,肯定是里面的红墨水撒了。」
我脑海中只能冒出这一个念头,虽然我心里很清楚,我根本就没有红墨水。
「是吗?」
师傅仍旧是一脸怀疑,试图凑上来进一步确认。
「是的,快走吧。」
我额头开始冒汗,我不能让他看出我的慌张。
「那咱们按导航走,去大厂。」
「走吧。」
我坐在副驾的位置,偷偷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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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厂回族自治县,属于河北廊坊,紧挨着北京通州,和北京只隔一条潮白河。
许多北漂买不起北京的房子,就在这里买了房子。
这里和燕郊一样,也是一个睡城。
但和燕郊不同的是,这里发展得更晚、更慢,导致这里的配套设施是几乎没有的。
只要走出小区大概一两公里,就会走到农田旁边。再走远一些,就是彻底的荒郊野外了。
这里并不是一个最好的生活地点,却是一个最好的抛尸场所。
尤其是潮白河属于河北的这一侧,岸边种着几十米宽的树林。树林的一侧是河水,另一册是两人高的铁丝网。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不经过检查站刷身份证就擅自进京。
本来已经破败得形同虚设了,疫情期间又被重新严格修缮起来。
这片铁丝网和河水中间țų⁽的森林带是几乎不会有人进去的。
把尸体扔在这里面,几年之内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更妙的是,进京检查站是单向检查。
只有从大厂进北京需要刷身份证,从北京去大厂是不需要刷身份证的。
也就是说,我从北京一路到大厂,不会留下痕迹能证明是我在今天把尸体从北京搬到了大厂。
更不会有人能想到,居然有人大胆到敢用搬家公司来搬运尸体。
现在只要顺着朝阳路一直向东开,四十分钟后,我就会到达我已经租好的房子里。
那套房子在顶层三十一层,几乎没有人能看到我在里面做什么。
不过,这套房子也有缺点,就是客厅阳台的窗框和玻璃很是松动。
要是一不小心撞上去,很可能会有安全隐患。
房东说,他之后会找人来修的。
我因为租得很急,所以也没有太在意,反正我也不会在这里住太久。
一共有十包尸体,我可以分五次抛进森林带的不同地点。
等抛完之后,我会在这里再多住几天,就可以提前退租离开这里。
然后,彻底远走高飞,过自由的生活。
这个计划非常完美。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对面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美女,你好,我是货拉拉的搬家师傅,咱们约的是十二点搬家,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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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背一凉。
再看时间,才刚刚十一点五十,确实还没到约定的搬家时间。
「嗯。」
我强装镇定地回答,一边回答,一边打开手机的货拉拉小程序页面。
订单页显示的搬家师傅电话正是我手机正在通话的这个。
妈的,我从来没有确认过
「请问,我现在上门可以吗?」
对面的男人问。
也就是说,货拉拉给我派的搬家师傅这才刚刚和我联系。
那我身边正在开车的这个男人又是谁?
他缓缓转过头,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可不知怎么的,那笑容看起来很阴森,像是僵在脸上一样。
「怎么了吗?」
他仍旧笑着,但语气中却似乎带上了一种隐隐约约的威胁。
「没事。」
我尽量平静地说。
「请问,我现在上门可以吗?」
电话那头真正的搬家师傅又一次问。
「请快给我报——」
我想让他帮我报警,可我刚说到这里,旁边的男人突然向我看来。
不行,这会儿还不能直接跟他撕破脸。
现在方向盘在他手里,他要是真是疯子,那一时急了眼,把这个中包撞向别人、开进沟里,我不死也得重伤。
我得先稳住他。
他能冒充搬家师傅进到我家里搬行李,就可见他并不是临时起意,他知道我什么时候搬家,他很了解我的情况。
那他会不会也知道我的行李里藏着一具已经分块的尸体?
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他想干什么?
难道他是警察?
不对,如果他是警察,那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抓我。
难道是来寻仇的?
这倒是真的有可能,我和男友同居的这套房子里确实是死过不少人。
可是,寻仇也应该是寻他啊,怎么会找上我?毕竟都是他出面。
还是说,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我?
最近我确实刷到很多小道消息说有个流窜作案的杀人狂偷偷潜入北京了,他的作案对象都是年轻女性。
之所以这阵子到处都是交通管制,就是因为警察在进行大范围的筛查。
难道他是那个杀人狂?
我不会那么倒霉吧。
「不要再给我打了,我不会买保险的!你再给我打,我就要报警了!」
我故意大Ţūₛ声说。
我的心情很复杂。
我当然希望对面的搬家师傅能够察觉到异常,然后帮我报警。
可如果他太快帮我报了警,那警察就有可能发现我藏在行李里的尸块。
那我就会立刻被逮捕。
妈的,我怎么会让自己落到这么进退两难的处境中。
不,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从这个可疑的男人车里脱身。
但此时车已经开到六环外,车外行人、车辆已经越来越少,路边已经开始只剩下树林和灌木丛了。
大声求救已经不可能了。
他还锁住了车窗,跳车也不可能。
检查站!
对,检查站有警察,甚至可能有武警。
我唯一的机会只有检查站。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我听见你刚刚电话里的人说什么了。」
他突然笑着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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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说话。
「嘿嘿。」
他笑了。
我深深呼吸,我得冷静,一慌就什么都完了。
距离检查站还有不到三公里,马上就要到了。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紧紧靠着车门,尽可能地离他远一些。
「你会知道我是谁的,但不是现在。」
他笑着说。
「刚刚我已经让真正的搬家师傅帮我报警了,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我虚张声势。
「哈哈哈,时间足够了。」
他仍旧胸有成竹。
开始过桥了。
只要跨过了潮白河,就是进京检查站。
我向车外张望着。
「你该不会是想在检查站求救吧。」
他笑着问我。
「你忘了吗?只有进京那一侧才需要停车刷身份证。离京这一侧的马路上是没有检查站。」
他笑着说。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离京这一侧根本就不需要刷身份证,也就不用停下来了。
不,还有机会。
桥已经过了一半。
「不,离京这一侧的马路边也会有一个值班人员,是为了防止有人步行或者骑自行车从离京这一侧偷偷进京。」
所以,我还是有机会向他求救的。
「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个值班人员抬起头来过?」
他很有信心。
那个值班人员确实很少抬头看人,更不要说抬头看离京车辆。
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抬头看一眼逆行而来、准备逃避刷身份证的进京人员,还有可能。
抬头看顺行而去的离京车辆,确实是根本没有必要的。
但那也是希望。
车子已经过桥,马上就要到这一侧值班人员所处的位置了。
我疯狂地敲击副驾的车窗玻璃,试图引起坐在这一侧的值班人员注意。
我大叫着「救命」。
但他并没有抬起头来看我一眼。
我不死心,我只有这几秒钟的求救机会。
一旦错过,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天知道,这个男人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我用出所有的力气猛敲车窗玻璃,在我的剧烈敲击之下,那玻璃居然被我砸碎了。
车窗玻璃的碎裂声终于引起了那值班人员的注意。
「他要绑架我!救救我!救命!」
我冲着他大喊。
那人一瞬间有些迷茫,但迅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立刻马路对面的检查人员过来拦车救人。
检查站的工作人员反应很快,迅速开出来一辆车,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挡住了去路。
「哦?居然真让你给叫过来了?」
他仍旧保持着微笑。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语气里居然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惊慌,反而是一种遇到有挑战性的猎物时那种兴致勃勃的感觉。
他真的是个疯子。
「那咱们就玩玩吧。」
还有不到一百米,就要到那个已经被检查站人员的车拦住的十字路口了。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直直冲着检查站人员和他们的车撞了过去。
他们的人还来得及躲过去,可他们的车已经来不及,那辆可怜的车被他猛地撞飞了。
随着巨大的惯性,我的头重重地刻在车前窗的玻璃上,我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他兴奋的笑声。
那笑声像一只正在发疯嚎叫的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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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看阳光大约已经下午两三点左右了。
我居然晕过去那么久。
我们正身处一片森林中,车子就停在旁边。
我被绑在一棵树上,双手向后,绕过树干,绑在一起。
我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这里正是我原本想要抛尸的地点,可我自己却成了一个随时可能被杀死成为尸体的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我此刻的处境真的已经很糟,但我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你要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钱。你要是想要人,我也可以不反抗。请你不要杀我。」
我尽量让他觉得我们是在平等对话,而不是他为刀俎、我为鱼肉。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意识到我是一个和他一样的人,而不是一个随意处置的玩具。
「你胆子很大啊,居然敢用搬家公司搬运尸体。」
他说。
他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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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只是怀疑,所以我才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血液洒在你装行李的纸箱上。
「没想到你立刻就慌了,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说那是红墨水。
「再加上,你最近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做任何抛尸的举动,我这才确定尸体就在那些纸箱里。」
他缓缓地说。
那些纸箱上的血果然不是被我严密包好的尸块渗出来的。
但随身携带血液?什么人会随身携带血液?
「你到底是谁?」
我声音里有了掩饰不住的颤抖。
「我是宋天洋的爸爸。」
他说。
宋天洋就是那个我被我杀掉、被我分尸的男友。
完了,是来寻仇的。
不对,我记得宋天洋说过自己父母双亡。
也是因此,我才敢对他下手的。
但凡他有会定期联络、会报警寻找他的亲人朋友,我都不可能直接下手。
「不可能,他说他父母早就死了。」
我仍旧保持着尽可能的强硬。
他还没说出他的目的,那就还有讨论的空间。
而且,我无名指上还有宋天洋送我的钻戒。
那钻戒的边缘锋利无比,他说过可以用来防身的。
我双手被绑在树干后面,我试着用它去摩擦、隔断绳子,我感受到绳子有轻微的松动。
只要拖住他,只要时间足够,我就一定能割断绳子。
「他说我死了?」
男人有些不可置信,但随即又笑了起来。
「确实,他肯定是盼着我死的。」
他凑近我。
「毕竟,他做了我这么多年的玩具,玩具有了自我,想要逃走,自然是希望主人最好死掉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
「说吧,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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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讲述。
我真的是迫不得已,但凡有逃脱的可能,我都不会对宋天洋下杀手。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的。
我是在一个约会 app 上认识了宋天洋,我们可以说是一见如故。
我喜欢的电影,他也能侃侃而谈。
他热爱的运动,我也多有涉猎。
我们俩第一次见面那天,根本就什么都没做,就纯散步了。
从朝阳门走到芍药居,从芍药居走到望京 soho,走了整整一夜。
你见过夏天后半夜的北京吗?
街上没什么人,但路灯都亮着,时不时路过一个街边小店。
你会经过高高的天桥、宽阔的马路、遮住夜空的大树和亮如白昼的大楼。
你会看到很远的夜空,远到你都会怀疑这真的是在北京能看到的夜空吗。
要是你身边是一个能和你走一夜、聊一夜都完全不觉得无聊也不觉得累的男人,你真的很难不陷进去。
反正我是陷进去的。
我们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个月后我们就同居了。
同居半年后,他开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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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先是切断了我和所有亲人、朋友的联系,让我处在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里。
接着,他否定我的一切,说我长得丑,说我脑袋笨,说除了他,没有人会接受我,更没有人会爱我。
他掏空了我的钱,让我从物质上离不开他。
他又毁掉我的灵魂,让我从精神上也离不开他。
再然后,他开始诱导我跟他玩 sm 游戏,他是主人,我是奴隶,他说只有这样,才是我爱着他的表现。
一开始,这游戏只存在于床上。
但慢慢地,他把这种主奴关系延伸到了生活里,让我服从他的一切。
终于,他开始让我出去给他找人回来。
不限男女,但要美丽。
他们都是很善良的年轻人,却因为一时心软,想要帮助一个街头犯病的女人。
他们Ṫū́⁶一点都不怀疑那个女人是否别有用心。
他们是这个冰冷世道里仅剩不多的善良。
就这样,他们被我带回家。然后,被他控制起来。
他会玩弄他们,虐待他们,在这种游戏里,他感到一种无上的快感。
他会榨干他们的钱,再杀掉他们。然后,再分尸、抛尸。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此消失。
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里,每天都有来,每天都有人走。根本没人会在意一个人的消失。
我的分尸、抛尸方法都是跟他学的。
我能这么娴熟,因为我的老师是最一流的恶魔。
只有一个脖子左侧有颗红痣的长发女孩曾经在半夜里逃出去过。
她找准机会,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几乎赤身裸体地逃了出去。
她看起来完全就已经是个疯子,其实她应该早就被折磨疯了,整个人如同一个神志失常的孩童一般。
她抢过一个过路人的手机,凭借着记忆拨打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直没通,她在街头急得要哭出来了。
电话刚接通,她哭着对着电话喊:「是他他——是他他——」
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宋天洋就赶到了。
他一脸和善、抱歉地和过路人道歉,说这是他妹妹,精神出了问题,一时没看住,就跑了出来。
那过路人看看面前几乎赤身裸体的长发女孩,又看看彬彬有礼、十分和善的宋天洋,自然是相信宋天洋的。
长发女孩就这样被宋天洋带回了家。
当天晚上,那长发女孩就死了。
她再没有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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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很长时间,才慢慢从他的 PUA 里醒过神来。
在局外人看来,可能觉得这是一眼就能识破的心理操控。
但当你身处其中时,你是真的很难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更不要说拯救自己了。
我用了快两年的时间,才终于清醒过来。
我试过逃走,可是我的身份证在他身上。
我也试过报警,但警察一看是夫妻,就都让我们回家自己处理。
比起我说他是个杀人狂,警察更愿意相信他口中所说的「我老婆精神状态很不好」。
精神出了问题,这真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任何男人都可以说任何女人是疯女人,一旦她成了疯女人,就不会再有把她当成一个人了。
也有负责任的警察,会跟到我们家里去查看一眼。
但我们家里能有什么呢?
尸体早就已经被处理掉了。
血迹也早就被清理干净了。
只有真的上科技手段,才有可能检查出什么杀人分尸的痕迹。
可是,谁会因为一个「疯女人」的话,就兴师动众地ṱû⁺搞什么科技侦查呢。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已经发现自己控制不住我了,他又不可能放过我。那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危险了。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了我。
我要是再不下手,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于是,到了一周前的深夜,我终于对他下了手。
他以前从来不让我参与杀人,他要亲自享受「杀人」这件事的所有一切乐趣。
这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
不管我看到过多少次,那和亲自动手还是不一样的。
杀人,是一种冰冷的疯狂,你听到你的血液在发热沸腾,可是你的身体确实冰冷的。
我杀了他,用从他那里学来的方法分尸,再用搬家的方式把尸体搬运到郊区,然后再进行最后一步抛尸。
结果就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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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ťúₖ边说,一边在身后用钻戒边缘阁着捆住我的绳子。
男人在我面前听得入了神。
「他居然成了一个这样的人?」
他脸上竟然带着笑容。
「有趣,太有趣了,我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会是一个软弱无能、任人摆布的玩具呢。没想到他居然逆反成了个疯子」
他入神地想着。
「枉我找了他这么多年。
「不过,也好,既然你毁掉了我的玩具,那就由你来当我的新玩具吧。
「我觉得你很有挑战性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上来,用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脸。
我以为我那样说,能够唤起他仅剩不多的一些良心。
但凡他是有正常健康心智的人,听到自己儿子这样折磨一个女孩,都会心有不忍吧。
不说直接把我放了,至少会有一些愧疚之心、恻隐之心。
没想到,他听完居然还更兴奋了。
这个变态。
就在此时,我背后的绳子被钻戒边缘割断了。
我猛地把手中的绳子甩过来,然后用力抬起膝盖,猛顶他的腹部。
他一下子吃痛,弯下腰去。
我转身就跑,向着那辆搬家中包跑去,那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翻身上车,车钥匙就差在车上,看来他是真的很自信,完全没考虑我可能会夺车逃跑。
他已经追到五米外。
我将车子发动,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哪里,虽然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开,但至少要先把他甩在后面。
车子发动起来了。
我猛地踩油门、调转方向,试图向着森林边缘冲去。
这时,他一个猛冲,上半身从副驾驶的位置冲了进来,下半身却落在了车子外面。
他伸手向前够我。
「你跑不掉啊!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却被你杀了!你还想跑!
「哈哈哈!你跑不掉的!」
他一边够我,一边大声狞笑着。
我一边开车,保证自己不会翻车,一边腾出一只手来,试图把他推出车外。
没想到他直接抓住我的那只手,借力让自己整个身体冲进了车里。
他一进来就开始抢方向盘。
「想一起死吗!」
我大喊。
我们正在森林里一条小路上,但凡我手一打滑,我们就会连人带车,一起翻下去。
这条小路两侧是看不清深浅的草丛,直接砸下去,天知道会砸得多深。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怕吗?」
他用一只手死死压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试图控制住方向盘。
他力气好大,完全把我压制在驾驶位上。
「啊!!」
我使不上力气,绝望地叫出声来。
他的身体已经挤到了驾驶位上,我全身被完全挤在他和车门之间,除了方向盘上的那只手,已经完全无法动弹。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就要重新夺回车子,把我困住了。
到时候,他会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敢想。
他对自己儿子都能做那种事,更不要说我了。
我心一横,用仅剩的那只手,拼上全部的力气,用力一拽。
方向盘猛地一转,车子以全速向着路边的草丛砸过去,然后是一阵极速地坠落。
无数树枝、杂草砸向车窗玻璃,甚至抽打在我的脸上。
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
我听到了他的尖叫声。
片刻后,车子终于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而我因为没来得及系安全带,而导致整个人直接被从车窗口处抛了出去。
我不知道我飞出去多远,我整个人砸在了一片荒草丛中。
我都被摔懵了。
还好有荒草缓冲,我才没有被受太重的伤。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爬了起来。
一站起来,我才发现自己的左腿可能是断了。
还好,还能走。我一瘸一拐地试图找到出去的路。
这时,我听到了他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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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呻吟声找过去,看到他的下半身被卡在方向盘和驾驶座中间,完全无法动弹。
他拼命想要钻出来,但身体就是纹丝不动。
不止如此,因为剧烈的撞击,车子的油箱被撞漏了,汽油正在缓缓地流出来。
他看到我过来,像是看到了救星。
「救救我。」
他一脸讨好地说。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觉得可能吗?」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只要你愿意救我,我可以帮你处理尸体,我比你有经验。
「不,我比宋天洋都有经验,他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连我的一半都不如。
「我可以帮你处理得干干净净。
「救救我!」
他哀求道。
我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脸,正在思考中,突然听到荒草远处的绿道里传来警笛声。
是警察。
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不,已经没有时间,要是被警察听到这男人的求救声就全完了。
到时候,箱子里的尸块就会被发现,这男人逃不掉,我也逃不掉。
他很显然也听到了警笛声,于是试图更大声地的求救。
我蹲下来,我已经看到油箱流出来足够多的汽油了,已经有火花开始迸溅。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脸。
只能这么做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我在想什么,开始更疯狂地喊叫。
但我没有给他机会,捡起一块石头,冲着他的脸砸了过去。
三下之后,他就昏过去,没了声息。
反正他脸上、身上全都是刚刚撞出来的伤,多一两处石头砸伤,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我找到一把干草,用已经越迸溅越大的火花引燃,再清理出一条引燃通道,将火引向油箱漏油处。
做好这一切之后,我就转身离开。
在我走出去二十来米之后,火烧到了漏出来的汽油。
然后,爆Ťůⁿ炸。
随着爆炸声,我大喊。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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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迅速找到了我。
原来是那位真正的搬家师傅帮我报了警。
他意识到了我的反常之处,于是立刻就报了警。
警察根据我在货拉拉订单里的搬家路线,再配合我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确定了大概的搜索范围。
这才一路搜寻了过来。
因为地处森林、荒草中,所以爆炸引起的火灾烧了好几个小时。
幸好消防队赶到得还算及时,没有引起更大的火灾。
但这场火把那辆车、那个男人,还有我的行李全都烧毁了。
再加上爆炸前的一路冲撞,所有一切都混乱地砸在一切,没人能看出那些尸块是来自我的行李纸箱,还是原本就存在于这辆搬家小包上。
我跟警察说,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些尸块的存在,我只是准备搬家到郊区,过隐居写作的日子,没想到就碰上了这么一个变态疯子。
我想尽一切办法逃跑,终于抢到车,却在和他争夺方向盘的过程里,不慎从路上滚了下去。
我被抛出车外,车子立刻爆炸。
我甚至试着救他了,毕竟他也是一条性命,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车子很快就爆炸了,我来不及做任何事情。
我梨花带雨地说完这一切。
警察相信了。
一天后,他们就放我回了家。
我一无所有地住进了郊区的新家。
关上家门,我长舒一口气,一切都终于过去了。
我下单了一些简单的日用品,至少先把被子、褥子、洗漱用品买好。其他的以后再说吧,我这两天太累。
刚下单五分钟,家门就被敲响了。
经过这两天的事情,我已经很提高警惕。
我先透过猫眼看出去,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很显然并不是一个外卖员。
「你是谁?」
我问。
「您能打开门吗?」
中年男人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你不说你是谁,我是不可能给你开门的。」
我很坚决。
「我是林晓灵的爸爸。」
中年男人说。
「谁?」
「林晓灵。」
「我不认识林晓灵。」
「不,你认识,她脖子左边有一颗红痣。」
我心中一惊。
是那个从宋天洋和我手里侥幸逃出去过一次的长发女孩。
但我依然没有开门。
因为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帮我报警的、真正的搬家师傅。
难怪他能找到我这里来,他有旧家的地址,也有我新家的地址。
「我知道真正的凶手是你,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告诉警察。」
门外的中年男人说。
我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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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样?」
我问他。
这中年男人进门后,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偿命。」
他简单地说。
「但我可以允许你自杀。」
他似乎觉得自己很仁慈。
「凶手真的不是我。」
我试图辩解。
「那你干嘛开门?」
他不为所动。
「我是怕你给我找麻烦,我刚从警察那儿出来。」
我挪动位置,尽量离他远一点,站到了客厅阳台上。
「你不用再狡辩,我知道是你。」
「你凭什么说是我。」
「因为我女儿那个电话是打给我的。」
「可是,我记得她只说一句『是他他——是他他——』啊。」
我记得很清楚。
「我不知道你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才把她折磨到心智回到了小孩子,她说的是『是她她——是她她——』, 女字旁的她。
「因为在我刚开始教她认字的时候,她一直分不清单立人旁的『他』和女字旁的『她』,我们父女间就有了一个小游戏。
「单立人旁的『他』念『ta』,女字旁的『她』就念『tata』。
「所以,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个女人。」
阳光照到他的脸上, 我感到一阵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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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我。
我跟宋天洋的爸爸讲的那个版本,是试图唤起他仅剩不多的恻隐之心。
让他以为被他玩弄、凌虐长大的儿子, 成为了另一个恶魔。
谁知道,我不仅唤起他任何的恻隐之心,甚至让他更加兴奋了。
其实,宋天洋早就已经被他玩废了。
在我的讲述中,宋天洋对我做的那些 PUA 过程,其实全都是我对他做的。
不同的只是,在那个讲述中, 「我」醒悟了,而宋天洋直到死去都没有醒悟。
他是带着笑容被我杀死的。
他说那是他至高无上的荣耀。
从头到尾, 他都是我的傀儡和玩具。
即便我玩够了, 我也不想他成为别人的玩具。
只有杀了他, 他才能永远属于我。
至于那个脖子有红痣的长发女孩,只是个意外。
我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意外,居然会让我陷入到这种处境里。
我肯定是不能就这样乖乖去自杀的, 但我也肯定打不过这个男人。
「别等了,就现在吧,你想怎么自杀?」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他很高,站得近了之后,真的很有压迫感。
「真的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我抬头看着他。
「我女儿应该也这样求过你们, 你们是怎么回应她的。」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冰冷的绝望。
「好。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我缓缓踱步,绕到他的身后,让他站在阳台那一侧。
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随着我的位置移动,他也跟着转动身体。
「你知道吗?她死之前一直呼喊着爸爸的名字。」
「她的血都已经快流光了,她还一直气若游丝地喊着爸爸、爸爸……」
我编了一个瞎话。
他明显晃神了一秒钟。
就是这一秒钟。
我猛地冲过去。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只晃神了一秒钟, 他迅速就回过神来。
他明显并不觉得我这一冲撞能伤到他什么, 他露出一种看到一只试图撼动大象的蚂蚁的怜悯深情。
我的冲撞只让他站不稳,身体向阳台窗户倒了过去。
他理所当然地伸手扶向阳台窗框。
本就已经松动的阳台窗框, 经过他这么冲撞一扶,立刻彻底松掉。
他原本应该被阳台窗户拦住向下倾倒的趋势,结果没想到窗框直接松掉,他跟着窗框一起直直地摔了下去。
在他落下去的最后一秒, 他仍旧不可置信地看了我最后一眼。
我抬起手挥了挥, 笑着跟他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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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时过境迁, 我很快就重新打开那个约会 app。
再次搬家之前, 我要给自己选一个新的猎物来玩玩。
这是个危险的游戏,说不定哪天我就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但是真的很有趣、很刺激, 不是吗?
我选中了一个。
他长得帅, 但眼神中透出软弱。
我约了他见面,地点就在公园外的小树林。
我们沿着潮白河散步,走了很远很远,直走到没有人烟的地方。
他突然停下来。
我回过头, 看着他。
他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笑容。
「你听说了吗,最近有个杀人狂,专杀年轻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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