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恶果

我小时候,村里按人头分地,陈望说:「叔,我爹身体不好,不能出屋,你看分地的事,能不能让我去按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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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抽了两口旱烟说:「望子,我知道你爹身体不好,前几天还被野猪咬了脑袋,最好是待在家里养病,不出屋,可这次分的是好地,必须是本人来按手印,还得当着村里人的面,要是不这样,村里人都不答应。」
陈望苦着脸说:「奎叔,可镇上的医生说了,我爹的病不能见风,只能待在家里养着,要是见风,容易感染死了,奎叔,你就帮帮忙,通融一下吧,我家里穷,就指着分点好地过日子呐。」
我爷皱紧眉头,一脸无奈地说:「望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村里人不答应,你还记得前村的刘老七不?他爹娘都死了,但为了分地,硬是拖着不发丧,骗了村里七八亩好地,村里人要是都学刘老七,这地还咋分?」
我爷话音刚落,陈望脸色就变得难看,他说:「奎叔,我爹真还活着,我没学刘老七。」
我爷点了点头,他说:「我知道你没学刘老七,我就是说这个意思,本人不去按手印,村里人都不答应。」
陈望的眼珠子动了一下,苦着脸说:「奎叔,求你给想个办法吧,我爹看病买药都得花钱,就指着分点好地过日子呐。」
我爷抽了两口旱烟,无奈地说:「望子,你看这样行不?我先把地给你留下,等你爹病好了,能出屋了,就让他当着大伙的面按手印,这事就算成了。」
陈望皱紧眉头,肉眼可见不高兴,他说:「奎叔,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爹身体不好,这事你是知道的。」
我爷说:「我知道,可村里分地是大事,我自己说了不算啊。」
陈望表情严肃,眼神发狠,他说:「行吧,奎叔,我也不为难你,明天分地,我把我爹带过去。」
我爷说:「望子,也不用这么急,地我给你留着,等你爹能出屋的时候,按个手印就行。」
陈望冷着脸说:「奎叔,没啥事我先回去了。」
陈望说完这话就走了。
我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这叫什么事?」
我爷话音刚落,我奶就从仓房里出来,她没好气地说:「陈大福肯定死了,陈望是来骗地的。」
我爷抽了两口旱烟说:「老婆子,你别瞎说话,大福人挺好,你别咒人死。」
我奶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陈大福出事那天,我去看了,他脑袋被野猪咬出来好几个血窟窿,人当时就不行了,但没咽气,咱后山的野猪,少说都有三四百斤,猪牙少说七八厘米长,咬在脑袋上一口,就算当时不死,也活不了几天。」
我爷眯了眯眼,他说:「不能,望子是个孝子,他爹要是死了,他肯定发丧,不能让他爹烂在家里。」
我奶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要真孝顺,就不能让他爹去后山捡树枝,他就是想骗地,你这个村长,他也没把你当回事。」
我爷说:「不能,望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做不出来这事。」
我爷话音刚落,我奶就说:「要真是为了骗地,硬拖着不给他爹发丧倒也没啥事,就怕他犯浑,把他爹养成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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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愣了几秒,眼神里带着恐慌,他说:「不能,望子做不出这事。」
我奶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以前又不是没出过这事,别把望子想太好。」
听村里老人说,以前人为了多分地,就多生小孩。
可生的小孩太多,又养不起,就都偷偷扔掉。
还有养活死人的,等分完地,就把活死人烧掉。
我爷脸色变得难看,他说:「我去望子家看看。」
我爷说完这话,就要往院外走。
我奶说:「急啥?等下。」
我奶说完这话,就进了仓房,从仓房里拿出一个竹篮,竹篮里装了七八个鸡蛋。
我奶说:「拎点东西去。」
我爷点了点头,他说:「行。」
我奶说:「把小福子也领着,我一会儿去小宽媳妇家帮忙。」
我爷说:「行。」
我爷说完这话,就领着我出了院。
我家和陈望家距离不算远,很快,就到了陈望家。
陈望家的大门是开着的。
我爷领着我进了院,刚进院,我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
我爷表情凝重,他站在院里喊了一声:「望子!」
没人回应。
我爷警惕地看了眼四周,他又喊了一声:「望子!」
我爷话音刚落,陈望就从仓房里出来,他的身上,手上都沾满了血。
陈望看见我爷,很不自然地干笑两声,他说:「奎叔,你咋来了?」
我爷笑着说:「我来看看你爹,你这身上,手上咋都是血?」
陈望干笑两声说:「刚杀了只兔子,不小心弄了一身血。」
陈望说完这话,又朝西屋看了一眼,他说:「奎叔,你来得真不巧,我爹刚睡着。」
我爷朝西屋看了一眼,西屋的门窗紧闭,甚至还用棉被把玻璃挡住,一点光都透不进屋里。
我爷说:「望子,西屋挡这么严实,你爹能睡着吗?我看着都热,发闷。」
陈望干笑两声说:「我爹怕见风,得把屋挡严实点。」
我爷点了点头,他说:「行吧,你爹睡着了,我就不见了,这点鸡蛋留着给你爹补身体。」
我爷说完这话,就把鸡蛋递到陈望手里。
陈望笑着说:「叔,谢了。」
陈望话音刚落,西屋就传来咳嗽声。
紧接着,就是陈大福的说话声:「三哥。」
陈大福说话的声音很怪,仿佛带着很重的哀怨。
我爷看了陈望一眼,陈望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住,表情变得严肃,看着有点吓人。
陈望恶狠狠地看了西屋一眼,然后脸上挤出一个笑,他说:「奎叔,我爹自从病了,脾气就变得很差,经常摔东西骂人,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爷盯着陈望的眼睛说:「望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陈望神情变得不自然,他说:「没……没有,我是怕我爹朝你发脾气。」
我爷板着脸说:「既然你爹醒了,我就进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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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说完这话,就朝着西屋走。
陈望脸色变得难看,他急忙跑到西屋门口拦着我爷,「奎叔,我爹不能见风。」
我爷板着脸说:「我就进去看一眼。」
陈望生气地说:「奎叔,医生说了,我爹不能见风,见风容易死,你要是非要进屋,害死我爹,我可不答应。」
我爷脸色变得难看,他走到窗户旁边,朝着屋里喊:「大福,我来看你了,你身体咋样?」
没人回应。
我爷又提高了一个音调:「大福,你说句话,身体咋样了?」
还是没人回应。
陈望说:「叔,我爹脑子被野猪咬了,连带着耳朵也出了毛病,耳朵时好时坏的,经常听不见声音。」
我爷皱了皱眉头,他说:「望子,你爹到底咋样了?」
陈望看了我爷一眼,他说:「我爹活得好好的,就是得养病,奎叔,你就不用担心了,回去吧。」
我爷朝着西屋看了一眼,眼里尽是担忧。
见我爷不说话,陈望又说:「奎叔,我是我爹的亲儿子,你咋连我的话都不信?我不让你进去看我爹,那是为了我爹好,我怕他出事。」
我爷脸色变得难看,他又朝西屋喊了一声:「大福!我先回去了,等你病好了,我再来看你。」
听我爷说这话,陈望脸上露出笑,他说:「奎叔,路上慢点。」
我爷点了点头,领着我朝院外走。
我爷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还回头朝西屋看了一眼,像是在盼着陈大福回话。
可西屋很静,一句话都没有。
我爷叹了口气,领着我回家。
回到家,我奶就问:「老头子,看见陈大福了吗?他还有气吗?」
我爷说:「没看见,陈望不让见。」
我奶说:「不让见就是心虚,这里面肯定有事,陈大福八成是死了!」
我爷摇了摇头,他说:「没有,我听见陈大福说话了,他隔着玻璃叫我三哥,我想进屋看一眼,可望子就是不让,还说他爹见风会死,不能让我害死他爹。」
我爷说完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奶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陈望这个兔崽子,根本没把你这个村长放在眼里,他故意这么说,让你不敢进屋,这里面肯定有事。」
我爷说:「能有啥事?我都听见陈大福说话了,人肯定还活着。」
我奶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人是活着,可陈望就等人咽气呐。」
我爷愣了几秒,他说:「人要是真咽气了,就没办法分地了。」
我奶脸色变得难看,她说:「老头子,你忘了活死人是咋养的?」
我奶话音刚落,我爷就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带着惊恐。
听村里老人说,活死人是靠人血养着的。
等人刚咽气的时候,就往人嘴里灌人血,连着灌七天,就能养成活死人。
我爷说:「望子要真这么做,可就是畜生不如了!」
我奶说:「就怕望子养不住,让那东西跑出来害人!」
我爷脸色变得难看,他说:「不行,我还得再去望子家看看。」
我奶说:「老头子,你先别急,等明天分地的时候,你把这事跟大伙说,让大伙都去陈望家看看,要是陈大福还活着,就当着大伙的面把地给陈望,要是陈大福被养成活死人,大伙就把陈大福烧了。」

-4-
我爷点了点头,他说:「行。」
第 2 天一早,天刚亮,村口就挤满了人。
大伙都是来分地的。țŭ̀ₖ
陈望也在人堆里。
陈望说:「奎叔,我家 6 口人。」
陈望话音刚落,陈老九就说:「望子,你爹被野猪咬碎了脑袋,已经死了,咋还能算一口人?」
陈望瞪了陈老九一眼,生气地说:「谁说我爹死了?我爹活得好好的。」
陈老九冷哼一声,他说:「你爹没死,咋不来按手印?」
陈望说:「镇里的医生说了,我爹的病不能见风,只能待在家里养着。」
陈老九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望子,你挨个人问问,有人信你说的话吗?我看你就是想骗地!」
陈望阴沉着脸,生气地说:「陈老九!你要是再敢乱说话,咒我爹死,我就扒了你的皮!」
陈老九冷哼一声,根本不怕陈望,他大声说:「我就说了,有能耐你就来扒我的皮。」
陈望气得直跺脚,他刚要动手,我爷就板着脸说:「行了,都少说几句。」
我爷说完这话,又看着陈望说:「望子,你爹在家养病,不能出屋,那就让村里人都到你家里去看看,只要你爹能按手印,这地就分给你家。」
我爷话音刚落,陈老九就急忙应和着:「这主意好,大伙都亲眼去看看。」
陈望脸色变得难看,他说:「奎叔,我爹不能见风。」
我爷阴沉着脸说:「你爹到底是不能见风还是不能见人?」
陈望愣了几秒,他焦急地说:「万一我爹见风死了怎么办?谁来给我爹偿命?」
我爷阴沉着脸说:「我来偿命,走吧,到你家里看看。」
我爷说完这话,就朝陈望家走。
村里人也都跟在后面。
陈望急得直跺脚,他挡在我爷面前说:「奎叔,你这是啥意思?你是想害死我爹?」
我爷冷着脸说:「见一次风不会死!你一直拦着,是不是有事瞒着大伙?」
我爷话音刚落,村里人都纷纷看向陈望,看陈望的眼神带着猜忌。
听村里老人说,村里以前出现过活死人。
半个村子的人,都被活死人咬死了。
村里人都很害怕。
陈望愣了几秒,他说:「没……没有的事。」
我爷冷哼一声,没说话,他大步朝着陈望家走。
很快,就到了陈望家。
陈望家院门坏了,明显是被撞坏的。
进了院,院里还有几摊新鲜的血,还有满地杂乱的人脚印。
像是家里进了贼。
我爷说:「望子,你爹人呐?」
我爷话音刚落,就听见羊圈里传来微弱的羊叫声。
羊叫声听起来很痛苦,像是在垂死挣扎。
陈望被吓得大叫,眼神里充满惊恐,连滚带爬地朝院外跑。
村里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羊圈,羊圈的门是开着的,上面还带着血,没人敢上前。
我爷阴沉着脸,往羊圈走了几步,朝羊圈里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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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见羊圈里的羊都被咬死了,羊圈里都是血。
村里人见我爷没事,就都往前凑了凑。
陈老九说:「这是啥东西咬的?咋只喝血,不吃肉呐?」
我爷脸色变得难看,他看着陈望说:「望子,把西屋门打开。」
西屋的门上挂着铁锁,只有钥匙能打开。
陈望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说:「不能打开,我爹不能见风。」
陈望话音刚落,我爷就给村里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年轻后生把陈望抓住,陈望满脸惊恐地说:「奎叔,你要干啥?」
我爷说:「把钥匙翻出来,把西屋门打开。」
陈望一脸惊恐地说:「不能打开!」
我爷盯着陈望的眼睛问:「为啥不能打开?你爹到底是死还是活?」
陈望愣了几秒,他咬了咬牙说:「当然是活,我就怕你们会害死他。」
陈望话音刚落,两个年轻后生,就在陈望身上翻出了钥匙。
我爷拿着钥匙,走到西屋门口,他先是使劲儿拍了拍,朝着里面喊:「大福,你能听见不?我要进去看你了。」
没人回应。
我爷犹豫了几秒,就把西屋的门打开。
他小心翼翼地进了屋。
村里人也都伸长了脖子,朝西屋里看。
很快,我爷就从西屋出来,他阴着脸说:「西屋根本没人!望子,你快点说实话,你爹人呐?」
陈望的眼珠子动了一下,他说:「我……我不知道。」
我爷走到陈望面前,使劲儿踢了陈望一脚,他阴着脸说:「你是不是把你爹养成了活死人?快说实话!」
我爷话音刚落,村里人都被吓得变了脸色。
陈望的眼神飘忽不定,带着闪躲,他说:「没……没有的事。」
我爷表情严肃,眼神发狠地说:「把这畜生带到后山埋了。」
我爷话音刚落,几个年轻后生就把陈望拽走。
陈望被吓得腿软,他大声说:「凭啥把我埋了?你们敢,快放开我。」
几个年轻后生,根本没放手的意思。
陈望瞬间慌了,他大叫着说:「奎叔,我说实话,我说!」
我爷抬了下手,他说:「你爹到底是咋回事?」
陈望害怕地说:「我把我爹养成了活死人,没想到,他趁我不在家跑了。」
陈望话音刚落,村里人就都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带着惊恐。
我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畜生东西,为了分地,连你亲爹都敢害,你简直不是人,根本不配活着。」
我爷说完这话,给那几个年轻后生使了眼色。
那几个年轻后生,拽着陈望就往院外走。
陈望被吓得鬼哭狼嚎,大喊着:「奎叔,我错了,饶了我吧。」
我爷没说话,很快,陈望就被几个年轻后生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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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气愤。
陈老九说:「叔,活死人靠喝血活着,咱可咋办?」
我爷无奈地说:「趁他还没成气候,咱得快点找到他,把他烧掉,按老规矩来,男人留下找活死人,女人和小孩回家躲着。」
村里人都点头答应。
男人留下,女人带着小孩回家。
我奶带着我朝家走,等到了家,就把院门锁上。
我奶说:「小福子,你先进东屋,我去仓房里做饭。」
我奶说完这话,就进了仓房,院里只剩我自己。
天已经快黑了,但太阳还没完全落山。
我朝着东屋走,刚走到东屋门口,就听见「哗啦Ŧüₚ」一声。
这声音是从羊圈里传出来的。
我家羊圈有棚,在外面根本看不见羊圈里面。
我下意识地看向羊圈,就看见羊圈的门开了。
我家羊圈里养了七八只羊,每年卖羊羔能赚不少钱。
我奶一直小心伺候着羊,按理说,羊圈的门是不会开的。
难道院里进了小偷?
把我家羊偷走了?
我盯着羊圈的门仔细看了看,羊圈的门上竟然还有几块星星点点的血迹。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羊圈门口,刚要往里看,就听见我奶的声音:「小福子,你不快点进屋躲着,站在羊圈门口干啥?」
我说:「羊圈的门打开了。」
我奶生气地说:「你快进屋,羊圈的门不用你管。」
我奶是个急脾气,我要是不听她的话,她就会打我。
我急忙跑进屋,把屋门关上。
我爬上土炕,趴在窗户旁边朝院外看。
就看见我奶把羊圈的门关上,她还端着饭菜进了屋。
我奶说:「快吃吧。」
我点了点头,大口吃饭菜。
等吃完饭,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我奶说:「我去仓房里刷碗,你老实在屋里待着。」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
我奶端着碗筷就去了仓房。
我把东屋的门关上,还插了门锁。
我坐在土炕上,朝着院外看,今晚没月光,院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要是陈大福站在院里,根本发现不了他。
我自己待在屋里,感到害怕。
我隔着窗户,朝仓房喊:「奶,你啥时候回屋?」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砰」的砸门声。
声音很大。
仔细听,不像是用手敲门,倒像是什么东西在撞门,想把门撞开。
我小声说:「奶,是你吗?」
我话音刚落,又听见「砰砰」的砸门声。
这次砸门声比上次还大。
我被吓得全身发抖,哭喊着:「奶!有人砸门!」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我奶的声音,她说:「小福子,别出声,你不出声,他就看不见你。」
门外的砸门声越来越大,「砰砰砰。」
连着几声后,就听见「啪」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门开的瞬间,一阵阴风吹了进来。
陈大福进了屋,他面如死灰,眼神浑浊,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他的眼睛缓慢地从左往右移。
最后看向我。

-7-
我被吓得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大福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仿佛他能看见我。
我全身冒着冷汗,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陈大福佝偻着腰,朝我走过来,他走路很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看得我心里发慌。
我想跑,但又害怕弄出动静,让陈大福听见。
陈大福走到土炕旁边停下,他的嘴缓慢地张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但又说不出来。
陈大福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他的嘴张得老大,嘴里的舌头明显发硬,他的舌头费力地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瘆人的怪声,他说:「我能……看见你。」
陈大福说完这话,脸上还露出诡异的笑。
我被吓得浑身发抖,听村里人老人说,活死人不开口,开口就是盯上活人,活人必死。
难道陈大福真的能看见我?
可我奶明明告诉我,只要不出声,陈大福就看不见我。
难道陈大福在骗我?
就在我感到困惑的时候,院里传来动静。
是我爷的脚步声。
我爷回来了。
陈大福的眼珠子诡异地动了一下,目光看向院外,他听见了动静。
陈大福僵硬地抬腿,朝着门外走,他去找我爷了。
我想提醒我爷快跑,可我不敢出声,只能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看。
窗外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我心里祈祷着,我爷能早点发现陈大福,这样就有机会逃跑。
陈大福刚出屋,我就听见院里传来我爷的惨叫声:「啊!这个畜生东西!」
我爷的叫声凄惨,听起来瘆人。
但很快,院里就没了动静。
静得可怕。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土炕,朝院外看了一眼。
就看见院里有个黑人影,我不知道这人影是我爷还是陈大福。
就在我感到困惑的时候,黑影突然动了,他朝着东屋走过来,而且走得很快。
我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
那黑影走了几步,就走到屋门口,借着屋里的光,我才看见黑影的脸,是我爷。
我爷身上,脸上都是血,看着吓人。
他左手拿着带血的斧头,右手提着陈大福的人头,他把人头扔到地上,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娘的,还敢咬我,小福子,你奶人呐?」
我爷坐在土炕上,把裤子拽了起来,他的小腿被咬掉了一块肉,一直在流血。
我哭着说:「我奶在仓房。」
我爷阴着脸,没好气地说:「把你奶喊过来。」
我点了点头,就去仓房喊我奶。
我奶躲在仓房的地窖里,她从地窖里爬出来,身上都是灰,还有几个蜘蛛网。
我说:「奶,我爷回来了,他把陈大福的头砍掉了。」
我奶愣了几秒,眼神里带着惊恐,她说:「你爷没被咬死?」
我摇了摇头:「没有,但他的小腿被咬掉了一块肉。」
我奶脸色变得难看,像是在害怕什么。
她硬着头皮领我进了东屋。
我爷坐ƭū₉在土炕上,阴沉沉地说:「陈大福在院里,你俩没一个说话的,是不是想害死我?」

-8-
我爷生气的样子很吓人,眼神发狠,仿佛要杀人。
我奶皱了皱眉头,她说:「老头子,你不在家,我和小福子都被吓破了胆,真不知道你回来了,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会告诉你陈大福在院里。」
我爷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我看你就是想盼我死!」
我奶说:「没有,你要是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还不得让村里人欺负死?我和小福子都指望着你过日子呐。」
我爷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陈大福被我砍死了,村里也算太平了,等天亮就把这事告诉村里人。」
我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发红,红得不正常,像是ŧů⁺充满了血。
我爷说:「给我热点饭,我饿了。」
我奶点了点头,她说:「行。」
我奶说完这话,就去了仓房。
屋里只剩下我和我爷。
我爷坐在土炕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看我的眼神很怪,透着邪性。
我小声问:「爷,你咋一直盯着我看?」
我爷没说话,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看我的眼神透着ṭû₈阴森。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我爷有点不对劲。
我爷看着我说:「你躲那么远干啥?过来!」
我爷朝着我招手,脸上还露出诡异的笑。
看着瘆人。
我站在原地小Ṭṻ⁽声说:「我不想上土炕。」
我话音刚落,我爷脸上的笑就凝固住,他板着脸说:「过来!快点!」
我爷肉眼可见地不高兴,像是要打人。
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土炕。
我爷突然抓住我肩膀,抓得我肩膀疼。
我爷看着我的眼睛说:「畜生东西,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啊?说话!」
我爷朝着我生气地吼叫,他的嘴张得老大,嘴里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他的舌头颜色发黑发硬,很像陈大福的舌头。
我害怕地说:「爷,我没想盼着你死。」
我爷的眼睛变得更红了,他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咕隆咕隆的怪叫声。
我使劲儿挣扎,想离开我爷,可我爷抓我肩膀抓得很紧,根本挣脱不开。
我说:「爷,你抓疼我了,你快把我松开。」
我爷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我看,他说:「畜生东西,我就不该养你,就该把你活活咬死!」
我爷说完这话,他的两只眼睛就诡异地转了一下,嘴里还流出口水。
口水透着腥臭味。
他死死抓着我的肩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看。
我爷不对劲,他像是没了人的意识。
我说:「爷,你怎么了?」
我爷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又提高了一个音调:「爷,你咋了?」
我爷还是不说话。
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看。
他的喉咙还动了几下,像是在咽口水。
我下意识地看向我爷的脖子,他的脖子上竟然有尸斑。
我被吓了一跳,浑身忍不住发抖。
只有死人身上才会出现尸斑。
我爷依旧恶狠狠地盯着我看,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他缓慢地把嘴张开,喉咙里发出刺耳的怪叫:「啊——」

-9-
我被吓得半死,大叫着:「救命啊!」
我话音刚落,我奶就进了屋,她手里拿着斧头砍我爷。
把我爷抓着我的手砍掉。
血流了一地。
我爷眼睛猩红,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猛地朝我奶扑了过去。
我奶用斧头往我爷身上砍,她边砍边喊:「小福子,快跑!你爷变成活死人了!快去叫人!」
我哭着说:「奶,你咋办?」
我奶大声说:「快去叫人!」
我连滚带爬地朝院外跑,边跑边喊:「快来人啊,我爷变成活死人了!」
我的叫声很大,把村里人都吵醒了。
很快,村里人就都出来了,手里还都拿着刀。
我哭着说:「我爷变成活死人了,大伙快去救我奶。」
陈老九说:「快,大伙快去帮忙。」
村里人都朝着我家院跑。
等到了我家,就看见我爷死了。
他的头被砍掉了。
我奶瘫坐在地上,全身都是血。
村里人看见这一幕,都被吓得瞪大了眼睛。
陈老九说:「婶子,这是咋了?」
我奶从地上爬起来,她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小福子他爷突然变成了活死人。」
村里人皆是一愣,眼睛瞪得老大。
陈老九说:「按理说,养成活死人至少需要七天,刚才奎叔还跟我们一起找陈大福,这事也太怪了。ŧṻ⁻」
我奶说:「刚才陈大福进了院,小福子他爷把陈大福杀了,可杀了没多久,小福子他爷就变成了活死人。」
村里人皆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
都不明白这是咋回事。
我奶叹了口气,她说:「真是造孽,一点也不让安生。」
陈老九叹了口气,他说:「婶子,奎叔是横死的,不能下葬,得快点烧掉,免得诈尸,还有陈大福,也得一起烧掉。」
我奶点了点头,她Ṫú₂说:「这事还得麻烦大伙帮忙。」
陈老九领了几个年轻后生进了仓房,从仓房里拿出干树枝。
几个年轻后生,把我爷还有陈大福都抬到树枝上。
又把树枝点着。
刹那间,燃起大火。
火堆里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听着瘆人。
我爷的脸在火堆里,显得发黑,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死不瞑目。
我奶掉了眼泪,她说:「大伙帮忙看着点火,我去给大伙做饭。」
按照村里的规矩,家里有横死的人,必须马上烧掉。
还要请村里人吃一碗白米。
我奶说完这话,就进了仓房。
我站在火堆旁边待着,看着我爷的尸体被烧掉。
陈老九抽了两口旱烟,他说:「这事真是邪门,好端端的咋就突然变成活死人了?」
陈老九话音刚落,陈大山就说:「谁知道呐,真够邪门的。」
陈大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发红,红得不正常,像是充血。
他还把袖子挽起来,没好气地说:「刚才在树林里碰见陈大福,还被他抓伤了,真他娘的晦气。」
陈大山的胳膊上,有三道很深的抓伤伤口。
还在流血。

-10-
陈老九说:「等烧完人,这事就算完了。」
陈大山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老九看。
仅仅过了几秒,陈大山的眼睛又红得不正常。
他诡异地盯着陈老九看,喉咙一直在咽口水。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陈大山。
刚刚我爷在变成活死人前,也是这个样子的。
我说:「大家都离陈大山远点。」
我话音刚落,陈大山就朝陈老九扑了过去。
陈大山一口咬在陈老九的脖子上。
陈老九发出瘆人的惨叫声:「啊啊啊!」
村里人皆是一愣,眼神里带着惊恐。
几个年轻后生急忙去拽陈大山。
可根本拽不开。
陈大山的喉咙一直在动,他在喝陈老九的血。
陈老九的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眼睛向上翻。
陈老九大喊着:「救命, 快把陈大山拉开。」
几个年轻后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陈大山拽开。
陈大山硬生生从陈老九的脖子上咬下来一块肉。
陈老九疼得浑身发抖,用手捂着脖子,血流了一地。
陈大山脖子上布满了尸斑, 他见人就咬,嘴里还发出瘆人的怪叫声。
连着咬伤七八个村里人。
几个年轻后生,拿起地上的斧头, 就把陈大山的头砍了下来。
血溅了一地。
陈川气喘吁吁地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咋这么多活死人?」
陈川话音刚落, 陈老九就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眼睛发红, 眼神发狠,像是有什么不满。
村里人都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躲着陈老九。
陈川大声说:「陈老九不对劲,大伙快把他抓住。」
陈川话音刚落,他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年轻后生,年轻后生死死咬住陈川的脖子。
陈川疼得大叫:「啊啊啊啊!」
陈老九也朝人堆里扑了过去, 见人叫咬。
村里人都被吓得四散而逃。
我急忙跑进仓房, 把仓房的门锁上。
仓房外,一片惨叫声。
有几个村里人像是疯了,见人就咬。
他们的脸上布满了尸斑,嘴里还发出「吼吼吼」的怪叫声。
叫声瘆人。
我害怕地说:「奶,院里有很多活死人。」
我奶低着脑袋,还在洗米。
像是没听见我说话。
我又提高一个音调:「奶, 外面有很多活死人,咱们可咋办?」
还是没回应。
我奶一直低着头洗米, 还背对着我, 根本看不见她的脸。
我急得直跺脚,害怕外面的活死人进屋。
我跑到我奶面前, 小声说:「奶, 咱可咋办?外面都是活死人。」
我奶低着头, 根本看不见她的脸。
她还在洗米。
只不过洗米的手很僵硬, 洗米的动作很慢。
我下意识地看向我奶洗米的手,就看见她的手上有一道伤口。
像是被抓伤的, 伤口还在流血。
我的心猛地悬起来,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奶应该是被我爷抓伤了。
我的后背瞬间泛起一阵冷汗。
我奶洗米的手突然停了, 她缓慢地抬起头, 露出一张布满尸斑的脸, 看起来阴森森的。
我被吓得半死, 急忙朝仓房外跑。
我打开仓房的瞬间, 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
院里都是被咬伤的村里人。
他们眼神发狠,嘴里发出「吼吼吼」的怪叫声。
看见我从仓房出来, 都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拼了命地跑, 可他们一直在后面追我。
我跑到村口的水井旁边,我实在是口渴,我刚想打口水喝, 就看见水井里的我。
我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尸斑,原来我爷早就抓伤了我的肩膀。
我作为人的意识渐渐消失,只剩下对人血的渴望。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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