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14块,买下了余生的自由

退休金发下来后,我身上只剩 2500 块。
老伴宋伯民朝我要了一千,转头就去赌博了。
女儿让我给她的孩子买几罐奶粉。
儿子嚷嚷着要我给钱娶媳妇,却把钱全充进了游戏厅。
我捏着手里剩下的 14 块,来到买内裤的摊子上。
老板说,内裤 15 块。
再然后,我一个人去了养老院。

-1-
今天是月底,退休金刚打下来。
等我取钱回到家里时,宋伯民已经在等我了。
他开口便是要钱:
「钱给我吧,你这没个规划,到时候乱花了怎么办?」
我没动,径直走向热水瓶。
女儿马上要带着孩子回来,小孙女夜里得喝奶粉,没热水不行。
宋伯民见我没搭理他,伸手就抢我手里的热水瓶:
「周秀,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什么态度?!」
他力气大得很,我根本攥不住。
热水瓶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热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是家里最后一个热水瓶了。
望着一地碎片,我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这个钱,我有用。」「你能有什么用?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十几岁小姑娘,难不成还想着买新衣服打扮自己?」
宋伯民一边嗤笑,一边伸țű⁹手往我口袋摸。
我慌了神,死死拽住他的手,
他恼羞成怒,猛地推开我。
「轰」的一声,我牙磕在地上,手臂也被地上的碎片扎破,血慢慢渗出来。
这时,女儿回来了,看到这场景,赶紧把我扶起来,可一开口,却是责怪:「妈,你惹他干嘛呀?他爱干嘛干嘛,你别管他不就行了?」
宋伯民走到我面前,用力掰开我的手,强行从我口袋里拿走一千块钱。
「是啊,我说了让她把钱给我,她偏不听。而且我又不是全拿走。」
女儿没再吭声,扶着我坐在凳子上,拿了医药箱给Ţű̂₉我清理伤口。
我看着宋伯民大摇大摆地出门,心里清楚,他肯定又去赌博了。
这些年,他没给过我一分钱。
家里原本赚下的钱也被他赔的一干二净。
女儿刚要给我包扎伤口,孙女的哭声就从里屋传来。
她只好放下东西,「妈,我先去看看孩子。」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视线落在地上那颗摔掉的牙上。
那是我唯一一颗还能咬得动东西的牙了。
我忍着疼慢慢挪过去,捡起那颗牙,又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片。
破碎的玻璃里,映出我的脸,满是皱纹,嘴角还挂着血。
女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妈,我工资还没发,你取的那钱……能先给我买罐奶粉吗?」

-2-
她走过来,捏了捏我的手,语气哀求。
「妈,诺诺刚刚一直哭,哭得嗓子都哑了,就想喝口奶粉,您就再帮我这一回吧。」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千五百块,只是重复道,「我的钱,还有用。」
她沉默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
「妈,您放心,等我工资一发立刻给你补上。」
「到时候再带您去补个牙。」
我没说话,她说给我补上,最后也还是会忘记。
我的牙,也早就缺了五年了。
可我还是从口袋里拿出钱,「你要多少?」
「买奶粉得买贵一点的,差不多要一千吧。」
我把钱递给他,她又数了一遍,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谢谢妈,诺诺之后一定会记得你的好的。」
我看着她驾轻就熟的背影,心里莫名一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像每一年都有这样的场景上演。
就因为他们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我在这个千疮百孔的家里,熬了一年又一年。
我看着满地狼藉,还有刚烧好洒了一地的热水。
恍惚间好像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愣在原地很久,久到手臂上的血自己止住。
屋子里变得很安静,只听得到女儿哄孙女睡觉的摇篮曲。
我围上围裙,走进厨房。
窗外变暗时。
儿子回来了。
客厅再次热闹起来。
我听到宋伯民高兴的声音。
「今天我可是赢了一百块,今天必须吃点好的。」
女儿抱着孙女从客厅里出来,语气有些欣慰。
「还赢了一百啊,可以啊爸。」
紧接着,门被推开,宋伯民探进脑袋,满脸嫌弃:「怎么又吃鸡蛋羹?就不能做点别的?」

-3-
「没钱。」
宋伯民轻嗤:「是真没钱,还是你抠搜得舍不得用你的钱?你怎么这么自私啊,一家人都眼巴巴盼着吃顿好的呢,买点肉能花几个钱?」
听着他的指责,我切菜的手猛地顿住。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咽下哽咽,「今天是清明,我妹妹就是这天走的……不能吃肉……」
宋伯民像是被这话砸了一下,愣了那么一瞬,可很快,他更加变本加厉:
「你妹死了关我们什么事?难不成她的冤魂还能跑出来影响你做饭啊?」
「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能不能懂点事?我都多少天没沾过荤腥了,这个家可都指望着我呢,吃顿肉怎么了?」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我骂,好像受委屈的是他。
女儿赶紧过来打圆场:
「爸,你少说点吧,妈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给我使眼色眼底,像是让我别跟宋伯民计较。
这时儿子问了一句,「你们说啥呢?」。
宋伯民立马换了副笑脸,迎上去和儿子有说有笑。
我端着做好的鸡蛋羹往桌上放,儿子却凑过来:
「妈,你可别迷信了,清明咋就不能吃肉了?哎呀,不行就买虾啊,我想吃点荤,还有白菜,我最近都瘦了,得好好补补。」
「而且买点好菜也花不了多少钱,咱家又不是吃不起。」
「你之前不是委托我墓碑那个事吗,我都看好了。」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那点坚持终究还是松动了,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鸡蛋羹,拿起外套出了门。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我却觉得自己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我来到卖虾的摊位前,咬咬牙,掏出一百块钱,买了虾。
旁边一位大姨见我这么大方,热情地招呼:
「姐欸,要不要买束花?不贵,才一块钱,清明给故人送束花,也是份心意。」我盯着那束花,花瓣鲜嫩,颜色娇艳,脑海里却全是妹妹的模样。
犹豫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把花放下,拿起旁边两颗白菜,一起带回了家。
等我回到家,他们正围坐在桌子旁聊天,桌上的鸡蛋羹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我默默走进厨房,把肉和白菜洗净、切好,下锅翻炒。
很快,饭菜做好端上桌,青菜很快就被夹光了。
我盯着空盘子,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伸出去。
女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夹了一只虾放进我碗里:
「妈,你吃这个。」
我看着碗里的虾,只觉得嘴里缺牙的地方一阵刺痛。
这虾,我怎么咬得动呢?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把虾放回了盘子里。
宋伯民看到这一幕,「哐」的一声把碗重重摔在桌上,满脸嫌恶:
「啧,看着你吃饭真倒胃口,这么矫情,夹给你还不吃?爱吃不吃!走,我带你们出去吃去!」
说完,他扯着女儿和儿子就往外走。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让人害怕。
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问我,为什么不吃。
没有一个人关心我,是不是因为牙齿掉了咬不动食物。
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对虾过敏,一口都不能吃。

-4-
看着桌子上没吃完的菜,我陷入了回忆。
很久以前Ṭů₋,我被家里送去割礼,差点因此死掉。
是妹妹,拼了命把我送了出去。
那一天,是清明节,我逃了出去,后来妈妈告诉我妹妹死了。
当时我满心崩溃,自责不已,直到遇见了宋伯民。
那时的他,温柔体贴,细致的照顾着在痛苦里的我。
每次吃饭,他都记得我不爱吃的食物,绝不会让它们出现在餐桌上。
他善于交际,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旁人对他的夸赞,说他性格好、为人和善。
在知道我的家境后,他没有嫌弃,而是小心的呵护我。
所以我沦陷了,满心期许地以为,只要嫁给他,往后就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婚后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起初,我苦口婆心地劝他,希望他能别再去赌。
可他却对我拳打脚踢,每次争吵,他总是会重复那句话:
「这辈子除了你,还有谁会要你这个从那种落后地方逃出来的女人?」
即便如此,我还是心存幻想,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一切都会好的。
我以为自己逃出了原生家庭的牢笼,可后脚却跳进了婚姻的坟墓。
当我意识到这一切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人生的大半辈子已经在痛苦中消磨殆尽。
可有时候,心底又会涌起一丝不甘,想着或许一切还能重新开始。
想着这些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毫无察觉。
但宋伯民喝得大醉,把家里客厅都砸了。
儿子还在一旁喊着:「妈,我一身汗,你来给我擦擦。」
我疲惫醒来,满心都是对他们的失望,没有理会。
好不容易刚有了困意,宋伯民却又冲进房间扯我的衣服。
等他折腾够了,我又被他的呼噜声吵醒。
一声接着一声,吵得我再也睡不着。
我睁着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就这样熬过了一整夜。
直到窗外的阳光刺进来,我才回过神。
不知从何时起,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习惯了宋伯民的呼噜声,习惯了他们对我的颐指气使与百般磋磨。
闻着满屋子刺鼻的酒味儿,我突然一阵恶心,内心的厌恶涌上心头。
我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把隔壁的杂物间收拾出来,抱起自己的被子搬了进去。
中午十二点,宋伯民刚醒就开始折腾:「我的钱包哪去了?谁拿了?」

-5-
宋伯民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他的钱包,最终放弃了开始叫我:
「周秀?你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我找下我的钱包!」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如此,但凡有什么东西找不着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结婚前,我曾跟他说过不要总是丢三落四。
那时的他,满脸讨好,一遍遍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我满心欢喜,也天真地当了真。
可结婚十几年过去了,他一成不变,连口头敷衍都懒得。
我从杂物间走出去,捡起丢在角落的钱包。
他一把夺过翻了翻,随后皱着眉头,「你偷我钱了?」
「我拿没拿,你心里应该清楚。」
他却怒气冲冲地朝我吼道:
「偷了我的钱还不承认是吧?我就说你从那种落后地方出来的,能干净到哪里去!」
尽管听了这么多次,可我还是会心痛。
女儿听到这边的动静,脸上满是焦急:
「爸,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别这么说妈。」
我提高了音量,「我说了,我没拿!」
「你没拿?昨天我回来的时候还摸到钱包里有Ŧú⁸钱呢,今天就没了,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
女儿偷偷给我使眼色,轻声劝道:
「妈,你要是真拿了爸的钱,就还给他吧,别再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了。」
「昨天是你儿子送你回来的。」
我冷冷地说道,目光投向坐在角落的儿子。
儿子的眼神一下子闪躲起来,不敢与我对视。
「妈,难不成你还想说是我拿的啊?你要真拿了就还给爸吧,你不是还有钱吗?别这么小气。」
儿子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心虚。
我忍不住想笑,内心的荒谬感如潮水般涌来,最终真的笑了出来。
可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说了,我没拿。」我哽咽着重复道,声音里满是绝望。
宋伯民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只是一脸不耐烦:
「你没拿就没拿,你哭什么?说你几句还不行了ƭųₐ,真是够矫情。儿子,走,出门跟爸打球去,留在这里真是晦气。」
儿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听从他的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去吧,今天妈腌菜,我要帮她。」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谷子拿上屋顶晒。
儿子跟在我身后,也默默地把菜铺开来,我们之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
等宋伯民走了,女儿在楼下朝我挥手示意后,儿子终于开口了。
我以为他要跟我道歉,可他只是语气试探:「妈,你不是说,想要个儿媳吗?给我点钱,我ṱų²去给您找个儿媳呗。」

-6-
我望着地上干巴巴的菜,满心疲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儿子却不依不挠,「妈,我说真的,您干嘛不说话?到时候娶进来了媳妇也可以帮您分担分担。」
「分担?」
儿子立刻保证:「对啊妈,我是您亲儿子,还能骗您不成?」
可不管他怎么软磨硬泡,我最终还是那一句:「我的钱,还有用。」
这些钱,是我用来给妹妹立碑的。
儿子一听这话,笑容瞬间消失,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
「妈,你给我钱,我先把那块碑买了怎么样?」
听着他的话,我紧捏着兜里那所剩无几的钱。
「我现在就去买。」
听到这里,我还是把钱给他了。
他一句话没说,拿着钱就走。
我却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没走多远,就看到他一头扎进了网吧。
我站在网吧门口,透过那有些模糊的玻璃往里看。
他把我给他的钱,全充进了游戏厅。
我捏着兜里剩下的那几张皱巴巴的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满心的悲凉。
原来,他还是骗了我,我还傻傻地抱有一丝希望。
这一刻,我才明白,真相远比谎言更让人痛彻心扉。
那种被至亲欺骗的感觉,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一下一下地割着。
我在网吧门口站了好久好久。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门口的灯光都熄灭了,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可时间太晚了,连最后的末班车都没了。
我只能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我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路上回响。
这一走,就是整整五公里。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却又不得不往前走。
等终于到家的时候,我只觉得身心俱疲。
刚推开门,就看到孙女诺诺坐在一旁,手上被烫了一大块,正在大哭着。
宋伯民则在旁边悠闲地抽着烟。
他一看到我,立马大声吼道:
「你去哪里鬼混去了?你女儿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你看看,就因为你不在家,诺诺都被烫伤了!」

-7-
我冲过去想看诺诺的伤,宋伯民却打掉我的手。
「手这么脏,还碰孩子,到时候孩子感染了怎么办?」
女儿拿着药膏红着眼从门口过来,握住我的手,「妈你去哪儿了?」
「让你在家看着孩子,你倒好,一天到晚去干嘛了?」
女儿站在身后,这次再也没有反驳。
好像她也在怪罪我。
我看着嗷嗷大哭的孩子,没有说话。
女儿失望的看着我。
「妈,我以为你会帮我看着孩子的……」
宋伯民朝我大吼,
「还愣着干嘛啊,快去做饭啊!」
儿子坐在角落打着游戏。
我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最后看着哭个不停的孩子。
我以前期盼的家庭也不过如此。
逃离了原生家庭又怎么样了?
还不是一样的痛苦,绝望。
在他们眼里,我连一个人都不是……
我手上的东西摔在地上。
儿子才看向我。
「妈,你也真是,孰轻孰重你都分不清楚。」
「孩子怎么离得了人?」
女儿仍然没说话。
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看向儿子。
「孩子离不开人?」
「那你们为什么不看着她?」
「你们什么都要我做,有想过我吗?」
「你也是女儿,你也当过妈,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憋着一口气,说出了不敢说出口的话。
「可你是我妈啊!」
「诺诺也是你孙女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
「你现在真的越来越自私了,妈。」
听着他们的话。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自私?难道最自私的不是你们吗?」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宋伯民朝我扬起手,甩了我一巴掌。

-8-
女儿愣在原地,儿子也放下了手里的手机。
我看着女儿拉了宋伯民一下。
儿子也让他少说点。
可我却觉得自己被这一巴掌彻底的打醒了。
我没说话,垂头进了杂物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着柜子里压在底下磨损的最严重的内裤。
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条裤子,是女儿曾经拿给我的。
自从我嫁给宋伯民,生活便变得拮据起来,连一条新裤子都舍不得买。
宋伯民哄骗着我,说生了孩子之后,就用不上它了。
儿子也总是冷言冷语,说反正那个洞这辈子已经用过一次了,何必再浪费钱买这东西。
当时的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他们的说法。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穿过内裤。
记得陪女儿去做产检的时候,她曾劝我把裤子穿上,说这是保护自己的方式。我却笑着对她说,我待在家里,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
此刻,我颤抖着双手,抚摸着这条裤子,心中满是苦涩。
这些年,我总是担心女儿,给她买了许多内裤,可自己却从未舍得为自己添置一件。
那时,在医院里,医生给我免费体检。
女儿看到我换衣服后的样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原以为她是被我吓到了,可她却心疼地说,是心疼我的伤口。
可如今,她大概早就忘记了曾经的心疼,也忘记了我是她的母亲。
我轻轻地抚摸着这条裤子,最后还是将它放在了外面。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欠她什么,这么多年的付出,已经足够了。
我把仅有的东西都放进大布袋里,可袋子却连一半都没填满。
看着这个轻飘飘的袋子,我心中一阵悲凉。
我背着包,转身朝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女儿红着眼睛从门口进来,「妈……你要去哪儿?」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但我清楚,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曾经,我以为有女儿的地方就是家,可现在看来,我错得离谱。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她。
女儿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
「妈,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对你发火的。」
「我就是有些激动了……都怪我,你别走好不好?」
我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默默地拿着包往外走。
宋伯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求着我们要回来!」

-9-
我一言不发走出了家门。
没有一个人出声挽留,也没人拦住我。
那一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无比讽刺。
我茫然地走到街上,目光突然被一个摊位吸引。
有人在清仓大甩卖内裤,我轻声问道:
「老板,这个多少钱?」
摊位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诚心要的话,15 块。」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兜里,摸索了好久,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纸币和四枚硬币。
「14 块可以吗?」
老板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和无奈,直接从摊位上拿了两条内裤递给我,又额外塞了一条到我手里。
「可以。买一送一,再送你一条吧,到时候换着穿。人嘛,要对自己好点。」
我抬起头,听着她温暖的话语,鼻头突然一酸,眼眶瞬间湿润了。
我瞬间意识到,我也应该为自己而活。
我转身回到了那个曾经让我痛苦不堪的家,径直走向放房本的地方。
宋伯民ẗū́ₗ看到我回来,先是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
「还知道回来啊,我就说你……」
可当他看到我手中拿着房本时,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周秀,你什么意思?你要拿房本去干嘛?你知不知道这个是我的房子?」

-10-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威胁。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一阵冷笑。
他的房子?
他或许早就忘记了,当初我从那个落后的地方逃出来后。
是我一个人四处奔波,贷款买下了这个房子。
这么多年来,宋伯民从来没有给过我一分钱。
甚至因为我的户口是后来办的,我们连结婚证都没办,只有一张薄薄的、写着承诺结婚的证明书。
这三十年,我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受尽了委屈和磨难,他却什么都没有给过我。
这个房子,又怎么会是他的呢?
「宋伯民,你别忘记了。我们没结婚……」
宋伯民愣在原地。
我深吸了一口气,「你骗着我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
「现在就连儿子女儿也向着你,你还要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
「我以为嫁给你会幸福的,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你对得起我吗?就这样,我们离婚。」
我把那张所谓的结婚纸,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宋伯民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和不屑:
「至于吗?不就是前几天说了你几句吗?你非得这样闹吗?」
我看着他,不禁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悲凉:
「非得这样闹?宋伯民,你扪心自问下你在这个家里起了什么作用?你又没工作又不照顾孩子,你能干什么?」
「难道你会再找个工作又或者在家带孩子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他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这么多年来,他们总是觉得我为这个家付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我的角度,感受一下我的痛苦和无奈。
我一把将那张结婚证明撕得粉碎。
儿子冲过来,声音满是焦急和无奈:
「妈,你一定要这样吗?不能好好谈谈吗,都是一家人。」
我打断他,「这样是哪样?你还要我怎么样?好好谈你们会听吗Ŧùₜ?你们有真的把我当做你们的家人吗?」
说完我带着房本转身就走。
这次,我没有再回头。

-11-
中介带着人来看了房子,很快,房款就打了过来。
我拿着这笔钱住进了养老院.
离开了那个让我压抑痛苦多年的家,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那几天,宋伯民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
每个电话都在指责我:「你自己走不要紧,你让女儿怎么办?你就这么狠心?」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一阵冷笑。
我知道女儿早就看准了一套学区房,只是一直没告诉他罢了。
原来,在女儿的计划里,也没把他这个父亲真正放在心上。
他这个父亲,也不过如此。
我曾经还天真地以为,女儿会更偏向他,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没有跟他多做纠缠,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拉黑了他的号码。
我不想再被他的无理取闹和道德绑架所困扰,养老院的大姐跟我侃起了家常: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家里人呢?」
我刚要开口,「我家里人……」
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一看,是女儿宋晓晓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女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妈,你怎么不接电话啊?你为什么要跟爸离婚啊,这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我觉得既可笑又心寒。
我忍不住反问道:「你当初为什么离婚?宋晓晓,你难道不是当妈的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我只觉得心头一阵麻木,继续说道:「你当初说和他过不下去了,所以离婚,我是支持你的,如今,难道你看到我这样痛苦,却还要阻止我吗?」
我想起那时候她离婚后没有时间找工作,是我在家帮她带孩子。
她那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就希望我幸福。
可现在,她却来质问我为什么要离婚。
宋晓晓沉默着,我甚至能听到她有些颤抖的呼吸声。
我曾经很挣扎,一方面想着为了女儿留在那个家,继续忍受痛苦。
另一方面,自己内心的痛苦却如影随形,越来越难以承受。
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你也当过我的女儿,我不求你理解我。」
「但你别阻止我。说出让我为了你留下来这种话,我已经为你付出十多年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却隐约传来了哽咽声。
良久,就在我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妈,我支持你。」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有释然,也有一丝淡淡的悲哀。
或许,这是我在这段痛苦经历中,唯一能得到的一丝慰藉了吧。

-12-
住进养老院的这些日子,儿子不断给我发消息。
他说,宋伯民已经戒掉了赌博,还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现在他们租了个房子,他甚至说那块碑已经买了。
还有宋伯民晚上睡觉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
看着这些消息,我静静地发了会儿呆,最终没有回复。
事到如今,他说的什么,是真是假,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痛苦的地方。
与那个家相比,我反倒愈发喜欢养老院的氛围。
在这里,我结识了许多有趣的人。
他们给予我的温暖和关怀,让我仿佛真的找到了家的感觉。
有个老妇人,她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可偏偏是这里最爱说话的人。
大家都叫她陈姐。
每天她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嘴里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总让我忍俊不禁。
我能想象到,她在没患病之前,一定是个特别鲜活、充满活力的人。
她的存在,让我那些阴霾的情绪也被渐渐驱散。
还有养老院的院长也是个热心肠的人。
每次来送饭的时候,她总是会带来很多营养均衡的饭菜。
有鲜美的海鲜,还有鲜嫩的鱼肉以及营养丰富的鸡蛋之类的。
而且她总是会主动把鸡蛋和一些好吃的菜夹到我的碗里。
一边热情地招呼着我多吃点,一边和我们聊天,询问我们的生活情况和需求。那顿饭,我吃得格外满足,到最后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院长看着我,微微皱起了眉头,关切地问道:
「你吃饱了没?」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却指了指我的肚子,半开玩笑地说:
「那为什么没鼓起来?」
听到这句话,我原本想笑,可两行清泪却先一步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来,我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受尽了委屈和忽视,从未感受过如此真切的关心。
而在这里,在这个养老院里,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却给予了我比家人更多的温暖。
这里,比我曾经期待的那个家,更像一个真正的家。

-13-
在养老院的日子,我每天都和大家待在一起。
吃得丰盛可口,睡得安稳踏实。
我发现自己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少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饭菜太美味,我胖了几斤,原本松弛的皮肤被撑开,皱纹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而且,在这里,我总是很容易就被逗笑.
院长是个很有想法的人,经常组织我们玩一些有趣的小游戏,还会安排大家表演才艺。
陈姐记性不好,吹起口琴来却有模有样,她还特别热情地说一定要教会我吹口琴。
我跟着她学了一段时间后,她竟然买了一把崭新的口风琴送给我,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让我心里暖烘烘的。
可这天宋伯民黑着脸找上门来,一看就不太情愿的样子。
儿子跟在他身后,小声地嘀咕着:
「爸,你答应过我的,你都忘了?」
宋伯民看到我的瞬间,愣在了原地,随后脱口而出:
「你倒是被养得挺好,一个人在这儿享福,把我和儿子丢在家里吃苦。」
他的语气里满是埋怨和指责。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院长和陈姐立刻站到我身前,护住了我。
院长毫不客气地说道:
「吃苦?她吃了这么多年苦,现在享享福怎么了?你要是再说这样的晦气话,就给我滚出去!」
说着,院长就叫来了保安。
儿子见状,连忙上前,脸上满是焦急:
「妈,你就跟我们回去吧,我和爸都很想你。我保证,我再也不乱花钱、不打游戏了。爸也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我们都知道错了。」
我看着他们,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曾经,我无数次期待着他们能有这样的转变,能真心地关心我、在乎我。
可如今,一切都太晚了。我淡淡地说:
「你们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了。」
儿子似乎还不明白我的决绝,又连忙说道:
「妈,你是不是因为那三千块钱还在生气?」
听到他的话,我只觉得一阵无奈。
事到如今,他都还不明白我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对这个家彻底失望。
我耐心地解释道:「宋望,你打游戏输的次数多了,还会想再打游戏吗?这是一个道理。这么多年来,我在这个家里承受的痛苦和委屈,就像打游戏一次次地失败,积累得太多了,现在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14-
宋望呆呆地愣在原地,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宋伯民见状,一把推开宋望。
「你少跟她废话,你到底回不回去?女儿女儿不要,儿子儿子不要,也不顾家,哪里像个女人的样子?」
「还天天跟这些个脑子看起来就不好的人在一起,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愤怒和轻蔑。
话音刚落,陈姐冲了上去,「你说谁呢?」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叫骂声、推搡声此起彼伏。
院长赶忙上前,费力地把激动的陈姐拉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出闹剧,我毫不犹豫地叫来保安。
保安很快就将宋伯民控制住。
我直视着宋伯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宋伯民,没脑子的是你,他们比你好多了。」
「我宁愿在这里度过后半辈子,我都不会回去。」
在他愣神的瞬间,保安已经将他强行带了出去。
院长开始清理着地上的狼藉,陈姐则走到我身边,眼眶微微泛红。
「对不起」
我原以为她是要为刚刚冲动的行为道歉。
却没想到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心疼:「你破皮了。」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破了个小口子,大概是刚刚宋伯民拉扯我的时候弄伤的。
院长听到陈姐的话,也急忙走过来,迅速跑去拿出医药箱,细心地给我上药。养老院的其他人都纷纷围拢过来,关切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不禁一热。
虽然我们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有着比亲人更温暖的情谊。
好像我真的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家庭生活。
我搬来这里一个月后,女儿宋晓晓来看望我。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怀里还抱着小孙女诺诺。
吃饭的时候,她几次欲言又止,想要跟我说话,却没张口。
我看着她疲惫憔悴的脸庞,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听到我的话,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像是忏悔般地说道:「妈,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爸知道我的学区房,强硬地要住进来……」
听完她的话,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宋伯民威胁她,说她如果不赡养自己,就要去法院告她。
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我帮忙。
「妈,我该怎么办?要是爸住进来了,那诺诺怎么办,我不放心让爸带她。求求你,妈,家里不能没有你,你就回去住一段时间吧。」
她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着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苦笑着说:
「我帮不了你,我也不会回去。」
「妈……」宋晓晓哭得更厉害了,可我却没妥协。

-15-
后面她走了,我心里却不太平静,好不容易下了场雨,冲散了我心头的烦躁。
宋晓晓又来了。
看到她的瞬间,我差点没认出来。
她瘦了好多,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消瘦,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中满是疲惫和憔悴。
她说宋伯民因为去赌博,被人打得全身瘫痪,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宋望在医院陪护着,而她因为要照顾诺诺,实在抽不开身去医院。
宋晓晓望着我,眼中满是哀求,轻声问道:「妈……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此时,已经学会说话的诺诺也奶声奶气地重复着她的话:「妈妈……你不会来了嘛?」
我看着可爱的诺诺,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蛋,神情郑重地说道:
「雨下大了,回不去了。」
她张了张口,没有再多说什么,和我一起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偶尔诺诺的几声笑语,也没能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送她回去的时候,她突然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我,放声大哭起来: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哭声和外面的雨声交织在一起,传入我的耳中。
我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拍拍她的背,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最终,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还是没有行动。
最后,我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以后别来找我了,妈真的帮不上你什么了。」
看着她和诺诺的背影在雨中越走越远,我的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阿秀,吃饭了……」
我转过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迈向属于我的生活。

-16-
不知不觉间,我已在养老院住了快一年,与院里的每个人都渐渐熟络起来。
可陈姐的病情却愈发严重。
她的阿尔茨海默症越来越严重,出现了短暂的失语症状。
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我提出要带她去医院检查治疗。
可她却固执地摇头拒绝,含糊不清地表示想去一个地方。
我耐心劝道:「那也得先拿点药吧,不然病情会更严重的。」
最终,院长开着车,载着我们一同前往医院。
没想到,在医院里,我见到了宋望。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既没有像往常那样玩手机,也没有打游戏。
整个人神情萎靡身上散发着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气息。
他看到我时,满是胡茬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片刻的沉默后,他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缓缓说道:
「妈,爸抢救不过来了,医生说他最多可以撑到晚上。他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你要不要看他一眼?」
说罢,他垂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在他以为我会拒绝的时候,我向前迈了一步,缓缓走到窗边。
透过玻璃,我与床上戴着呼吸机的宋伯民对视了一眼。
他的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我好像看到了他眼角有泪水。
但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走进病房。
我心中的怨恨与伤痛,不是他这几滴眼泪就能化解的。
临走的时候,宋望从口袋里掏出三千块钱递给我,声音有些沙哑:
「妈……这是还你的钱。」
我看着他手中那皱巴巴的钞票, 又看了看他身上满是灰尘、有些破旧的衣服,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忍,轻声说道:「不用还了。」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 去和院长汇合。
坐在车上的时候, 我的脑海中依旧思绪万千, 整个人有些恍惚。
陈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 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嘴里开着玩笑:
「干嘛看起来这么命苦, 你再这个表情, 这个药你替我吃, 可苦啦……」
她那带着笑意的话语, 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笑着笑着, 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那些曾经的痛苦与挣扎, 在这一刻, 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我也明白,生活终究还是要向前看……

-17-
那次从医院回来后, 我和陈姐便开始认真规划起前往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地方的行程。
一路上,陈姐的情绪显得格外激动。
仿佛那里有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在等待着她。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当我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这里,竟然就是我多年前拼死逃离的地方。
曾经破旧不堪的门槛上,如今已长满花朵。
我站在原地, 脑海中思绪万千。
恍惚间,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惧的过去。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陈姐突然身子一晃, 在我面前重重地倒下。
我心中一惊, 飞奔过去。
只见她双眼紧闭, 意识已经不太清楚, 嘴里却不停地念叨着:「姐姐……我回来找你了……」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猛地一颤, 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小心翼翼地扒开她的后脖领, 当看到那块熟悉的胎记时,我的手瞬间僵住了。
原来, 她真的是妈妈口中我以为早已去世的妹妹!
我颤抖着双手抱住她,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曾经给我们带来无尽痛苦的地方。
可又在一瞬间, 似乎又明白了一切。
我想起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花开了, 要等的人该回来了」。
她等的人不是别人, 是我。
这么多年, 她一直在等我,而我却浑然不知。
我哭着想要把她送去医院, 可她的眼神直直地看向我,微弱地说道:
「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话音刚落,她的头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没了声响。
最后我颤抖着双手, 将她葬在了这片土地上。
处理完一切后, 我用剩下的钱在这个曾经让我恐惧的地方定居了下来。
我还建立了一个慈善机构,专门帮助那些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的女性。
我深知她们所面临的痛苦和挣扎,我不想让她们再重蹈我和妹妹的覆辙。
我希望, 至少在她们的人生中,能够自己紧握命运的方向盘。
不再被那些残酷的旧俗所束缚,自由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已完结)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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