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霸气护我

三岁那年,我姐打断了侍郎公子的门牙。
七岁那年,我姐挠花了丞相小姐的脸。
我是尚书府的二小姐。
除了位高权重的爹,武艺超群的娘,我还有个嚣张跋扈的姐。
现在我姐十七了,按照剧情,她会对男主一见钟情,巧取豪夺,最后害死全家。
我战战兢兢地试图阻止他们相遇。
谁知俩人一见面,我姐直接一个大逼兜。
「狗男人!离我妹妹远点!」
什么?原来我才是恶毒女配?

-1-
听说对门侍郎家喜得贵女,林婉仪开始天天缠着我娘要妹妹。
于是就有了我。
我出生第二天,就被她ŧųₐ偷偷抱出门炫耀,「你们快来看!我生了个妹妹!」
一群小孩围着我叽叽喳喳。
「你好厉害!快告诉我怎么生的!」
「她好小一只,我也想生一只陪我玩。」
「可是她好丑啊,皱巴巴的像没长毛的小猫。」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点评道。
林婉仪一拳砸他脸上,「你才丑,你比癞蛤蟆还丑!」
小胖子的嘴角顿时溢出血来,他「哇呜」一声哭了,嘴里的门牙摇摇欲坠,「我要告诉我娘亲你打我。」
墙外的小孩还在讨论怎么生孩子,墙内已经炸锅了。
爹娘把尚书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我俩。
林婉仪的奶娘回去给她儿子筹备婚事,我爹急吼吼派人去叫找她。
我娘抖着声问我爹:「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爹把他的政敌都想了一遍,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那、那也不是最近得罪的啊。」
我娘一个巴掌呼过去,「还不滚去找!她俩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回来了!」
直到告状的小胖子拉着他娘上门,我爹娘才在后院外的小巷找到我们。
小胖子是对门侍郎家的儿子,我爹是他爹上峰,他娘也没敢太追究。
但这波确实是我们理亏,于是我爹当着他们的面,给了林婉仪一顿竹笋炒肉,又赔了许多礼。
虽然挨打的时候哭得像要断气,但这并不妨碍林婉仪继续玩我。
我八个月大的时候,林婉仪趁奶娘不注意,飞快往我嘴里塞了颗杏仁,我差点再次投胎。
「我只是想让妹妹尝尝好吃的,她什么都不能吃,多可怜啊。」林婉仪委屈巴巴地解释。
我谢谢你哦。
我爹刚想开口骂她,被我娘拦住了。「她才三岁懂个屁,要骂骂奶娘去。」
我爹一甩袖子,「你就惯她吧,成天招猫逗狗哪里像个姑娘家。」
一语成谶,林婉仪带着我上树掏鸟蛋,下水捞锦鲤,离她的名字越来越远。

-2-
七岁的林婉仪,不开口的时候还挺像大家闺秀的,而我也顺利地活到了四岁。
长公主为她女儿设了私学,有身份的官家小姐都被送了进去,我爹想让林婉仪也去。
「妹妹也去吗?」
我娘摇头。「妹妹还小。」
「那我也不去。」
磨了好几天,最后我爹一咬牙:「你去了我就让你学骑马。」
我爹一直希望把我们培养成文雅闺秀,我娘则更希望我们能像外祖家的人,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林婉仪果然被诱惑了。
我在她身后叹气,小小年纪就要背负文武双全的使命。
只不过,她去学堂的第一天就被投诉了。
夫子说林婉仪在课堂上大声喧哗还动手打人。爹娘还没来得及细问,丞相夫人就领着她女儿上门来要说法了。
丞相小姐指着脸上一道细微血痕,哭哭啼啼道:「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她的香囊,她就动手打我呜呜呜。」
林婉仪瞪着她,「你放屁!明明是你先骂人的!」
丞相夫人冷哼一声:「呵,粗鄙。」
我娘拉过林婉仪「她骂你什么?」
林婉仪看了眼我娘,又抿了下唇,最后只说了句,「没什么。」
「没什么你动手打人?」我爹怒了,「快道歉!」
「我不要。」林婉仪垂着眼嘟囔了一句。
「啪!」一声脆响。
林婉仪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爹。
「混账!快给李小姐赔不是。」
她瞪着眼抿紧了唇,眼里都是泪,却始终倔强地不肯落下。
憋了口气,恶狠狠地吼了句:「我就不!」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大厅。
我万分好奇,抬腿就跟了上去。
没错,我是穿来的,出生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本虐文,而我既不是女主也不是女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甲,而我的姐姐林婉仪却是本书的恶毒女配。
她会用尽手段强占已经有婚约的男主,让男女主误会连连,女主最终心灰意冷跳下悬崖。男主在朝中站稳脚跟后,对林婉仪一家展开了报复,最后林父下狱,林母病逝,林婉仪带着腹中胎儿自缢。
书里对林婉仪的童年没有具体的描写,她出场的时候已经是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恶毒少女了。

-3-
刚穿过来时,我只想躺平,安安心心当个炮灰,等剧情自动走完,我就可以离开了。
可是一想到,林婉仪每次吃西瓜都要把中间最甜的挖给我,珠花玩偶统统都让我先挑,毫不犹豫伸手接住从树上掉下来的我,自己都骨折了还问我疼不疼,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走这鬼剧情。
我迈着小短腿爬到假山上,坐到林婉仪身边。
「姐姐不要哭,月月会心疼。」
林婉仪扯出一个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姐姐,那个李小姐看着不像好人。是不是她欺负你了?」拿捏小孩子的第一步就是和她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是!她坏透了!她嘲笑娘亲做的香囊丑,骂娘亲是粗鄙的武将之女,还说我不配和她们这等世家贵女坐在一起,我气不过就揍了她一顿。」
那香囊我也有一个,大红的底子上绣了一只黑色四脚兽,我说是狗,林婉仪说是马,我娘黑着脸说:「这是麒麟。」
它虽然丑,但是它珍贵啊!毕竟是我们娘拿大刀的手做的,世间仅此两个,我爹都没有呢。
我贴在她身侧,用胖乎乎的双手抱住她。
她不辩解一定是怕娘听到那些话伤心。
少有恶人是天生的,更多的是从不被理解开始,一步步被贴上坏孩子的标签。
大人的世界只看结果,孩子的行为不如他们的意,就会被定性为叛逆。
如果她被误会的时候,家人能坚定地站在她身边,说一句:「我相信你。」那故事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姐姐你做得对,坏小孩就该打。」
她抬起朦胧的双眼望向我,有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可是,爹娘都不相信我。」
我踮起脚摸摸她的头,「不会的,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4-
我们跑到花厅时,我爹还在给她们道歉。
「李夫人,这事儿是我家孩子做错了,明日我一定带她登门道歉。」我爹陪着笑脸送她们出来。
「家里要是教不好,就给她请个教养嬷嬷吧。」李夫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娘。
我飞快跑过去,牵起我娘攥紧的手,「你才没教养!你全家都没教养!」
「明明是她骂人在先,挨打活该!姐姐,你大胆地说,娘亲会为我们做主的!」
「婉仪,怎么回事?」我娘扶着姐姐的肩,轻声问她。
我姐刚才还倔强不出的泪水,现在不要钱似地往外涌。
「她、她说您做的香囊丑,还说、还说……」
我娘拍着我姐的背给她顺气,「乖囡不哭,慢慢说。」
「她还说您是粗鄙的武将之女,我这种泥腿子的外孙不配和她坐在一起!」
此言一出,李夫人脸色一变,端不住了,想来私底下没少嘲讽我娘。
李悦此刻还高傲地抬着下巴:「你才胡说!我可没有说过这些话。有谁听见了吗?」她笃定学堂里那些人不敢站出来帮我姐。
我娘轻笑一声,「谁听见了不重要,关键是不能被皇上听见,李夫人你说是吧?」
李夫人Ţṻₐ尴尬地拉了一下她女儿,「孩子都是有口无心的,我们做大人的就不要计较了。」
她不敢反驳,因为我们舅舅在边关刚打了胜仗,皇帝龙颜大悦,给舅舅封了个一等护国公,就等他回京受封了。
「娘你说什么呢,她打了我不能这么算了!」李夫人一把捂住李悦的嘴。
我娘理了理衣袖轻笑道:「我们自然不会跟孩子计较。」
李夫人闻言面色稍缓。
我娘抬眸,「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怕不是家里有人教的?」
李夫人这下端不住了,反手掐了李悦一把,「快给林夫人赔不是!」
李悦哭哭啼啼地来,又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她走的时候,眼里的怨恨快把我们射成刺猬了。

-5-
虽然李家对外说是一场误会,但是我姐从此就被冠上了嚣张跋扈的恶名。
我姐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就说呗,我又不会少块肉。正好我也不想搭理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一个个的,虚伪至极。」
说完就冲我招手,「妹妹快来试试这个新花ƭûₐ样!我特地找玉漱斋的陈师傅做的,等上元节我们一起戴出门,保准亮瞎李悦的狗眼!」
自从帕子事件后,我爹总是给林婉仪塞银子,我们都心知肚明,他这是抹不开面子道歉,在变相示好呢。
林婉仪摆了几天臭脸后,就开开心心花钱去了。
她给我买了各种各样的礼物和新衣服,已经多到两间房都装不下了。
但是,谁会嫌礼物多呢,我开心地接过珠花,甜甜道了句:「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
上元节很快到来,我们一家人出门赏花灯。
人很多,奶娘牵着我和林婉仪跟在爹娘后头。
「月月,你看那个兔子像不像你?」
「像的。」
「等着,姐姐去给你赢回来。」
她甩开奶娘的手冲猜灯谜的摊位跑去,爹娘已经走远了,奶娘抱着我跑不快,只好把我放到台阶上,叮嘱我不要走动,然后着急忙慌追林婉仪去了。
结果奶娘没回来,林婉仪倒是回来了。
她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兔子灯,我正准备接过,忽然被人捂住口鼻。
晕过去之前,我看见林婉仪在一个蒙面人手里挣扎。

-6-
再醒来时,我和林婉仪被绑在了一起,背靠着背。
我们被绑架了。
「月月,月月你快醒醒。」林婉仪用手扣了扣我的手心。
「姐姐,我醒了。」
她松了口气又问我:「你有没有受伤?」
「没。」
「哟,醒了。大哥,她们醒了。」
两个黑脸男人走了进来。
高个男人掐住林婉仪的脸,「小是小了点,不过怪水灵的,这回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我爹是礼部尚书!劝你们赶紧把我们放了,不然我爹一定会把你们关到牢里!」
「嘿,还礼部尚书,小姑娘懂挺多啊,那我还是天王老子呢!」
「大哥,看她俩的衣裳确实富贵,该不会真是官家小姐吧?」
高个子扫了一眼我们的穿着,「管他哪家小姐,到了春香楼就甭想再出来。」
他们「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林婉仪附在我耳边小声道:「妹妹,一会儿你就装疯,他们卖不掉你,肯定会把你丢下,你找机会逃回去。」
我一怔,「那你怎么办țů₅?」
「等你出去了再找爹娘来救我。」她捏住我的手以示安慰。

-7-
买家很快就来了,满头珠翠,一身脂粉味,看样子是个老鸨。
她掐起林婉仪的下巴,十分满意,「果然水灵,这个我出一百两。」
老鸨转过身想看我。
林婉仪轻嗤一声,「买她你可就亏了,她是个傻子。」
我闻言会意,眼神立马呆滞,口水横流。
老鸨嫌弃地抽回手。
小个子男人走过来,「不能吧。」他伸手过来想掐我的脸。
「嘿嘿嘿鸡腿!」我「嗷呜」一口,死死咬住他的手指。
「啊!」他一巴掌扇过来。
我顺势倒地,四肢抽搐,舌头乱飞,唾沫四溅。
高个男人「呸」了一口,「真他妈晦气!」
「这个我要了,地上那个你们自己留着吧,买她我还得倒贴钱。」老鸨翻了个白眼。
「小的你可以不要,那这个你得出一百二十两。」高个开始坐地起价。
俩人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一百一十两成交了。
林婉仪被带走前,忍着眼泪看向我,好似在诀别。
我冲她眨眨眼让她等我。
「大哥,那这个怎么办?」矮个子指着我。
「不用管,丢这儿就行了,说不定晚上就被狼叼走了。」
矮个子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盯着他还在流血的手,两眼放光,「鸡腿!」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确定他们都走了之后,我蹑手蹑脚地走出破庙。
看样子是在城外,凭我这小短腿走回去可太困难了,我正琢磨怎么回去。
一辆「吱嘎吱嘎ťū́₁」的破牛车经过。
我迅速将身上的衣服扯破,又在地上滚了两圈,泪眼汪汪地从草丛中跑出来。
「大叔大叔!」我跑到牛车前面。
「呜呜呜,大叔,求您救救我,我和爹娘从南边逃难来的,和爹娘走散了。」
他果然眼睛一亮让我上了车。

-8-
我被径直送往府衙,大叔将我拉下车,推到门口的衙役面前。
「官差大哥,这小姑娘是个流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淡定道:「我爹是礼部尚书林文理,带我见你们大人。」
赶牛大叔一脸震惊,「你个小丫头片子,刚刚还说你是逃难来的哩!」
我冲他甜甜一笑,「我不这么说,你会送我来府衙吗?」
本朝律法规定,举报流民有赏钱,所以不管大叔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会把我送到府衙。
「不过还是谢谢你,一会儿我让人把赏钱给你送来。」我转身往府衙里走。
京兆尹昨晚就收到了我们失踪的消息,一听人找到了,连忙跑出来,见到我他大大松了口气。
等问清缘由,立刻将我送回了家。
我娘一见到我就冲过来,紧紧抱住我,「我的心肝儿啊,你这是跑哪儿去了啊?」
「你姐姐呢?怎么不见你姐姐?」
我废了好大劲才挣脱她的怀抱,「春、春香楼,快去救人!」
我爹脸色一变就要往外冲,我扑过去抱住他大腿,「爹,我也要去!」
「你个小姑娘去那干嘛,乖乖在家等着,爹马上就带姐姐回来。」
「我、我可以当证人。」我必须得亲眼看见林婉仪没事。
京兆尹带上所有衙役,把春香楼团团围住。
林婉仪一见到我们就嚎啕大哭。
我爹万分紧张,「是不是她们打你了?哪儿受伤了?」
捏着小拳头就要去砸老鸨。
老鸨跪地求饶,「我没打她,我对天发誓!」
林婉仪终于止住眼泪,抬起脚就踹到老鸨脸上,「竟然敢让本小姐练劈叉,我打死你!」

-9-
堂堂二品官的女儿,竟然在闹市被绑架。
这件事很快闹到了皇帝面前。
京兆尹的办事效率瞬间提高,当天就抓住了两个绑匪。
绑匪很快招供,原来是我们的奶娘被收买了。京兆尹顺藤摸瓜,查到了李悦头上。
李夫人带着李悦上门,李悦哭哭啼啼:「我、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们。」
我娘冷哼一声,「吓唬?如此恶毒的行为,你一句吓唬就想轻轻带过?」
李夫人尴尬道:「大家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既然两个孩子都没事,林夫人不妨以和为贵。」
我娘抄起茶杯砸她脸上,「我的孩子没事是菩萨保佑,不是你女儿良心发现。若她们没逃出来,现在已经沦为妓子了!你要是愿意跟你女儿一起卖身,再来求我原谅吧。」
李夫人被打了回去。
我爹和我舅舅连夜进宫告御状。
皇帝龙颜大怒,「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歹毒,给朕查!若是属实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最终丞相因教女无方被降两级,其他相关人员皆处鞭刑后,流放三千里,李悦虽因年纪小躲过了鞭刑,但没躲过流放,李夫人哭了一个月后,出家了。
经此一事,我爹也不执着什么大家闺秀了,还让我娘务必把一身武艺全教给我们。
我娘给我们找了个女夫子。

-10-
夫子看起来比我们娘还大十岁。
上课第一天。
「你们有没有读过女则女戒?」
我和林婉仪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失望。
随后齐齐摇头:「没有。」
没想到夫子却抬手,「啪啪」鼓起掌。
「好!非常好!」
我俩又对视,眼里只剩震惊。
「你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林婉仪试探道:「刺绣?」
夫子皱了皱眉。
「还种点花。」
夫子接着摇摇头。
林婉仪也不装了,「掏鸟蛋,扑蝴蝶,捞锦鲤。」
夫子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你们知道为什么君子习六艺,而女子习八雅吗?」
我们摇头。
「因为皇帝是男子,并且他们希望,皇帝永远是男子。」
「礼乐射御书数,让男子拥有强健的体魄和缜密的思维,他们可以驰骋沙场,纵横官场。而琴棋书画,诗花茶酒,只是男子给女子设的陷阱,学这些,只能将女子困在后院,取悦男子。」
在夫子的循循善诱下,我们学起了骑射、围棋,甚至还有兵法。
很久之后我们才知道,夫子曾Ṭū́⁽是我们娘亲的夫子,她本以为自己将培养出下一个冼夫人,不曾想半路杀出了我爹,她说我爹娘,欠她一个女将军。

-11-
「啊,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就像那什么野马过河。」
我闭了闭眼,「是白驹过隙。」
「哎呀,一样样的,大女子不拘小节!」
行吧,你开心就好。
今年是我们参加秋猎的第三年。
皇帝指着看台下的马。「今年的秋猎,就拿这匹番邦进贡的汗血宝马做彩头。」
宝马发出一声长啸,矫健有力的四肢,随风飞扬的长鬃。
谁能想到我竟然会对一匹马流口水。
林婉仪抬起袖子给我擦了擦,「等着,姐给你赢回来。」
她翻身上马,飒沓如流星。
猎场很大,我们转了许久也没见到大猎物,只打了一些野兔。
越往里走,林子越密。
半人高的灌木后面,忽然传出响动。
林婉仪用眼神示意我,声东击西。
我退到一旁,搭上弓箭,瞄准。
她朝灌木丛后丢了块石头。
灌木后瞬间传来一声小小的「嗷呜」。
「猫?」
林婉仪正准备靠近。
那只动物忽然跳起。
「妈呀!是猎豹,快退!」
我连放三箭,但都被它躲过了,猎豹朝我扑过来。
吾命休矣……
我闭眼等死的同时,一支箭从我耳边破风而来,「噗」一声正中猎豹的脑门。

-12-
过了几息我才想起来喘气,林婉仪连忙跑过来扶起我,「月月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这十年过得太轻松,以至于我完全忘了自己是在一本书里。
「林婉仪被面前的猎豹扑倒在地,沈朗搭起弓箭,一箭射穿了猎豹的头,林婉仪对沈朗一见钟情……」
这是原书中,林婉仪和男主初次见面的场景。
而现在,因为我的出现,剧情出现了改变。
我抬头看向手里拿着弓的少年,沈朗?我应该没见过他,为何这么面熟呢?
「姑娘你没事吧?」
我还在发愣,林婉仪一步跨到我前头,抬手给了沈朗一个大耳刮子。
「什么没事?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妹妹的脸都被你划伤了!」
我这才感觉到左脸隐隐作痛。
沈朗瞪大眼,「你、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我方才是在救她!」
「呵,要不是你多事,我妹妹才不会受伤。」林婉仪指着猎豹的后脑勺生气地道。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林婉仪也射中了猎豹,只不过箭是从后脑射入的。
「那我也是好意啊。」沈朗捂着脸小声道。
「管你什么意,这是我先射中的,把你的箭取走。」
沈朗撇撇嘴,「你这姑娘真是蛮不讲理。」他抬手拔出了他的箭。
林婉仪气呼呼地拉着我就走。
诶?不是一见钟情吗?为啥有种仇人见面的错觉。

-13-
「姐,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凶啊?你已经很久没扇人巴掌了。」我跟在她身后小声问道。
她忽然停下来捏住我的手,「这家伙不是好人,你离他远点。」
这话不应该我说吗?难道……
林婉仪重生了?
我试探性问道:「你以前见过他吗?」
「……没有。」
「姐,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前,都会抿下嘴唇。」
她闭了闭眼,「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他害死了我们全家。」
回忆太过痛苦,她整个人都在发颤,我连忙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呸呸呸,厄运退散!」
「不想了不想了,我们都离他远远的就好了。」
我们手牵手,回到了营地。
全靠这只豹子,我们顺利拔得头筹。
我得意地拉着汗血宝马四处炫耀,我姐则跟在我身后,笑眯眯看着我嘚瑟。

-13-
「姐,我要带红豆去平顶山吃最嫩的草,你跟我一起去吗?」
她脸色苍白看向我,「我来月事了,你自己去吧țũₖ。」
差点忘了,她每次来月事都痛得起不来。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打点野味回来补补。」
月事真是女人的枷锁,要是没有这一茬,我姐将是毫无弱点的战神!
我把红豆放在湖边吃草,平顶山的风徐徐而来,我躺在树上睡着了。
睡着睡着忽然被一阵马鸣惊醒。
睁眼一看,见有人正在解红豆的缰绳。
「敢偷我的马,打死你!」我劈头盖脸一顿捶。
「诶诶诶!姑娘你误会了!」
声音有点耳熟啊,我停手看向那人。
沈朗?!
「你怎么在这儿?」
「是你啊,姑娘,我来这采风。」他指了指湖边的画架。
「你动我的马干什么?」
他摸摸鼻子,「我想调整一下它的位置。」
「你凭什么乱动我的马!」我愤怒地推了他一把。
谁知他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栽水里了。
「救、救命!我……咕噜咕噜。」
堂堂男主竟然不会水?
我刚想下水,又转念一想,如果他死了,林婉仪是不是就不用走接下来的剧情了?
我拉起红豆就想走。
可他射箭救我的场景,却忽然出现在我脑子里。
救还是不救?这两个念头在我脑子里来回拉扯。
水里的人已经没动静了。
「真是欠你的!」我踢掉鞋子跳下水。

-14-
回到家我连忙换掉湿衣服,完全不敢和林婉仪提这件事。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三天后,沈朗上门了!
我看向他身后的几个大箱子,这难道是谢礼?
倒也不必这么客气,毕竟算起来,还是我推他下去的……
「林二小姐,多谢你那日救了我一命。」他行了一礼。
林婉仪皱眉看向我。
我像个鹌鹑,完全不敢吱声。
「误、误会,都是误会。」我连连摆手。
「二小姐放心,既已有了肌肤之亲,沈某一定负责到底。」
「我亲你大爷!再敢乱说,我撕烂你的嘴!」我急得跳脚。
林婉仪飞了几个眼刀过来。
我只好跟她说了湖边的事。
她听完将我挡在身后,「沈公子请回吧,见义勇为是我们的家教,就算是条狗,我们也会救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沈朗涨红了脸,「我虽已有未婚妻,但林小姐救了我一命,我不能罔顾她的清白……」
好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啪!」
林婉仪已经抢先一步扇上了。
「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多看你两眼我都怕做噩梦,有未婚妻还来招惹我妹妹,什么报恩,分明是人和名声都想得,癞蛤蟆都没你想得美。陈伯送客!」
沈朗脸色一言难尽,红中带绿。他脚步踉跄退了两步。
「等等。」
林婉仪走到他面前,「湖边的事,你要是敢出去透露半个字。」
她掏出匕首,划过沈朗的脖子,一缕头发顺势落地。
「你的脑袋将犹如此发。」
「陈伯送客!下次再见到这个人,直接放狗。」

-15-
我悄悄退回房间里,收拾完沈朗,我姐就该收拾我了。
「站住!」
我苦着脸转过来。
「不是告诉你离他远点吗?」
「姐,真不是我不听话,我在树上睡觉呢,他莫名其妙就出现了,又莫名其妙掉水里了,要我看着他淹死,我也做不到啊。」
我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是她好半晌都没说话。
「姐?」
「为什么……难道真是天意……」她喃喃自语。
「什么意思?」
她终于看向我,「月月,你逃吧。」
我一头雾水。
「姐,你到底做了什么梦?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匪夷所思,但都是真的。」
「你跟沈朗,上辈子有过一段孽缘……」
在她的讲述里,我才是那个恶毒女配。
我在猎场对沈朗一见钟情,他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救了落水的我。
因为有了所谓的肌肤之亲,他捏着鼻子娶了我。
他不肯和我圆房,说要为他的小青梅守身如玉,我鬼迷心窍地给他下药。
小青梅知道我们睡了之后,想不开跳崖了。
沈朗将她的死全都算到我头上,一步一步报复我和我的家人。
我试图回忆她说过的每一个场景,越想,我的头就越痛……

-16-
我想起来了。
原来我没有穿书,而是重生了。
上辈子害死全家的,其实是我……
上天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但我的逃避和恐惧,篡改了我的记忆。
「月月,你怎么样?」林婉仪的泪水滴到了我的脸上。
「姐,我全Ṱű̂⁼都想起来了。」
「姐,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和爹娘。」
她又哭又笑,「没事的没事的,你看我们现在都还好好的,一切都来得及。」
是啊,一切都还来得及。
「姐,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如果是在猎场遇到沈朗是天意,那为什么上辈子我是在赏花宴上落水,而这辈子却是在平顶山?而不管是我救他还是他救我,沈朗都以相同的理由来求亲了。」
我俩对视一眼,「沈朗也重生了?」
「可他若是重生了,不应该避着我走吗?毕竟他可是恨透了我。」
我俩想到了一种可能,同时脸色一变。
我们派人时时刻刻盯着沈朗。
而我还是照常出门,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终于在第三天发现了端倪。
守在他家的人,截获了他给小青梅写的信。
「烟烟,你懂事一点,等我掌握了林家的一切,就将你接过来,到时候怎么处置她,你说了算。」
上辈子这个小青梅可能不知道他的计划,一听说沈朗娶了我,她就自裁了,这辈子就提前告诉了她。
他还收买了我的丫鬟。
为防止丫鬟偷听,我和我姐都在纸上交流。
我姐:「别动线人,先来一招欲擒故纵。」
我:「上美人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姐不同意,我拍拍她的手背,「放心,我有分寸。」
沈朗怎么说也是个探花郎,不下点猛料可扳不倒他。

-17-
我穿得很是清凉,坐在平顶山的湖边喂鱼。
半个时辰后,沈朗支起画架对着我一阵描摹。
我装作没看见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位小姐,请等等。」
「诶,原来是林二小姐啊,好巧。」
我对他微笑,「是好巧, 沈大人也喜欢这湖光山色吗?」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是, 不过我觉得, 二小姐的出现, 让这山色更有韵味了。」
我害羞地低下头。「那天实在不好意思, 因为家姐不许我私下见外男, 所以我不敢帮你说话。」
「没事没事,那天是我唐突了, 贸然上门实在无礼。」
「若沈大人不嫌弃, 我请你喝茶吧。」
我们约好两天后在品茗轩见, 那是京城最大的茶楼。
我早早就在茶楼的雅间等着了。
沈朗故意姗姗来迟。
「实在不好意思, 让二小姐久等了。」
「不久不久。」
我起身太快被裙子绊倒了,「刺啦」一声, 裙子的下摆撕烂了一大截,露出小半截光滑白皙的小腿。
沈朗来扶我, 直接被我拽倒, 他整个人都扑在了我身上。
门忽然被推开。
我姐带着一帮人冲进来, 「好你个沈朗,光天化日竟敢对我妹妹不轨!」
沈朗连忙站起,「误会误会,二、二小姐你快解释啊。」
我哭得梨花带雨扑向林婉仪, 「呜呜呜, 我不活了!」

-18-
爹娘匆匆赶来, 「乖女,他要是得罪你, 你跟爹说啊,干嘛用这昏招,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爹娘,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保护我, 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们。」
「说什么傻话呢?」
沈朗被我姐扭送到了府衙。
我一口咬死是他强迫我的。
「呜呜呜, 我好心把他从水里救上来,他竟然逼着我嫁给他,我不从, 他就把我骗到茶楼里欲行不轨。」
他那天大张旗鼓上门求亲,好多人都见到了。
我喝过的那杯茶水里被验出了迷药,人证物证俱在,沈朗他跑不了了。
再加上我爹和我舅舅在皇帝面前哭。
沈朗被贬为平民,并且要在牢里关三年。
「怎么样?被人算计的滋味不好受吧,我的好夫君。」
沈朗穿着囚服,蓬头垢面, 闻言忽然冲向我。
「你也回来了?你个贱人,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害我了?」
他抓着牢门, 睚眦欲裂。
「算不上害吧, 以牙还牙而已。」
我招招手,身后的人给他递上了一杯酒。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杀人啦!杀人啦!」
「吵死了。」我捏着他的嘴,把酒灌了下去。
「死不了,杀你我还嫌脏手呢, 这只蛊虫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钻心的痛,不多,每个月只用痛三天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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