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从不许我和别人亲近,也禁止我谈男友。
每晚她都会往我的后背涂一种药粉。
「不要让男人看见你的后背,否则会有大祸临头。」
27 岁那年,我第一次跟男友亲热。
浓情蜜意时男友看见我的后背,当场吓得摔下床,惨叫着逃跑。
我以为这是妈妈对我的诅咒,她要我一辈子远离男人。
那晚我碰到了第二个男人。
他是一个强奸犯,将我拖进玉米地里准备施暴。绝望之际我再次露光后背。
男人竟被活生生吓死了。
-1-
端午的时候,我和相恋两年的男友回他的老家。
躺在小旅馆的床上,男友闫翼臻忍不住对我摸摸蹭蹭,他像条大狗一样嗅着我撒娇。
我浑身发软却下意识地阻拦。
闫翼臻有些委屈,好看的桃花眼蒙着水雾:
「我们都已经订婚了还不行吗?茵茵,老婆,你可怜可怜我吧。」
我一直渴望恋爱,渴望亲密关系。
但每当我与男人亲近,总会想起妈妈那张板起的脸。
「苗茵,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跟男人接触,不准谈恋爱。」
我质问过,妈妈的语气严肃得可怕。
「没有为什么。你记住绝不能让男人看见你的后背,否则会有大祸临头。」
从小到大,妈妈要我穿最保守的衣服遮住每一寸皮肤。
她每天准点守在校门口接送上下学,不给我一点机会与人接触。
我身边出现的 7 岁到 70 岁的男人,都是她的敌人。
她用恶狠狠打量他们驱逐他们。
妈妈窒息般地约束着我。可越被禁止的东西,就越有窥探的欲望。
我 27 岁了,跟闫翼臻也要马上订婚,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抓着领口的手一松。
我下了决心。
闫翼臻见状欢天喜地,立马举起手指发誓。
「老婆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吃干抹净就不认账的渣男。从今往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抓住最后的理智,给他蒙上了一个眼罩。
「不许……看那里。」
-2-
闫翼臻很听话。
如雨的细吻落在身上,我逐渐放松下来。
有一瞬间,我觉得全身的皮肤都在张口呼吸,灵魂深处某种禁锢也得到了解脱。
可是下一秒,一股彻骨的寒意直窜脑门。
闫翼臻脸上的眼罩滑落了——
他仅仅瞟到了我左肩胛的一角,整个脸上的神色仿佛雕像一般凝固。
而后一寸寸裂开。
我从来没见过闫翼臻这样惊恐的神色。
闫翼臻是个温柔的人,谦和有度。一生最大的难堪大概是对付我妈妈的刁难。
求婚前他偷偷打电话去征询妈妈同意。妈妈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用最恶毒的话诅咒他:
「我女儿不嫁!你给我离她远一点,否则一定不得好死。」
闫翼臻保持着一贯的温和,深情地看着我。
「阿姨,我娶的是你女儿。只要茵茵同意,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阻拦我。」
他掏出戒指跪地求婚。
那天他眼里的笃定,一度让我以为这是世界上最坚固的东西。
可现在他眼神碎了。
恐惧从他的眼里溢出来,脸色涨得青紫。
「闫翼臻?」
我着急地要去拉他,手被闫翼臻狠狠一把打开。他整个人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摔了下去,急切地往门口退去。
「你的背上……你的后背……」
我愣在原地,眼睛一下就红了。
「闫翼臻你看到什么了?你别吓我好吗?」
闫翼臻不理我。
他用最快的速度抓起衣服,开门关门。好像多给我一个眼神,都会影响他逃命。
可我的后背有什么啊?
-3-
浴室里有一面全身镜,我对着镜子将后背完整地照了出来。Ṫųₕ
不管我怎么看,我的后背都是光洁如玉,就连半个疤痕都没有。
在灯光下甚至泛着淡淡的光泽。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它可以吓得一个人落荒而逃?
明明一个爱我至深的人,只因为一眼,就会变得如此陌生。
我伤心欲绝,在后背上又挠又抓,锋利的指甲灌满全身的愤怒。
可我的背仍光洁如玉,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往下掉。
妈妈,你到底在我背后干了什么啊?
从我有记忆开始,妈妈每晚都会在我的后背涂上一种特殊的粉末。
她的动作轻柔又缓慢,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对待珍宝一般。
我有时候会疑惑。
「妈妈,为什么我每天要涂药啊?」
妈妈看着我,手上的动作不停。
「茵茵,这是一种赐福,会帮你挡灾抵祸。」
那时候我还小,却也明白妈妈在撒谎。什么福需要每天都赐呢?
而且妈妈从不许我在外人面前裸露后背。
妈妈的解释很敷衍,她说好东西都是要被藏起来的。
现在我明白了。
妈妈藏的不一定是好东西,也可能是一只怪物。
-4-
我和闫翼臻是回来的订婚的。
可现在他跑了。
跑得太急,遗落了钱包,还有求婚的戒指。
我想把这些还给他,也想问问他到底在我后背看到了什么。
洗完澡后,我就出了门。
闫翼臻的老家在荒僻的大山里。从我们住的乡镇旅馆,到他们村大概有两公里。
乡间的路没什么路灯,外面早已漆黑一片,只有手机发出的微弱光亮。
远处的山影,近处的蛙鸣。
我抱着胳膊走在山风里,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说不可惜的是假的,即将订婚的男友说跑就跑了。可更让我困惑的是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难道他说的大祸就是吓跑我身边的每一个男人?
我一边走一边思索,脑子缠成了一团乱麻。
忽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
猛地将我拖拽进了一旁的玉米地中。
我的嘴被一只粗糙汗湿的手紧紧捂住,男人将我拖拽了一段,狠狠压在地上,一只手就开始撕扯起我身上的衣服。
我害怕得浑身发抖,这才意识到一个人走夜路是多么愚蠢的事。
不知所措时,我又想起妈妈如梦魇的话。
「千万不要让男人看见你后背,否则会大祸临头。」
妈妈说的大祸,来了。
-5-
五月的玉米正是茁壮,秆又高又密,人钻里边掀不起一点波动。
我呜呜咽咽的挣扎声,也散在了夜风里。
这个人显然有备而来的。
绝不能慌乱!掉落的手机还在发出微光。
我努力伸手去抓,拿到手机那一刻,用尽全力往男人脑袋上拍。
男人的头被打偏了一下,转过来眼神愈发凶狠。
他发了狠,轻而易举地就钳住了我的手,用腿夹住我的下身。力量之大,我感觉全身上下都被疼断了。
额头的冷汗如雨。
手机掉在地上,但余光中我看清了对方的脸。是镇里的老光棍王麻子。
这人年轻时就是地痞流氓,曾经因为强奸坐过牢。出狱后一直游手好闲,之前在镇里买东西的时候,闫翼臻就专门提醒我离他远一点。
老光棍露了脸丝毫不慌,反而凶狠地舔起嘴唇:
「大晚上一个人出来乱走,是来找老子亲热的吗?小蹄子够浪的。」
他的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怎么抓都不松懈ƭüₚ一点。
我吐着舌尖一阵头晕目眩。
要死了吗?
这就是妈妈说的大祸吗,我会被强暴,甚至抛尸在异乡。
想到妈妈,我灵光一闪。干脆卸下所有的挣扎,主动攀上了老光棍的腰身。
「我……我自己来。」
老光棍呼吸很快变得粗重起来,他缓缓撤了手上的力道。
「别骗我。你要是敢喊,我就杀了你再享受。」
在他急切的目光中。
我忍着全身的疼痛,顺从地脱下全身衣服。然后转过身,将整个后背都完整地露了出来。
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难不成是因为晚上看不见?又或者是后背的东西睡着了?
我心凉了大半。
可一转头,只见老光棍双目圆睁,眼眶因为过度的惊惧活活裂开,面色青紫地倒在地上。
他竟然被活生生吓死了。
-6-
黑暗中,寂静得只有风的声音。
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
我知道后背一定藏着一些令人惊惧的存在,可我料不到它能杀人!
老光棍一个照面就死掉了,一点挣扎都来不及。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捡起地上的手机。
「你好,我报警,我…..我杀人了。」
警察来的时候,我整个人仍旧瘫软在地。几位警察勘验现场,一位女警给我披了条毯子陪着我。
她柔声安慰我,别害怕,不会有事。
她老光棍有前科,现场也能看出来他打算做什么,要相信法律。
「尸体并无明显的致命伤,没有证据表明是受到你的伤害。他前科累累,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
我浑身发冷,紧紧裹着毯子不说话。
她不知道,我害怕的不是死掉的王麻子或者什么刑事责任。
我恐惧的是我后背的那个东西。
当急促的警笛声围拢时,我清晰地察觉到我后背皮肤被撕开了一道缝,有东西轻轻钻了进去。
它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
良久,我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不……人是我杀的,真相就在我背后。」
-7-
出现场的都是经验很丰富的警察。
几位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一副果然被吓坏了的神情。
其中一位老警察开口向我确认。
「苗茵女士,你是说你妈妈从小在你后背上种下了诅咒,不许你交男朋友。」
「然后因为你不听话跟男友私奔结婚,那个诅咒灵验了,放出了一只怪物。」
「然后那只怪物不久前吓跑了你的男友,现在又吓死了王麻子?」
我惶恐不安地点头。
「对,我男友叫闫翼臻,家住在大林村。我妈妈叫苗辛颜,人在 A 市。她在 XX 中药药房上班。」
我的话说完,现场响起了稀稀落落的笑声。老警察干咳一声,瞪了捂嘴的警察一眼。
再看向我时,他的眼里满ẗŭ⁽是同情:
「苗女士,我知道你吓坏了。我办案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主动揽罪责的。你听我的,好好睡一觉再说。」
我有些生气了。
身体里有一只诡异的东西。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杀人。
甚至不知道它会不会直接吃掉我。我怎么睡?
我抓着老警察的衣袖不放,急得哭出了声。
「叔叔,我没有说谎。求求你们,找我的男朋友查证一下。」
-8-
大林村不远,老警察很快带回来了结果。
他们没找到闫翼臻,经过问询,他们发现大林村压根没有闫翼臻这个人。
我简直不可置信。
闫翼臻明明对这乡镇很熟悉,他为什么骗我?我们马上要订婚了!
老警察眼里的同情又浓厚了几分,他试图安抚我。
「苗女士,你要不要——」
「那我妈呢?」我打断了他,「拜托找到我妈,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老警察无奈,最终给我妈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简单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问她:「苗辛颜女士,你知道王麻子是被什么吓死的吗?」
电话那端妈妈叹了口气,声音平静:「你外放吧,茵茵也该知道真相了。」
老警察打开了外放,所有耳朵都贴近了过来。
我的心脏快速跳动着。
妈妈终于说出了我后背的秘密……
-8-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妈妈平地惊雷。
「苗茵!你就那么贱吗?」
「我养了你 20 几年,你就用私奔逃婚报答我?离了男人你就活不了吗?」
「我给下咒?我下了啊。我咒任何男人碰你都不得好死!你活该一辈子孤家寡人。」
我陡然愣住了。
这才尖利的声音,才是我妈妈。
她习惯对所有人发疯,对我发疯。我偏偏还天真地以为,她会说出真相。
妈妈骂得越来越难听。
老警察看不下去,替我打抱不平:
「苗辛颜女士,你女儿是受害者,卷入了一起很恶性的案件。请你认真协助警方调查,不要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妈妈态度冷漠,语气更讥讽了。
「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案的吗?相信一些无稽之谈。我一个老太婆,远隔千里隔空杀人。」
「对!我刚刚又下了咒,把菜场那个卖注水肉的王八蛋给咒了。你们赶紧来收尸顺便把我枪毙了!」
老警察被羞得面红耳赤,一个劲儿道歉准备挂电话。
可我妈不依不饶,忽地冷哼一声。
「苗茵自己不是说过了吗,真相就在她背后。只要你们看了她的后背自然知道真相。」
「怎么,你们只敢吓唬老太婆,不敢看她后背吗?」
嘶——
我只感觉如芒刺背,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身后。
-9-
「不要看好不好?我害怕……」
跟着两位女警走进室内,我手心冒汗,忍不住发出最后的恳求。
第一次露背,闫翼臻被吓跑了。第二次露背,那东西吓死了一个人。
我根本不敢去想这一次会怎样。
女警搂着我,轻声安慰:「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检查一下,你也会安心的不是吗。」
我拒绝不了。闫翼臻不知所踪,我妈胡言乱语。
这的确是唯一了解真相的办法。
在女警的鼓励下,我缓慢地开始解衣服,害怕得手都在颤抖。
当我彻底褪去里衬,身后的女警发出了一声惊呼。
「哇——」
我呆在原地,没有惊恐,两位女警眼里只有倾慕。
「茵茵你的背好漂亮啊。」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光滑又白的背,你用的什么化妆品啊?」
……
我被释放了。
老光棍的死被定性为意外,在犯罪过程中猝死身亡,我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但我心头却并不高兴。
短短几天,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我解不开了。
警察安排我做了许多心理检查,安排我住院休养了几天。
这天,妈妈出现在了病房门口领我回家。
她的神色坦然,像所有来接病人出院的家属一样,脸上甚至挂着微笑。
我把她带来营养品扔在地上,冲她大喊大叫
「你每天晚上都在我背上涂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的后背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它会杀人?为什么警察看不见它?」
妈妈的态度依旧温和,她牵起我的手。
「回家吧,回家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10-
妈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她是苗蛊的传人,当年怀孕的时候被仇人下了蛊毒。虽然大半毒素都被妈妈清除,但剩下的毒素还是被身为胎儿的我所吸收。
我出生后健健康康,哭声响亮,她本以为蛊毒对我没构成多大的影响。
可第一次给我洗澡的时候,她在我的后背发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她这才明白对方给她下的是阴毒至极的人面蛊。
当中蛊者情动时,后背会逐渐浮现出一张狰狞的人脸。情绪波动越深,人脸越清晰。
到了最后,那张人脸甚至能开口说话、进食。
人面蛊成型之后很难拔出,这种蛊毒相应的解药十分难寻。
妈妈只能剑走偏锋,给我下了另一种蚀心蛊。
她每晚在我背后涂的就是蚀心蛊粉末。
人面蛊成熟后会无差别进食,而蚀心蛊会缓解人面蛊,也起到一个筛选的作用。
如果是真心爱慕我的人,蚀心蛊起不了作用。
我后背的人面蛊就不会激发。
只有心怀不轨的男人靠近我,才会激发人面蛊苏醒作恶。
「所以那两个女警察没看到人面,是因为对我没有恶意?」
妈妈点了点头,她说这些事不在警察面前说。即是为了保护我,也是为保护秘术传承。
「蚀心蛊难种,每日一个时辰,日日往复。第一个十年才能形成第一道防护,所以你 10 岁之前,我不许你与人亲近。」
「第二个十年,蚀心蛊成长壮大,逐步有了跟人面蛊抗衡的能力,基本不会伤及无辜。」
听到的这里,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不会伤及无辜,那闫翼臻呢?
他分明看见过人面蛊,难道他也是对我心怀叵测的人。
-11-
我和妈妈达成了和解,不久后便跟她回了 A 市。
熟悉的家,熟悉的城市。
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只是每天晚上,妈妈还是会在 7 点敲响我的门。她拿出熟悉的药盅,磨粉,一点点温柔地往我背后涂抹。
「人面蛊爆发过两次,已经进入躁动期。必须要强化蛊粉的力量才可以压制。」
见我表情不耐,她也会安抚我。
「再忍忍吧,等到你三十岁生日。蚀心蛊进入成熟期,人面蛊就可以拔除了。茵茵,我也希望你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自从秘密被揭开后,妈妈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前她什么都管着我,这次回来后。她开始变得陌生,不论我做什么她都充满了支持和鼓励。
她说我现在跟正常人接近不会有大问题。她鼓励我去工作,社交,甚至相亲。
我觉得好笑,看她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相亲?你不怕我跟男人接触啦?」
「我怕什么?」
妈妈促狭地大笑,「死的只会是别人,为民除害也不错。」
她不怕我怕。
想起了后背里的东西,我依旧小心翼翼地生活。
我满三十岁的前一周,妈妈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所有的吃食都是我小时候的最爱。
她握住我的手,眼里有泪花。
「茵茵,下周我们回苗疆。你身后的人面蛊可以拔除了。」
我隐隐有些期待。
可第二天,我在上班途中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茵茵,我终于找到你了。」
闫翼臻神色间满是激动,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
-12-
闫翼臻仍是那么高挑俊朗,穿着熟悉的卡其外套。
连身上的香水味道都一如既往。
可是他说出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千万别跟你妈回苗疆,在你身上养蛊的人就是她!」
我们找了咖啡厅,闫翼臻详细给解释了来龙去脉。
他说那晚他被人面蛊吓退后,回到家不久就陷入了昏迷。他叔叔花了两Ṭṻ⁵年时间才解掉他身上恶症。
闫翼臻目光灼灼,显得诚恳之极。
「茵茵,你被你妈骗了。我叔叔说,无人喂养的人面蛊应该会逐渐死亡,但你背后的人面蛊却极为活跃,一看就是有人在天天喂养。」
「你妈从小给涂抹的根本不是蚀心蛊,而是人面蛊的养料。未长成的人面蛊很好拔除,可在她的喂养下,人面蛊现在已经凶恶至极!」
「她现在急着带你回苗疆只有一个原因,人面蛊成型第三十年。人面蛊成熟了,到了收获的时候。等人面蛊拔除,你就会变成毫无用处的蛊人。」
相比于他的激动,我反而显得异常冷静。
我嗤笑了一声。
「我妈为什么这么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闫翼臻见我不信,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
「三十年人面蛊是极品秘药,我叔叔说,这种圣蛊百年难成。只要一只入药,不但可以增加功力,还可以延寿百年!」
「茵茵,你相信我!我带你回家,我叔叔可以解你的蛊!」
一个连家都不知道在那儿的人,一个失联三年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信任。
见我不买单,闫翼臻颓唐了下来。他急得走来走去,再也没有以往的谦和。
他的神情焦灼、慌乱。
就像丢了最珍贵的东西。
我不想浪费时间,起身正准备走,闫翼臻拉住了我。
「你妈不是说蚀心蛊可以辨别对你身怀叵测的人吗?我可以再看一次你后背。」
「我若撒谎,死不足惜。」
-13-
只要男人对我心怀不轨,人面蛊就会出现。
这是妈妈说过的话。可那天,闫翼臻活下来了。
我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家。
妈妈正在收拾去苗疆的东西。
「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快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出发。」
「这么突然?」我有些疑惑,「妈,你不是说过几天才回去吗?」
妈妈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纠结。
「你小姨给我打电话,说家里出了一些状况,需要我去处理。」
果然,妈妈好像心虚了。
这三年来,我们已经修复了关系,几乎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我不明白有什么状况,是不能跟我说的。
试探着问:「妈,我等两天跟朋友过个生日再回去吗?」
「不行。」妈妈疾言厉色地打断了我,「这很重要。」
我张了张嘴,最后沉默地点头。
晚饭的时候,我在妈妈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妈妈趴在桌上昏睡后,我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
闫翼臻说妈妈在害我,妈妈,你真的在害我吗?
闫翼臻打来电话催促。
「茵茵你那边好了吗?没被你妈发现吧。我在楼下等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解决你背后的人面蛊。」
「我收拾好了,马上过来。」
我一边接电话一边往门口走。
出门的时候,我想回头再看妈妈一眼,可往桌上一看,空空如也。
我心头悚然一惊。
妈妈不见了!
我下意识地想要关门,手腕却忽然被人一把抓住,妈妈的声音森然响起。
「茵茵,你又要跟人私奔啊?」
-14-
我的脸都被吓白了,哆哆嗦嗦地看向妈妈。
「妈,你怎么没睡?」
妈妈拽着我手臂往家里拖,不屑地轻笑。
「别忘了你妈我是干什么的?你那点安眠药撒撒水都不够。说吧,这回又被哪个男人勾了?」
我做贼心虚,唯唯ẗű̂ₗ诺诺地向妈妈坦白了跟闫翼臻的谋划。
妈妈拧起了眉头,眉眼间有些失望。
「他说我要把你变成蛊人你就信了?他让我给你下药你就下药?你就那么蠢吗?」
当然不是。
我给妈妈下的安眠药只有一丢。
她一个玩药的行家,又是苗蛊传人,怎么可能受影响。
可妈妈说我蠢,我忍不了。
「我就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妖!还有,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怕人面蛊了。难道那东西消失了?」
我心里有一团疑惑。
闫翼臻当初为什么骗我?现在找我又图什么。而且他好像真的不怕人面蛊了。
他总不会是为真爱才来找我的吧。我 30 岁了,又不是 3 岁。
我不信。
「他真的看了?」
妈妈表现得比我更困惑,她绕着桌子转圈。
「没道理啊,第一次能看见人面蛊。现在就看不见了,从良也没这么快。」
「莫非这小子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你刚刚说他又编了一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陈…….陈轶寒。」
「姓陈……」
我妈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陡然变得无比严肃。
「茵茵,女儿,这次妈妈支持你跟他私奔!」
-15-
我和闫翼臻又回到了大林村。
闫翼臻的家与大林村一河之隔,却分属隔壁省。从大林村过去隐蔽又便捷。
所以上次警察查不到他的信息。
他说他的叔叔是走私药材的,所以一直住在山上。山下的住所也不过是个掩护。
路过镇上的时候,我坚持要去买些礼品。闫翼臻却显得有些急切:
「叔叔他老人家已经在渡口等我们了,咱们赶快回去。你都不知道他等你这个侄媳妇等了多久。」
「茵茵,你就是最好的见面礼。叔叔见了比什么都高兴,不需要什么礼物。」
闫翼臻说他的叔叔人很好,我对这个叔叔也充满了好奇。
做走私生意,曾经治好了被吓坏的闫翼臻。现ẗü³在又说能拔除我身后的人面蛊?
这人好像无所不能。
更重要的是,妈妈对他好像有一些猜测需要我去验证。
买完礼物后,我们匆匆上船出发,
船未靠岸,就见渡口边站着一位高大的老人。不用闫翼臻提醒,我也知道那就是陈桐了。
陈桐热情地招手,笑声爽朗有力:
「这就是茵茵吧,等了三年总算把你这个侄媳妇给等来了。快回家,饭都做好了。」
我乖巧地叫叔叔好,笑着把礼品恭敬地呈给他。陈桐也不推让,给我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一切都和和睦睦。
可在我接过红包的一瞬间,恐惧迅速蔓延全身。
我瞬间浑身僵直。
我背后的人面蛊,它又动了!
三年了,它一直安安分分,却在陈桐靠近我的时候。
突然变得躁动难堪。
这人有鬼!
-16-
我和妈妈密谋那天。
妈妈从一个老旧掉漆的盒子里取出了一张尘封的照片。
照片上有五个人,妈妈指着最右角的眼神阴冷的男人说。
「这就是陈衡,按辈分算我的师叔。当年他因为擅自养殖人面蛊遭到重罚,叛出师门。但他心生不满,一直蓄意报复。」
「我当年继承宗门传承后,他卷土重来。不仅下蛊毒害了我师父、还有宗门数人。在我身上种下人面蛊的也是他。你父亲拼死扶着我将他打成重伤,我们娘俩才活了下来。」
「这些年他一直下落不明,你小姨联系我,就是说发现了他的踪迹。」
我略一思索,就理解了妈妈的意思。
「你是说闫翼臻背后的人,可能就是陈衡?」
妈妈脸上的神色飞快变换着,而后定格为一种痛恨的恍然。
「只有这种解释,能压制人面蛊还能拔除人面蛊。亲手种下它的人就是最大的可能。」
此时此刻,眼前的陈桐,跟那张照片上的阴冷男子完全不像。
可人面蛊的异动,就是最大的可能。
我深吸了一口气,当下最重要的,是马上通知妈妈。
陈桐凶狠,还有闫翼臻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必须谨慎才有一线机会。
山路崎岖,我借机走几步,就扶腰歇息。
在一个停顿的间歇,我偷偷掏出兜里的手机。
屏幕上出现一个的惊叹号。
居然没信号!
我慌了,手心冒汗。身前的闫翼臻,回头看了一眼:
「哎,我都忘跟你说了。叔叔这里是专门选的地方,连信号塔都没有的。不过,你要联系谁啊?」
闫翼臻仍然在笑,可话里的揣测让我不寒而栗。
我打了个寒颤。
「就是想给闺Ṱű₋蜜报个平安。」
「闺蜜?」闫翼臻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感情这么好的闺蜜呢?」
不能慌!越害怕越会自乱阵脚。
我索性发起了脾气。
「我交个朋友都要报备吗?你失踪三年现在管这么宽了?那你这三年交过女朋友吗?」
许是没想到我这么说,闫翼臻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罕见的阴狠。
我来不及分辨。
陈桐就恶狠狠地瞪了闫翼臻一眼,转过头安抚我。
「茵茵,家里有卫星电话,等你到了打吧。」
一路无话,我内心忐忑到了极点。
可刚到陈桐家的吊脚楼,他竟然真的把一部卫星电话交到了我手上。
-17-
「茵茵,你不是要打电话报平安吗?打吧。」
陈桐面慈目善,像一个普通的老人,笑容深邃地看着我。
我拿着电话,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陈桐在做什么?测试我吗?他难道真的不怕我打电话报警。
「叔叔,我能去外边打吗?女孩子有些话只能悄悄说。」
可陈桐还没说话,闫翼臻不高兴了。
他抓住我的胳膊,丝毫不见以往的温柔。
「苗茵,你不会想打电话报警吧?我们好心好意帮你治病,你难道还想毁了我们的生意。」
不装了吗?
我推开他忍不住冷笑:「怎么?还没嫁进你们家,我已经连个人隐私都没有了吗。」
闫翼臻还想说什么,陈桐挡住他摇了摇头。
我找了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打电话。
尽管面上镇定,却也知道闫翼臻开始绷不住了。
这说明我眼下的处境已经危险到了极点。
陈桐既然敢把电话给我,就说明有恃无恐。我不敢打给妈妈,也不敢报警。
我随便打给了一个工作中认识的姐妹,随意敷衍了几句。
从渡口到闫翼臻家几乎翻了两座山,用了 40 分钟。
如果我跑的话,至少制造 20 分钟的空档,才有一线生机。
就在我思绪纷飞时,
我身后忽然传来了陈桐阴恻恻的声音。
「真可惜,我以为你要打给苗幸颜那个贱人呢。可惜她看不到了。」
下一刻,天旋地转。
我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18-
再次醒来,我闻到了空气中弥漫中药味。
我的四肢百骸酸软,一点力气用不上。闫翼臻就在不远处摆弄一些陶陶罐罐。
见我苏醒,他轻蔑嘲笑道。
「没用的,你收红包那时,已经被叔叔种下焚身蛊。现在蛊入心脉, 你动不了的。」
我有些怔愣,下意识抿紧唇。
「闫翼臻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闫翼臻看着我难以自制地笑了起来, 也不愿意再伪装了。
「让你死个明白吧。」
「当初叔叔派我接近你,你那么好拿捏。我以为摘下人面蛊是轻而易举。用叔叔的秘法, 我只要破了你身, 就能加速人面蛊成熟。」
「可谁想到, 苗辛颜那个贱人, 居然你背后布了蚀心蛊……」
似乎想到了什么, 闫翼臻忽然变得狰狞异常。
「你知道我过去三年怎么过的吗?」
「被人面蛊食掉天地二魂。三魂去其二, 夜夜受猛鬼侵扰。我叔叔给我种了上百种蛊虫, 我才活了下来!苗茵,我现在恨不得食你血肉!」
我不能动弹,眼里噙满泪水。
「闫翼臻, 你然骗了我。」
闫翼臻凑近我, 伸手轻柔帮我的抚掉脸上泪水。
「我没骗你, 我答应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只要叔叔取掉人面蛊,那时你就变成无意识的蛊人, 你就会变成我的奴, 啊——」
闫翼臻的话卡喉中,再也说不出口。我从身后迅捷的匕首贯穿了他的脖子。
陈桐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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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喷溅在我的脸上, 我也不去看闫翼臻的死活。
我翻身做好防备姿势。
陈桐怔了一下, 也没给闫翼臻一个眼神。冷血得就像个陌生人。
他只是看着我, 如同一只待宰的兔子,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很好奇, 你中了我的焚身蛊, 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那是因为我在茵茵的身上下了子母连心蛊——」
不待我回答,我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她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桐很快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子母连心蛊,子蛊受的伤全部转移到母蛊身上,然后你再去解掉。苗辛颜, 你倒是豁得出去。」
来这趟之前,妈妈就推测了许多可能性。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确保我的安全。子母连心蛊, 能确定我的方位。
但我还从来不知道,妈妈是用转移伤害的方式来保护我。
我不知道她此刻的情形如何, 隐隐有些担忧。
陈桐得到结果, 也是一脸奚落之色,他举起了手中几个蛊袋冲着妈妈说。
「苗辛颜, 你原本蛊术就不及我,现在又代女受伤。我想不通,你还有什么办法能打败我?」
急促的警笛打断了他的得意。
「不许动——警察!」
警察们一拥而上,直接就将闫翼臻和陈桐当场逮捕。
闫翼臻和陈桐涉嫌贩卖走私多种珍稀动物,陈桐多年前犯下血案。
闫翼臻对我涉嫌绑架、猥亵。
两人被直接逮捕。
我妈妈似乎嫌罪名不够大,还追在警察身后喊着要补几条制造危险生物、传播危险病毒之类的罪名。
看着被押解走的陈桐,妈妈狠狠往他脸上啐了一口:
「蠢货,现在可是法制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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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过了三十岁生日。
背后那个东西被彻底拔除。
妈妈从背后走出来,扶住了我的肩膀,温和地说。
「今年让我抱上外孙,没问题吧?」
我拍掉她的手,一脸愤恨。
「是谁说任何男人碰见我都不得好死Ŧú₁的, 我现在没人要,找不到。要抱孩子, 你大可以再给我生个妹妹。」
她又板起了脸:「苗茵, 你不要逼我。」
「我就逼你怎么啦!」
当晚,我的床上出现了一个身中情蛊的男人,赤条条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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