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偷跑下凡，勾得人皇对她情根深种，纵容她祸乱朝纲，惹得人间生灵涂炭。
我为保三界平衡，亲自将九尾狐抓了回来，再动用时光回溯，使人间王朝恢复歌舞升平。
九尾被判天罚，成了一只凡狐，区区七载就寿数已尽而亡。
而历劫归来的上神，当着四海八荒的面，求娶了我。
后来，他一点点地剥去我的仙骨，让我灵魂禁锢天雷之下，永生永世饱受雷霆之苦。
「阿九只是害死几个没用的凡人。」
「你凭什么对她下手。」
「她死了，你偿命。」
这时我才知道，他历劫的身份，就是当年那个人皇！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九尾狐祸乱之时。
-1-
我醒来后，第一件事，是去找了司命。
司命看见我很意外。
「玄女上神怎么来我这了。」
我将带来的酒丢给了他，直接提出疑问：
「我若是化为凡人，去人间游玩一番，但是不出手改变世间秩序，不会受罚吧？」
「当然不会。」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若是我恰巧遇到下凡历劫的神君出了事，我却没出手解决，可有什么影响？」
司命疑惑了：
「玄女上神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我抿了抿嘴，想起听宫娥提过，这司命极爱看人间那些话本。
「我最近看了个话本，讲的是人间有个妖怪，引得凡间的皇帝对她情根深种，纵容她祸乱朝纲。而天上的神女知晓了，下凡将那妖物捉了回来，又动用时光回溯，使人间王朝恢复歌舞升平。」
「结果那人皇却是下凡历劫的神君，他历劫归来，求娶神女，却是为了替那妖物报仇。」
「他将神女……剥去仙骨，将她的灵魂禁锢在天雷之下，让她每日遭受雷霆之罚，永不转世。」
「我好奇得很，倒是想去看看现在的人间如何，又怕自己也恰好遇到这种事呢？那我救还是不救？」
「你知道的，我身为九天玄女，拨乱反正是我的使命。」
我顿了顿，闭上了嘴。
这理由听着真是糟糕透了。
可那所谓的话本，却是我切切实实所经历过的。
前世是我及时出手，阻止了更大的灾难，凌霄才得以历劫成功。
可这一次，我不愿了。
九尾狐要收，天下要救。
而历劫的凌霄，我不愿救了。
司命听后，生气地拍了拍桌面。
「这话本里的神君可真不是个东西！身为神君，下凡历劫，所经历的事皆为过往，他被一妖物诓骗感情不说，还将人间惹得生灵涂炭。到头来却将过错怪罪在神女身上，简直毫无担当，愧当神仙！」
「玄女上神不必担忧，你若是真碰见了这般狗血之事，你等最后再把那妖女抓起来不就行了？」
「既不违背你的道义，也能明哲保身。再说了，你又不知晓他是否为神仙转世历劫，不是吗？」
我笑了笑，心中踏实了。
倒是和我想的如出一辙。
我笑眯眯地看向司命：「星君可否为玄莺在人间皇宫安排个身份？不用打扰故事走向，我只需要一个身份待在那皇宫中。」
司命笑了，拿起桌上的酒晃了晃。
「既然是玄女大人所托，小官自会帮忙的。」
我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外界传言他冷若冰霜难以靠近，做事循规蹈矩。
没想到这么好说话的？
「那就多谢星君了。」
我随即起身就要走，司命却拉住了我。
我心下一惊，还以为司命又反悔了。
哪知他问我：「玄女大人刚刚提的那话本，可否借我一看？」
我一愣，笑了。
「那话本看得着实生气，已经被我烧了。」
我要亲手。
重头书写凌霄与那九尾的结局。
-2-
我准备妥当后，便下凡来到了皇宫中。
司命给我安排的身份是宫中的一个宫女，叫云莺。
足够渺小，不会引人注目。
若是天帝要问起来了，我也能应付过去。
不过……
我看着眼前的妃子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叹气。
这司命怎么刚好，就把我给安排成这萧梦九宫殿里的宫女了。
萧梦九就是那个九尾狐，现在在宫里已是贵妃了。
皇帝未立后，这萧贵妃，算是现下后宫中权力最大的女人。
我淡淡地瞥向萧梦九，她正坐在梳妆桌前，两位宫女在为她梳妆。
看她现在的样子，倒是还没有开始吸食帝王之气。
不过也快了。
我轻轻地勾了勾嘴角，等待着看好戏。
前世这妖狐便是如此。
不仅祸乱朝纲，还开始吸食人王的帝王之气。
能投胎成人间帝王的人，向来是带有些神运在的。
这是天道的法则，是天道选中的人。
倘若这一世勤政执政，国泰民安，再经历百年千年转世，是有望荣登仙位的。
若是任凭萧梦九这妖狐将人皇的帝王之气吸尽。
那萧梦九的妖力大涨四处作乱不说。
光这人皇，前世所积累的功德烟消云散不说，世世代代便只能转为畜生道了。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快速出手，并动用了时光回溯，将时光倒转到了萧梦九出现之前。
于情于理，我的选择并没有错。
却不曾想到，当年的人皇，会是凌霄。
他历劫归来，当着四海八荒的面求娶了我。
我算到未来与他有段纠葛，便应下了他。
试图寻找到破解之法。
却不慎被他下药。
他为了区区狐妖，剃我仙骨，让我永生永世饱受雷霆之苦，永不轮回。
但凌霄不知道，我提早将我元神一分为二，命我坐骑彩凤藏在了他无法前去的地方。
只需万年工夫，我便能重归天界。
可我却没想到，还不到万年，我却直接回到了九尾祸乱人间之时。
既然能免去漫长岁月，何乐而不为。
至于凌霄。
他这上神之位，也不必再当了。
-3-
萧梦九梳妆完毕后，突然抬起头望向了我。
「你，对，就是你，过来。」
我抿了抿嘴，走到她面前，低头行礼。
「抬起头来。」
我缓缓抬起Ťű₄头，看向她。
不愧是九尾妖狐，这容貌惊为天人，勾人心魄。
她勾了勾嘴角，手指滑向我脸颊。
「看着挺面生的，新来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
萧梦九笑了。
「哦~本宫想起来了。你前面那个，心思ẗűₘ不纯，想勾引皇上，被本宫罚了。」
「知道她怎么死的吗？本宫啊，叫人生剥了她的皮，趁着她还没死，又叫人将她的血放得一干二净。最后再把她的肉砍断，烹饪食之。」
她魅惑地笑着捏住了我的下颚。
「你要是不想和她一个遭遇，就老实一点！懂吗！」
身旁的其他宫女吓得集体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我淡淡看向她：「奴婢知晓了。」
萧梦九挑了挑眉：「怎么，你看着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我不惧反笑：「奴婢又无勾引皇上之意，为何要怕？皇上是奴婢的主子，贵妃娘娘更是奴婢的主子。主子的话，奴婢自然是记在心中的。」
「呵，倒是比其他这些废物有胆量多了！本宫瞧你挺会来事，不如来我身边伺候？」
我：……
这妖的思维能力，我实在无法理解。
可我不想惹出事端，默默谢恩。
萧梦九不屑地轻哼一声，却在瞥向门口后立即换了副表情：
「皇上~」
她扭捏着身姿，倒在了刚从门口进来的男人身上。
「皇上~你今夜怎么来得这么迟，让臣妾等了好一会儿！臣妾都饿了~」
我默默退到了一旁，悄悄观察着他们。
凌霄笑着搂住了萧梦九腰间，抵在了她身上，低头吻向了萧梦九颈间。
「饿了？是上面的小嘴饿了，还是下面的饿了啊？」
凌霄这话一出，殿内的宫人都齐齐将脑袋又低得深了些。
脸皮薄的宫女更是羞得红了脸。
萧梦九娇嗔地推了推凌霄：
「皇上真讨厌~皇上还没说呢，为何来得这么晚？」
「被太傅耽误了一会儿罢了。」
萧梦九面露不悦：「又是这个老秃驴！他是不是又在皇上面前参臣妾的不是了？」
「皇上，赶紧把这老秃驴杀了！他成日不干实事，老想着拆散我与皇上，其心可恶！」
凌霄蹙眉，有些犹豫。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太傅，毕竟是朕的老师。他德高望重，若是朕随意将他处决，恐怕朝堂上无人服朕。」
萧梦九当即冷了脸，推开了凌霄，坐到贵妃榻上。
凌霄叹了叹气，走到萧梦九跟前，试图将她抱入怀中。
萧梦九再一次推开了他。
「皇上若țú₃是不杀了那太傅，那就听那太傅的话，把臣妾给杀了吧！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死！皇上若是忍心，那就将臣妾处决了吧！」
凌霄脸上一慌，连忙跪在地上哄她：
「朕怎么忍心阿九受伤害呢！明日朕就寻个理由，将那太傅押送天牢！阿九别生气了，好吗？」
萧梦九笑逐颜开，倒在凌霄身上。
凌霄一把将萧梦九抱了起来，惹得她惊呼一声，娇羞地在他胸口上打了一拳。
他回过头，冷冷地扫向我这边。
「都退下。」
-4-
我站在殿外，止不住地呼气。
刚才萧梦九那狐骚味可把我给熏死了。
殿内两人的嬉笑声不绝于耳，没多久，便听见女人的呻吟声。
此起彼伏。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忍不住叹气。
我来得也是凑巧。
没想到我刚下来，今天这狐妖就开始吸食帝王之气了。
而就在他们刚才嬉笑打闹之间，便轻易决定了一个人的性命。
可惜这太傅，何其无辜。
这因果，终究会受在凌霄身上的。
他杀得越多，他被受罚得只会更重。
到时候，可就不单单是历劫失败这么简单了。
他还得按照这世间法则，滚去畜生道蹉跎数万年。
而光是他纵容狐妖祸乱这一点，他的神职，怕是也保不住了。
他的仙骨会被剔除，永生永世都只能当畜生，哪怕是万年之后，他也再无做人的资格。
前世我帮他挡住的那些果，这一次我会悉数奉还，让他好好地经历一次。
让他看看他所追求的爱情，为他带来的代价。
-5-
第二日清早，太监总管来到漪兰殿前，请凌霄去上朝。
「皇上，该上朝了！」
殿内传来了凌霄略带嘶哑的声音：
「让他们都退下吧，朕身体不适，今日便不早朝了。」
看来昨夜凌霄被萧梦九吸食了帝王之气，他多少感到些不适。
公公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前，犹豫片刻后又敲响了门。
「皇上，你还是起来吧。今日太后便要回宫了，这要是让太后娘娘知晓了……」
里面好一阵都没有声响。
皇帝没有唤宫女进去，也没谁敢踏进去。
过了一会儿，凌Ŧū́⁾霄自己打开了殿门。
他冷冷地走了出来，面带怒气。
我瞥了一眼。
这才不过一晚上。
凌霄眉眼间已经聚了一团黑气了。
不过刚形成，还不是很明显。
我默默低下头，开始估算日子。
恐怕不出半年，萧梦九便能吸食干净了。
一个时辰后，便听到了那太傅被关入天牢的消息。
萧梦九高兴坏了，唤人来为她梳妆，她要去见皇上。
收拾妥当后，她叫上了我，让我跟她一同过去。
萧梦九兴奋地扑到凌霄怀中。
「皇上~谢谢皇上~臣妾想去天牢一趟。」
凌霄蹙了蹙眉，将萧梦九从怀里拉了出来。
「阿九为何想去天牢？」
萧梦九生气地撇了撇嘴：「那老秃驴以前老在背后诋毁我，我可得好好地跟他算算账。」
「好不好嘛，皇上~你放心，他不会伤害到我的。」
凌霄笑笑，点了点头。
「好~早去早回。」
萧梦九喜笑颜开：「那皇上，臣妾就先去了！」
凌霄笑着捏了捏她腰身，斜睨着眼看了我一眼。
「阿九怎么又换了个宫女，之前那个不好吗？」
萧梦九一听，冷冷地扫视我。
「之前那个手脚不干净，臣妾就换了个。皇上眼睛也太尖了吧，连臣妾换了宫女都能察觉。」
「皇上莫不是看上臣妾的宫女了？」
凌霄勾了勾嘴角，又将萧梦九拉了回来。
「怎么会？朕眼中，可只有阿九一人。」
两人又缠绵了好一会，萧梦九才施施然地领着我离开了御书房。
一出来，萧梦九就警告我：
「本宫可是告诉你，别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你前面那一个怎么去的，你只会比她更惨！」
「奴婢知晓了。娘娘放心，奴婢不及娘娘美貌千分之一，皇上又怎么会将目光放在奴婢身上呢。」
萧梦九显然很受用这般夸奖，轻声一哼，便不再搭理我。
我心中止不住地冷笑。
除非是我疯了，才想与这凌霄再有瓜葛。
倒是这萧梦九，她这般在意凌霄。
要不是我知道她的真实目的，还以为她真的爱上了凌霄这个皇帝。
或许这便是狐狸精的本领吧，难怪将凌霄骗得团团转。
-6-
我跟随萧梦九，一路走到了天牢。
越靠近里面，萧梦九越兴奋。
太傅看见来人是她，只冷冷一哼，便转过背去。
萧梦九也不恼，幸灾乐祸地笑着。
「老秃驴，你可真失败啊。这皇帝是你一手教导到大，可你看看，到底是我赢了。」
「只需我的一句话，管你是太傅还是丞相，还不都是被打入天牢。可皇上啊，到底是心软了，只是将你关在这，却不处置你，这怎么能行呢？」
她勾了勾嘴角，望向我：
「你跟他们都出去，在外面等本宫。」
侍卫们本有些犹豫，却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领着我就出去了。
不久后，我便听见里面传来太傅的惨叫声，大喊「妖女」。
我看了看身旁的几个侍卫，他们并没有听见。
他们只是凡人，听觉没有那么敏锐。
我缓缓闭上双眼，放出神识前往天牢里查看。
萧梦九显出了原形，用她的尾巴将太傅缠住，高高举在空中。
太傅面如灰色，显然是吓得不轻。
萧梦九一爪抓向他的胸前，竟是将太傅的心脏挖了出来。
她将太傅甩在了墙上，捡起心脏一口又一口地撕咬着。
吃完了，她还慢悠悠地舔了舔毛。
眼看她又化为了人形，我连忙收回了神识。
前世只忙着将这妖狐抓回，倒是没怎么注意。
她那体型，看着不过三百余年而已。
却已经修得了九尾。
现在看她这挖人心脏的熟练度，想来她从一开始，修的便不是正路。
凌霄也是个蠢的。
哪怕是历劫归来，恢复记忆，他都没有想过这其中的端倪吗。
还是说，他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可跟一个狐狸精谈爱情，多少是有些可笑了。
萧梦九很快走了出来，眯着眼朝我笑。
「刚才，没听见什么吧。」
我低下头，摇了摇头。
「奴婢什么也没听见。」
现在想想，恐怕我之前的那个宫女，恐怕并不是所谓的「心思不纯」。
萧梦九欣慰一笑，看向那群侍卫，叹了叹气：
「太傅无脸面对皇上，已经自缢了。你们去通知皇上吧。」
说罢，她直接叫上了我，无视那群侍卫震惊的目光，离开了。
回到漪兰殿，她便撤掉了所有人。
「都下去，本宫要休息会。谁来了都不准进来！」
看来她这是要打坐，将刚刚吸食掉的好好吸收掉才行。
-7-
不过就在萧梦九闭门歇息的时候。
凌霄突然过来了。
我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敲了门。
「贵妃娘娘，皇上过来了。」
没一会儿，萧梦九就急急忙忙地打开了门。
她嘴角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
不过她的容貌，倒是比刚才又魅惑了几分。
她很快调整了神情，在凌霄进来时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皇上，前不久不是才见过，怎么今天这么得空，又来臣妾这了？」
凌霄将萧梦九拥入怀中，叹了叹气：
「阿九，太傅死了。」
萧梦九故作惊讶地看向凌霄。
「怎么会？臣妾去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就？」
凌霄笑了笑，没再过问，而是说起了太后：
「母后快入京了，一会儿阿九与朕一同去迎接母后？」
萧梦九不悦地撇了撇嘴角。
「臣妾不去。太后向来不喜我，等下若是看我一个不顺眼，要将臣妾杀了该怎么办！」
凌霄不屑地轻笑一声：
「她若是敢动你，朕就将她杀了！」
萧梦九开心地笑了，扑倒在凌霄怀中。
「皇上对臣妾最好了！」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神仙再是下凡历劫，没了记忆，可为人品性，都不会与自身相差一二。
凌霄这般目无尊长，狂妄无礼，当初是如何成仙的。
突然，凌霄转过头看向了我。
我抿了抿嘴，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默默松开了萧梦九，走到了我面前。
我随即跪下低下了头。
他却抬起我的下颚，笑了。
「长得倒是不错，还下得去嘴。」
萧梦九慌了，一把拉过凌霄。
「皇上这是在做什么？臣妾好不容易有了个用得顺手的宫女呢。」
「况且皇上可是忘了早上与臣妾说的了？」
凌霄笑笑，宠溺地刮了刮萧梦九的鼻子。
「无妨，朕已经给你挑选了个做事麻利的。」
「朕瞧这宫女倒是顺眼得很，太后快回来了，朕总得保护阿九，找个人吸引吸引太后的注意力才行。」
凌霄又看向我，冷了冷脸。
「叫什么名字。」
我抿了抿嘴，不愿多生事端，还是乖顺地回答道：
「回皇上，奴婢叫云莺。」
凌霄轻笑：「就封为云贵人吧。」
我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凌霄叫来了太监总管：「送云贵人去瑶仙殿歇息着，今晚朕会过去的。」
说罢，他便拉着萧梦九走进里屋，不再看我。
萧梦九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头望了我一眼，眼中带有一些气愤。
我突然有些能明白，为何萧梦九不愿后宫其他嫔妃与她争宠了。
并不是她有多爱凌霄。
只是凌霄在其他嫔妃那待一晚上，她便少了一晚吸食精气的机会。
-8-
我被宫人领到瑶仙殿后，宫人围着我转了半天。
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等他们忙活完退下去后，我才来得及好好思考。
刚才凌霄看向我的那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分明……与他剔我仙骨剥我元神时的眼神，如出一辙，恨透了我。
可现在的他，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份，又怎么会认得我。
难道他与我一样，也重生归来了？
可我特地幻化成了他人的模样，与我自身相差甚大。
他又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我紧蹙眉头，心中有些烦乱。
他若真是重生的话，指不定会对我做些什么。
不过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还是处于历劫阶段，没有神力。
否则，他也不会连萧梦九吸食他帝王之气都察觉不到了。
他若是真要对我做什么，那我也只能先离开皇宫。
等待最后时机赶回来将萧梦九收服掉即可。
只是可惜，看不到好戏了。
而且恐怕他这一世结束后，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天界参我一本。
我叹了叹气，万幸自己不是私自下凡，而是找了司命给我安排了个身份。
真要闹到天帝那里去了，也有辩解的余地。
罢了罢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9-
到了晚上，凌霄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他将宫人全都撤下，关上了门。
一回头，他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
他冷着脸，径直走到我跟前。
「玄莺，是你吧。」
「这一次，你又想对阿九做什么。」
我心中了然，他果然也重生了。
我面上不显，一脸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
「皇上在说什么话，奴婢不懂。奴婢叫云莺，不叫玄莺。」
「况且，我只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能对贵妃娘娘做什么呢？」
凌霄止不住地放声大笑，随即死死地掐住我下颚。
「玄莺，你休想骗我！」
「你以为，你换了一张脸，我就认不出你来了？你这双眼睛，你这淡漠傲视一切的神情，我一看便知晓是你！」
「哪怕是我剔你仙骨，将你压在天雷之下，你也是这一脸傲然的表情！」
「你定是又想像前世那般伤害阿九！」
「朕告诉你，朕不会让你得逞！从今日起，你休想接近阿九一分！除了这瑶仙殿，你哪也去不了！」
「咱们的账，等我历劫归来后，跟你慢慢地算！」
他勾了勾嘴角，靠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玄莺，你就好好看着朕，是如何与阿九举案齐眉的吧。」
我心中止不住地冷笑。
还举案齐眉，等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只凭一个眼神，就认出了我来。
不过我并不打算和他坦白，假装害怕地摇了摇头，声泪俱下。
「皇上，你在说什么啊？奴婢真的听不懂！」
「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哪里有能力害贵妃娘娘！若不是皇上突然将奴婢封为贵人，奴婢连和贵妃娘娘同起同坐的机会都没有啊。」
「反倒是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决定他人命运！皇上将奴婢关在这殿里，不让奴婢出去。可等下贵妃娘娘将怒意洒在奴婢身上，来这瑶仙殿惩罚我，奴婢可怎么活啊！」
凌霄死盯着我，试图从我神情中找出一丝端倪。
良久，他皱了皱眉。
「你真不是玄莺？」
我又是一滴眼泪掉落。
「奴婢根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总不能因为我的名字里也带一个莺字，就是那个人了吧！」
「奴婢自小眼力便不好，离得远了，看人都是雾里看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皇上理解成奴婢的眼神淡漠了！」
凌霄抿了抿嘴，又突然抓过我的手腕探查。
没有看见他想看见的痕迹，他只好作罢，松开了我。
「抱歉，朕认错人了。」
「今夜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我为了让他更信服我说的话，连忙拉住了他。
「皇上，能不能收回成命？奴婢不想被贵妃娘娘记恨，奴婢对皇上更是毫无男女之情！奴婢只想老老实实地做我的宫女，等到以后出宫。」
凌霄却突然生起气来，狠狠地甩开了我。
我借势倒在了地上。
「君无戏言！能被朕选上，那便是你的荣幸！」
「哼，你若是连一点宫中手段都应付不过来，那你何必留在这世上！」
他气愤地甩了甩衣袖，转身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我则嚎啕大哭，一声一声的「皇上」叫着。
等他走远了，我才收住了眼泪。
凌霄还是太过狂妄。
我可不是他随随便便几句话便被炸得乱了分寸的人。
事已至此，与其坦白承认让他防备着我。
倒不如让他放下警惕之心，才能方便我后续出入宫中。
而且他似乎是被那狐妖哄骗得脑子都不清醒了些。
他抓住我手腕，无非想看看我手上的玄鸟胎印罢了。
可现在的他没有法力，不代表我没有。
-10-
凌霄并没有关我禁闭。
不过我也没着急出去。
后宫没有皇后，自然不用去请安。
萧梦九最开始倒是时不时地派人请我过去。
我都以患病的理由给推脱掉了。
哪怕她亲自来瑶仙殿，我也紧闭大门，不让她进来。
不过后来她也没空想起我来了。
太后回宫后，以教导她宫规的理由，将她召了过去。
她在太后那受了不少委屈。
可没过多久，太后暴毙了。
这想也知道，是萧梦九动的手。
太后毙后，她看凌霄并没有怎么Ṭù₅搭理过我，便也懒得搭理我。
她开始不断地教唆凌霄。
今天处决大将军。
明日处决户部侍郎。
就连后宫的嫔妃也不能幸免。
我偷偷探查了一番，凌霄身上的帝王之气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恐怕等他帝王之气被吸光的时候，就是他这一世终结之时了。
-11-
我本想安安静静地在瑶仙殿里等着凌霄死去。
却又凭空出了意外。
一个小男孩突然闯入了我殿中。
他一边哭着，一边喊着「母妃」，走了进来。
看来他应该是凌霄其中的一个皇子了。
我将他拦了下来。
「小皇子，你叫什么，你母妃呢？」
小男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和我说道：
「我……我，我叫凌澈……母妃，母妃……呜呜呜，我母妃被坏人带走了！」
「我……我找不到母妃了。他们和我说，母妃…….母妃冲撞了贵妃娘娘，被……被处死了！」
原来是良妃的三皇子凌澈。
我叹了叹气，为他擦拭着眼泪。
我仔细瞧了瞧他，却突然发现他身上隐隐泛出紫光。
我愣了愣神，领着凌澈进了殿内。
我叫人端来了糕点，递给了他。
等他情绪平复下来后，我考了他几个问题。
凌澈都回答得很好。
我又问他，若他身为皇帝，打算做什么。
凌澈抿了抿嘴，看了看殿内的宫人。
我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凌澈才缓缓开口：「若我身为皇帝，定要明辨是非，善用忠臣，让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看来他的母妃将他教育得很好。
「三皇子以后若是闲着无聊，便来本宫这吧。」
凌澈满怀希冀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询问我：
「云娘娘，真的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
「自然。」
凌澈激动得又哭了出来，抱住了我。
我叹了叹气，拍了拍他肩膀。
天道已经做出了选择，选好了下一位帝王了。
而凌霄。
他已经彻底没有退路了。
等待他的，只有万丈深渊。
-12-
三皇子凌澈开始三天两头地往我殿里跑。
我一边注意着萧梦九那边的动向，一边陪伴凌澈。
凌霄终日沉迷于温柔乡中，并不管他的这些子嗣。
我便教授凌澈知识，讲授治国之道。
凌澈虽年纪不大，却十分聪慧。
他从不问我为何教授他这些。
而是认真地听着，努力地去吸收这些知识。
他跑得实在是太过频繁，还是引起了凌霄的注意。
凌霄特地来了一趟瑶仙殿。
他到的时候，我正陪着凌澈放风筝。
凌澈抓着线，直接撞在了凌霄身上。
凌霄踉跄了一下，倒退了几步。
凌澈丝毫不慌张，恭恭敬敬地向凌霄行了礼：
「父皇安好。」
凌霄淡淡地点了点头，抬眸看向我。
「你这是在做什么，何时与三皇子这般熟络了？」
「回皇上的话，前段时间三皇子的母妃意外逝世，他寻找母妃，不慎迷路，恰巧走到了臣妾这。」
「臣妾看他乖巧懂事，不忍心看他小小年纪便没有母妃的陪伴。便想着让他空闲的时候，来臣妾这，臣妾代替他的母妃陪伴他一会儿，也是极好的。」
凌霄抿了抿嘴，神情有些动容。
他低下头，看向凌澈。
「澈儿，云贵人说的可是真的？」
凌澈点了点头。
「父皇，就是云娘娘说的这样。云娘娘人很好的，经常给我塞好吃的。其他娘娘都不管我……宫人还虐待我，我吃不饱睡不好，只有来云娘娘这，才找到了家的感觉。」
凌澈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凌霄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他缓缓伸出了手，轻轻拍了拍凌澈脑袋。
「澈儿……竟然已经长这么高了。是父皇的不是，父皇还是疏忽了陪伴你们。」
他抿了抿嘴，又看向我。
「日后三皇子就搬到你这来住吧，往后，你便是他的母妃了。」
「既然当了皇子的母妃，这位分也不能低了，便升为云妃吧。」
我笑着拉过凌澈，冲凌霄行了行礼。
凌霄伸出手，又拍了拍凌澈的头，随即转身，让公公搀扶着他走了。
凌澈不解地拉了拉我的衣袖：
「云娘娘，父皇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满脸黑黑的？」
我勾了勾嘴角，蹲下身子，靠近他耳边轻轻说道：
「你父皇沉溺于美色，被妖精吸干了精气，澈儿往后可千万不能学他哦~」
凌澈又看了看他父皇离去的身影，坚定地冲我点了点头：
「云娘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的！」
我笑着眯了眯眼，回头看向凌霄离开的方向。
就连凌澈都看出来他满脸的黑气了。
Ťű₂他不只是脸上，身上都快被黑气裹满了。
仅剩最后几丝紫气了。
恐怕，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或许这个时候的他，也发现不对劲了吧。
死到临头，才恢复了一丝人性。
可终究是晚了。
-13-
当晚，我便察觉到了异动。
我轻轻起身，赶到了漪兰殿。
萧梦九正在挖食凌霄的心脏。
凌霄目瞪口呆地望着萧梦九，喃喃低语：
「阿九……为什么……」
可他的阿九根本无暇搭理她，一把将心脏扯了下来。
萧梦九急不可耐，将心脏一口吞食了下去。
就是现在！
我召出七星剑，一剑刺向了萧梦九。
她听见动静，跳开了。
剑堪堪擦过她。
她死死地瞪着我。
「你究竟是谁！」
我笑了笑，变回了原身，不再压制气息。
萧梦九脸色大惊，仓皇地想跳窗逃跑。
可她体内还没来得及吸收的帝王之气与她的妖气互相打架，她踉跄地跪在了地上。
「你们神仙，就喜欢趁火打劫！」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吸食气运后，是你最虚弱的时候。本神不趁着这时候收拾你，难道还堪堪等着你变强了再来收拾吗？」
「狐妖，打仗可得讲究兵法。善用兵者，出奇制胜，则战无不胜。」
「你那点伎俩，也就只能骗骗这世间的愚钝男子了。」
我眯了眯眼，飞闪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尾巴，直接将她倒吊了起来。
我仔细瞧了瞧，她体内竟然不止两股气。
除了她自身的妖气，还有凌霄身上的帝王之气，竟然还多出了一股魔气。
这下，事情可就严重了。
我不疑有他，将她修为暂时封印住，又砍断了她一尾。
萧梦九疼得在地上不停翻滚。
我抿了抿嘴，掏出笛子，将我的坐骑彩凤召了过来。
不一会儿，彩凤就飞了过来。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司命也在。
不过也来不及惊讶了。
我将萧梦九抓着递给了司命：
「星君，你跟彩凤，将这妖狐带回天庭，询问天帝该如何处置。」
我转身就要走。
司命却抓住了我的手：
「那你呢。」
我愣了愣，回头看向他。
他似乎很担心我。
「我晚点回，人间还有事需要我去收拾。」
「你们快走吧，皇宫不可久留。」
彩凤冲我点了点头，挥舞着翅膀催促着司命。
司命只好抓着萧梦九，跟着彩凤离开了。
我挥了挥衣袖，将漪兰殿中的人今晚的记忆全都清除了。
我将殿门敞开，快速回到了我的瑶仙殿。
明日一早，这皇宫，就要变天了。
-14-
次日清晨，太监总管来到漪兰殿，发现整个殿内的宫人全都倒在地上熟睡。
而皇帝凌霄，早已断气。
他胸口打开，心脏凭空消失。
而漪兰殿的主人，萧贵妃，不知去向。
宫里彻底乱了。
群龙无首，我领着凌澈站了出来。
凌霄子嗣不多，仅有三个皇子，两个公主。
大皇子早前已被萧梦九害死，殁了。
二皇子本有机会与凌澈争一争的。
可我早就开始为凌澈铺路。
我找人将二皇子在青楼那点事都给曝了出来。
他最近被青楼女子纠缠之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这个关头，他根本无法登上皇位。
最后各方制衡下，凌澈登上了皇位，成为了新帝。
而我则成了太后。
我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留下来辅助凌澈处理国政，垂帘听政。
一年后，我便放权，全权交给了凌澈。
三年后，凌霄留下来的烂摊子才收拾了干净，民间恢复了往常的生机。
我又在人间待了七年，为凌澈挑选了皇后，看他从少年天子到初为人父。
他没有迷失在无上的权力中，更没有像他的父皇那样，沉迷于美色。
而皇朝在他的统治下也走上了正轨。
天道此次选了个很不错的帝王。
我放下心来，离开了人间。
-15-
我刚回到天界，司命就站在入口处等着我。
「怎么了，那妖狐逃了？」
司命摇了摇头：
「那倒是没有。我跟彩凤将她带回了天界，不过她情况有些严重。」
「那皇帝是凌霄上神，她害得凌霄上神历劫失败，还吞食了数百颗心脏，祸乱朝纲，惹得人间生灵涂炭，吸食帝王之气，还差点成魔。」
「虽被你及时止住了，但还是惊动了魔界。」
「魔界和妖界的都赶来了。」
「三界共同商讨后，将那狐狸剔除妖骨，施以十道天雷，当场元神俱灭。」
「而她的妖骨，则被分为了三份，由三界保管。防止有心之人拿着她那妖骨，又去做出些大逆不道之事。」
我点了地点头。
倒是在意料之中。
前世是我及时止损，只是让萧梦九散尽了妖力，成为了凡狐，再无成妖的机会。
可这一次，可是严重多了。
我淡淡地看向司命，能让他这般愁眉苦脸地在门口等着我。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既然不是那狐妖的事，那便是凌霄的事了。」
司命点点头，叹了叹气：
「凌霄历劫失败，纵容九尾狐扰乱人间秩序，已被剥夺神职，被押入冥界，投入畜生道。」
「可……他不服，将你告到了天帝那，说你……见死不救。」
我淡淡一笑，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走吧。」
司命着急地拦住了我。
「你可想好了对策？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你若是没有法子，我可以帮你作证，我封存了你的记忆。」
「不用。」
那日凌霄逼问我时，我便设想到今日这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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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司命走了进去，便瞧见凌霄被绑住跪在了地上。
他见我进来，死死地盯着我。
我没有看他，径直走到了天帝跟前。
「天帝，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天帝见我过来，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和我指了指底下的凌霄。
「玄女，底下的凌霄，你可认识？」
我淡淡地瞥向凌霄，浅浅一笑：
「不识。」
「她胡说！」
凌霄激动得想站起来，却被禁锢在地，他只能冲着我们大吼：
「玄莺在说谎！她明明认得我！」
我冁然一笑，居高临下地看向凌霄。
「本神女向来喜静，不是闭关修炼便是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好友屈指可数。这天界的神仙多了去了，我不认识你，很正常。」
「所以天帝，这个我不认识的神仙，是在你这说了我什么坏话吗？」
天帝尴尬地咳了咳：「这凌霄说，你明明知晓他在历劫，却放任他被狐妖迷惑，吸食帝王之气，害他历劫失败。」
「他说……这罪魁祸首是你，应当你代替他受罚。玄女，你怎么说？」
我笑出了声。
在场的神仙都开始小声议论此事。
我看向咬牙切齿的凌霄，挑了挑眉。
「本神不过是闲来无事，托司命星君为我安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身份，去这人间游玩了一番。」
「本神都不知晓那历劫的皇帝是你，怎么能叫作见死不救？」
「还是你认为，司命星君玩忽职守，将你历劫转世都一一告诉了本神吗？」
「本神与你毫无恩怨，在此之前更是不知你为何物，又为何要去在意你的转世？」
司命趁机站了出来：
「凌霄上神未免有些自以为是了些。本君会为了一个你，而违背我的原则，将你那些陈年破烂芝麻事都告诉玄女大人吗？」
「自己受那妖狐迷惑犯了错，却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地将错误怪在玄女身上！私自处罚她，哪有一个神仙的样子！」
凌霄气急败坏，又冲我吼道：
「可你明知道那帝王之气被吸食而尽，会是怎样的结局！」
「玄莺，你身为九天玄女，铲恶除暴是你的使命！」
「你为何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那妖狐杀了我后才动手！」
我笑了。
杀他前，是他心爱的阿九。
杀了他后，便是他万分憎恶挡他道路的妖狐。
凌霄的爱，也挺廉价的。
「神君，你莫不是忘了，你在还是人皇时，警告我的那些话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历劫下凡，为何还知晓我？」
「你动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还恢复了你身为神君时的记忆了？」
凌霄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天帝冷哼一声，面露嘲讽：
「将这罪人带去冥界吧。让他平白无故又多活了这么久，却听见一堆废话！」
我笑了笑，起身离开。
经过凌霄时，他叫住了我。
凌霄面露杀气，恶狠狠地冲我低吼道：
「玄莺，你等着，下一次，我必定先将你杀掉！」
我冷冷一笑，迎上了他的目光。
「凌霄，杀你的可不是我。是你的至生所爱，那只九尾狐。」
「你在这无能狂吼，不过是不愿去面对她只是利用你的现实罢了。」
「你既知晓，铲恶除暴乃我的使命，却还是将错怪罪在我的身上。我只是在做我分内之事，我何其无辜？」
「凌霄，你没有下一次了。你的阿九元神俱灭，世间再无萧梦九。」
「至于你，你现在的结局，才是你应有的结局。经历万年轮回，沦为猪狗，凄惨死去。」
-17-
我走出大殿，便瞧见司命一个人站在树底下。
我走了过去，他笑着冲我行了个礼：
「恭喜玄女大人了。」
我淡淡地看向司命，反问他：
「我能重生，可是你的手笔？」
他刚才在殿中, 激动地叱骂凌霄Ţŭ̀₇一而再再而三地怪罪于我。
结合他前面的种种。
我便猜想到了。
司命掌管着三界命格，他又掌管着人间生死。
而去人世间历劫的凌霄，正在他管辖范围内。
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将时间回溯到凌霄还是人皇之时。
司命怔了怔, 也不否认，只是笑笑：
「玄女聪慧, 希望别怪罪我的一己私念。」
「你为何帮我？」
他这么做, 一旦被发现, 他的下场可不会比现在的凌霄好。
可司命却只是淡淡一笑，将手中的命簿收了起来。
「玄莺，于公于私, 我找不到理由不帮你。」
「在人间待了这么久, 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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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除了彩凤以外, 也就司命三天两头地往我这跑了。
我后来有再问过司命救我的理由。
于公, 我能理解。
九尾狐之事我并无过错，不该成为凌霄泄怒的牺牲品。
可于私, 我不明白。
我跟司命以前可没什么关系。
可司命不说, 只是时不时地给我带些人间的话本来看。
给我讲讲人间地府的趣事。
他不说, 我索性也不问了。
总有一天便会知道的。
又过了千年，人间难得地有人修道成仙了。
天界对这小仙感兴趣得很, 毕竟已经许久没见到新上来的神仙了。
早早地就跑到了门口等着那小仙上来。
司命也拉着我去凑了热闹。
等了一会儿，一个气宇不凡的男子走了上来。
女仙们激动坏了。
男仙则是撇撇嘴, 三三两两地结伴走了。
我随意看了一眼, 便准备离开。
那小仙却激动地跑到了我面前, 拉着我的衣袖晃啊晃：
「母妃！」
我吓了一跳，赶紧挣脱开来。
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我怎么不知道？
我愣了愣, 想起之前在人间的事。
又仔细瞧了瞧这小男仙的面貌。
「凌澈？」
小男仙激动地点了点头。
「是我！母妃, 你当初和我说, 你要回天上去了。我本来不信Ţū₌。」
「可你十年容貌依旧，本就不是一般的常人。寻你，成为了我一生的执念。」
「哪怕历经转世，我心中仍有一条路指引着我。」
「现在我已得道成仙, 以后能和母妃永远在一起了！」
我无奈苦笑, 像他小时候那样拍了拍头：
「澈儿厉害了。」
凌澈拉过我，还想跟我叙叙旧。
却被司命拦住了。
司命挡在我们之间, 瞪了凌澈一眼，拉过我便走。
我轻轻一笑, 和他解释道：
「那孩子是天道选的人，我当初只是顺应天道，在人间多待了些日子，引他走入正途。」
司命抿了抿嘴，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
「我当然知道，你忘了我管什么的了？」
我笑着反问他：
「那你为何生气？」
司命没有回答, 反倒和我提起了凌霄。
「对了，凌霄已经轮回了万世。前不久，他最后一次轮回时，被魔界的人以一把诛仙剑, 杀得魂飞魄散，此后世间再无凌霄。」
我听到后，倒也不觉得诧异。
这不过是他自找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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