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夏-77故事会

高考前夕，竹马爱上了新来的转校生。
因为她的一句话，他把我关在了器材室：
「沈栀，乖一点，等她气消了，我就放你出来。」
可他忘了，我有幽闭恐惧症。
出来后，我果真学乖了，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甚至主动申请转学。
离开前，他的好兄弟问他：
「沈栀因为应激反应不能开口说话你忘了，到了新学校会不会被欺负。」
顾深轻笑：
「打个赌？不出三个月，她就会和小时候一样哭着回来找我。」
可直到高考结束，我也音讯全无。
顾深终于忍不住，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的时候。
面前张扬桀骜的少年俯身在我耳边轻哄：
「栀栀乖，再说一遍你喜欢谁？」
「喜欢你。」

-1-
器材室沉重的大门在我眼前关闭时。
门外的顾深抬眸看向我，声音冷淡：
「沈栀，你学乖一点，等夏夏气消了，我就放你出去」。
看着身后逐渐陷入黑暗的狭小空间，惊恐地张开唇想要哀求他。
却也只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
顾深皱着眉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一丝厌恶：
「沈栀，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叫了。」
「你知道吗？我真的觉得很恶心。」
我愣住神，眼睁睁看着大门在我眼前关闭。
脑海里是曾经有人嘲笑我是哑巴的时候。
顾深冲上前把人打得半死：
「谁他妈再叫沈栀是哑巴试试？」
那天顾深被他爸打了一巴掌。
我哭着和他坐在台阶上，昏暗的灯光下，我给他上药。
顾深手忙脚乱地哄着我：
「别哭了。」
「这是勋章啊沈栀同学。」
……
三个月前，顾深向我告白。
「沈栀，你愿意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吗？」
「高考结束后，我们就在一起。」
我点头答应。
所有人都笑着说，我们俩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可没人说过，青梅不敌天降。

-2-
林夏转来的那天，穿着修剪过的短裙。
漂亮明艳。
她站在讲台的那一刻，我看见顾深有一瞬间的愣神。
那天，林夏对顾深展开追求，甚至假装崴脚扑进他怀里。
那时顾深拉着我的手，眉头紧皱：
「恶心。」
被识破后，林夏也不生气，反而在第二天依旧笑的更加明媚：
「我在操场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最后一节课，顾深还是忍不住冲出了教室，拉着林夏的手跑到图书室。
我撑着伞站在雨里，看着他们和校园文男女主一般，在雨中狂奔，在图书馆的屋檐下亲吻。
当天傍晚，林夏在小巷子里堵住了我。
她说她有洁癖，讨厌顾深曾经对我的喜欢。
这场霸凌持续了两个月。
终于，我鼓起勇气告诉了班主任。
顾深就在办公室，和主任讨论运动会上学生会人员安排。
听见后紧皱着眉头：
「老师，沈栀在撒谎。」
他拽着我的手离开。
满眼厌恶：
「沈栀，我知道你不喜欢林夏，她不像你是个『好学生』，可你为什么要冤枉她呢？」
顾深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我在小巷子里，肩膀上留下了几颗烟头。

-3-
林夏似乎觉得不解气。
为此和顾深闹了几天。
为了给她出气，顾深将我带到了器材室。
我看着周围一片黑暗，想起爸妈车祸离世那天，我被二人包裹在怀里，在狭小的车厢里呆了一整晚。
我拍着门，外面无人回应。
直到第二天一早，顾深才将我放出去。
这天之后。
我学乖了。
看见顾深就躲得远远的。
也不再跟在他身后放学。
甚至和舅舅舅妈说了转学的事情。
爸妈离世前给我购买过保险，十八岁生日后，每个月可以领取两千元生活费。
足够支撑我生活了。
二人虽然不愿意，但听说我之后不再要生活费的事情后，还是答应了。
打开门时，我看见了刚回来的顾深。
他看着我，微微一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我却下意识地关上门。

-4-
第二天一早。
拿着转学通知书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
我在走廊看见了顾深和林夏。
顾深倚在墙边，看着对面的林夏。
不知道林夏说了什么，他笑着摇了摇头。
看见我，顾深微微一愣，随后眉头紧皱。
林夏却笑得开心：
「怎么样？我刚才说了，她这几天躲着你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迟早会来找你的。」
「别看她是个哑巴，心机还挺多，你们男生看不出来吗？」
顾深脸上带着一丝怒意：
「沈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说了别再出现在夏夏面前，她看见你会不高兴。」
「关在器材室的那天晚上，你还没学乖吗？」
他声音冷淡：
「你难道就不能彻底消失在我和林夏面前吗？」
我攥紧了手心的转学通知书，说不出话，脑海里是三个月前，顾深拉着我的手向我告白：
「栀栀，等到高考后，我们就在一起，一起去 S 市上大学。」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
我忍住了情绪，看着他点了点头。
好，如你所愿。
顾深却没当真，拉着林夏的手大步离开。
直到上课前，老师宣布了我要转学去俞中中学的消息。
顾深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惊讶。
下课后，我默默收拾好课桌里的东西，周围是同学们的议论声：
「沈栀真的要转学了？马上快高考了，为什么这时候转学？俞中中学可没一中好」。
「该不会是因为顾深吧？我听说前几天顾深为了给林夏出气，把沈栀关在器材室一晚上。」
「怪不得最近沈栀躲着顾深呢。」
「哎，以前顾深对沈栀多好啊，自从林夏出现，一切就变了。」
「果然，青梅敌不过天降，不过也难怪，沈栀再好看也是个哑巴，哪里比得上人缘好的林夏。」
……
收拾好东西后，我抱着纸箱起身。
走到楼梯口时，我听见了顾深和他好友的对话：
「沈栀转学的事情，因为你吧？你真放心？不去劝劝。」
「沈栀爸妈车祸了，她有了应激反应不能开口说话你忘了，到了新学校会不会被欺负。」
顾深轻笑：
「打个赌？不出三个月，她就会和小时候一样哭着回来找我。」
说完，他抬起头，却看见了我。
视线落在我怀里的纸箱时，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对面的林夏在操场喊着他的名字：
「顾深，你过来一下」。
顾深看着我，到底没说什么，转身离开朝着林夏走过去。

-5-
回到家。
舅舅舅妈骂骂咧咧地将一枚生锈的钥匙递给我：
「是你自己要搬走的，可不是我们逼你走的。」
「也是你舅舅心善，才答应把你家的房子还给你，否则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了，这房子就该留给我们家小柱结婚用。」
爸妈出车祸离世那年，我才六岁，可我还是记得，我家有六套房子。
一部分是爸爸妈妈买的，一套是外婆留给妈妈的，剩下来的是爷爷奶奶留下的。
后来，舅舅把我带回家，那些房子，自然被他以监护人的名义拿到了自己手里，出租出去了。
而我住在他家暗无天日的五平方的杂物间里。
我没说话，接过钥匙转身离开了。
身后还是舅妈骂骂咧咧的声音：
「白眼狼。」
「算了算了，她一个孤儿，那么多房子呢，就那一套，还是我姐的婚房，也不吉利，就当是图个心安了。」
……
我搬到了曾经的家。
里面的家具和电器已经老化，但目前大多都还可以正常使用。

-6-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通知书去了俞中报到。
班主任是个秃头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知道我不能说话后，一大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
将我带到班级门口时，里面还有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听说今天有个新的转校生要来。」
「昨天老班不还说让我们照顾着点。」
「该不会是个残疾吧？」
「砰。」
有人踹了桌子一脚，声音慵懒沙哑，像是被吵醒似的：
「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
老班将我带到门口，我弯腰致谢后，在黑板上简短地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沈栀，请多关照。
所有人惊讶地睁大眼睛：
「还真是个哑巴。」
说完，那个男生看着我涨红了脸，呸呸了两声：
「我不是骂你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
现在课程已经过去了一半，周围没有了空位，老班让人搬了一张桌子放在最后一排：
「你暂时先坐在这里。」
我点头应下。
只是侧过头看了一眼同桌，是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此时趴在桌上睡觉，看不见脸，只看见他放在桌上的手臂上戴着一枚黑色手表，垂落下来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直到最后一节课，男生转过脸。
我看见他睫毛在颤抖，手臂挡住了我的书本。
犹豫后，我俯身想要将书本抽出来。
却措不及防地撞进男生刚睁开的眸子里。
他看着我，眨了眨眼，察觉到我的动作后轻笑了一声，挪开了手臂，继续睡。
我：……
走过来的老班啧啧嘴：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能睡三个小时。」
老班估算错误了，他不止睡了三个小时。
直到放学时间，男生才站起身，随手将外套甩在肩膀上想要离开。
后面就是墙壁了，我急促地想要让开，却被凳子绊倒。
扑进了他怀里。
少年耳尖微红。
声线慵懒：「新同学，是不是太热情了？」
我摆着手想要解释，他却直接离开了。

-7-
当天傍晚，复习过后我在小区楼下超市买了一袋生活用品。
再次看见了他。
他面前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不顾是在外面。
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
这场殴打没有停下，拳头像暴风骤雨般落下。
周围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了，没有人上前阻止。
直到男人离开，男生仍旧弯着腰。
我上前，犹豫过后看着他唇角和额头滴落的血，还是将刚买的纸巾递到他面前。
男生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会被我看见。
他接过纸巾擦拭了唇角的血迹。
将我手里重重的塑料袋接过去后径直离开。
我跟在他后面小跑着。
打劫？
男生把东西放在我家门口。
我还没来得及询问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他就看着我说：
「江野，我的名字。」
我想要回应，却想起顾深的那句话，还是闭上了嘴巴。
只是点了点头。
江野抬脚上楼，我才知道，他原来住在我家楼上。

-8-
在俞中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好。
没有人歧视我和议论我。
更谈不上欺负。
而我也从前桌女生的口中知道了江野。
我以为他是校霸一样的人物，却没想过，他是俞中高三级的第一名。
我有些嫉妒他，也很疑惑，每天睡觉，真的也能成绩那么好吗？
于是好奇地盯着他，想看看他是不是假装睡觉，实际上耳朵竖起来听课。
可他的耳尖越来越红。
最后睁开眸子，声音暗哑，伸出手捂住我的眼睛：
「乖，放学路上再给你看。」
我：？？？
放学路上，江野的确就在我前面。
毕竟我们住在同一栋楼。
手机振动声响起，我打开屏幕，是顾深发来的消息：
【你搬走了？沈栀，闹得差不多的就行了。】
我还来不及回复，头顶传来男生冷淡的声音：
「男朋友发的消息？」
我摆手想要解释。
却看见给顾深的备注忘记修改了，还是一年前他偷偷给我改成的【未来男友】。
江野单手插兜，脸色并不好看，眼底莫名带着一丝幽怨：
「有男朋友干嘛还要盯着我看？」
「我不做三的，沈栀同学。」
我想要解释，却又觉得怪怪的。
还是没有开口。
少年垂眸，薄唇紧抿着，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直到当晚，我洗澡的时候水龙头出现故障，怎么也关不掉。
水蔓延在地上越来越多。
我实在没有办法，打电话也无法和人沟通，只能硬着头皮敲响了楼上的门。
开门的是江野，他眼眶微红。
看着我眼神躲闪，耳尖微红。
我这才意识到身上穿着的是一条浅粉色吊带睡裙，裙摆被水打湿紧贴在腿上。
等我说完，他才带着小型修理箱走下楼。
意外的是，江野尝试关闭水龙头，微微移动，水流停下。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
拉了拉他的衣摆想要解释。
就看见他起身，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算了，做三也不是不行。」
「迟早能上位。」
我：？？？
同学你在说什么？
第一次，我恨自己说不出话。
可再不解释，误会就深了。
因为对方已经在思考：
「以后的孩子姓沈也挺好的。」
「好听。」
我：！！！
于是我努力地想要解释：
「不是。」
急得额头有些微微出汗，却意外真的说出声了。
挤压出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江野和我都愣住了。
许久后，他的唇角弧度越来越大了。

-9-
那天之后。
我可以简短地说出两个字。
所有人都很惊讶，询问我为什么可以说话了。
我说话的速度很慢，需要挤压很久才能说出来。
江野拿着篮球走进来，勾了勾唇：
「因为我。」
旁人的视线在我们身上打量：
「哦~~~~~~」。
我：……
明知道其他人误会了，江野也没有解释。
只是俯身看着我：「我就那么重要么？沈同学？」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其他人转头看着讲台方向。
我涨红了脸，最后努力地挤出了三个字：「不要脸。」
他挑眉，丝毫没有生气。
这天之后，我能说的话变成了三个字。
我尝试过说出更多的字，可是都失败了。
江野似乎也发现了，尝试让我骂他。
「乖，这次喊混蛋，不要喊滚蛋。」
我：「滚蛋。」
他：………
或许是生气了，他抿着唇离开。
直到放学，也没有出现。

-10-
我没有等他，径直和前桌同学一起回去了。
前桌苏美同学挽着我的手，一脸激动：
「栀栀，你说江学神是不是最近被夺舍了？」
苏美是多年的小说爱好者。
因为江野不听课经常睡觉也能得第一。
于是大家外号叫他江学神，谐音，江睡神。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继续说道：
「刚才我去洗拖把，在旁边的小树林听见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还说什么：宝宝骂人怎么也这么好听。」
我：……
「变态。」
苏美：「对对对。」
下一秒，我回过头，少年单肩背着书包看着我，微微挑眉：
「说我坏话？」
苏美立马撒丫子跑了。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后知后觉想跑，却被他抵在墙边。
他微微低下头，凑在我面前，轻笑：
「班长大人，再叫一句变态？」
我瞪圆了眼睛。

-11-
第二天体育课上。
苏美把我拽到一边：
「抱歉啊，我昨天跑太快了。」
「习惯了。」
「咳咳，江学神没拿你怎么样吧？」
我涨红了脸。
脑子里都是江野后面说的那句：
「宝宝骂人声音也好听。」
还一副被骂爽了的样子。
昨晚回去我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一巴掌扇在江野脸上，赤裸着胸膛的江野把另外一边脸放在我掌心：
「宝宝还有这边。」
都什么跟什么！！
我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想要把脸上的热意降下去。
苏美看见我这副样子，有些担心：
「江学神不会舔你脚了吧。」
「噗。」
我咳了许久。
最后劝她：「下次不许看这么奇怪的小说了。」
托昨晚那个梦，我现在已经可以完整地说完一țù₅句话。
她一脸惊讶：
「你怎么知道昨天我看的小说剧情就是这个？」
我看着她口袋里的书角，沉默。
苏美还在说：
「栀栀你脸红什么？大家都知道江学神喜欢你啊。」
「喜欢是藏不住的，他每天趴在桌上偷看你，看你的眼神跟狗看见骨头一样。」
「我的意思不是说江学神是狗啊，我的意思是你像骨头。」
「不信你试试看。」
……

-12-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
我看见穿着 6 号篮球服的江野走了过来。
苏美往我手心塞了一颗糖：
「快，试试。」
「丢出去。」
我捏着糖不肯。
苏美看不下去，捏了捏我的腰，我下意识丢出了糖。
眼看着快要砸在江野头上。
我欲哭无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眸子微亮。
伸ťũ̂⁶手接住了那枚糖。
苏美赞扬：「比我家二哈还接得准。」
江野看着我，气笑了。
我拉着苏美落荒而逃。

-13-
放学时，我故意磨磨蹭蹭最后一个走。
却还是在巷子口被江野堵住了。
「躲我？」
我摇头。
他低下头，目光极深：
「沈栀同学，把我当狗耍呢？」
我继续摇头，摇成拨浪鼓。
他低下头，凑在我的脖颈处，呼吸洒落在上面：
「只做你的狗好不好？」
我看着面前毛茸茸的脑袋，愣住了。
明明留着桀骜碎发的少年，此刻说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许久后，我劝他：
「江同学，我其实……狗毛过敏。」
气氛戛然而止。
江野叹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无奈：
「沈栀同学，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我有些犹豫。
他继续说道：
「你现在不用给我答案，高考结束后再给我好吗？」
我看着少年桀骜的眉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后，我收到了顾深发来的短信：
【高考志愿我准备选 S 大，你填写志愿的时候别忘了。】
我没有回复，只是拉黑删除了这个号码。
我在志愿填写表上，填上了清大的名字。

-14-
顾深给沈栀发消息时。
旁边坐着不少人。
有人凑过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笑道：
「在等沈栀回复？」
顾深垂眸，看着掌心和沈栀的对话页面，按下屏幕开关，随手放在口袋里。
「没有。」
内心却莫名有些慌乱。
他原本笃定沈栀不出三个月就会回来，可三个月过去了，最先忍不住联系的人，是他。
沈栀离开后，他总觉得不习惯。
桌上没人会给他准备早餐，也看不见那个永远跟在他身后的身影了。
他觉得自己只是不习惯，毕竟他和沈栀从小一起长大，骤然分开，不习惯很正常。
可他还是忍不住给沈栀发消息，告诉她自己的志愿。
毕竟曾经，他和沈栀约定要一直在一起，要上同一所大学。
好友看他嘴硬，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顾深，沈栀不会回来的。」
顾深没放在心里，散漫地笑了笑：
「我跟她一起长大，你能比我更了解她吗？」
「她不能说话，除了我，谁还……」
他顿住了。
烦躁地摇了摇头：
「算了，高考后再说吧，她会回来的。」
沈栀有多喜欢他，他是知道的。
喜欢和爱，都是藏不住的。
沈栀没有爸妈，是个孤儿，他笃定这个世界上，沈栀只会依赖他。

-15-
高考逐渐逼近。
黑板上的倒计时被老班擦掉。
江野没有再找过我，只是每天晚上，我自习到深夜时，门外有人送来一份鸡汤或者排骨汤。
直到高考前一天晚上。
我向他道谢。
江野站在门外，笑得散漫：
「就一句谢谢吗？」
「不给我一个拥抱……」
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加油啊，男朋友。」
高考如约而至。
所有同学的家长都在考场外等着。
铃声响起，伴随着窗外盛夏的蝉鸣，我的青春，拉下帷幕。
走出考场的时候，江野站在黑色自行车旁等我。
「走吧，女朋友。」

-16-
高考成绩出来后。
我和江野双双考上了清大。
我以两分的优势打败了江野，以 715 分的成绩成为省状元。
江野的父亲知道后，只是留下了一张银行卡，最后沉默地离开。
我在老旧的电梯里听见了他自言自语：
「我们的儿子，像你一样聪明。」
下电梯后，那个男人坐上一辆黑色迈巴赫离开。
……
江野却似乎并不在意。
就差准备打通楼上楼下搬到我家来了。
洗衣做饭拖地，利息是……
「宝宝，今天的工资支付一下。」
我看着少年近在咫尺张扬的侧脸，放下手里抱着的半个西瓜，熟练地亲了上去。

-17-
顾深收到 S 大的通知书时。
买了两张机票。
一张是他的，一张是沈栀的。
林夏得知后和他大闹：
「那我呢？」
林夏的成绩不好，只能利用艺术生的特长，考入了一所艺术学院。
顾深皱着眉头：
「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不是吗？」
的确，他没有和林夏确定过关系，更没有追求过林夏，而林夏，也没有答应过和他在一起。
他知道她在吊着自己，她身边有一大堆「男性兄弟」，也并不介意。
他承认刚开始看见林夏的时候，他的确一时兴起。
对比沈栀，林夏外向，能和他打成一片。
对她有过追求和好感，可是自从沈栀离开，他总是在看着林夏的时候想起沈栀。
三个月，哪里比得上他和沈栀的十三年呢？
尤其是这段时间他和林夏骑着赛车去酒吧的时候，他总想起沈栀。
如果沈栀在，一定会扯着他的衣摆，倔强地阻止他去，和小管家婆一样，试图劝他成为一个「好学生」。
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他刚开始和林夏一起出去的时候，觉得刺激，可慢慢地，他觉得那些都无趣极了。
和林夏说清楚后，顾深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
等到了 S 大，他就跟沈栀在一起。
她有多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一定不会拒绝他。

-18-
顾深准备去找沈栀的时候。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群里的一条链接和几个消息：
【沈栀居然是今年的省状元。】
【715 分。】
【恐怖如斯，俞中还没有一中好，今年出了两个状元，一个省状元，一个市状元。】
【老班奖金泡汤的，当时要不是沈栀坚持，老班绝对不会同意她转学的。】
……
他唇角微微上扬，有些与有荣焉。
想起曾经女孩因为忘记带钥匙，被她舅舅舅妈关在门口，坐在楼梯上写作业时的场景。
他还记得沈栀因为在家开灯到深夜，被她舅妈大骂了一顿后，坐在楼道里背单词的样子。
她如愿以偿，他应该为她高兴。
可当他点开链接。
入目的是标题：
【省状元沈栀同学以 715 分的高分，考入清大……】
眼前的字迹开始模糊。
清大。
不是 S 大。
顾深的指尖都在颤抖。
还是给沈栀打了个电话，那头却传来冰冷的官方客服声音。
他被拉黑了。
他抢过身侧好友的手机，给沈栀打了个电话。
这是沈栀离开的三个月里，他第一次给沈栀打电话。

-19-
铃声响起很久。
终于被接通。
「沈栀。」
他想问她为什么选择了清大。
为什么不是 S 大。
可转念一想，他可以原谅她。
异地恋也可以。
他可以经常去看她。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沈栀，闹够了就回来。」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道沙哑的男声，带着亲吻后的餍足感：
「栀栀乖，这次不叫混蛋。」
「叫他滚蛋。」
电话被挂断。
顾深终于忍不住，想要冲出去。
群里却多了一条短视频链接：
【省状元接受采访时表示，应当关注青少年校园霸凌事件，并表示曾经遭受霸凌。】
还有一条一中的帖子：
【我知道是谁霸凌了沈栀。】

-20-
我趴在江野怀里红着脸缓了许久，才抬眸瞪了他一眼。
电视上播放的是市教育局三天前对我的专访。
有关青少年心理健康的访谈内容。
我提出的是关注校园霸凌事件。
主持人询问我：
「小栀是有经历类似事件吗？」
镜头里，我点了点头。
即便我没有说出是谁。
可网友们还是纷纷自发寻找起蛛丝马迹。
一中的校园论坛上，有人将我曾经遭遇校园霸凌时拍下的照片发在了网上。
里面清晰地印出林夏的脸。
被人截图放在了网上，点赞破了数十万。

-21-
第二天一早。
我刚从一栋办公楼里出来。
迎面就是林夏，她带着一大群记者出现在我面前。
看见我。
林夏崩溃了。
当着所有媒体的面跪在我面前，哭得一塌糊涂。
「沈栀，我知道你是因为顾深喜欢上我，所以为了报复我故意在采访上那样说的。」
「我可以把他还给你好不好？只要你放过我。」
「我没有你那么厉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说出这样的话，我才十八岁而已，你会毁了我一辈子的。」
……
我看见她的手机屏幕正在显示通话中。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甚至开始朝着我指指点点。
「真的是因为一个男人，所以她故意这样说的？」
「我侄女和沈栀以前是同一个班的，据说沈栀同学和一个男孩子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只可惜后面那个男孩子喜欢上林夏这个天降了。」
「后来沈栀同学才转学离开去了俞中中学的。」
「该不会真是因爱生恨，故意造谣吧？」
……
我看见林夏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都是得意。
似乎在嘲笑我，即便我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我。
可她不知道，我早已经保存了证据。
就在一分钟前，我将所有证据留在了律师事务所，并且将证据照片和视频上传到了网上。
此时，大概已经发酵了。
果真，下一秒，这些记者的手机提示音纷纷响起。

-22-
顾深是开车过来的。
看见林夏跪在我面前，他皱紧了眉头。
「沈栀，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何必为难她？」
「我向你保证会远离她，别闹了好吗？」
我看着他此时挡在林夏面前的样子，只觉得内心满是讽刺。
林夏见状，哭得更伤心了。
丝毫没有发现周围看向她的那些目光早就变质。
「阿深，算了，让沈栀把这口气出了吧。」
……
下一秒，旁边有人对着林夏吐槽：
「视频都传出来了，你还装什么呢？」
「你在巷子里霸凌沈同学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的。」
顾深抬眸，抢过对方的手机，点开了视频。
里面是我受伤部位的图片，还有她将我堵在小巷子里的视频。
视频里，我蜷缩在角落，任由她们对我拳打脚踢。
烟蒂在我肩头，炙热滚烫。
说不出话的我痛苦的发出啊啊的声音。
「沈栀，你知道顾深跟我说过什么吗？」
「他说，你啊啊叫的声音，特别难听。」
之后，我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眼泪大颗地掉落。
顾深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林夏拉住顾深的裤脚：「阿深，你听我解释。」
顾深一脚将她踢开，攥住她的衣领：
「你为什么要欺负她？」
……

-23-
我无意看狗咬狗的画面。
移开眼，看见身上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下的江野，满眼心疼地红着眼眶走过来。
我冲上前，扑进他怀里。
脖颈微微有些湿润。
他……哭了？
「你该不会是哭了吧？」
「谁哭了，谁哭谁小狗。」
我：「哦，小狗，该回家吃饭了，我饿了。」
回家的路上，江野心疼得要死：
「今天怎么不叫我跟你一起来？」
我叹气，伸手给小狼狗撸毛：
「你不是要给我做好吃的嘛。」
「我怕你担心。」
他生气地咬住我的手指，我下意识想要抽出。
他顿了顿，眼神炙热。

-24-
惹傲娇狼狗生气的后果就是……
当天晚上，这人格外热情。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伺候人的功夫也十分磨人。
19 岁的江野，腹肌比钻石还硬。
耳边是他压抑的声音：
「宝宝乖，再摸一下。」
……
顾深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
短信发了无数条。
我根本没有力气拿起手机。
直到江野将我抱去浴室洗过澡出来后。
我才隐约看了一眼。
下一秒手机就被江野丢在了床头柜上。
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桌上是准备好的早餐。
浴室里，江野在洗衣服。
我打开门，准备将垃圾袋丢出去，却看见了一夜未睡、满眼红血丝的顾深。
他的视线落在我脖颈上，有一瞬间僵硬。
却还是颤抖地跟我说：
「沈栀，对不起。」
「是我错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相信林夏，我只是一时的新鲜感而已。」
「我没有想到她霸凌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已经让她受到惩罚了。」
「沈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那么多的回忆和经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栀，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跟他分开好吗？」
他几乎带着哀求地看着我。
「ẗü₉顾深，我不会原谅你。」
「也不恨你，喜欢和恨，都没有了」。
「可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你，没有人会一直在你身后，等你回头。」
顾深声音嘶哑：「我们，再也不可能了是吗？」
我将垃圾袋利落地丢进垃圾桶。
「对。」
随后转头，直直地看着他：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顾深。」
「因为每一次见到你，我都会想起在器材室的那个晚上，想起你对我说过的话，想起你将我拉出办公室控诉我撒谎。」
「我鼓起勇气尝试过自救，是你将我继续推入深渊。」
「顾深，在我心里，你和林夏一样。」

-25-
顾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记得耳边回荡着沈栀的话，她的声线依旧好听，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刺骨。
「在我心里，你和林夏一样。」
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曾经他以为，那个小哑巴沈栀，会永远在他身后，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沈栀微笑的样子，还有她脸上的小梨涡。
沈栀很漂亮，所有人都知道沈栀喜欢他。
他也喜欢沈栀，甚至在其他男生略微艳羡的目光下，极为享受沈栀的付出和乖巧。
直到林夏出现，他有了一些新鲜感。
他想起他为了给林夏出气，把沈栀关在器材室的那天。
她哭得很伤心，用手语解释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林夏面前。
可他那时闭上眼睛，没看。
他忘记了，他第一次见到沈栀的时候，她被舅舅的儿子锁在柜子里，她惊恐的样子，忘记了她有幽闭恐惧症。
后来，沈栀转学后，他的好友说：
「顾深，我赌沈栀不会回头。」
他不信。
他和沈栀一起长大，他比谁都知道沈栀有多喜欢他。
可一语成谶。
他和沈栀，再也没有了以后。
他从未想过林夏会真的霸凌沈栀，那天在办公室，沈栀在纸上向老师写下求救信的时候，他皱着眉头想也不想地维护林夏，把沈栀带了出去，责怪她为什么要撒谎。
林夏根本不像是那样的人。
那天，沈栀哭得很伤心。
他已经不记得为什么会宁可相信林夏也不相信沈栀了，或许是少年人的自尊心在篮球场上被人嘲笑：「你这样的人，就适合配哑巴。」
他恼怒地离开。
可不回头的，却是沈栀。
他在年少时不明白，有些乐章一旦开始，唱的就是曲终……人散。
空荡的屋子里，只有男生压抑不住的哽咽的哭声。

-26-
我和江野是在大三那年结婚的。
彼时我已经保送了本校研究生，每天跟着导师出入各种研究所。
常常忙得见不到人。
江野在附近的计算机学院旁自己创业开发了个前端设计公司。
他忙，我比他更忙。
直到学弟红着脸向我告白时，江野撑着伞站在对面，委屈得要命。
半个月后，他向我求婚，我着急去研究所，匆忙答应了他。
我们结婚的时候，来了不少同学。
有人把照片和视频发在群里。
那天晚上，远在国外留学的顾深出了车祸。
他出国的那天曾经顶着一身的伤找过我，江野站在我身侧：
「宝宝我手疼。」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顾深清瘦了许多，红着眼眶看着我，唇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句话。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林夏却选择了退出群聊。
大学报道前夕，她被我起诉成功，被判了两年。
她的爸爸更是被网友查出偷税行为，抛下所有身家逃亡国外。
或许是因果，出狱后，林夏花光了钱在一所私立专科院校报道，最后却遭遇了霸凌。
……
婚宴结束后。
江野从浴室走出来。
腰间只裹着短得可怜的白色浴巾。
而我坐在电脑前做工作计划表，目不斜视。
他忍不住走到我面前，展露沟壑分明的小腹。
声音低哑：「宝宝。」
「是不是该睡觉了？」
我头也没抬：
「还没做完呢。」
他顶着微湿的碎发凑过来看了一眼我的电脑屏幕。
眸色幽怨，嗓音微哑：
「你确定今晚要做这个？」
「有什么好做的，与其做这个，不如做……」
我涨红了脸：
「等等。」
他轻笑了一声，双手撑在桌上，将我圈在怀里。
「宝宝，等不了。」
下一秒
他将我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湿热的吻落在我的锁骨，呼吸洒在上面，炙热得发烫。
我咽了咽口水，看着他高挺的鼻梁。
还记得它有多么磨人。
气氛缱绻，我吻在他的鼻尖。
他圆润的喉结微微滚动，指尖顺着裙子往上。
……
白色的纱帘在夏日夜晚的微风下浮动。
窗外月色明亮。
夜，还很长。
番外（江野）：

-1-
五岁那年。
江野还是个被母亲宠爱的小胖墩，幼儿园的所有小孩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
嘲笑他是个小胖子。
他低下头不敢反抗，唯独穿着漂亮裙子的沈栀，挡在他面前：
「妈妈说不能嘲笑别人的。」
「你们再给他取外号，我就告诉陈老师。」
……
他喜欢沈栀。
直到沈栀的爸爸妈妈车祸双双离开。
沈栀被她的舅舅舅妈带上车，再也没有回来。
三年后，他的父亲出轨，母亲接受不了，在他面前坠楼身亡。
父亲把母亲的死亡责任推给他，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你不是她生的吗？她那么爱你，怎么会跳楼？」
「你在家为什么不阻止她？」
这场殴打，持续了十年。

-2-
高考前的那个夏天。
穿着蓝白色短袖校服的少女站在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大家好，我叫沈栀，请多关照。」
他睁大了眸子。
唇角上扬。
他的月亮，回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沈栀不会说话了。
可从她发白的帆布鞋上，他知道，沈栀过得并不好。
直到放学后，他再次被父亲毒打，沈栀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她给了他一张纸巾。
他的心跳炙热滚烫。

-3-
得知沈栀可以说话后，他尝试逼着沈栀说话。
即便被骂混蛋。
他也只是觉得：「怎么骂人都那么好听。」
高考前夕，他向沈栀表白了。
高考后，他们如约在一起。
他才知道，他不在的这些年，沈栀身边出现了「竹马」。
他轻笑，什么竹马？
先认识沈栀的明明就是他，后来的也是他，又争又抢的还是他。
……
十八岁的江野是孤独的，生命晦涩昏暗，如同父亲接连不断的殴打一般，看不见天明。
和沈栀重逢的那天，悸动和心跳共舞。
初夏潮湿的雨季，他将月亮再次拥入怀中。
而后，再未放手。
高考前夕，竹马爱上了新来的转校生。
因为她的一句话，他把我关在了器材室：
「沈栀，乖一点，等她气消了，我就放你出来。」
可他忘了，我有幽闭恐惧症。
出来后，我果真学乖了，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甚至主动申请转学。
离开前，他的好兄弟问他：
「沈栀因为应激反应不能开口说话你忘了，到了新学校会不会被欺负。」
顾深轻笑：
「打个赌？不出三个月，她就会和小时候一样哭着回来找我。」
可直到高考结束，我也音讯全无。
顾深终于忍不住，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的时候。
面前张扬桀骜的少年俯身在我耳边轻哄：
「栀栀乖，再说一遍你喜欢谁？」
「喜欢你。」

-1-
器材室沉重的大门在我眼前关闭时。
门外的顾深抬眸看向我，声音冷淡：
「沈栀，你学乖一点，等夏夏气消了，我就放你出去」。
看着身后逐渐陷入黑暗的狭小空间，惊恐地张开唇想要哀求他。
却也只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
顾深皱着眉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一丝厌恶：
「沈栀，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叫了。」
「你知道吗？我真的觉得很恶心。」
我愣住神，眼睁睁看着大门在我眼前关闭。
脑海里是曾经有人嘲笑我是哑巴的时候。
顾深冲上前把人打得半死：
「谁他妈再叫沈栀是哑巴试试？」
那天顾深被他爸打了一巴掌。
我哭着和他坐在台阶上，昏暗的灯光下，我给他上药。
顾深手忙脚乱地哄着我：
「别哭了。」
「这是勋章啊沈栀同学。」
……
三个月前，顾深向我告白。
「沈栀，你愿意和Ṫų₎我上同一所大学吗？」
「高考结束后，我们就在一起。」
我点头答应。
所有人都笑着说，我们俩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可没人说过，青梅不敌天降。

-2-
林夏转来的那天，穿着修剪过的短裙。
漂亮明艳。
她站在讲台的那一刻，我看见顾深有一瞬间的愣神。
那天，林夏对顾深展开追求，甚至假装崴脚扑进他怀里。
那时顾深拉着我的手，眉头紧皱：
「恶心。」
被识破后，林夏也不生气，反而在第二天依旧笑的更加明媚：
「我在操场等你，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最后一节课，顾深还是忍不住冲出了教室，拉着林夏的手跑到图书室ţũ̂₄。
我撑着伞站在雨里，看着他们和校园文男女主一般，在雨中狂奔，在图书馆的屋檐下亲吻。
当天傍晚，林夏在小巷子里堵住了我。
她说她有洁癖，讨厌顾深曾经对我的喜欢。
这场霸凌持续了两个月。
终于，我鼓起勇气告诉了班主任。
顾深就在办公室，和主任讨论运动会上学生会人员安排。
听见后紧皱着眉头：
「老师，沈栀在撒谎。」
他拽着我的手离开。
满眼厌恶：
「沈栀，我知道你不喜欢林夏，她不像你是个『好学生』，可你为什么要冤枉她呢？」
顾深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我在小巷子里，肩膀上留下了几颗烟头。

-11-
第二天体育课上。
苏美把我拽到一边：
「抱歉啊，我昨天跑太快了。」
「习惯了。」
「咳咳，江学神没拿你怎么样吧？」
我涨红了脸。
脑子里都是江野后面说的那句：
「宝宝骂人声音也好听。」
还一副被骂爽了的样子。
昨晚回去我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一巴掌扇在江野脸上，赤裸着胸膛的江野把另外一边脸放在我掌心：
「宝宝还有这边。」
都什么跟什么！！
我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水，想要把脸上的热意降下去。
苏美看见我这副样子，有些担心：
「江学神不会舔你脚了吧。」
「噗。」
我咳了许久。
最后劝她：「下次不许看这么奇怪的小说了。」
托昨晚那个梦，我现在已经可以完整地说完一句话。
她一脸惊讶：
「你怎么知道昨天我看的小说剧情就是这个？」
我看着她口袋里的书角，沉默。
苏美还在说：
「栀栀你脸红什么？大家都知道江学神喜欢你啊。」
「喜欢是藏不住的，他每天趴在桌上偷看你，看你的眼神跟狗看见骨头一样。」
「我的意思不是说江学神是狗啊，我的意思是你像骨头。」
「不信你试试看。」
……

-12-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
我看见穿着 6 号篮球服的江野走了过来。
苏美往我手心塞了一颗糖：
「快，试试。」
「丢出去。」
我捏着糖不肯。
苏美看不下去，捏了捏我的腰，我下意识丢出了糖。
眼看着快要砸在江野头上。
我欲哭无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眸子微亮。
伸手接住了那枚糖。
苏美赞扬：「比我家二哈还接得准。」
江野看着我，气笑了。
我拉着苏美落荒而逃。

-16-
高考成绩出来后。
我和江野双双考上了清大。
我以两分的优势打败了江野，以 715 分的成绩成为省状元。
江野的父亲知道后，只是留下了一张银行卡，最后沉默地离开。
我在老旧的电梯里听见了他自言自语：
「我们的儿子，像你一样聪明。」
下电梯后，那个男人坐上一辆黑色迈巴赫离开。
……
江野却似乎并不在意。
就差准备打通楼上楼下搬到我家来了。
洗衣做饭拖地，利息是…Ṱü¹…
「宝宝，今天的工资支付一下。」
我看着少年近在咫尺张扬的侧脸，放下手里抱着的半个西瓜，熟练地亲了上去。

-18-
顾Ťű₁深准备去找沈栀的时候。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群里的一条链接和几个消息：
【沈栀居然是今年的省状元。】
【715 分。】
【恐怖如斯，俞中还没有一中好，今年出了两个状元，一个省状元，一个市状元。】
【老班奖金泡汤的，当时要不是沈栀坚持，老班绝对不会同意她转学的。】
……
他唇角微微上扬，有些与有荣焉。
想起曾经女孩因为忘记带钥匙，被她舅舅舅妈关在门口，坐在楼梯上写作业时的场景。
他还记得沈栀因为在家开灯到深夜，被她舅妈大骂了一顿后，坐在楼道里背单词的样子。
她如愿以偿，他应该为她高兴。
可当他点开链接。
入目的是标题：
【省状元沈栀同学以 715 分的高分，考入清大……】
眼前的字迹开始模糊。
清大。
不是 S 大。
顾深的指尖都在颤抖。
还是给沈栀打了个电话，那头却传来冰冷的官方客服声音。
他被拉黑了。
他抢过身侧好友的手机，给沈栀打了个电话。
这是沈栀离开的三个月里，他第一次给沈栀打电话。

-24-
惹傲娇狼狗生气的后果就是……
当天晚上，这人格外热情。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伺候人的功夫也十分磨人。
19 岁的江野，腹肌比钻石还硬。
耳边是他压抑的声音：
「宝宝乖，再摸一下。」
……
顾深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
短信发了无数条。
我根本没有力气拿起手机。
直到江野将我抱去浴室洗过澡出来后。
我才隐约看了一眼。
下一秒手机就被江野丢在了床头柜上。
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桌上是准备好的早餐。țù₅
浴室里，江野在洗衣服。
我打开门，准备将垃圾袋丢出去，却看见了一夜未睡、满眼红血丝的顾深。
他的视线落在我脖颈上，有一瞬间僵硬。
却还是颤抖地跟我说：
「沈栀，对不起。」
「是我错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相信林夏，我只是一时的新鲜感而已。」
「我没有想到她霸凌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已经让她受到惩罚了。」
「沈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那么多的回忆和经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栀，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跟他分开好吗？」
他几乎带着哀求地看着我。
「顾深，我不会原谅你。」
「也不恨你，喜欢和恨，都没有了」。
「可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你，没有人会一直在你身后，等你回头。」
顾深声音嘶哑：「我们，再也不可能了是吗？」
我将垃圾袋利落地丢进垃圾桶。
「对。」
随后转头，直直地看着他：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顾深。」
「因为每一次见到你，我都会想起在器材室的那个晚上，想起你对我说过的话，想起你将我拉出办公室控诉我撒谎。」
「我鼓起勇气尝试过自救，是你将我继续推入深渊。」
「顾深，在我心里，你和林夏一样。」

-26-
我和江野是在大三那年结婚的。
彼时我已经保送了本校研究生，每天跟着导师出入各种研究所。
常常忙得见不到人。
江野在附近的计算机学院旁自己创业开发了个前端设计公司。
他忙，我比他更忙。
直到学弟红着脸向我告白时，江野撑着伞站在对面，委屈得要命。
半个月后，他向我求婚，我着急去研究所，匆忙答应了他。
我们结婚的时候，来了不少同学。
有人把照片和视频发在群里。
那天晚上，远在国外留学的顾深出了车祸。
他出国的那天曾经顶着一身的伤找过我，江野站在我身侧：
「宝宝我手疼。」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顾深清瘦了许多，红着眼眶看着我，唇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句话。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林夏却选择了退出群聊。
大学报道前夕，她被我起诉成功，被判了两年。
她的爸爸更是被网友查出偷税行为，抛下所有身家逃亡国外。
或许是因果, 出狱后, 林夏花光了钱在一所私立专科院校报道，最后却遭遇了霸凌。
……
婚宴结束后。
江野从浴室走出来。
腰间只裹着短得可怜的白色浴巾。
而我坐在电脑前做工作计划表，目不斜视。
他忍不住走到我面前，展露沟壑分明的小腹。
声音低哑：「宝宝。」
「是不是该睡觉了？」
我头也没抬：
「还没做完呢。」
他顶着微湿的碎发凑过来看了一眼我的电脑屏幕。
眸色幽怨，嗓音微哑：
「你确定今晚要做这个？」
「有什么好做的，与其做这个，不如做……」
我涨红了脸：
「等等。」
他轻笑了一声, 双手撑在桌上，将我圈在怀里。
「宝宝，等不了。」
下一秒
他将我打横抱起, 放在床上。
湿热的吻落在我的锁骨，呼吸洒在上面，炙热得发烫。
我咽了咽口水，看着他高挺的鼻梁。
还记得它有多么磨人。
气氛缱绻, 我吻在他的鼻尖。
他圆润的喉结微微滚动, 指尖顺着裙子往上。
……
白色的纱帘在夏日夜晚的微风下浮动。
窗外月色明亮。
夜, 还很长。
番外（江野）：

-1-
五岁那年。
江野还是个被母亲宠爱的小胖墩, 幼儿园的所有小孩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
嘲笑他是个小胖子。
他低下头不敢反抗，唯独穿着漂亮裙子的沈栀, 挡在他面前：
「妈妈说不能嘲笑别人的。」
「你们再给他取外号, 我就告诉陈老师。」
……
他喜欢沈栀。
直到沈栀的爸爸妈妈车祸双双离开。
沈栀被她的舅舅舅妈带上车，再也没有回来。
三年后, 他的父亲出轨, 母亲接受不了, 在他面前坠楼身亡。
父亲把母亲的死亡责任推给他，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你不是她生的吗？她那么爱你，怎么会跳楼？」
「你在家为什么不阻止她？」
这场殴打，持续了十年。

-2-
高考前的那个夏天。
穿着蓝白色短袖校服的少女站在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大家好，我叫沈栀，请多关照。」
他睁大了眸子。
唇角上扬。
他的月亮，回来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 沈栀不会说话了。
可从她发白的帆布鞋上，他知道，沈栀过得并不好。
直到放学后，他再次被父亲毒打，沈栀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她给了他一张纸巾。
他的心跳炙热滚烫。

-3-
得知沈栀可以说话后, 他尝试逼着沈栀说话。
即便被骂混蛋。
他也只是觉得：「怎么骂人都那么好听。」
高考前夕，他向沈栀表白了。
高考后，他们如约在一起。
他才知道, 他不在的这些年，沈栀身边出现了「竹马」。
他轻笑，什么竹马？
先认识沈栀的明明就是他，后来的也是他，又争又抢的还是他。
……
十八岁的江野是孤独的, 生命晦涩昏暗，如同父亲接连不断的殴打一般，看不见天明。
和沈栀重逢的那天, 悸动和心跳共舞。
初夏潮湿的雨季，他将月亮再次拥入怀中。
而后，再未放手。

THE END

言情青梅竹马

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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