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七零,我不当破鞋

前世,丈夫为了帮季月竞争干部岗位,诬陷我是破鞋。
将我挂牌游街。
重生回来,丈夫程万里依然敬重恩人季东旭。
依然怜惜季东旭的女儿季月。
哪怕牺牲掉我。
可我知道季月这个所谓的恩人之女,实际上正是害死季东旭的罪魁祸首。
程万里搞错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都不管。
上级来考察,我跪在了厂子门口,将写着「冤」字的大牌子,高举过头。

-1-
掉进冰湖之后,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思绪纷乱,我没有立刻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数九寒冬,家里没吃的,我去冰湖上打洞抓鱼。
却被季月推到了冰窟窿里。
路人把我救上来的时候,我浑身僵硬,意识模糊。
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浮现,我却一时整理不出头绪。
医院里,我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丈夫程万里走了进来。
我死里逃生,他却毫无喜色,也无关怀,只是一味面色阴沉,目光不与我对视。
我心下一紧。
他身后跟了个医生,见我醒来,神色凝重地对我说:「你掉进冰湖,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至于将来难以怀孕这件事,想开点。」
什么?!
医生的嘴唇一张一合,我搞țű̂ₒ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敢相信。
我以后再也当不成妈妈了。
噩耗带来惊悚的战栗感,瞬间从头顶传遍全身。
巨大的失落感给了我重重一击。
重新活过来之后,我感觉自己又像死了一次。
我无助地望向程万里,他坐在我床边,一言不发,也不看我。
他没给我任何回应。
我双手紧紧拽住床单。
这怎么可以?!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孤独终老。
不知不觉,眼泪滑落下来。
我浑身颤抖,想去拉程万里的衣袖。
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惊又怕之间,我早已泪流满面。
顾不上Ťū₄丈夫奇怪的态度,我颤声对他说:「程万里,是季月把我推进冰湖的,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程万里面寒如水,欲言又止。
我心中惊疑不定,问道:「程万里,你这是嫌弃我了?」
他眸色暗沉,神情晦涩,一张口声音哑得不像样子:「暖晴,你掉进冰湖,弄成今天这个样子,谁都不想。我心疼你。可是,可你,能不能别牵连无辜?」
牵连无辜?他是指什么?
季月?!
就是季月推我下去的,她怎么无辜了?
我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程万里继续说道:「等下警察会来给你做笔录,你撤销指控吧。」
我被人救上来第一件事,没忘记抓凶手,晕过去之前,我跟见义勇为的群众说:「是季月推我下去的,要抓凶手。」
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完成的使命,他竟然让我放弃?
我摇头:「我不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她应得的。」
程万里神情开始不耐:「都说了,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只是帮助恩人的女儿,你怎么就是不信?居然造谣生事!赵暖晴,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浑身战栗,声音颤抖:「凭什么,凭什么说我造谣?」
程万里也有些激动:「季东旭老师是我恩人,当年我家出事,是他帮了我。季月是他女儿,被他教养得很好,这些年也帮助我良多。
「出身这样的好人家,季月的人品能差到哪里,她怎么会把你推进冰湖,快别胡闹了。暖晴,算我求你。」
程万里出身军绿,走路龙行虎步,人也英气勃发,此刻以手掩面,悲痛难当。
却不是为我。
我寒声问道:「季月对你帮助良多?!她都对你帮助什么了?你家Ṫų⁾困难时,她给你送吃的?可你告诉过我,这些都是他爸爸让她做的。何时都算到她身上了?」
程万里放下手臂,长叹一声:「还不是都一样。她和她爸爸,谁对我好,还不是都一样。」
不一样的。
我脑海中有另一份记忆,正在不断地觉醒。
程万里的恩人季东旭确实对他帮助良多,但季月却是害死季东旭的凶手。
现在我刚刚拥有这份记忆,还没什么其他头绪和证据,我不敢多说什么。
我只是说道:「你和季月两情相悦过,她既然心地善良,为什么不嫁给你,而是要嫁给有钱有势的人家。」
程万里最后一丝耐心被我耗尽,他低吼道:「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听信道听途说的那些话,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家里最看重的一枚徽章,此刻还在季月的手上。
她前两天还拿出来向我炫耀。
我好不容易活过来,现在浑身虚弱,并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跟程万里吵下去。
我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些年,咱家对她的扶持够多了。她丧偶之后,如果不是你帮着她,她哪有今天?」
「你把咱家掏空了去贴补她,如果不是我想尽办法,日子根本过不下去。我去冰湖抓鱼,也是因为家里没吃的了。」
「我们家不欠她,我也不欠她。」
程万里终于显示出一丝心虚,握住我的手说道:「暖晴,我知道你嫁过来这一年,委屈你了,以后我会好好弥补。」
顿了一下,他整理好思绪,对我说道:「可ṭų₅你能不能理智些,别被嫉妒冲昏头脑,你自己已经遭遇不幸了,别再把季月拉下水。」
我望着眼前这个人,突然不敢认他。
我父亲也是他的恩人。
是我父亲力排众议,让程万里当了机械厂厂长。
程万里虽然有能力,但他缺乏资历。
是我父亲慧眼识珠,让他顶了上来。
为此,我父亲受到排挤,后来被调走,去山区当了采石场场长。
看我发愣,程万里以为终于说动了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也是一时记岔了,并不是故意污蔑季月,等会儿警察来了,你好好说说,别让季月再吃苦了。她已经够苦了。」
季月吃苦?季月是我周围人里活得最滋润的。
她丧偶丧父之后,很快被程万里接手,她哪里吃过苦?
我摇头,「我只说真话,程万里。我没撒谎。」
「再说,当时在冰湖上,只有我们两个,你为什么不信我,只信她?」
程万里不顾我虚弱的身子,薅住我衣领,一把将我拽起来,「季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好声好气对你说,你怎么就是不听劝?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满意?我以后再不跟她来往还不行吗?」
我没有反抗,这就是我不顾一切要嫁的人。
我父亲给他撑腰,我给他让路。
原本我也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却为了他,没有竞争车间主任的位置,让他一步一步走上来。
然后我沦落到这个地步。
程万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很快松开了手,神色痛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急了。暖晴,你要理解我,季月现在遇见的不是小事,是杀人啊。你这是在置她于死地。你不能这么做。」
乱纷纷的记忆又涌现出来,我头痛欲裂。
但我还是争辩道:「是她要害我,我没害人。」

-2-
我躺了几天,头脑中的凌乱记忆渐渐被梳理起来。
程万里多数时间都没在陪护我,有时候我想喝口水都没人。
厂子里的姐妹们来看我,皱眉对我说:「暖晴,程厂长请了陪护假,怎么不见他人影?」
我也不知道。
直到我终于起身,能自己去开水房接热水,碰见了季月,我才知道,在我伤重恢复的这几天里,他都去了哪里。
他在为季月出狱忙碌奔波。
以照顾我的名义请假,时间用来给季月洗脱罪名。
季月见到我时,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意:「这样都能让你活下来,你还真是命大。」
见四下无人,又像毒蛇一样凑近我:「你为什么非要挡我的路?告诉你,这都是你应得的。」
有脚步声接近。
季月赶忙后退,面色惊惧地看向我,连说话都变得结巴:「暖……暖晴,你……」
果然是程万里来了。
我背对着他,他没认出我,只是焦灼急切地对季月说道:「都告诉你了,要好好休养,这样的事让我来做。谁让你下床的?」
眼前的季月泫然欲泣,和刚才的嚣张截然相反。
我猛地转身看向程万里,程万里看见我,先是流露出一丝慌乱,接下来,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挡在了我和季月之间。
他先是温声对季月说道:「都告诉过你了,以后离她远一点,省得再被她赖上,你怎么不听。」
季月小声啜泣:「我想我和暖晴之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想解开。我们之间,毕竟还有你。我不想你难做。」
程万里一下子被感动到,看向季月的眼神温柔。
说话间季月就要晕倒,程万里立刻上去扶她,可能是觉得在公众场合还是要避讳一些,他又收了手,一时间手足无措。
之后,程万里高声呼喊:「护士,护士!」
小护士急忙赶来,一来就奔向我:「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送你做检查。」
程万里面色阴沉,转头看护士:「你看不出来吗?需要照顾的人是她。」
程万里指的是季月。
护士面露疑惑,问道:「这位患者已经做过检查了,身体状态都挺好。现在是怎么了?」
程万里和季月瞬间尴尬。
季月更是泪珠挂在眼睛上。
护士更加不解,指着季月说道:「医生交代了,她都不应该办住院,她就是来疗养的。要不是现在病床不紧张,不可能收治她的。」
程万里吼道:「让你把人扶走,赶紧的。」
可能程万里大小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护士不再跟他争辩,把人扶走了。
我看着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想想远在山区风吹日晒的他老人家,心中五味杂陈。
程万里又转头看我,慌乱之中流露出不耐:「你能下床了?这些小事,不会让护士做?」
我淡淡地回答:「总是麻烦人家,不好意思。」
他神色便有些尴尬。
上来扶我:「我们回去休息吧。」
我轻轻甩开他:「我自己能走。」
程万里尴尬地砸了咂嘴,又叹息一声:「暖晴,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心一些?」
我回头看他,神情淡漠:「我把车间主任的位置让给你的时候,不是挺懂事的吗?」
「你!」程万里就是一噎。
「忘恩负义的事,你其实做得挺顺手的。」我语气带着淡淡的讥嘲。
程万里在我身后发疯,他大声说道:「赵暖晴,你是我老婆,夫妻一体,这些都是你该做的。但季月不同,她没什么亲人了,我不帮她,谁帮她。」
是啊,我帮扶你,然后你得势了,你再帮扶她。这份爱的接力,传递得真好。
有滚烫热辣的眼泪划过脸颊。

-3-
我到达病房的时候,警察已经在等我了。
我率先问出自己的问题:「季月不是已经被羁押了吗?怎么可以到处走动?」
为首的警官皱紧了眉头,「是您爱人保她出来的。他是厂长,又是您丈夫。我们没理由不相信他。」
「什么?!他把人保出来的?!开什么玩笑!」我大嚷,激动之下,我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我被群众救上来之后,怕季月走远了,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让人报警,最后就是这样一个结局?
身旁的女警递给我手绢,温声劝慰:「主要还是没找到目击证人,再一个您爱人出面,以自己厂长的身份给她担保,我们也只能这样。」
我抓住她的手,颤声说道:「我差点被她害死了啊,这件事怎么能这么处理?」
门口响起程万里的声音,他厉声呵斥我:「你还想怎么样?自己身体残破,我也没嫌弃你。你倒霉了,却还想捎带上季月。赵暖晴,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怒目而视:「我去冰湖抓鱼,是因为家里没吃的了,粮食和钱都被你拿去送给季月了。不是我倒霉掉下去的。」
「还有,我经常去湖面上抓鱼,熟练得很,如果不是有人推我,我不会掉下去。」
「我唯一倒霉的事,就是遇见你。」
程万里流露出一丝心虚。
然而,很快他就收敛好情绪,高声喊道:「警察同志,我和季月清清白白的。是我妻子猜疑心太重,才故意乱说话。你们别听她的,她就是爱乱嚼舌根。」
我被惊呆了,下意识地辩驳:「我爱乱嚼舌根……我忍耐了这么久,居然成了乱嚼舌根。你为了季月,什么脏水都敢往我身上泼。」
警察面色暗沉下来。
程万里见势不妙,忙跟警察解释,他家困难的那几年,季东旭是怎么帮他的。说是雪中送炭,也无非就是送些吃食。
但警察已经懒得跟他掰扯了。
他们看向我,「咱们做笔录吧。」
然后又说:「这件事,我们会追查下去,一旦发现目击证人,不会放过真凶。」
程万里神情愕然,带着些怒气对警察说道:「怎么会有真凶?都是赵暖晴在诬陷。还有什么可查的?不是说都结束了吗?」
然后又走到我跟前,气急败坏地对我说道:「不是说好了,让你跟警察同志好好说,别再揪着季月不放了。
「我和她根本没什么,你总是多心。大不了我和她以后不来往,还不行吗?」
我转过头去,专心做笔录,在场也没人搭理他。
程万里气急败坏地扯了扯头发。

-4-
笔录结束之后,病房一时安静下来。
刚才,争执中说起程万里往我身上泼脏水,让我联想起了另一件更可怕的事。
记忆中,我脖子上被挂了一双破鞋,脸上被人画得五颜六色。
我站在人群中,被人推着往前走。
一路上,陌生人在嘲笑我,往我身上扔大便。
熟人邻居看见我,都是满脸的惊愕,之后开始骂我不争气,给我父亲丢脸。
回到家里,我怀着黯然的心情给父亲写信,诉说冤屈。
程万里跪在我面前,硬朗的汉子痛哭流涕,却是为季月说情。
「暖晴,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季月一开始也不想这样的。我俩商量好了,只是想坏一下你的名声,并不想让李瘸子真的强奸你。」
「你要是乖乖地让出妇女主任这个位置给季月,她就不会这么做了。」
「你知道的,她多么需要这个干部身份。」
「你拥有那么多,为什么非要跟她抢。」
天边响起一声炸雷,程万里的脸色忽明忽暗,宛如地狱恶鬼。
我突然惊醒过来,我脑海中的这些记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我重生了。
这些事,搞不好还会发生,我得提前做打算。

-5-
我在家休养期间,程万里一直在照顾我,他小心觑着我的脸色,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
他跟厂里请了假,每天上半天班。
以照顾我的名义。
可我知道,他会在我睡着的时候,轻手轻脚地出门,如同做贼一般。
顺手还带走了厂里同事送我的红糖和鸡蛋。
回家以后,身上还带着某种特殊香气。
他如此这般行径,去向只有一个,就是去季月那里。
他照顾我的同时,还兼顾照料季月。
我不知道季月受到什么损伤了。
连医生都不知道。
但程万里知道。
真是可笑。

-6-
我身体康复以后,又去上班了。
同事们多数和我交好,也有长舌妇议论我:「看见没,这位嫉妒得发狂了,自己掉冰湖下面了,还不忘拉上人家季月。」
季月是程万里得势以后,介绍来厂里上班的。
后来又给她弄了个正式工编制。
季月手腕高超,渐渐拉拢了些人脉。
闻言,季月站出来说话:「大家别瞎议论了,赵暖晴就是记错了,程厂长已经跟我说了。误会解开就好了。」
她脸上得意洋洋,表面上替我说好话,实际上把我给实锤了。
小人在站队。
我懒得跟这些人争辩,因为一份调令正在我手上。
上面写得很清楚,我要去邻市海城进修一个月。
副厂长找我谈话,说这是个难得的进步机会,让我抓住。
还说让我借机进一步休养身体。
这位副厂长是程万里一手提拔起来的,她跟我说话时和颜悦色,表面上看是处处为我打算。
但我却知道这是他们联合起来跟我玩调虎离山。
厂子里马上要选拔妇女主任了。
我就是最佳人选。
只有我不在了,他们才好操作,让季月顶上去。
上辈子,我识破了他们的诡计,没有去邻市海城。
结果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把我打成破鞋。
这辈子,我暂且避其锋芒,就先去海城进修。
只要我技术在手,总不会永远暗无天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而且,我去海城,还有一重打算。
季月的老家在海城。
季东旭是季月的父亲不假,但程万里的这位恩人也是被季月害死的。这件事存在于我上辈子的记忆里。
我要去找证据。

-7-
来到海城之后,我进修之余走访了季东旭的工作单位——海城大学。
原来,哪里需要什么证据。
事情的始末很清楚。季东旭被单位误解,原本错误不大。但偏偏作为女儿的季月,急于和他划清界限,写了一封举报信,信里颠倒黑白,就这样把季东旭给害死了。
这件事,大学里人尽皆知。
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季月就在海城混不下去了。
程万里只要稍作调查,便一清二楚。
但他丝毫没有怀疑。
季月在海城是有根基的。
为什么突然投奔他?他从未怀疑过。

-8-
得知了这些消息,我心里有了底气。
季月想杀我,为什么这样轻易地被放出来?
因为程万里给她做担保,说她人品好。
但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季月人品极其卑劣,所以她凭什么不被羁押?
我知道不久之后,上级会来厂子里考察,我想跟上级鸣冤,请求加大力度彻查此事。
我不跟程万里对质。
Ṱûₛ我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不能提前跟他透露这些消息。
他也是害我的凶手之一。
夜色已深,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路灯昏暗之处,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他有一只脚是跛的。
他身上的气味我永远也忘不了。
是李瘸子。
他又来了。
他人高马大,一铁锹拍在我脑袋上,我倒在了地上,鲜血涌了出来。
我被他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走。
明明,我已经躲开了上辈子发生这件事的契机。
为什么李瘸子还是找到了我?
难道我真的甩不掉这个命运吗?

-9-
李瘸子将我放到一个废弃的仓库,这里不是上辈子他奸污我的地方。
我心里很怕。
好在他不良于行,这处仓库离路边不是很远。
他气喘吁吁地将我放下,一张丑陋的脸孔贴近我呼气,笑容猥琐:「要不是答应了别人要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办了你。」
他转身欲走,却又突然折返,用手拍了拍我的脸:「我知道你醒了,别装了。其实我对尸体也很感兴趣,何况你这种晕过去的。总之,你是逃不过的,等一下好好享受。」
我手上早已寒光闪闪,专等一个好机会。
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准备了一把弹簧刀,随身携带。
他拖着我的时候,我没敢乱动。
刚才他把我放下来以后,我就一直在切割捆绑我的绳子。
此刻,我蓄势待发。
一扬手,刀子就捅在了李瘸子坏掉的那条腿上。
稳准狠。
李瘸子猛然遭受重创,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子跌倒在地。
我拼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强忍住头晕带来的不适,跌跌撞撞来到李瘸子身边,又在他的伤腿处狠狠扎了几刀。
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夜空。
我只觉得痛快。
李瘸子抱住自己的瘸腿不停地大声痛呼,我又借机在他身上猛扎几刀,鲜血很快涌出,李瘸子吃不住痛,连连喊饶。
我高举带血的刀子,大声质问:「说!是谁指使你来祸害我的?」
李瘸子不说话了,上辈子我就知道他是个嘴硬的家伙。
所以,我也不跟他废话,避开他身体重要器官,又拿刀子扎他另一条腿,而且专挑脚筋处猛扎。
他终于怕了,一条腿还可以勉强走路,两条腿都瘸了,他将来怎么办?
「我说,我说。」李瘸子大汗淋漓,怕我再下死手,赶忙说道:「是季月,季月让我来弄你的。她说让我尝鲜,怎么弄都行,别弄死就成。只要我不说出去,她来帮我善后。已经约好了,她很快就会带人捉奸来了。」
我冷笑,季月倒是说话算话。上辈子,我被强奸之后,又被人捉奸,然后被打成破鞋。强奸的事倒是不了了之。
我这个窝囊废,最后居然上吊自杀。
说好听点是心灰意冷,实际上不过是想逃避现实罢了。
被奸污,被诬陷,被爱人背叛。
心智孱弱,经不住打击。
就该是那种下场。
可怜我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这次,我不会了。
我经历过什么,都会让这些人渣还回来。

-10-
我把李瘸子锁了起来,钥匙拿在手里。
即使身体已经虚脱,使不出力气,我依然往灯火处跑去。
实在跑不动了,我就想想上辈子遭遇的一切,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终于,我来到附近派出所,诉说了我的遭遇。
后面扎的那几刀,也是因Ṭūₖ为我怕李瘸子还有攻击力,不得已补上的。
我还把季月是幕后指使人的事,也一起说了出来。
警方临时召集人手,在李瘸子的仓库附近蹲点。
这次,不光李瘸子,连季月都一起被抓了。
现场我也在。
季月被扭送带走的时候,恰巧看见了人群中的我。
火星四溅的对视中,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束缚,向我奔来。
却被警察死死扣住。
她嘴里大骂:「赵暖晴,你不得好死。程万里明明爱我,只要你完了,他就是我的了。你偏偏还活着。等我出去了,我就弄死你。」
夜色中,她像野狼一样龇牙咧嘴。
我悄无声息地跟她比了个手势,将食指冲下,暗示她是个失败者,同时做出相应的口型,目光挑衅。
她果然受不了了。
疯了一样想摆脱钳制。
却被警察一拳打倒在地,戴上了手铐。
被拖拽起来的时候,她神情暗淡下来,不复嚣张。
只拿眼睛怨毒地看着我。可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安安分分地走了。
原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也不过如此。
前世我败得那样彻底,真是可悲可恨。
一同被抓的,还有厂里的几个长舌妇。
据后来她们交代,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是被季月邀请来海市游玩的。
季月什么都没说,只说要打电话。
警察却只Ṱũ⁻问她要电话号码,「给律师打电话是可以的,但不能给其他人打。」
季月终于垂下头去。

-11-
我去医院包扎伤口,又住院观察了几天,这期间,我没落下进修班的课程。
即使只上半天课,我也把没学到的东西记好笔记。
从上辈子的悲惨境遇中,我领悟了很多。
遇到恶人固然是我不幸,但放弃自己,才是我犯下的最大错误。
哪怕有一丝生机,也不应该舍弃生命。
重活一世,我更不想辜负时光。
时间,也是生命。
就在我斗志昂扬的时候,程万里找来了。

-12-
照旧,他一见我,没过问我伤口,直接质问我:「你又使了什么坏心思?你把季月怎么了?」
我想起不久之后,即将到来的上级领导,心中有了思量。
程万里,我能助你鹏程万里,也能送你跌落泥潭。
咱们走着瞧。
于是,我没跟他争辩,只是淡淡地说:「你高看我了。我没季月那样的好心机,能把人耍得团团转。」
「我只会钻研技术。生活里,我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泼辣,所以我总吃亏。你之前不是也这样说过我吗?」
「怎么,现在我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蛇蝎毒妇?」
程万里就是一噎。
他气得直跳脚:「赵暖晴,我真是把你惯坏了。你现在就跟我去警局,把事情说清楚。」
「把我惯坏了?」我反问道,神情轻蔑又不屑。
「我没结婚之前,从没饿过肚子。再差的年景,父母也把吃的留给我。现在大家都能吃饱了,我却开始挨饿,饥一顿饱一顿的。你说说看,你惯我什么了?」
「你!」他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我上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说话要有凭据,别整天疯疯癫癫的。」
他气急,面皮紫胀,呼吸也急促起来。
上课的时间到了,我收拾书包就要离开。
程万里一把抓住了我,不管不顾地拖拽我:「不许走,今天你必须跟我去警局。」
我也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挣脱他,其实我心知肚明,我跟他去一趟警局也改变不了什么。
季月获刑在所难免。
可我就是不想如他的意。
程万里拽了我一会儿,我眼看着自己力气快用光了,于是我照着他下三路去招呼。
在我膝盖重击之下,程万里大叫一声,捂住自己下腹部,疼得眼泪和大汗一起都下来了。
他指着我,不敢置信:「你……你真下得去手。」
我戏谑地笑着说道:「你要是像我一样,多跑几次警局,就会明白什么是正当防卫。」
他跌坐到床上,捂着下身,半晌没言语。
我自顾自去上课。
他守在我学校外面,一见我,还是不死心,「你到底把季月怎么了?我去警局询问,警察说无可奉告。你就不能好好和她相处吗?」
我走上前去,逼近他的眼前,声音像淬了冰:「程万里,你像季月的狗一样,真让人憎恶。
「是你们让我来海城的。也是季月主动来的这里。现在她出事了,凭什么说跟我有关系?有什么事情,是我主动安排的?」
程万里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他被我问中了心事。
结结巴巴地说:「我……这……」
「没话讲了是吧。」我恶狠狠地对他说:「没话讲就滚。多看你一眼,我连饭都吃不下。」
说完,我把饭盒里刚打出来的饭菜一下子扣到了程万里的脸上。
一时间,程万里狼狈至极。
有和我一起从老家来培训的其他厂子的员工,路过我们身边,惊诧地问我:「赵暖晴,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咦,这不是程厂长吗?上次开大会我见过你。」
我冷冷地回答:「实在是没办法好好说。他搞破鞋,被我发现。现在他的姘头丢了,就赖我。」
闻言,老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怎么都合不拢。

-13-
警察找我和程万里去警局。
这下不用程万里生拉硬拽,我们两个都必须去。
去了才知道,警方只是让我协助办案,审问程万里才是主要目的。
警察首先问程万里:「你为什么来海城?」
程万里一下子愣住了,思索片刻才说:「我来看我老婆。」
我在一旁帮腔:「我们感情很差,我掉下冰湖,被人救上来死里逃生,他也并不关心,任由我自生自灭。我不信他来海城是为了看我,这根本就不可能。」
程万里惊悚地看向我:「暖晴,你就是这么理解我的?」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说事实。在我的理解中,你更坏更可恶。」
程万里的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警察大喊一声:「说实话!」
程万里终于说出来:「我单位员工季月来海城玩,已经好些天没消息了,厂子里她还请着假,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我又说:「并不是简单看看、过问一下。而是非常关心,他自己打听不出什么,昨天还非要拉着我来警局。」
警察笑了一下:「好了,这下终于来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程万里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季月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警察又笑了一下:「我还想问你,季月做这些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你和季月勾搭成奸,妄图谋害自己老婆。是不是这样?!」
警察突然大喊一声,吓了程万里一跳。
他终于维持不住从容气度,颤抖着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警察轻蔑地笑了。
我知道季月是不会供出程万里的,警察是在诈他。
警察又问:「派你老婆来进修,然后把当妇女干部的机会让给季月,是不是你和副厂长一同操作的?你别撒谎,我们可以找你单位的人来问话。」
程万里垂下头,低低地答了一声「是」。
我冲上去,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他看向我的眼神又慌又乱。
抓住我的胳膊,拼命解释:「暖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再帮季月一次,以后就不跟她来往了。你信我。」
我冷斥他:「我比警察更加怀疑你。」
警察轻蔑地问程万里:「你跟季月到哪一步了?」
程万里更加惊悚,「我们清清白白。」
我和警察同时冷嗤一声。
警察同志耻笑他的同时,又问:「你都把家里的口粮拿去换钱,然后给她买漂亮衣服,还说没奸情?」
程万里惊愕万分:「我只是报恩而已。」
警察冷笑:「你老婆也对你有恩情,你怎么不报答她?你让她吃不饱?」
程万里面色如纸,嗫嚅着说:「她是我老婆,就该和我共进退。我自己也吃不饱,不是吗?」
我摇头:「你这番说辞,我是不信的。」
「老婆!」
警察看我没什么作用,让我离开。单独问他。
我在警局门口等程万里,他离开警局的时候,背影佝偻,仿佛一夕之间被压垮了。
季月的事牵涉到重大案件,警方没有告诉程万里一星半点案情。
但程万里好像自己领悟到了什么。

-14-
我结束培训回到厂子的时候,季月的案子还没有结论。
重大案件,原本也不会那么快。
只是厂子里已经谣言满天飞。
路过程万里办公室的时候,经常能看见他以手扶额,神情焦灼。
副厂长也围着他团团转。
我怕他们再加害我,故意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住院检查了。
有工友传来消息,说厂子里设备出现故障,导致有人受伤了。
责任人现在追查下来,已经追到了副厂长身上。
有人听见程万里和副厂长在吵架。
我觉得离他们内部瓦解不远了。
某天深夜,程万里突然来看我。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坐在我身侧。
看见我醒来,他也吓了一跳。
可能是被我眼中的恨意惊住了,他下意识地抓住我的手,问我:「赵暖晴,跟我回家吧。咱们好好过日子。」
我大为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程万里眼中隐约有泪光闪过:「我好像过分在意季月了,这不对。我原本没想过做到这种程度,一开始也想适可而止,后来也不知怎的……」
说到一半,他把头埋进手里,看上去痛苦万分。
再抬头,他凝望着我:「你不在家这些天,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里你被李瘸子强奸,没有被伸张正义,反而被打成破鞋。
「暖晴,梦里,我……我好像也参与了,我很后悔,也很怕。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居高临下地审视他,我在等上级检查组,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于是我淡漠地回应他:「别给我装深情,我已经习惯你对季月一往情深了,现在你突然转身,我很怕。
「你又想把我怎么样?」
他连连摇头:「不不,暖晴,我是爱你的。我也记得你的好,我只是觉得自己老婆和我自己是一样的,吃点亏,受点委屈没什么,咱们夫妻一体,在外人面前不能失了体面。
「我总是让你懂事。」
「可我忘了,我是你丈夫,原本我也应该为你挡风遮雨的。」
太晚了。
这忏悔来得太晚了。
晚了一辈子那么长。
我想了想自己的计划,还是不打算现在撕破脸。
于是淡然说道:「所以呢?」
他赶紧接上话茬:「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咱们好好过日子。」
我假装同意,点了点头。
他喜出望外,握住我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我有些烦了,淡淡地出言讥讽:「季月呢,她现在还在看守所,你不管她了?」
程万里面色就是一僵。
大手狠狠一攥,捏得我手指生疼。
我轻声叫出来。
他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季月她,好像做了很过分的事,虽然我打探不出来,但我朋友告诉我,一般这种情况,她就是犯了大事了。」
「我再也帮不到她了。」
「我尽力了。」
「你说,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你说,会不会是警方搞错了。」
我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
我期待明天的到来。
我期盼着程万里下地狱。

-15-
我回厂子那天,谁也没告诉。
我看见程万里的时候,他正陪着领导视察。
可能之前出了事故的原因,这次来的检查团,人数特别多。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牌子,上面清晰地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然后在领导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有同事想上前扶我起来,被我坚定地拒绝,便也没人再多事。
领导中走出来一个熟面孔,是李局长。
他稳稳地将我扶起来,眼神温和地对我说:「同志,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咱们不兴这一套。」
程万里一下子钻出来,站到我面前,惊惶地说道:「暖晴,你这是干什么?」
我上去扇了他一个耳光。
然后声音坚定地说道:「向领导申冤,告你和季月私通,告你包庇杀人凶手,告你撒谎扰乱司法。」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领导看情况严重,走上来对我说:「咱们去办公室说吧。」

-16-
会议室里,我一个人坐在长条桌子的一侧,检查团的领导坐在我对面。
但我没有半分惧意。
我心里明白,两辈子的委屈,要在这里得到解脱。
我语速缓慢而坚定,娓娓道来。
我说:「不久之前,我被季月推进了冰湖里,险些丧生。被群众救起来之后,医生告知我丧失了生育功能,身体其他器官也不同程度受损。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有待观察。」
「这样大的案子,我丈夫程万里,硬是说我因为嫉妒他和季月来往,故意诬陷季月,同时他还跑到警局,以厂长的身份做担保。担保的理由就是季月人品出众,是我无中生有。于是涉嫌故意杀人的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
说完,我泪盈于睫,缓缓又跪了下来。
领导秘书赶忙又扶我起来。
我擦干眼泪继续说下去:「我家里的钱粮都被拿去接济季月,若说季月一开始生活不宽裕,尚能说得过去。可是,今年春节之后,我丈夫已经将季月安排到厂子里上班,而且给了她近一年之内厂子里仅有的一份转正名额。季月作为正式工,工资并不低,但我丈夫依然补贴她各种票据财物。导致我一直营养不良。」
说到这里,我听见门口响起一声压抑到极点的痛呼:「暖晴对不起。是我没有尽到做丈夫的义务。我失职了。」
我冷笑一声:「你的悔悟来得太晚。或许对你来说,现在的局面,你出来忏悔,却是正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程万里痛苦地捂住脸,「暖晴,你就这么想我的?你就这么恨我?」
我淡淡地回答:「恨倒是谈不上,在领导这里,求个公正而已。」
「你给不了我公正,撒谎扰乱司法,总不能阻止我自己谋取公正吧。」
我懒得跟他掰扯。
继续对领导说道:「现如今,在推我掉进冰湖这件案子里,季月目前依旧逍遥法外。理由一是,程万里作为厂长出面做担保,理由二,是程万里单方面指出的,季月人品好。
「而根据我走访调查,在季月父亲季东旭的工作单位海城大学,人尽皆知的一件事是,季东旭被单位误解以后,原本很快就没事的,但季月为了赶紧跟父亲划清界限,写信颠倒黑白,举报了她的父亲,导致他父亲心脏病发作,不幸死亡。
「这样的人品,为何能在杀人未遂案中被担保出来?担保人是不是应该同时被追究责任?
「另外,程万里同志和季月过从甚密,有没有参与对我的谋杀未遂案子,都未可知。
「我恳请领导彻查到底。」
「同时,程万里和季月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没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也恳请领导一查到底。」
说完,我又跪了下去,这次领导亲自扶我起来。
一滴眼泪掉在了地上。
是我两辈子的冤屈。

-17-
再抬头,我看见站在门口的程万里,面如金纸。
他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季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是那样善良的女孩子。」
可没人搭理他。
所有人,一旦站在理性的角度考虑问题,都会觉得程万里不可理喻。
人群陆陆续续往外走。
程万里站在门口,失魂落魄。他甚至忘记给人让路。
终于,他不知被谁撞了一下,一个站不稳,他跌坐在了地上。
口中仍然絮絮叨叨:「不可能的。不可能,季月怎么会是这种人。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有人路过他身边,冷嘲热讽:「是你自己错得离谱吧。」
他以手掩面,嚎哭出声。
我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拽住我的裤腿,跪在我面前:「暖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他又说:「我不知道,我被蒙蔽了。老婆,我错了。我现在一想起自己做过的事,心痛得要死。我想杀了季月。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我用力甩开他。
他以手拄地,我踩着他的手指走了过去。
他疼得哀嚎一声,终于嚎啕大哭起来,不停地用手捶打地面。

-18-
如我所想,上级的结论下来得很快。
季月涉嫌重大谋杀案,被重新羁押。考虑到她身上还背负着另一个案子,就不押解回本地了,依旧在海城监狱等待李瘸子案件的审判。
上级重新启动重大案件调查机制,派出大量警力四处走访,终于找到了季月推我进冰湖的目击证人。
程万里因为不当担保,妨碍司法,一并被羁押看守,等待法律的审判。
当然,他的厂长也做不成了。
副厂长因为也牵连其中,并且还有重大事故的责任背在身上,也一并被撤职。
上级经过考察,资历最老、技术最好的我脱颖而出,担任了厂长一职。
我父亲因为身体原因,从山区调了回来。
他不再担任主要领导职务,而是担任了一个闲职。
闲暇时,我四处寻找老中医,为我和父亲调养身体。
一晃就是两年过去了。

-19-
程万里出狱那天,我去接他。
他一看我来,激动之余,一下子给我跪了下来,痛哭失声。
「暖晴,都是我不好。这都是我应得的。我不怨你,以后还会好好补偿你。」
「补偿我?」我像是听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
「两辈子的仇怨,你拿什么补偿?」
他愣住了,大约是想起了之前他说过的那些梦境, 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我点点头:「你想得没错,你梦到的那些事, 是真实发生过的。上辈子,我就是死在你手里。」
我面色阴沉, 接着说道:「所以, 你拿什么补偿我。除了你那条命, 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补偿的。」
程万里膝行了几步, 哀求地看着我:「可是, 我跟季月真的没什么。你们不是也审问过了吗?都调查清楚了。」
「那又怎样呢?」
程万里再也不复往日的张狂, 哀哀恳求我:「暖晴, 弄死我,也弥补不了你什么。不如让我在你身边做牛做马。」
我故作思索状:「我倒是有个想法。这辈子嘛,李瘸子没有得逞, 反而被我扎坏了另一条腿。但他男女通吃的毛病还在, 如果你能和他也过一夜, 或许我能考虑你的提议。」
程万里面色惊恐,涵养良好的神态瞬间崩塌。
我讥讽地说道:「连这点诚意都没有, 还敢和我谈和好?你凭什么?」
我走上前去, 轻蔑地说道:「走吧,大英雄。离婚申请都写好了,上级领导那里也都打好招呼了, 就等你签字了。」

-20-
就这样, 我和程万里离了婚。
后来, 他几次想找我忏悔,我约他到上辈子李瘸子强奸我的那个țųₒ仓库。
然后把他锁在了里面。
李瘸子不明所以。我提前并没有与他合谋。
但他看见程万里, 突然就愤怒起来。
我听见里面有铁器敲击的声音, 还有程万里倒地呼喊的声音。
李瘸子对程万里说:「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给季月撑腰,她哪来的胆子敢做坏事。」
「如果不是她瞎出主意,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看,我两条腿都瘸了, 要架拐走路。」
「都怪你!」
然后,李瘸子开始办事。
我假装钥匙找不到了,找来一群长舌妇, 让大家一起帮我找钥匙。
然后忽然钥匙又找到了。
于是打开门之后,所有人都见证了, 程万里被李瘸子强奸这一幕。

-21-
李瘸子再次被收监, 等待他的将是牢底坐穿。
而程万里的身体也受了损伤。
我带着腐烂的水果去医院看他。
假惺惺地安抚他:「没关系的,不就是个强奸案嘛。你是个受害者, 你怕什么?」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有任何反应。
我出门时,他喊住了我:「暖晴,你解恨了吗?」
我冷冷地回答他:「并没有。」
他半坐起的身子一下子跌倒在病床上。
我又跟他说:「你心爱的季月同志,因为吃不了劳改的苦,自杀了。真是便宜她了。」
然后我又笑嘻嘻地对他说:「早知道有今天,你不如好好锻炼她吃苦的能力。就因为你把她当大小姐对待,她落差太大,才会这样的。」
「我也是被她蒙蔽了。她的去向,我早就不在意了。」
我戏谑地对他说:「原来你不在意季月了啊。那李瘸子呢,你在意他吗?他也算是你的相好吧。」
「李瘸子他啊,可被判了很多年呢。」
「哪天你身体恢复好了,要不要去看看他?」
我身后, 是程万里呜咽的哭泣声。
我哈哈大笑,快步离开了病房。

-22-
程万里出院以后, 被人挂上了破鞋去游街。他脸上被涂满了油彩, 一时间雌雄莫辨。
几天以后,他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上吊自杀。
时间和我上辈子一模一样。
我终于摆脱了破鞋的命运。
整个城市都知道,程万里才是那个破鞋。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3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