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失踪五年的沈听白是在闺蜜的婚礼上。
他是新郎,我是伴娘。
闺蜜笑嘻嘻拉着我分享他们的爱情史:
「他当初车祸还是我救的呢,听说他还有个未婚妻,但我连夜把他运出国治疗了。」
「怎么样,姐妹我这波操作牛逼吧。」
-1-
周馨还在兴致勃勃的说些什么,但我一句也没听清,耳边全是刺耳的嗡鸣声。
五年,将近两千个日夜,我最爱的人,竟然被我最好的朋友藏起来整整五年。
我弯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周馨见我脸色不对,连忙搀扶我进了化妆室。
小心翼翼地问道,「轻轻,你怎么了,是不是抑郁症又发作了。」
这五年,为了找沈听白,我走过无数地方,问过无数人,贴过寻人启事,买过热搜。
甚至连他的家人都放弃了,只有我还在坚持不懈的找着。
数不清的黑夜里,我无数次的站在马路边,试图结束这种被绝望吞噬的日子。
可如今,都成了一场笑话。
看着右手上无数条割裂又愈合的疤痕,我眼眶发烫,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周馨叹口气,「你是不是又在想你的未婚夫,别找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人指不定早就死了。」
「改天我组个局,让听白的好兄弟介绍给你认识。」
话音刚落,沈听白便走了进来,一身黑色西装,身影颀长笔挺,和五年前没有丝毫区别。
四目相对,他只是平淡的扫了我一眼,便上前为周馨整理婚纱。
他身后跟着伴郎团,还是以前的好友,大部分我都见过。
看见我,他们眼底都是欲言又止。
如果是刚才,我还能安慰自己他或许是失忆了,所以才不记得我。
可他身边的朋友,都在告诉我,他没失忆,他记得所有事。
只是,不再爱我了而已。
周馨连忙说道:「老公,今晚让你朋友都别走啊,咱们好好玩玩。」
说罢朝我使了眼色。
沈听白随意地点了点头,再没施舍给我一个眼ƭùₑ神。
好似我们从不认识一般。
我缓慢闭上眼,一颗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再决然的挖出来扔进烈火里焚烧。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难受,我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口来缓解此刻内心的抓狂。
我站起身冲进卫生间,狠狠朝墙上撞去,伴随着一声闷响,额头瞬间被鲜血染红。
身体摇摇欲坠,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我勉强靠着墙缓缓滑落,内心一阵钻心的疼。
一下一下用后脑撞着墙壁,好像只有这样,我心底才能有片刻的畅快。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我蜷缩起身体,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袭来。
随后轻笑出声:
「沈听白,原来你不要我了……」
-2-
我走出卫生间时,婚礼已经开始了。
周鑫体谅我情绪不好,临时找了别人替我。
我站在最远处,看着台上的周馨笑容甜蜜的说着我愿意。
沈听白郑重的单膝跪地取出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内心陡然升起一丝嫉妒。
我想冲上去阻止他们,想大声质问周馨为什么抢我的未婚夫。
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为什么要让我五年都找不到他。
更想问问沈听白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为什么回来了不找我,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我。
我想砸烂这场婚礼。
可我没有。
我只是坐在角落里,在他们宣誓完以后带头鼓起了掌。
我拍的极响,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我没有在意,只是在沈听白朝我看过来时,迎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望,我鼻子一酸,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沈听白眉心微微动了动,淡淡的移开目光,漆黑深邃的眼底再没有一丝情绪。
我死命攥紧掌心,我想,我恐怕要疯了。
我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他:
【沈听白,我不想祝你新婚快乐。】
【我诅咒你,诅咒你一辈子所求皆不得。】
下一秒我又被自己蠢笑了,他爱的人已经嫁给他了呀。
我的诅咒不起任何作用。
我没等婚礼结束直接回了家,再待下去我怕我忍不住发疯。
三年前,当沈听白的消息再一次中断时,我自杀过。
可惜的是,我没死成,被邻居送去了医院。
醒来时,沈母泪眼婆娑的握住我的手,让我好好活着,替他活着。
可没有沈听白的世界太苦了。
我和他六岁相识,高中相恋,大学刚毕业,我们就挑了好日子领结婚证。
可他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从此下落不明。
我跑了无数趟警局,问遍了他事故现场的每一个陌生人,无一例外。
没看见人。
现在他回来了,可却不再爱我了。
-3-
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打开手机。
有周馨打来的电话以及沈母的言语安慰。
以及一条醒目的回复。
只有冷冰冰的一个字:
【滚。】
我苦笑出声,原来我自以为是的牵挂,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开始整夜整夜失眠。
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十天没有出门,我肉眼可见的急速瘦下去。
原本就消瘦的身体看着只剩下骨头。
直到周鑫因打不通我的电话找上门,身后跟着沈听白。
我十天没有洗漱,身上隐隐有了味道。
可周馨丝毫不在意,冲上来抱住我,拉着我就往医院跑,我知道她在怕什么。
我表情淡漠的抽出手,语气客气又疏离:「我没事,谢谢。」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馨,是怨恨还是祝福。
我想,哪一个我都做不到,所以我下意识想远离她。
对于我突然的陌生感,她也不计较,只当我是心情不好。
周馨重重松了口气,「你以后能不能接电话,手机买了是摆设吗,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今天开始,我和我老公搬来陪你一起住,我俩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
「拒绝无效,反弹反弹反弹。」
她表情严肃认真,语气坚定,性格明媚开朗热心,让人不爱都难。
所以,也难怪沈听白会爱上她吧。
我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身影,他眸光冰冷,一双幽寒眯了眯,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哪怕淡如冰霜,哪怕距离我十万八千里。
我还是贪恋他的一丝温度,就算不属于我。
只要能让我在看见他,多一天,多一分,哪怕多一秒也好。
我不知道是自己无法抵抗周鑫的关心,还是自己的私心。
我让他们住了进来。
这套房子,曾经是我和沈听白的婚房,打算结婚用的。
他失踪后,我按照他的喜好装修,家具摆放一应都是他的风格。
周馨瞪大了眼:「哇,轻轻,你这审美够特别的呀,怎么全是暗黑系,黑压压的好压抑。」
「除了黑就是灰,一点色彩都没有。」
因为我的世界已经没有光了。
我轻声开口:「因为我未婚夫喜欢,所以就按照他的喜好装了。」
-4-
周馨不满道:「那你也应该有点自己的主见啊,干嘛处处都顺着他țü⁹。」
「我家装修风格我老公都是听我的,装的可温馨了,我天天让他睡粉床单。」
我垂眸,恍惚想起刚同居那阵,我也很喜欢粉色,床单水杯牙刷碗都是买的粉色。
就连他的内衣,我也是买的粉色,可他一次都没穿过。
床单也是,他宁愿打地铺都不愿意睡床上,后来我无奈换了颜色,他才重新回床上睡。
我有一瞬的僵硬,像是自虐般问道:
「是吗,那他会打地铺睡吗。」
周馨冷笑一声,斜眼看向沈听白,「他敢。」
「他现在连内裤都穿粉的。」
沈听白表情闪过一丝尴尬,轻拍了下她的头,试图制止她。
「睡粉床单怎么了,你未婚夫如果因为这个就打地铺,那只能证明他不够爱你。」
「亏得你找了他这么多年,死渣男。」
沉默良久后,我认同了她的话。
「你说的对。」
「他也许是真的不够爱我。」
说完这句话,我明显感觉到沈听白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
语气凉薄:「既然如此,江ṱü₅小姐就应该自觉点退出。」
「也免得打Ţű̂₊扰别人的生活,可以的话,最好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自我感动只会让别人徒增厌恶。」
沈听白话说的露骨又难听。
自我感动,原来我一直都在自我感动。
我顿时红了眼眶,声音颤抖,「你这么了解他,是因为你们是同一种人吗。」
「喜欢玩消失,喜欢让别人等,然后耗光别人的希望,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到头来还要说别人是自我感动,我不过想要一个说法而已,难道我的五年就那么轻飘飘的揭过去吗?」
沈听白闻言皱眉也来了脾气。
「没人让你等,爱恨全凭自愿,既然你选择等下去,那有什么后果自己不应该独自承担吗。」
「还是仗着你等了五年,他就应该对你感恩戴德然后娶你?」
-5-
他一番话说的无情又决绝。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曾有的期待与希冀瞬间崩塌。
泪水夺眶而出,沈听白的话就像一把尖刀,一次次刺痛着我。
他说的真好啊,爱恨皆是自愿。
没人勉强我,更没人让我等,所以今天的下场,应该由我一人承担。
曾经坚不可摧的感情,如今竟已经变得虚无缥缈。
周馨察觉情况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拉着沈听白进了房间。
她警告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入我耳中。
「你找打是吧,明知轻轻心情不好,你说话还这么难听。」
「你别再刺激她了,听见没。」
沈听白嗤笑一声,言语充满讥讽,「装模做样罢了。」
我神情呆滞,久久没有说话,独自站了许久。
额头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似是在嘲笑着我的一厢情愿。
自从上次争吵过后,我很少再看见沈听白,兴许是他有意避开我。
同一屋檐下住了半个月,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愈发沉默,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待在房间。
周馨经常陪着我,每天变ṱū́₇着花样给我做饭,哄我吃药。
我自私的希望她不要对我这么好,她对我好,让我连抢夺的心思都不能有。
让我认为自己是暗地里觊觎别人丈夫的第三者。
可我要怎么甘心!
我嫉妒沈听白对她笑、对她好,我甚至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我也曾卑劣的想过,如果沈听白死在外面就好了,这样我还能骗骗自己。
我开始长时间待在客厅,这样沈听白回来,我还能看他一眼。
可他像是有所察觉一样,一连几天都没再出现。
我忍不住问周馨,「他呢。」
她窝在沙发上回消息,笑得甜蜜,「他不是这三年都没回国嘛,公司很多事,所以他最近都不过来了。」
我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问道:
「沈听白三年前回来过?」
为什么我不知道。
「对啊,回来商量我们的婚事。」
我张张嘴,眸中死寂一片。
麻木的脑子里都是那一句,他回来过,他回来过。
我浑身冰冷,想大声嘶吼,但张嘴只剩下暗哑的气声。
周鑫的话,就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打在我脸上。
下一秒,她便激动的跳起来:「轻轻,快快快,换衣服。」
「咱们现在赶紧去月居,我老公让我带你过去见个人,我刚看了照片,简直帅我一脸。」
说着就拉我回了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替我换了衣服化了个淡妆。
我任由她折腾,因为我想去见见沈听白。
-6-
到地方后,周鑫率先坐在了沈听白旁边,又朝我使了眼色,暗示我大胆些。
我没吭声,沉默着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角度,足以让我看见沈听白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的薄唇在周鑫的调戏下微微上挑,幽暗的光线下,沈听白颀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逗弄着她的腰窝。
周鑫小声叫了一下,便开始咬他,沈听白直接锁住她的双手狠狠吻了上去。
他们吻的缠绵,我慌忙别过头,不敢再看下去。
藏在身下的双手悄然攥紧,我低下头,声音再也压不住,泪水瞬间决堤。
像是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坍塌了。
这段感情,骤然离场的是沈听白。
被困在围城里的却是我。
我突然有一丝庆幸,还好,还好屋里灯光晦暗,我的难堪不会有任何人看见。
我扭头看向别处,却意外对上一双噙着笑意的眼神。
顾西洲唇角勾笑,语气带着点不正经的慵懒。
「在浴缸里玩砍一刀的邻居,你好啊。」
我眼皮突地跳了一下。
三年前的那次,就是他破门而入送我去了医院,又在医院守了我一周。
但每每对我说话总是夹枪带棒,本想感谢的意图也冷了几分。
之后就算在电梯里遇见,互相也不说话。
顾西洲接着道,「啧,做了四年多邻居,跟我这装不认识呢。」
我眉心蹙了蹙:
「没有,上次的事谢谢你。」
他嘴角扬起弧度,轻挑下眉,也学着我小声说话。
「呦,您老真是贵人多忘事,三年前的事现在才想起来谢。」
「我算算这利息都多少了。」
「说吧,打算怎么谢。」
顾西洲靠近我坐了坐,包裹在西装裤里的大腿紧贴着我的裙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温度。
他嗓音轻挑,「不然,躲我怀里哭,我先收点利息?」
我眼睫颤了颤,不想搭理他。
抬头朝沈听白的位置看了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
晦暗的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7-
我低头苦笑,这就是他想要的吗,为了摆脱我。
所以选择把我推给别人。
我嘲笑着自己的愚蠢,怎么还会心存期待。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我还在奢求什么。
一场荒唐的相亲宴,让我结束了五年的执念。
酒局结束后,沈听白扔给我一张顶楼的房卡。
唇角微勾,露出轻蔑的笑意。
「寂寞了这么久,今晚好好发泄发泄。」
「顾总身体不错,肯定能满足你。」
他低头靠近我,嗓音压低了不少:
「不过,他能找到你的敏感点吗。」
我注视着他,直直的看了许久。
沈听白,我认栽了,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
我接过房卡,转身上了顶楼,进了顾西洲的房间。
他半靠在床上,斜眼看我。
「他就是你找了五年的人?」
我有些意外,但想了想也不觉得意外。
我苦寻沈听白五年,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传到顾西洲耳朵里也不稀奇。
「嗯。」
顾西洲烦躁的把烟摁灭:「所以你搞成这个熊样子也是因为他。」
我皱眉,「我样子怎么了。」
「丧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公死了。」
我难得附和他一句,「嗯,早死了。」
顾西洲淡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
散漫的眼底是少有的些许正色。
「江轻,我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可以依靠我,也可以拿我当你的稻草。」
「但你进了这个房间,就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点点头,主动攀上了他的身体,与他一起到达顶点。
我压抑了太久太久,在婚礼上见到他的时候,在听到周鑫将他带走五年的时候。
在我知道三年前他回来过,但任由我一天天陷入绝望时。
我就已经疯了。
我彻底放纵了自己,拉着顾西洲在酒店厮混了三天三夜。
我也问过自己,还爱吗,还念吗
答案是……
爱。
但不念了。
-8-
第四天,我和顾西洲穿戴整齐各自回了家。
看见我回来,周鑫激动的围上来问我战况如何。
顾西洲花样很多,这三天,他在我身上玩遍了所有姿势。
我也尽量配合他,身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红痕淤青。
周鑫瞪大了眼睛,「挖槽,知道他很能干,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能干。」
「你身上还有一片好地方吗。」
我没说话,只觉得有一道带着浓烈寒意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
我心中冷笑,迎上他锐利的眼神,勾起了唇。
对周鑫说道:「替我谢谢你老公。」
谢谢他让我彻底死了心。
说罢径直回了房间,路过客厅时。
沈听白倏然站起身,深邃幽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的火焰。
面色也阴沉得可怕,冷声道:
「不用让她替,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亲自谢。」
我转身正对他,淡声开口:「谢谢。」
不想再纠缠下去,我转身离开。
沈听白却上前一步拽住我的胳膊,我转动手腕,但他抓的很紧。
让我挣脱不了,我眉头皱起,用眼神示意他周鑫还在这里。
别做的太过分。
可他像是没看见,又向我靠近一步,弯腰贴近我的耳边。
「谢我找人帮你止痒吗。」
「看样子你把他榨的不轻啊,这五年忍的很辛苦吧。」
「如果他不行了,你也可以来找我,放心,我用手。」
「因为,我嫌你脏。」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心脏猛地一沉。
沈听白丝毫没有给我留半分颜面,他说的话更是让无地自容。
脸上一阵难堪,不要我的是他,把我推向顾西洲的也是他。
为什么他总是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好像是我背叛了他一样。
我再也忍不住,用力挣脱他的手,回头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因为顾忌到周鑫,我刻意压低了嗓音。
「沈听白,你这么一次次的羞辱我,不就是仗着我放不下你吗。」
「但现在,不会了。」
我放过自己了。
见我打了沈听白,周鑫急忙上前横在中间,语气也重了几分。
「江轻,你打我老公干什么。」
看着周鑫这幅样子,我深感无力,转身回了房间,但还是隐约听到了她的质问声。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刺激她,她最近有点抽疯。」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还贴那么近。」
沈听白迟迟没有回答,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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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打了沈听白,周鑫一连几天都不怎么想搭理我。
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无数个黑夜里想结束这种日子的时候。
是她彻夜安慰的我,因为担心我会做傻事,她也会找人守着我。
她看似没有对不起我,可却恰恰伤我最深。
我五年的地狱生活,我的绝望无助。
都是拜她所赐。
因为她看上了沈听白,所以把他带离我身边整整五年。
在明知道他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是介入了我们之间。
所以,说到底,究竟是谁闯入了谁的世界。
我不是个大度的人,我祝福不了她。
我也不想再充当他们的电灯泡,所以在周鑫再一次因为我打了沈听白而阴阳我时。
我直接开口了当,「你们搬走吧。」
周鑫愣了愣,破口大骂:「就因为我说了你两句,你就要撵我走。」
「老娘这几天白伺候你了是吧,本来你打了我老公就是你不对,我不跟你计较就算了。」
「你还跟我蹬鼻子上脸的,江轻,你特码的神经病就是好不了了是吧。」
「活该你得抑郁症,活该你未婚夫不要你,玛德,他要是跟你在一起也受不了你这逼样。」
我没说话,任由她对着我撒气。
她骂骂我,也好,这样我对她最后一丝歉意也消散了个干净。
我等到她骂完,轻声道:
「周鑫,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你们今天就搬走吧。」
说完我没理会她,径直出门去了隔壁。
说来可笑,这五年,我把自己搞的没有一个朋友,因为他们都认为我有病。
除了周鑫,没人搭理我。
我敲了敲门,本以为能看见顾西洲,结果却是一个穿着吊带睡衣的女人来开的门。
她看起来像是没睡醒,瓮声瓮气问我是谁。
我愣了两秒,但还是问道:「顾西洲呢。」
她指了指屋内,「睡觉呢,你要进来吗。」
我有些哽住,我知道顾西洲不缺女人,但有我的同时他还有别的女人。
我受不了,我会嫌恶心。
「不用了。」
-10-
我匆匆下了楼。
竟悲哀的发现,我好像无处可去。
找沈听白的那五年,我爸妈劝我放弃,我不听,他们也懒得再管我。
而我唯一的家,有两个我不想看见的人。
手机一遍遍的响着,我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周鑫打来的。
还有一通是顾西洲打来的,我不想接。
打开微信,周鑫给我发了好几条 60ẗų₍ 秒的语音。
她知道我不会听,所以最后一句发的文字。
【你吓到我的宝宝了,回来给我道歉,我勉强可以原谅你。】
她给我搭了一个台阶,但我不想下。
片刻后,我平静的打出两个字。
【搬走。】
要恭喜他们吗,我做不到。
即便是再过五年、十年,或是直到我死。
我也做不到原谅,更别提祝福他们的孩子。
如果我什么都能原谅,那我的五年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我在外面待到凌晨三点才回去,周鑫还没搬走。
洗漱完躺在床上,顾西洲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犹豫了一秒,我还是接了。
「出来。」
我淡声道:「很晚了,明天再说。」
既然他有了别的女人,那就没必要再继续了。
顾西洲啧了声,「用我的时候怎么不等下次再用。」
「小没良心的,爽完了就想跑?」
我被他噎住,思考了一会,还是套上睡衣出了门。
顾西洲靠在墙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根烟。
看见我出来,他丢了烟直接拉我进了楼梯通道。
我被他抵在墙上,睡裙被掀到腰间,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背上。
顾西洲呼吸逐渐加重,刚想更进一步,我便按住他的手。
「顾西洲,你有别的女人就别碰我了。」
「我会不舒服。」
他动作未停,边吻边含糊回应我。
「我有谁。」
我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不该讲今天看见的事说出来。
不说他不会停,说了又觉得自己矫情。
又不是他的谁,何必在乎他另一个女人是谁。
我迟迟不吭声。
顾西洲直接将我转了个身,面对着他。
语气含着几分调侃:「今天看见别人在我家,吃醋了?」
我愣了一下,原来他知道。
随后摇摇头,「吃醋倒是没有,只是不喜欢和别人共享一个玩具。」
他眼神微眯,片刻后低笑一声。
「这玩意是你的,除了你没人动。」
我脸颊一红,还没ťū́₄来得及张嘴便被他扛起来朝屋内走去。
-11-
直到快天亮时,我才离开顾西洲家。
却看到沈听白在沙发上坐着,他没开灯,客厅漆黑一片。
借着月光我才看清那一抹黑影。
我有些意外,但没吭声。
沈听白将烟摁灭,屋里太暗,我几乎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眼睛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子,仿佛要把我盯出个窟窿。
安静的空气中,我隐隐能听到因过度用力而响起的骨节声。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朝我走过来,立在我面前。
嗓音狠厉,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又做了?」
「江轻,你就那么缺男人吗。」
我宛如听到了什么笑话,给我房卡的时候,他不是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我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我看清了他眼底骇人的疯狂。
良久后,我缓缓张嘴:
「沈听白,三年前你是不是回来过。」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间许久,不问出口,我不甘心。
他避而不答,咬牙切齿道:
「我问你是不是又跟他做了!」
「你特码痒死了是吧,没有男人你能死?」
「你到底明不明白,就算我娶了周鑫,但这不代表我不爱你了。」
「你想要可以告诉我,我会满足你,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去找顾西洲。」
说着他用力把我摔在沙发上,俯身便压了上来。
我瞪大眼睛,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恶狠狠堵上了唇。
我伸手想推开他,但沈听白腾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就将我的双手压在了头顶。
他忘情的吻着,我死死闭紧嘴巴不让他得逞。
他疯了,周鑫怀着孕在房间睡觉,只要她打开房门,就会看见这幅香艳场景。
而沈听白,竟然丝毫都不在意。
我脑海里闪过片刻的犹豫和挣扎,心底压抑许久的痛苦竟让我有一瞬想要报复的快感。
我受过的苦,她是不是也应该受一遍才算公平。
可下一秒,我就打翻了内心想要倾斜的天秤。
周鑫不可以成为下一个我。
我费力转过头,刚要说话,客厅的灯瞬间亮起。
-12-
我扭头看去,周鑫就静静的站在卧室门口。
不知看了多久。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沈听白沉默着站起身,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唇,勾起一抹笑。
像是毫不在意一般。
「怎么醒了。」
周鑫的目光像淬上了毒药,落在我身上。又看向沈听白。
冷笑道:「我醒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对吗。」
说着转头看我。
「贱人,我对你不好吗,你连我的男人都敢抢。」
「我怕你出事,刚新婚我就带着我老公上门照顾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呈现出来。
不得不承认,我虽然不高兴,但内心也并没有多少歉意。
我站起身,目光平静。
「我从来抢过你男人。」
是你抢了我的。
我的否认让她更加生气。
周鑫气势汹汹朝我走过来,扬手一巴掌甩在了我脸上。
「你当我瞎?如果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会强迫你。」
「你死了未婚夫,欠干就出去找鸭子啊。」
「大半夜不睡觉穿个睡裙在外面晃,你以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我左脸火辣辣的疼。
我舔了舔口腔内侧,有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我看着她,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这一巴掌,就当我还了她那五年帮过我的情。
我掀了掀眼皮,看向沈听白,露出一丝嘲讽。
「你不打算安抚下你老婆吗ťůₖ。」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周鑫,双眸晦暗难言,淡声开口:
「回家,我跟你解释。」
周鑫面色阴沉,「什么样的解释能让我原谅你们的双重背叛。」
「你是我最爱的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们背着我搞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
我低头轻笑了一声。
「双重背叛?」
「我又何尝不是被你们双重背叛。」
哦,不。
不一样,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欺骗,被隐瞒,被当傻子一样耍了五年。
-13-
听见我的话,沈听白眉头微皱。
好似怕我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一样,直接拉着周鑫离开了。
原本气氛冷凝的客厅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错的不是我,我也已经忍的很辛苦。
但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自从上次他们走后,我和周鑫就再也没联系过。
她的东西我整理完直接邮寄给了她。
我也没再刻意打听过沈听白的消息,更不清楚他会怎么解释我和他之间的事。
倒是顾西洲,我跟他简单讲述了那晚发生的事。
他让我刷了三个小时的牙,直到牙龈出血,口腔里全是牙膏味。
吃饭也尝不出味道才算完。
我抗议过,可他闷头不语,一个劲的给我挤牙膏。
「刷干净,我受不了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一丝都不行。」
我无奈,但还是按照他的做了。
我和顾西洲同居了。
搬家那天,我在楼下看见了沈听白。
自从上周他带着周鑫离开,我就再没见过他。
很奇怪,五年我都没能忘记他。
而这一周的时间,我竟然一次也没想起过他。
我看着他的眼睛,眼底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无奈。
沈听白嗓音沙哑,「三年前我回来过,也来找过你,可你的电话是顾西洲接的。」
「江轻,那一刻我特别恨你。」
「我只是消失了两年而已,你就有了新欢,所以我又走了。」
「在婚礼上看见你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所以,我娶了周鑫。」
我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你想知道三年前我的电话为什么是他接的吗。」
他盯着我眼,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静等着我的回答。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我患上了抑郁症,我自杀了。」
「因为找不到你,所以在浴缸里划了手腕,我想去陪你,」
「是顾西洲送我去的医院,我在医院躺了十天。」
沈听白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卓然而立的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
好半天后,他张张嘴,却抖的说不出话。
「轻轻,你愿意再等等我吗。」
「周鑫怀孕了,她救过我,我不能这个时候离开她,等她生下孩子。」
「我会跟她离婚,好好弥补你,好不好。」
-14-
我笑着摇摇头,拒绝了。
「沈听白,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
「我在慢慢走出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我眼前了。」
沈听白,一切都太迟了。
如果当初在婚礼上,你肯看我一眼,问我一句过的好不好。
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等你。
可现在,不会了。
沈听白离开了,他如了我意,再也没出现过。
顾西洲说这套房子风水不好,硬是带着我搬去了他的私人别墅。
我问他为什么。
彼时,他刚把我的药全丢进了垃圾桶。
闻言轻挑下眉,带着说不出的痞气。
「那里太暗,不适合你生长。」
「江轻,跟我在一起,你不需要吃这些没用的。」
看着他唇角淡淡的笑意,我装作不知。
「那我万一犯病了怎么办。」
顾西洲勾起一抹笑,调侃道:「犯神经病?」
我弯了弯眉眼,内心涌上一股暖意。
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周鑫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再次联系了我。
我想了想,还是去跟她见了一面。
将近两个月没见,她看似没什么变化, 还是和以前一样盛气凌人。
看我的眼神透着几分冷漠,她率先开口。
「我都知道了,沈听白就是你找了五年的未婚夫。」
她沉默了一瞬, 接着道:
「如果是别人,我连道歉都不会, 因为是她没本事留住自己的爱人, 我也只是争取了自己该争取的。」
「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但, 那个人是你,江轻,我不想跟你道歉。」
「我是在不知情下抢了你的未婚夫,虽然做法有点不道德。」
「但如果我不能获得你的原谅,沈听白就不会理我。」
我缓缓抬起眼皮, 目光平静。
「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周鑫攥紧了掌心,第一次放软了声音。
「江轻, 对不起。」
「我爱他, 我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
「即便我知道了你们的过去, 我依然不想离开他, 我救过他, 只要我不提离婚,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看在……看在那五年我也多少帮过你的份上, 你原谅我, 行吗。」
我没说话,看了她很久。
在我印象里,周鑫热情开朗, 为人仗义敢爱敢恨。
从不开口求人。
这是第一次,因为沈听白,她低头了。
曾经我深爱沈听白, 疯魔了五年。
我也因此痛恨过周鑫。
可现在,她跟当初的我一样。
沈听白, 也成了她的魔。
我把那套房子送给了她。
那是我照着沈听白喜欢的风格装的, 而我已经不需要了。
全当送给她孩子的贺礼吧。
原谅吗?
我想, 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
一年后, 我和顾西洲结婚了。
领证那天,天气很好,明明半个小时的路程, 他硬是开了一个半小时。
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骂他, 但忍住了。
到民政局时,十分钟能走完的流程, 他硬是慢吞吞的耗了将近半小时。
我忍无可忍, 怒骂他:
「你不想领就别领。」
顾西洲薄唇一扯, 也不乐意了。
「啧,我这么墨迹都是为了谁,想让你有点体验感还挨顿骂。」
我深吸口气,由着他来。
从民政局出来时, 我手里多了一个热乎乎的红本本。
我有一瞬的恍惚,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等到了沈听白出事的消息。
时隔六年,我再次出现在这里。
已经嫁给了另一个人。
两年后, 我生了个女儿。
顾西洲宝贝的不行,取名叫顾意。
我曾问过他有什么说法吗。
他看了我好久,打趣道:
「中意你啊。」
我笑了笑。
嗯。
我也中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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