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少女

穿到兽世后,我因被标记爱上白狮首领。
为他换了半身血,辅助部落成为最强兽族。
后来,他却活生生挖去我的兽纹标记,更要亲手摘掉我的子宫。
换给他不能生育的白月光雌性。
可他不知道,他那个白月光不能生,不是子宫不好,而是特么因为生殖隔离啊。
再度醒来,我回到了他带回受伤的白月光雌性那一日。
这一次,我选择成全。
第一件事就去想办法,把那个我身上那个碍事的劳什子兽纹标记去掉。

-1-
部落外一阵喧哗,强悍的雄性们都在为新到来的雌性欢呼。
在三年前,姜峙的父亲大战过世,姜峙重伤,白狮部落没落。
部落最漂亮的雌性怜央在一个雨夜带着部落仅存的物资,偷偷离开去了敌对部落。
姜峙一蹶不振。
三年后,姜峙再度重振白狮部落。
单单今年,便有三个雌性在部落成婚定居。
上个月,更有两个幼崽降生。
部落一片欣欣向荣。
此刻怜央的到来如同给油锅里加了一勺水。
姜峙站在原地。
面无表情冷漠看着怜央。
怜央垂泪委屈,说自己的不容易,说当时也是不得已,如果不离开,可能就会有别的部落来进攻争夺她。
她是不想让姜峙为自己受伤,更不想让其他雄性为自己流血。
接下来一切如同上一世的情景。
其他雄性忘不了当日被背叛,一片喧哗。
有首人冷笑提出条件。
要怜央为当初守护过她而失去家人的雄性生一个幼崽赎罪再说。
在兽世,雌性数量稀少,地位独特。
一个雌性只要允许,是可以同时拥有几个雄性的。
但自愿和有条件选择几个雄性还是不一样。
怜央含泪看向姜峙。
眼看他没反应,竟真的弱弱点了点头。
那雄性起初一愣,接着脸上露出惊诧又激动的表情。
他立刻走向怜央,伸手还没碰到,姜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眼看到手的雌性被截胡,便是首领,那雄性也生出戾气和凌厉的愤怒。
「是我先轮到的。」
此话一出。
姜峙手上瞬间不受控制生出暴躁的兽纹。
他恶狠狠看过去,却还保持了首领的理智。
「她受伤了,让她先治伤。」
我这才看到,怜央的手臂一道浅浅划痕,大概是被草叶划伤的,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她委屈抬头。
姜峙避开她的目光,四处搜寻我。
「阿瑶呢?」
而就在这时,那个雄性却拒绝了。
「不行!她是我的!治伤我自会带她去治。」
他身后的同胞兄弟也站了出来。
但他们根本不是姜峙的对手。
不过两个回合,那两个雄性就被扔了出去,一个断掉了腿,一个恐惧收起了兽形和尖牙。
此刻柔弱的怜央受到惊吓,忽然双腿一软,倒在了姜峙怀中。
静默了一瞬,场上开始了欢呼。
上一世,姜峙说他只是为部落着想,珍贵的雌性是每个部落求之不得的珍贵之物。
他说陪他患难的是我,帮助部落繁荣的也是我。
他决计不会辜负我。
但后来,他却在怜央第一次选择伴侣后失态,在她受伤后发疯。
在她再次背叛部落要被惩罚时。
更是要亲自摘掉我的子宫。
我永远记得他用我教那些法子给我输血续命时说的话。
「阿瑶,你身体强悍,在部落笼络的人心也多,大家都喜欢你。不比怜央,她的身体在遇到蛇兽时毁了,太弱了,如果不能生育,她会被彻底赶出部落,她会,活不下去的。」
这一世重来,既然喜欢,我从一开始就成全你们。

-2-
我起身回了干燥温暖的洞穴。
当初大家住的都是冰冷的洞穴,我来了以后,教会他们生火,在睡觉的下面搭建暖炕,整个冬禁都没有老弱冻毙。
将放在洞穴石板下几个天然磁石收好,我又换上了手制的最耐穿的一套衣服。
背上我日常上山采药的药篓。
走出门时,姜峙刚刚抱着怜央回来。
我看也没看他。
他站定,迟疑问我:「怜央受了伤,你方便给她看看吗?」
看到我背上的竹篓。
他脸上露出微微笑意。
「我就知道,我的阿瑶最最懂事,现在就上山去采药吗?她的伤不重,不用山巅血祭莲,就采山谷的野兔儿草就行了。」
我出了门,他半路又追上来。
「阿瑶,你不要多想,我都是为了部落着想。当日我们决定成婚,我们就说好,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你也只会有一个丈夫。相信我,好吗?」
旁边两只老兽人经过,笑着和我打招呼:「阿瑶祭司。」
我看着他们微佝偻的背,最后一次提醒姜峙。
「马上入春,山雨增多,这处洞穴虽温暖,但底基不牢,搬家的事情得抓紧了。」
「都听你的,等怜央的伤好了,就搬家。」
说罢,姜峙低下头,英俊的脸在夕阳下格外好看。
「等……搬家后,我们就举办婚礼。你既然烙下我的兽纹,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兽纹。

-3-
兽世中,兽纹是伴侣的标记。
是强大的兽人的占有标记,也是对弱小伴侣的保护。
一般会在确认伴侣或者互许终身后才会有。
而我肩上这一朵,有点特殊。
那时我刚穿到兽世,遇上了为了冬禁强撑伤体进山狩猎的姜峙。
他重伤又生了病,被我捡到。
在给他治疗试药过程中,不小心用错了红豆果。
那果带酒和迷情之用。
等醒来,我青紫的肩上蔓延到胸口,竟赫然有了白狮的兽纹。
兽纹不只是伴侣标记,还能左右被烙印者的情绪。
我不知不觉爱上了他,为他欢喜而欢喜,为他忧虑而忧虑。
我用尽全力治好了他,跟着他离开来到了白狮部落。
在每一次情动时,我身上兽纹也会滚热发烫,炽热的情愫传导给他。
每每如此,他就会一次次叫我的名字。
「阿瑶,只有你是爱我的。」
「我也爱你。」
这三年的缠绵悱恻,曾一度让我生出岁月静好的错觉。
此刻,他情愫的复杂和忧虑也传到了我心口。
只是一个草叶划开的伤口,就担心到了这地步吗?
我垂下眼眸:「松手,我要走了。」
姜峙迟疑着松开了手,却又跟着走了两步:「阿瑶,采完药就早点回来,我学会煎肉了。今晚我做饭。」
我沿着熟悉的部落道路向外走去。
路上碰到兽人都传来异样目光。
「阿瑶祭司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那么爱首领,又有兽纹加持不会变心,当然是会好好照顾怜央讨得首领欢心了。」
「可首领曾经那么爱怜央,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曾经给阿瑶祭司烙下兽纹。」
「嘘!」
我心里一怔。
那时他重伤又生病,我一个人照看他格外吃力,在那种情况下的失控烙印……
不是意外,而是担心我离开吗?
所以,最后所谓的日久生情,原来也只是一场算计。
转过最后一个洞穴,外面就是巨木森林了,往左是平日白狮部落采药的山谷。
往右是平滩沼泽。
兽人不会说悄悄话。
他们压低声音的议论,此刻在耳中也听得清清楚楚。
「万一以后怜央也想嫁首领,到时候你支持谁?」
「我觉得怜央其实挺可怜的。听说她是不得已才去了敌对的白虎部落,还给我们部落说了不少好话呢。」
「啊!难怪这三年都没有再攻击我们。」
——这三年没有再攻击,不是因为白狮部落强大了吗?上一次的埋伏遭遇战直接打平了白虎。
可笑啊,如果求情有用的话,这兽世也不会那么多部族被毁灭了。
我转身向右走去。

-4-
兽纹标记并不好去掉。
在沼泽深处有一种麻沸草,它的草籽像果冻。
吃下会没有痛觉,涂抹在身上就可以进行手术。
现在正好初春。
沼泽还没化冻。
兽世的草木异常巨大,沼泽的草就像现世的大树。
我割下一片叶子当做小舟划出,在平滑冻土上移动甚快。
就在我看到麻沸果停下采摘时,半空一只巨大的黑鹰扑面而下,眼看巨大的鹰爪要落在我身上。
我用尽全力,挥舞砸过去。
砰的一声,那只受伤的鹰落地了。
好消息,鹰甩进了半冻的沼泽。
坏消息,我也是。
它越挣扎落得越深。
我看着这只蠢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呼喊声,是姜峙和手下的声音。
那鹰似要挣扎求救。
我一把捏住了它的嘴筒子,反手将它勒在怀里,冰冷骨刺对准了它脖子。
「闭嘴!」
它猛然瞪大了眼睛。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我反而松了口气。
上一世我也曾离开出走。
那时候,姜峙对怜央的感情已无法压制,他们暗度陈仓,偷偷在雨夜的山涧中缠绵。
他们在欢好时,我身上的兽纹一阵阵刺痛。
一夜未停。
痛得我失去了腹中未成形的孩子。
后来,在我要离开成全他们时。
却遇到可怕的流浪蛇兽。
姜峙冒着危险冲进了森林大火,将逃跑的我带出,他用兽皮盖住我摔伤的脸。
「既然你想走,我便成全你……这个兽纹不再属于你,不能留下。」他说,「放心,我会轻一点。」
他就着火光和我身上的伤一点点挖掉我身上的兽纹。
钻心的疼痛让我一瞬昏厥。
却又被更剧烈的痛痛得再度醒来。
他说:「你对我执念太深才会这么痛。我也不想……但因为你在,怜央始终自责,甚至因此无法顺利孕育幼崽。」
我疼得浑身颤抖,终于忍不住。
我说怜央生不出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嫉妒情绪。
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一路人。
和魂穿的我不同,怜央是身穿到异世。
他们天生就有生殖隔离。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姜峙说既然她肚子生不了,那就把你不要的东西给她吧。
他用曾经我给他治疗的办法给我输血,预备在我活着的时候亲手剖开我肚子,换掉我的子宫。
换给他那流泪想要孩子的单纯白月光。
那时我最后问他。
「你知道她为什么被白虎部落赶出来吗?」
他说,他无所谓。

-5-
此刻外面的声音终于消失。
我和黑鹰大眼对小眼片刻,松开了它脖子。
我的手上全是麻沸果的汁液。
来都来了。
我看着黑鹰:「饿了?想吃肉?新鲜的要吗?」
黑鹰不解盯着我。
兽世兽人之外,还有普通兽类,这类兽一般也能听懂人话。
特别在人能要它们命的时候。
我一手扯开肩上的衣裳,将麻Ŧü₇沸果汁液涂抹上。
另一只手上的骨刺还在它脖子上。
「来,吃吧,把有兽纹的地方都啄掉。」
黑鹰的头扭过去,又被我用骨刺戳回来。
它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些不解。
兽纹烙印一旦产生就不会消失。
是绝对的保护和占有。
强行去掉对被烙印者身体健康影响极大。
我又叼了半颗麻沸果,扭着脸毛强硬将它头扯过来:「快点,别逼我抽你。」
起初并不疼。
然后开始微疼。
巨疼。
我死死咬牙,一直不敢仔细看。
等肩上一部分去掉,还有靠下胸口一部分。
那鹰是无论如何不肯动嘴了。
没关系,大差不差。
处理完,我才发现这鹰嘴还挺刁,这么嫩的肉,它硬是一口没吃,都扔在旁边。
我又抹上事先准备好的止血散,然后坦然等待麻药过劲的时刻到来。
「听说兽世只有同类不食,你干嘛不吃这肉,多可惜……诶,难道我也是个鹰。」
鹰愣țŭ₃愣看我。
我穿来时就是兽人形态。
上一世到这一世,都没有展露兽形的一刻,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我的本体是什么。

-6-
从沼泽出来并不麻烦。
抱着黑鹰脖子,踩着黑鹰的翅膀就顺利爬了出来。
它大半身体都在里面。
此刻伤口药效过去,隐隐作痛。
我站在草叶上换了衣裳,叫那黑鹰别挣扎,免得继续陷下去。
「我去通知你同类来救你。」
这得需要信物。
那黑鹰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
过了一会,它还是听话,低头从胸口啄下一根羽毛给我。
泛着蓝光的一根羽毛,还挺特别。
「等我。」
我拿着羽毛划着草叶出去,路程太远,沼泽辽阔,又吃麻沸果太多,竟不觉迷糊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不知方向。
正在踌躇中,忽在半路上就看到黑漆漆一群巨鹰沿着刚刚的位置飞过去。
我立刻躲起来。
不多久就看到它们带着沼泽那只泥水鹰飞过,这才从硕大的花蕊中爬出来。
等等,这花蕊的蜜真好吃啊。
我又爬了回去。
在这片半干的小沼泽废墟花池,我顺利度过了早春,养好了伤。
再出来时候我已经胖了一圈。
整个人也捂白了。
这里委实是个好地方,一汪凝出的水池就够我用了。
肥沃,适合种地。
圈起来的这一小片,古莲冒出头,一朵就可以坐一个人进去。
我在边缘的位置,编了吊床,连着我在巨木空洞上挖出的树屋。
三月过去,我肩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
日子也越来越好。
用之前的磁铁石在水流中得到了一部分铁砂。
烧制了陶罐和木炭,又用木炭和冶炼炉烧出了两块铁,成功做出了两把小刀。
用天幕虫抽的丝给自己纺了好几件衣裳。
手上也攒了好多筒蜜糖。
不用为整个部落操心,整个人感觉都轻松起来。
又过了一月。
入夏那日大集会。
我简易盘发换装,穿上了斗篷准备去兽人集市换些必须的盐巴之类的用品。

-7-
兽人集市很常见,几乎每个部落的边缘都会有。
即使是双方交战,这样贸易也没有停止。
只是交易方会简单伪装,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我穿着我的斗篷遮住头,全副武装,也并不突兀。
顶多就是有人来问我斗篷卖不卖。
集市热闹极了。
几个小兽人在我摊位前不肯走,惹得母亲好一顿屁股。
旁边一个是鸟首部落的,跟我八卦。
「你不是白狮部落的吧。」
「不是。」
「诶,那我给你说个八卦。」
摊主年轻,是个多嘴的雄性鹳鸟,脸红彤彤。
「你知道吗?!白狮部落这回被山洪害惨了!半个部落都被冲没了,听说是因为他们部落为了让新来的雌性养伤,耽误了搬家。本以为没事,结果下面洞穴土基塌了——这回,真是元气大伤。」
「所以啊,一会买他们东西,一定记得杀价。他们不敢还价的!马上夏徙节,到时雌性选夫,要是物资不够,说不定雌性又要跑呢。」
我哦了一声。
鹳鸟说:「真的!你别不信!听说他们前段时间跑了一个雌性,他们那个首领都快找疯了!」
「说起来,前段时间跑丢的还真不少,我还听说黑鹰那边也丢了什么东西,他们的首领之子到处跑来跑找。」
黑鹰么?大概丢的是那只被我揪了脸毛还踩了两脚的宠物小鹰鹰?
但不是被找到了吗?
我给了他一小罐蜜,换了他两个蛋,顺便堵住他的八卦嘴。
鹳鸟顿时笑成了花。
「啊呀呀,你人真好。我本来以为我这蛋卖不出去呢,大家都不喜欢吃蛋,一不注意就散一地。」
忘了,他们不会煮蛋。也不会蒸蛋。
都是生吃。
我趁机杀价,用另一罐换了他剩下的所有蛋。
太赚了。
鹳鸟也高兴极了:「啊呀呀,第一次有人这么喜欢我家的蛋。早知道我多带点来。你还要吗?对了,那边还有黑鹰部落的,他们家部落的蛋质量特别好,块头也大。别人啊——我都不告诉他。」
他说着:「对了,你要吗?我和黑鹰部落远远的有点交情,我给你介绍。诶,他们好像过来了。」
他说罢,我抬头看去,果真几个身量极高面貌英俊的男子往我这边走来。
为首之人尤其醒目,整个人隐匿在黑色羽毛幻化的斗篷中。
暗色中,漆黑的眼睛如同利箭牢牢锁定我。
我莫名有些心里发虚。
就在这时,方才已经走过的白狮部落几人也停下,一人说:「怜央说还想要蜜。」
他们掂量了一下手上的交易物。
转头看向了我。
为首之人,居然是姜峙,数月不见,他看起来憔悴许多,目光依旧睥睨锋利。
「阿瑶也很喜欢吃甜的。」他轻声说了句。
因为我喜欢,以往在部落所有的蜜都是我调制酿造的,不仅不用花钱,还能换回好多东西回来。
在黑衣男子伸手时,姜峙同样伸出了手。
两人同时:「这罐蜜,我要了。」
旁边的鹳鸟压低声音拼命叫:「哇,他们都有钱,快,坐地起价,加价!!」
倒也不用嚷得这么大声。

-8-
其实根本不用我叫价。
两人自己就开始拍卖上了。
「山珍寸条五根。」
「一筐青蛋。」
「十根。」
「五筐青蛋。」
姜峙眯了眯眼睛:「两张整兽皮。」
兽皮是硬通货,正好,我缺兽皮当垫子。
我正要递过去。
黑衣男子出了杀手锏:「一筒盐。」
鹰兽部落因为飞行缘故,通常还会前往极远的海边海兽部落贸易盐巴。
一小块便价值连城,更不要说这一筒了。
我立刻转向黑衣男子。
斗篷中,他漆黑的眼珠瞬也不瞬看着我帽沿。
姜峙身旁两人皱眉:「算了,还有些别的物资采买,大不了回头我们进山谷找蜜果。」
他们正要走,姜峙却瞳孔一缩。
死死看着我的伸出去的手。
手腕上一抹淡淡的红痕,正是曾经我在山洞救他时喂血留下的割痕。
「可是……怎么可能?!明明这么近一点兽纹感应都没有——」
他喃喃,直接伸手来抓我肩膀。
大概是想要看我肩上的兽纹。
黑衣男子却似误会了他是要抢,猛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两人直接动起手来。
白狮部落和黑鹰部落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加上兽人集市不成文的规矩,严禁动武。
所以两族其他兽人保持着克制。
我趁机将蜜罐往鹳鸟怀中一塞转头就走。
一看我走。
姜峙面色一变,竟瞬间变了兽形想要拦我。
巨大的白狮一出,狮爪挥动,罡风霎起。
我斗篷一瞬被掀开,只来得及捂住脸,却没来得及压住当别针的那根蓝色鹰羽。
鹰羽一飞蓝光闪烁!
那群鹰兽大概以为他们首领被打掉了毛。
瞬间,所有鹰兽陡然生出杀意,化出凌厉的原型,锋利长爪足足尺长有余。
招招毙命,齐齐攻向了姜峙。
这下白狮部落其他兽人也不干了。
兽形全出。
一旁观战的旧仇白虎也压不住情绪。
场上顿时一片混乱大战。
人脑子都打成了兽脑子。
我忙紧紧抓住淬毒的小骨箭,背着我的小背篓,蹭蹭往外跑。

-9-
绕路跑了半天,不知何时一个兽人也看不到了。
安全了。
我坐下缓了口气,刚擦了把汗。
这时砰得一声,从天而降一只鹰,直接摔在我面前。
这鹰是普通的雏鸟,不是会化形的鹰兽,它挣扎了两下,一下摔在我腿上。
眼看就是不行了。
兽世的潜规则,捡到的无主之物,归己所有。
我左右看了下,又看了看这鹰,腿又长肉又紧,看起来就很好吃。
毛也不错,可以做发卡做羽绒被。
便将它捡起来挂在了小背篓上。
怪了,多挂了一只鹰,这背篓却好像轻了好多。
剩下的路,我汗都没出就顺利绕回了家。
外面留下的记号都没有碰过,陷阱也全乎着。
我松了口气。
今天收获不错。
只可惜盐巴没到手。
不然烤鹰肉一定不错。
以前看动物世界,说食肉动物的肉都是酸臭的,看来得想办法养点牲口什么的。
下回换两只兔子回来。
只是这回打草惊蛇,姜峙起了疑心,短时间不能去集市了。
按照上一世的行程,就在这个夏徙节,姜峙控制不住对怜央炽热的情感。
两人在后山干柴点燃烈火。
然后就此不知日月,不顾旁人。
所以等了夏徙节这俩配对了,我应该就能出门了。
太阳暖洋洋晒着,不知不觉就迷糊了过去。
等再醒来,漫天夕阳。
睡得好舒服。
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我正准备生火烤肉,却发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
额,那鹰没死。
又活了。
不止活了,还似乎大了好些,仔细看来看去,好像还有点眼熟。
额……是我之前在沼泽见到那只?
都是熟鸟,有点不好意思下口了。
我走过去,鹰抬头看我。
背上不起眼的地方夹杂着几根狮毛。
看来是今天两族混战,殃及了这个小池鱼啊。
事由我起。
我的道德感短暂战胜了吃肉的决心。
「行吧,我一个人待着也无聊,你可以留下陪我说说话,但有个条件,每天给我下两个蛋当生活费。」
我等着它回应。
奇怪,居然在一只鹰脸上看到了为难的表情。
怕羞吗?
「你放心,下蛋时我不看你。吃蛋时还分你一份。」

-10-
第二天,树下果然有两颗漂亮的青蛋。
均匀,肥美,还怪干净的,好像洗过。
吃了蛋,美美躺在小吊床上开始钓鱼。
鹰蹲在我一旁。
今天那鱼成群结队,疯了一样咬钩。
差点把我给扯下水塘。
下午继续午睡。
睡到黄昏起来,煮上一锅鱼粥。
用草籽磨成的粉,煎了一个饼。
黑鹰吃了两口,像是突然打开了新世界,黑眼珠子更黑了。
差点把我的陶锅给啄烂。
驯鹰也不难嘛。
几顿下来,这黑鹰已完全变成我的跟屁虫。
除了睡觉,我走哪它到哪。
其实挺好,有个鹰站岗,春困来得也安心。
吃撑了,懒得出门,睡觉。
雨季到了,下雨,懒得出门,睡觉。
如此好睡又安心。
姗姗来迟的两年多月信,在一个晚上忽然来了。
月信让我一瞬困困困到了极点。
关上门窗睡得昏天黑地。
幸好囤积的草棉籽多得很,用过的直接裹了扔进床边的闷炉里烧了。
连续三日没出门。
也没理会窗外黑鹰断断续续的扣窗声。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察觉床前有人。
我顿时一个激灵,一把抓住枕边骨刺差点扎过去。
却看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一手抓着一只很大的萤火虫,一手是上好的止血草,正半跪在我床前。
头发长长垂在肩膀,漂亮的眼睛像一团浓墨,重彩双睫长而醒目。
「你受伤了?一直在流血。已经……第三天了。」
这流血时间接近兽人的极限。
我张大了嘴。
起猛了,我养小鹰,养出了个这么漂亮的兽人。
可他怎么知道?
忘了,鹰的嗅觉很灵敏,千米高空都能闻到地上血肉气息。
我盯着眼前的黑发的俊美鹰兽,缓缓摇头。
「我没事。就是肚子痛。」
如果我没听错那声音,没看错那喉结。
撇开这漂亮的脸蛋不说。
眼下这鹰兽是个雄性。
按照我还没忘光的朴素生物常识,雄性啊,是不能生蛋的。
所以,这事,这鹰兽,是从哪里不对的?

-11-
鹰兽说我救了他两次,他很感激我,又怕吓着我。
才会以鹰的形态留下。
他说他叫桑克,来自鹰兽部落。
等等,我记得鹳鸟说那个首领之子好像也是这个名字来着。
再等等!
这身形……不正是集市上那个穿ṭűₘ着斗篷和姜峙打了一架的家伙吗?!
难怪他身上有狮毛!
我还以为是姜峙老了,掉毛呢!
他还说他上一次摔下沼泽,是刚刚拔毛断喙,格外虚弱,才会如此。
我是他恩人。
现在如果我有任何需要,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到报答我。
我缓缓闭上嘴。
等桑克出去。
我爬起来,连夜列了长串的草药名单和珍宝玛瑙十竹片清单。
天不亮给了桑克,让他去沼泽东面一千里外的齐桑山脉看看。
鹰兽前脚出门,我后面就打包了包裹。
预备前往我早就准备好的第二窟。
不是我多疑。
当初姜峙也说我救了他,要报恩呢。
况且说起来恩情——上次在沼泽,我怎么对桑克的,我心里还没点数吗?!

-12-
结果刚走到半路,就听见熟悉的抱怨声。
竟然是白狮部落的人。
好在我才洒过花粉水掩盖了气息。
透过巨大的树叶看过去。
姜峙带着两个兽人正在用石刀割坚硬树皮。
石刀裂开,树皮渗透白色的汁液。
这个我知道,是专门用来美白的。
怜央是身穿,对美容要求很高。风大雨大太阳大都不出门。
日日都要敷面膜。
这树汁的美白效果还是她跟着蛇兽流浪时发现的。
一个狮兽微微蹙眉:「这是阿瑶祭司留下的最后一把石刀了,坏了就再也没有了!」
另一个讥讽:「哼,怜央不是说阿瑶祭司会的她都会吗?让我们做石刀,结果搬了几十框石头回去,一把能用的都没有!」
傻子,石刀又不是捡个石头砸碎就行。
得看岩石类型,硬度得够!
况且我这个石刀上面还镶嵌了天然钻石。
姜峙沉默接着树汁。
「好了。怜央也不想的。」
先头的兽人说:「首领,周围几片森林和沼泽都找过了。听说那日沼泽有鹰兽出没。这片区域阿瑶祭司曾经遇险,她应该不会在这里的!」
姜峙一拳砸在树干上:「ṱú₍万一呢!?」
他抬头,眼睛发红。
脖子上还带着我送他的如意扣。
「那一日她神色不对……我就不应该让她离开的。」
他收紧手腕:「但没关系,只要兽纹在,她离不开我的。到时候——」
兽人问:「那……怜央到时候不同意阿瑶祭司回来呢?」
姜峙摇头:「怜央很明事理,她希望部落好,一定会接受阿瑶回来的。况且——阿瑶不争不抢,我对她好,她想通了,也会好好照顾怜央的。」
我手太短,伸不过去给他一巴掌!
前面不能走了,我看了看方向,转头走向我第三个备用的洞穴。

-13-
结果没想到,我这第三窟,竟然被占了!
掀开藤蔓进洞一瞬间,阴凉气息扑面而来。
本能让我快速后退,还没退出去,一条斑斓的蛇尾就挡住了去路。
然后便看到一只受伤的流浪蛇兽走了出来。
他吐露细小的蛇芯在空中触了触。
蛇兽竖瞳变圆。
歪着头露出笑意:「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只即将发情的雌兽。」
在兽世,雌性月信后就会Ŧŭ²发情。
一般这时交尾获得幼崽的几率极大。
对被部落驱逐出来的流浪兽人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笑起来:「本来以为发现住所已经够好运了,没想到还送上门来一只雌性。」
他看向我身后。
「自己跑出来的?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啊,很温柔的。」
他说着说着忽的眯了眯眼睛。
然后狂笑起来:「是你?!」
我也认出了这只蛇兽!

-14-
半年前,我在森林边缘被袭击差点被一只蛇兽拖走。
姜峙暴怒,在我逃回后,立刻追杀这只流浪蛇兽,结果竟意外发现了被囚困的怜央。
他救出怜央后便离开了。
不久后,怜央独自艰难从森林找回了白狮部落。
蛇兽哈哈大笑。
「当初跟我私奔那只小雌性给我推荐过你,说你身体好又是白狮的祭祀,定然能生。那日想抓你回来,结果被你跑了,今天正好送上门——」
又是怜央!
她先背叛了白狮部落,又弃了白虎部落,跟这个阴邪的俊美蛇兽私奔。
却因为迟迟无法生育又被嫌弃。
后来,她厌倦了流浪生活,又恐惧蛇兽会翻脸无情,偶然见到白狮部落重新繁荣。
她觉得蛇是卵生才导致她无法生育,想找个姜峙这样的哺乳动物。
她便下定决心要回去。
将我取而代之。
她觉得。
我会的那些钻木取火,她也会。
我知道的雨季疏通河道防范洪水,她也耳濡目染过。
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取代我。
况且,姜峙曾那么喜欢她。
上一世,她赌赢了。
我快死时,她哭着承认是她故意让蛇兽逼我入火海,只是因为她太爱姜峙。
姜峙沉默将她的脸按进怀中说:「知道错了就好了。以后不许这样了。」
这一世。
姜峙不在。
这只曾糟践欺骗过无数雌性的蛇兽正装模作样。
他取出一件蛇蜕裁制的外衣:「雌性,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衣上还有没有洗净的血迹。
对于雌性,流浪蛇兽的耐心不会超过三个月。
这也是蛇兽雌性的怀孕时间。
他歪着头看我,冰冷滑腻的蛇尾缓缓收拢,将要触碰到我小腿。
「放心,我会很温柔,等过几日你发情期开始,我有足够的精力让你怀孕。」

-15-
我看了他一会,缓缓露出一个笑:「好啊。那我倒是很期待呢。你看起来比姜峙更懂风情。」
蛇兽诡异的竖瞳微微张大:「你比我想象识趣。」
我向他走了几步,看向洞穴中的冰凉石榻。
蛇也怕冷,却又天生怕火。
它们总会死死缠住带着暖意的东西,至死方休。
在暖意的诱惑下。
蛇兽同意了我点一小汪火。
火光烤热了石榻。
蛇兽很满意。
它盘踞上去。
趁它不注意,我戳破了之前土埋的一罐油。
油是冬节粿果的种子榨的,油脂香甜,清亮轻盈。
「好香啊。」
我垂下睫毛,待会更香呢。
油脂流淌,我顺手将油脂抹在蛇兽尾巴上。
他轻轻呻吟了一下:「你啊,真是个有意思的雌性。」
温热的手下鳞片微张,他的瞳孔变成竖状。
我忍住恶心,慢吞吞俯身过去够更后面的竹筒。
蛇兽哑了声音:「你的月信期真的没结束吗?或者,快要结束?」
我装作打翻了竹筒,油脂洒满他全身。
他滑到在油脂里,却以为我是在调情。
我微微一笑,他也一笑。
下一刻,我一脚将脚上的那一小圈火猛然踢了过来。
这粿果油的威力可堪比汽油!
几乎瞬间,火势冲天而起。
上一世的火,我全数还给了他!
蛇兽尖叫一声,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后面全是油脂,反而裹了自己一身。
火轰然炸裂。
半个山洞全起了火。
我瞅准时机往外跑!

-16-
蛇兽狂怒,直接甩尾撞塌了山洞出口,想要和我一起同归于尽。
「那就一起死!」
他扭动着着火的身躯,疯狂冲向我!
我本已跑出去,却被他不顾烈焰扑来拖了回来。
外面隐隐是狮兽的声音:「那边起火了?好像有兽人——似乎是雌性,首领要去看看吗?」
另一兽人说:「这里有蛇兽的气息。应该是他的雌性。」
姜峙嫌恶道:「跟着流浪蛇兽的雌性早就被蛇兽糟践得不成人样了,死了倒是解脱。怜央说最讨厌蛇兽的味道,若是我们进去,她今晚连饭都不肯吃了。」
烟雾蔓延。
我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相熟狮兽的名字:「莱恩!」
那兽人回头。
「好像是阿瑶祭司ẗū́⁻的声音叫我?」
「阿瑶怎么可能叫你呢!?」
姜峙吃醋说:「走吧,这里兽纹没有感应,也没有阿瑶的气息。等把东西给怜央送回去我想去集市再看看,也许阿瑶还会再去——上一次如果真的是她,她一定会去等我的!」
我身后是坚硬的岩壁,退无可退!
外面狮兽的声音消失了!

-17-
蛇兽狰狞阴毒一笑:「现在我就要在火里要了你,死也要让你死在我身体里。」
我骨刺出手。
下一刻,蛇兽尾巴猛然收紧,剧烈的窒息让我说不出话。
我龇牙。
麻蛋,来,就算死,我死也要咬下你一块肉。
巨大的火光和热浪一波波用来。
我眼前渐渐发黑。
就在这时,空中一声尖利的鹰啸,一双巨大的鹰爪瞬间洞穿了石洞,下一刻,蛇兽被连火带蛇拖了出去!
轰然塌陷的山洞,刺目的阳光照射下来。
有一瞬山谷的云流仿佛停滞。
洞穴重归晦暗。
然后下一刻,所有的暗色全数碎裂,一只羽毛折射耀目蓝光的巨大鹰隼出现了。
它挥动巨大的翅膀,划破疾风。
而在它锋利的爪下,那只不可一世的蛇兽就像渺小的蚯蚓。
迅速被撕裂,从Ťűⁱ半空惨叫着摔下。
我摔坐在地上,张大了嘴,看着那如垂天之羽的鹰兽重新变成了人的模样。
他落在地上,所有的风云自动为他指引了方向。
他缓步向我。
收拢的羽翼渐渐幻化成了质感极好的斗篷。
垂下的兜帽是我曾经戴过的款式。
墨色发丝轻轻飞舞。
他的眼睛还是兽的琥珀色。
锋利的染血鹰爪现在收了起来,甚至还贴心幻化出了黑色的手套遮掩受伤的位置。
然后这个俊美的鹰兽走到了我面前,从身后取出了一个巨大的袋子。
「阿瑶,你看看,这个清单里面的东西对不对。」
欸!
我呆了两秒。
麻蛋,转身就跑。

-18-
后半夜,跑路失败的我,躺在柔软华丽的鹰绒被子里。
枕着软乎乎的枕头。
刚半个身体都被上了药。
听着一旁诚心诚意,端着蛋羹,嘴上说着要报恩的桑克。
看着自己手上五花大绑的兽筋。
慢吞吞张嘴,吃了一口蛋羹。
淡了。
桑克很懂事立刻加了送过来。
我看着他:松开,我要自己吃。
他不动:「那你答应,不能再乱跑。」

-19-
在此之前,我从没到过鸟兽部落。
天知道他们的巢穴建在这么这么高的地方!
我本已成功趁着月黑风高溜出去,结果把白云看成了路,一脚踏空。
在被摔碎在岩石前,被化形的桑克一把捞起。
还好只伤了小腿。
那之后,桑克就不肯随便让我离开视线了。
让我在伤好之前不能随便乱跑。
我说要吃的。
喜欢的青蛋垒了满满一圈。
小火炉,兽皮毯,玛瑙宝石铺了一地。
沼泽的角色对调。
我变成了被豢养的小鹰。
鹰巢外,每天睁开眼,必定有假装路过的鹰,瞪着琥珀色眼睛看我。
「这个就是拿了桑克的定情命羽又不认账的雌性啊。哇,好可爱啊。」
我这才知道,鹰之命羽,如龙之逆鳞。
是身上唯一一根连着心头血的羽毛。
只会给自己的伴侣。
而鹰想来认定后只会有一个伴侣。
也就是……上次沼泽桑克给我那根蓝色的羽毛。
可是,当时感觉给的明明很随意——
怎么就认定了?
因为我踩了他几脚?抱了几下?
「上次桑克在集市碰到,疯了一样从半空坠下去追,没想到真的追了回来!」
桑克的咳嗽阻止不了族人的八卦,他脸越来越红。
「阿瑶,你,那个你自己吃。」
他发烫的指甲一勾,手上固定的兽筋断了,然后快速在脸全红之前出去了。

-20-
外面的八卦还在继续。
「听说她好像是白狮部落的祭司,白狮部落怎么这么不懂珍惜!难怪现在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我竖起耳朵。
这才知道,白狮部落因为接连决策失误。
部落在春洪中损失了好几员骨干。
又为了酿酒损毁了去年的果米。存粮没了。
上回他们的新祭祀说有个保存肉类办法。
自作主张把部落所有盐抹在了肉上面。
结果天气热,肉臭了长虫了吃不了,盐也没了。
如今部落啊,一颗盐巴都没了。
兽人的生存需要盐,寻常兽人没办法时可以通过猎物的血液和盐壁获得。
但怀孕的雌性不行。
这是必备品。
马上夏徙节。
要是没有盐巴,现在的雌性也待不住!必是要走的!
正在八卦中,忽然听到下面传来议论声。
「别说了,白狮部落的人来了。」

-21-
姜峙带着族人,扛着新鲜的兽皮,亲自来了。
他先道了歉,放低了姿态说愿意以三倍的价格进行这次交易。
拿到了半竹筒盐。
他颔首致谢。
却不肯走,而是到处看。
他说上次在集市失态,是误以为看到了部落中他走失的祭司,一时着急才动手。
「听说上一次你们部落有人在沼泽出没,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那个走丢的……」
买盐是幌子,这才是目的!
一个鹰兽雌性蹙眉:「按照兽世的规矩,雌性可以自由来去不得禁锢。什么叫你走丢的?难道不能是雌性自己离țű̂⁽开?!只要不是像你们之前那位拿走了所有贵重物资投奔敌对部落,你们管得着吗?!」
这雌性正是刚给我上药的。
她挥手让姜峙快走时,手上残留的气味飘出。
姜峙一瞬冒出了兽耳。
他微微动了动鼻子,一把抓住了鹰兽雌性的手!
「你的手——这气息——」
他眼睛一亮。
「我好像闻到了阿瑶的气息。」
那雌性冷笑:「如今还没到自由择偶的夏徙节!白狮首领就算想要追求想发疯,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姜峙强硬往前走了一步。
桑克上前一步,挡住姜峙的视线,寸步不让。
「交易结束。你可以走了。」
气氛胶着,一触即发。
姜峙反而上前一步,低低嗅了嗅桑克。
等确认了他身上没有我的味道。
他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讥讽道。
「听说你之前一直在找什么——看来,但你就算找到了,但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就算藏起来,也是别人的!」
桑克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滚。」

-22-
「阿瑶?!」姜峙提高声音叫着我,「我知道你在的,是不是?」
我瘸了一条腿,一时腾挪不动,嗓子也被烟熏得沙哑,骂不大声。
气势不够,武器来凑。
四下看,看到一块不值钱的青冈石。
一把抓起来。
只听外面姜峙说:「我得提醒你一件事。七天后就是夏徙节。按照阿瑶的身体情况,她即将进入燥热期,如果你不想害死她,就遵守兽世基本的体面,让她来夏徙节!雌性有权利选择自己心爱的雄性!」
雌性月信后的一段时间被称之为燥热期。
在这段时间如同吃了情果一般。
特别是已被烙印上兽纹的雌性伴侣,根本无法离开自己的雄性。
如果强行分开,甚至会威胁雌性的生命。
桑克闻言,手上的兽纹变化倏忽静止。
真不要脸!
我站起来。
正要走出去。
姜峙身后兽人中,一只小小的手追着伸出来,在他胳膊上摇了一摇。
「阿峙,我们是来买盐的呀,别生气呀,我害怕……」
是怜央。
姜峙一愣:「你怎么跟来了?!!」
「我担心买不到盐回去,大家会生气我弄丢了盐的事,要是没有盐,我……会被赶出去的。我就悄悄跟来了。」
她的脸藏在兜帽里,但仍然能听出委屈和害怕。
「阿峙,我好害怕。你会让我被赶走吗?」
一滴眼泪落下来。
「自然不会。」
姜峙随口回答,再要往前。
怜央死死拉住他:「阿峙,你说过的呀,只要靠近兽纹就会有感应,但,但是现在并没有对不对?你要进去万一没有呢?」
「而且真到了燥热期,她自己就会哭着回来求你的……阿峙,我们还是买盐回去吧。好不好?」
这话成功安抚了姜峙。
他显然想到了什么。
「是啊,她到时候一定会自己回来找我的。」
我终于爬到了窗边,用尽全力,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啪嗒。
石头落地。
姜峙没有回头,生生受了这一石头。
「阿瑶,我知道你生气。但夏徙节你一定要来,我会给你想要的答案和交代。」
我还没来得及扔第二个。
他就自信满满走了。

-23-
我的身体比预想好得还要快。
三天后就可以下床行走。
我说,我一定必须要去夏徙节。
这是所有雌性的权利,确认下一年度的去向。
我更要当所有兽人面拒绝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桑克沉默着看了看我肩膀,点了点头。
从鹰巢出发,飞过去也要一天多。
第二日晚上,我们在一处山洞避雨。
山洞中的火温度越来越高。
迷迷糊糊中半夜我突然惊醒。
很热。
洞口坐着半人形态的桑克,他的双手还是鹰翅形态,这样挡住了大部分要吹进来的风雨。
「不用挡雨了,今天怪热的。」
他浑身湿透,看了我一眼,笼着翅膀往外面更走了一点。
「进来呀。」
他今天怪怪的。
桑克走进来。
一股带着雨水和草木的清香跟着进来。
「好香啊。」我低头嗅了嗅。
桑克低头看我,目光一闪,他伸手触碰到我的额头。
「好烫。」
冰凉的手温度非常合适,我下意识想要按住他的手掌继续落在额头。
「是吗?今天天气就是挺热的。看来夏天提前到了。」
雨水顺着他脸颊和发丝缓缓滴落。
漂亮得不象话。
外面一声惊雷,雨更大了。
一小汪火烤的我口干舌燥,我微微松了一点肩上衣裳,桑克忽然道:「阿瑶,别动。」
我转头看他。
太好看了,湿漉漉的眼睛,犀利又温柔。
他表情复杂,忍耐般别开头:「你肯定是饿了,我去给你摘点果子。」
外面风雨交加,他迅速飞了出去。
过了一会,他捧回来几个冰冷青色的雪莲果。
入口一颗就凉到了心里。
果然没那么热了。
但只是一会。
体温又起来了。
我将手贴在冰冷的石头上:「我……好像发烧了。」
「没事的。」桑克顿住,又飞了出去。
过了一会,他带回一张冰冷的蛇蜕。
不知道从哪个蛇兽手里抢到的。
脖子还被划拉了一小块。
不停冒着一颗颗血珠。
蛇皮在地上铺好。
「蛇皮阴冷,很适合你现在睡。」他看我一眼,「我去洞口等着,有事你叫我。」
「等下。」我叫住他,「你脖子受伤了。我帮你擦擦。」
他顿住,老实站在洞口。
随着走近,风雨和草木香味越发浓郁。
真好闻啊。
我踮起脚尖看他脖子伤口。
真漂亮的脖子,真好看的头发。
微凉的身体。
我歪头,一手勾住他脖子,一手搭在他肩膀,然后侧头直接亲了上去。
桑克一瞬僵住,轻喟一声。
「阿瑶……」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在吃下第二个雪莲果时我就知道,我的燥热期提前到了。
燥热期的雌性,身上的气息没有雄性能拒绝。
所以,桑克根本不敢靠近我。
甚至连进洞给我送压制的蛇皮,都屏住了呼吸。
而我这样的动作,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我一手缓缓按在他胸口。
仰头看他。
「别出去。」
他的喉结滚动。
「阿瑶,可是——可是那烙印。」
烙印是雄性给雌性的禁锢,燥热期的雌性在兽纹烙印的作用下,只会疯狂用尽一切办法找回自己的雄性。
同时宁死拒绝其他任何人。
但是,我的,不是一开始就被挖了吗?
挖了一半多也是挖。
我自己的喜好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我的手缓缓收紧,桑克的脸越来越近。
漆黑的眼眸如同暗夜,唇齿触碰一瞬,所有的暗色汹涌成看不见底的深渊。
第二天醒来时,外面的风雨都停了。
身体昨晚的异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桑克的翅膀在我身下,紧紧拢着我。
他的体温好高。
我动了动脚。
「昨晚……」他脸上迟疑又紧张,「我、阿瑶……」
「昨晚很好。」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在清醒的状态下,这种事是如此美好。
并不是三年前在药物作用下,浑身的剧痛和醒来的难堪。
桑克眼睛一亮,他缓缓收拢翅膀化成手臂,将我的衣裳给我裹上。
我这才看到,他的翅膀居然糊了一大块。
是昨晚那汪火!
我说怎么火烧了一晚上!
「你!」我有些心疼又有些无语,「火烧到翅膀了,你就不知道挪一下吗?」
「我看你睡着了,怕吵醒你,昨晚你本来就没怎么睡觉。」他温柔一笑,「不疼的,过两天就重新长出来了。」
我拉过他胳膊,轻轻给他吹了吹。
「下回不能这么傻了。觉什么时候都能睡,可受伤了会疼的啊。」
「觉什么时候都能睡吗?」
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小心翼翼轻轻问。
好吧,本来计划出发的时候又晚了半天。

-24-
终于到达夏徙节的草原。
溪流缭绕的丘陵草原,长满了半人高的花海。
高大的灌木,结满了樱霜果。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位置。
除了雌性的挑选交友,通常还伴随着物资交易。
这时候的交易也是展示部落实力的时候,每个部落都会拿出最好的货物。
在我之前的建议下,鹰兽部落除了日常的盐,还增加了好几种草药,还有容易保存的种子。
生意好得很。
后面的帐篷外堆满了交易物。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鹳鸟喜滋滋带着好多人来找我。
「就买她的,她的童叟无欺,品质又好。」
他还给我带了好多蛋过来。
「知道你喜欢,我都给你存着呢,都是我妈妈生的,没有吃任何怪东西,质量好得很。」
他悄悄给我指不远处的就是白狮部落。
他们的货物都是各种兽皮,但这些兽皮都是新猎的,太新鲜,连基本鞣制都没有。
所以只是放了一天,就已经开始散发异味了。
根本没人要。
此刻出现的姜峙似乎重新梳洗打扮过。
发丝飘逸。
他径直过来。
我和桑克落下时,他目光便一直盯着我。
空气中是淡淡的花香,而在这花香中,残留的兽纹因燥热期的到来微微发热,让姜峙有些激动。
「阿瑶。你的兽纹还在。我感觉到了。」
他自信微微一笑。
这时,帐中的怜央也走了出来。
「阿瑶姐姐,我们都很想你,你回来吧。」
不过一年没见,她老了许多,看来美容失败,干枯的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越发显得脸长。
她一说话,好几个原来部落的兽人都热烈看着我。
「阿瑶祭司,你快回来吧,我们不能没有你。」
「这几个月,部落的日子太难熬了。你不知道,没有你寻草药看病,好几个人都死了。」
一个兽人一边说,一边怨恨看着怜央:「丁康老伯只是发热,可是怜央祭司将他放在石板上说是散热,然后生生冻死了。」
怜央委屈:「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只看过老伯一次病,以前都是阿瑶姐姐看的呢。况且当初阿瑶姐姐要走,你们不是都看出来了吗?你们也没拦着啊。」
姜峙打断,一如既往护着怜央:「好了。现在吵架也没有用。当务之急,便是阿瑶你快点回来。」
他倒是脸大,要我回去做他伴侣。
然后怜央做他妹妹。
一起为部落繁荣努力。
「你放心,怜央她……不能生育幼崽,做不了首领夫人。她现在只想要一个容身之所就好了。」
「管我屁事。」我粗鲁又嫌弃打断他,「姜峙你真有病!老娘走的时候就给你说了,我不会再去回去了!」
「不会回去是什么意思?不会回来你为什么要来夏徙节?你身上为什么要留着我的兽纹?你明明在意我的!」
「夏徙节本就是自由择偶。」我伸手牵住了桑克的手,「我今天来,自然是按照兽世规矩选择我想要的伴侣。」
至于他的兽纹烙印。
我拨开了散落的头发。
肩上齐齐整整,愈合的伤口和浅淡的疤痕下,根本看不到兽纹烙印!

-25-
姜峙一瞬间面色惨白!
「你?怎么会?你怎么能?!你疯了,阿瑶,是不是他逼迫你的?别怕就算是鹰兽部落强大,我也不会善罢罢休!」
我直接打断他:「这些东西让我恶心!我才会处理!」
姜峙颤抖了一下:「阿瑶,可我们明明在一起很好很开心的啊,你赌气发脾气不开心,我认错便是,你为何要这样——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为了找你走了多少地方——」
我讥讽看着他。
「是啊,你找了很多地方,集市我见过你,流浪蛇兽的洞穴我也见过你。那又怎么样,你找了我就应该感激涕林?」
姜峙不可置信猛然瞪大了眼睛。
「什么?你是说流浪蛇兽洞穴那次!你在洞中!!?」
他身后莱恩回过神:「那次难怪我听到了有人叫我名字!阿瑶祭司真的是你吗?」
姜峙如同被捅了一刀:「那一日在森林火光滔天,我本来以为是听错了,可是阿瑶为什么你不叫我的名字!哪怕那一次,叫一次,我都能来救你啊!」
他说到这里,猛然看向桑克,怨毒道。
「是你,一定是你趁虚而入,你趁机带走了阿瑶!早知道,早知道那次我就在鹰兽部落带走她!」
他说着竟想来硬的。
「我必须要带阿瑶回去。她身上已有了燥热期的气息,燥热期到来,没有我她捱不下去的。」
桑克冷冷看着他,他身量比姜峙还要高一些,垂眸看下,压迫感十足,哪里是平日对我温柔乖巧的小鹰儿。
桑克一动,他身后的部落兽人都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人丁凋零的白狮部落。
怜央害怕,伸手来拉姜峙:「阿峙,我好怕。我们打不过他们吧。」
我目光扫过她的手,上面竟有淡淡的兽纹。
看来这两人已有过最亲密的关系。
当下又觉一阵恶寒。
又想来上一世这一套吗?
姜峙一把甩开她的手:「怕?怕就进帐篷去!嚷什么!」
他看着我:「阿瑶,我对你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我只是想要你开心快乐回到部落。怜央和我一起长大,我不过是可怜她罢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为她选一个最好的雄性。」
怜央一下哭起来。
「阿峙,我都不要!你我明明已经——」
「闭嘴!」姜峙猛然大喝,「那时候你给我吃了迷情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怜央委屈极了:「那晚就算是这样,可昨晚你也失控了啊……你说你实在控制不住。」
姜峙说:「怜央,昨晚只是意外……我只是当你是妹妹!我喜欢的只有阿瑶!我是梦到了阿瑶!」
昨晚吗?大概是我和桑克太疯,残留的兽印影响了姜峙。
但昨晚才和怜央亲密。
我更觉恶心。
怜央嘟嘴:「不喜欢?可是不喜欢怎么会留下这个烙印?」
她手上有兽纹烙印,只有在有情时候才能烙下。
桑克忽然挑了挑嘴角:「如果我没看错,你这兽纹烙印是两层啊,还有一层很淡的,在皮肤下,是蛇兽纹吧?」
姜峙闻言一愣,一把抓住怜央的手。
「怎么回事?蛇兽纹?!你不是说你被迫被蛇兽带走后,很快就跑出来和他没发生过关系吗?」
怜央解释,越描越黑。
我懒得再费时间在这对疯子身上,抓着桑克的手准备离开。
临走前,我再告诉姜峙:「对了,那蛇兽临死前还说上次袭击部落是有人带路。白狮首领有空可以查查哦。」
这人自然就是怜央。
姜峙其实早知,但此刻在早就剧烈不满的部落族人面前,他不得不表明态度。
咬牙扬手就给了怜央一巴掌。
怜央顿时发了疯:「你打我,我和你拼了。」

-26-
白狮部落刹那乱成一团,我和桑克回了帐篷。
外面求偶的歌声不时响起。
夏风正好,吹得人想睡。
累了一天,我靠在他腿上休息。
就在这时,忽然兽纹烙印开始发热。
异样的温度应该是来自外因。
要么是姜峙在捣鬼。
要么新一轮的燥热期开始了。
管他呢。反正最后的感觉都不差。
我哼唧了一声。
外面果然传来姜峙的声音:「我是来谈合作的。我们的兽皮可以按照十分之一的价格卖给你们。」
「不需要。你们的兽皮太臭。」
姜峙又说:「那彩晶石呢,这是我潜水挖到的,可以免费送,只要让我见阿瑶一面。」
「不稀罕,我们部落有白钻石,比鹰喙还坚硬!」
姜峙终于绷不住了。
「我要见阿瑶。我必须见她……兽纹烙印开始发热了,她的燥热期要到了。你们应该让雌性自由选择!否则就是违反了兽世公约。」
强者制定规则,弱者祈求规则。
曾经的白狮首领如今竟然也要嚷嚷着规矩了?
可怜。
帐篷里。
桑克依依不舍离开我的唇,眼里一闪而过杀气:「等我一下。」
姜峙的声音像个妒夫:「你们为什么要关着她!只要阿瑶见到我,她一定会跟我走!你们这是心虚!禁锢!」
我抓住桑克衣襟。
「一起。」
翻个身吻住他。
桑克的翅膀裹住我,我靠在他胸口:「抱我出去。」
外面的兽人围了好多。
我靠在桑克怀中,唇还在微微发麻。
兽纹烙印会相互影响。
情动时尤其如此。
此刻我胸口滚热的兽纹越发清晰,想必姜峙也感同身受。
姜峙怒极:「阿瑶,你!」
巨大的嫉妒几乎掀翻他的一切理智。
本来他是来谈合作的。
现在直接快掀桌了。
却被桑克死死压制住。
「为什么会这样?!」他痛苦看着我,「阿瑶,为什么是他!?他不就比我年轻一点高一点帅一点有钱一点油嘴滑舌一点吗?!」
「我喜欢他呀。」我看着他,「要是你觉得我们亲密你受不了,很简单,烙印并不是只有我有。我挖了一半,剩下的你自己挖了不就行了?」
「当然如果不挖,也没关系。毕竟你如何感受和我都没关系。」
姜峙怔了一瞬,眼底陡然而生绝望,他猛然化形想要扑过来!
下一刻,桑克默契抱着我一转身,我手里的淬毒小箭扔了出去!
他脖子上的那如意扣应声落地。
彼此之间最后一个联系消失了!
姜峙摔坐在地上!
眼底一片绝望。

-27-
夏徙节还没结束,连续两次挑战鹰兽部落的白狮部落败北,货物全数损失。
姜峙沉默带队离开了。
这一次,不但没有雌性一起,还有几个部落原本的雌性加入了别的部落。
半路上本来一直跟着他的怜央, 第二次离开了。
这一回她带走了白狮部落剩下的所有盐。
姜峙阻止不了部下的愤怒,只能任由他们追击。
怜央带着盐再度投靠白虎部落。
却还没进部落就被白狮部落发现, 引起一场乱斗。
她慌乱中跌落悬崖, 再无讯息。

-28-
和桑克在一起的第二年, 我怀孕了。
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兽。
我心里打鼓。
做梦一会梦到一个八爪鱼鹰兽,一会是个狗脸鹰兽。
桑克无奈捧我的脸。
「什么我都喜欢。怪就怪点吧,怪是怪,有人爱。」
怀孕后,我身上那个原本的兽纹烙印居然越来越淡。
口味也越发喜欢甜的。
桑克得空便带着我四处寻找最好的花蜜。
这一日落在镜山冬节粿果丛外,意外碰到了许久未见的怜央。
她竟然没有死。
不但没有死, 而且还有了伴侣。
她的身上纵横交错起码十个兽纹。
「贱人,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上一次我知道你来了, 就在这里等着呢!」
她身后一只流浪狼兽,一只流浪蛇兽,还有一只流浪熊兽。
「就是这个女人, 她是抢夺了我气运的贱人, 只要抓住她,剥了她子宫给我,我就能孕育子嗣了, 到时候你们要多少, 我就给你们生多少!」
那三个兽人狞笑跃跃欲试转过身。
但桑克一个人就挡住了他们。
我还有时间换个位置观战。
就在这时,怜央忽然冷笑一声,她从伸手陡然抓住一个早备好火把, 用力扔了过来。
「不是说我不会取火吗?!贱人让你试试被火烧的滋味!」
我的身后冬节粿果一排排刚刚挂果。
火势猛然而起。
我其实并不怕火。
上一世和这一世的火都没有真正烧伤我。
但火光一起, 倒是有些唬人。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狮吼, 变成兽形的姜峙从天而降,直接一把扑到了怜央。
与此同时,那成熟的冬节粿果在火光中猛然炸裂开来!
油脂一瞬贴在了我身上。
猛火猝然变大。
我哇了一声。
姜峙大怒,一口咬断了怜央的腰,将她扔了下去。
巨大的油脂冲击力让我一瞬向后一退,直接摔下了悬崖。
姜峙大叫一声:「扶瑶!!!」
纵身扑面而来,却踏空摔下去, 居然和怜央一起挂在了一根横生的晃悠树枝上。
桑克如闪电一般向我冲来。
眼看来不及了!
悬崖下是锋利的石仞!
而我在下一刻,平稳停止了下降。
火光中,我下意识挥动手,却发现早就变成了巨大的红色翅膀。
直到这一刻, 在护卫孩子的本能中,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真身。
「原来我也是……鸟兽?火中生出的鸟?火鸟?……还是凤凰。」
无所谓, 都极好极好!
桑克惊诧看着我的翅膀!然后又看着我缓缓收拢, 再张开。
「阿瑶——」
他为我开心极了。
我一个腾跃, 直接飞上云霄。
此刻的怜央和姜峙此刻变成了渺小的尘埃。
他们挂在悬崖的树枝上,下一刻,怜央猛然用力。
树枝折断, 两人齐齐摔了下去!
山涧我只剩下风和云。
再往上看, 我看到了山巅的雪, 广袤的草地,蜿蜒的河流。
原来,飞翔的感觉如此自由。
肩上生长出羽毛, 最后一丝丝原本的兽印都消失了!
我回过头,看到了桑克温柔的笑脸。
阳光洒满每一片羽毛。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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