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京圈太子爷周昀川订婚后,他从不碰我。
当我因为魅魔体质情动煎熬,生涩地坐到他腿上时。
他也只冷冰冰地叫我下去。
委屈难堪之际,我突然看到弹幕:
【女主,你爬的不是周昀川的腿,而是他哥哥的!】
【周昀川真渣,老是把女主扔给哥哥照顾,这会儿正和白月光滚床单呢。】
【妹宝糊涂啊,明明哥哥的身体更契合你!他不碰你是怕亵渎了你,哥哥看似高冷禁欲,其实地下室全是你的小衣。现在更是撑得要爆了!】
我怔愣地抬眼。
只见男人长腿交叠,目光是极力隐忍的幽深。
-1-
怎么可能?
我从未见过周昀川的哥哥。
传闻中杀伐决断的周家话事人,怎么会有闲心替他来照看我?
况且眼前人毫无异样。
仍然是那张过分英俊,骨相立体的脸。
左耳上一贯戴着的蓝宝石耳钉,闪烁着冷漠的微光。
「阮明羡,谁教你随便进男人卧室的?」
周昀川的冷斥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难堪地低头,又有些委屈。
今晚太冲动了。
可觉醒魅魔体质后,我总是好难受。
本以为和周昀川订婚后,发热期就能不再煎熬。
却不想两个月来,别说亲吻,连拉手都没几次。
发热期临近,今晚我实在熬不住。
趁留宿在周家别墅,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
和闺蜜视频时,她两眼放光:
「绝了宝贝,推倒他,你一定行!」
按她教的,我拎着白葡萄酒敲开周昀川的房门。
男人斜靠在沙发上,淡漠地抬眼。
剪裁精良的衬衣贴合在他身上,完美勾勒出宽肩窄腰和肌肉曲线。
他身上清Ţų⁵冽的苦橙气味,更是勾得我口干舌燥。
「一起喝一杯吗?」
外衣落地,露出我大片雪白的胸脯。
敲击键盘的声音一顿,周昀川缓缓向后靠。
在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中,我坐到他腿上,环住他的脖颈。
紧张到手都在抖。
雪白的柔软贴合住男人坚硬的胸膛时。
仿佛有电流从脊背窜过,舒服得我头皮都有些酥麻。
我得寸进尺,嘴唇堪堪从他颊边擦过:
「昀川哥……」
下一秒,冷声呵斥响在耳边:
「下去。」
不懂他为何突然变脸,我霎时红了脸,慌乱地起身。
手足无措时,看到了那些弹幕。
【好好好,我裤子都脱了,女主干嘛突然叫渣男的名字??】
【好险,哥哥差点把持不住。】
……是真的吗?
只见男人身体紧绷,犹如绷直了的弓弦。
一直保持长腿交叠的姿势。
周昀川抿唇,仿佛忍耐到了极限:「还愣着做什么?出去。」
他眼中的疏冷厌恶不似作伪。
我才回过神,眼眶又一热,落荒而逃。
弹幕还在不停刷屏。
【好了,哥哥又要洗冷水澡了——嗯?他拿着什么进浴室了?】
【那是妹宝落下的蕾丝小罩衫,嘿嘿。只要想到这罩衫刚刚包裹着她曼妙柔软的身体,还残留着幽微的香气,哥哥就……】
【又幸福了,哥哥~】
啊!
刚才太慌乱,忘记了地上的外衣。
我捂住滚烫的脸。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周昀川?
-2-
辗转反侧了一夜。
次日早餐时,我发现周昀川的气味变淡了些。
虽也诱人,却不像昨天那样勾得我浑身躁郁。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昀川哥,我的外套好像落在你房间了,你有看到吗?」
他没什么情绪地睨我一眼:「没印象,你自己去找吧。」
果真没找到。
我怔愣地盯着地上摊开的行李箱,弯腰从角落拎起一件白色蕾丝文胸。
是 LaPerla 的Ṭū́₍手工刺绣款。
头脑有些嗡鸣,我呼吸一窒,看向周昀川。
他微一挑眉,懒散地把玩着左耳上的蓝宝石耳钉。
「啊,被发现了。这是给你准备的情人节惊喜。」
「可这不是我的尺寸……」
至少初次发热期结束前,我还撑不起这种 cup。
他从我手中拎过,漫不经心道:「哦,买错了,我让他们退回去。」
我只觉指尖有些发麻,眼前又浮现了弹幕。
【渣男的谎话真是张口就来哈,明明才让白月光穿着它做了三次,被抓包就变成送女主的礼物了。】
【时间管理大师,昨天才从大溪地的私人岛飞回来,今天又无缝衔接陪女主了。有这个精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我压下心头的酸涩,望着他轻声道:「昀川哥,昨晚的勃艮第你还喜欢吗?」
「嗯?」他瞥了一眼腕上的百达翡丽,随口道,「还不错。」
「好了,阿羡,我要出门了。
「你先回家,明晚我哥的接风宴,我再来接你,嗯?」
我的心一沉。
那瓶勃艮第,现在还原封不动地放在眼前。
所以昨夜陪我的,真的不是周昀川。
-3-
周昀川又食言了。
我在寒风中等了两个小时,他致歉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独自走上游轮时,或奚落或嘲弄的目光投来:
「阮明羡怎么一个人?」
「周家那位已经带了女伴呢,这不是打她的脸?」
「嫌她寡淡咯,周昀川眼高于顶,历任哪个不是前凸后翘。联姻个最不中意的凉白开,面上都无光。」
「啧,她大衣一脱挺不一样的。看不出啊,阮明羡居然这么有料?」
「肯定做了填充呗,投其所好,她是肯放下身段跪舔男人的。」
心口又酸又涩。
追着周昀川跑的一年来,我听过太多讥讽,却仍然没能麻木。
这一刹那,我无比痛恨,我的身体只对周昀川有反应。
恍惚间,我被裙摆绊得向前跌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我扶住。
现场安静了一瞬。
我抬头,触目是暗红的温莎结,自那往上,脖颈挺拔,喉结饱满。
等我站稳,男人已经收回手,将臂弯递来:「冒犯了。」
料峭海风中,我捕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橙气味。
心跳漏了一拍。
怔愣片刻,我挽住了他。
眼角余光瞥见,所有人眼中掀起惊涛巨浪。
走进主厅时,周昀川正和世家公子碰杯。
「川哥真是驭妻有术。女伴换人,小未婚妻居然不闹。」
周昀川笑笑。
「阮明羡虽然木讷,但胜在家世清白,也好摆布——」
话音未落,他面色一变,快步迎来。
「哥,你们怎么在一块?」
「还想跟你介绍呢,这就是我未婚妻,阮明羡。上次订婚宴你还在国外来着。」
我静静地看着周昀川。
他真的很会演。
转向我时,他眼底掠过一丝惊艳,才回神道:「阿羡,这是我哥,周闻淮。」
「闻淮哥,刚才多谢你解围。」
我这才敢打量他。
第一眼只觉得贵气。
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矜贵疏冷。
我们也许见过很多面,可此刻不加伪装的他,又无比陌生。
「举手之劳。」周闻淮朝我微一颔首,又朝周昀川冷声道,「为什么让阮小姐落单?」
周昀川愣了一瞬,摸了摸耳钉。
「今天临时有个会,没能去接她,我已经道过歉了。」
「哥,那你先忙,今晚我好好陪着阿羡。」
随他走出主厅的前一刻。
我回头,越过重重人潮,望向那道身影。
却不期然与他目光相接。
男人坐在主位,十指放松交叉,腕表盘上精致复杂的悬浮陀飞轮显眼。
不知旁人说了什么,他神情寡淡。
目光却从未从我身上移开。
-4-
「裙子很衬你。」
说是陪我,周昀川的手机屏幕却频繁亮起。
一顿饭吃得心猿意马,他拿起手机,眉头蹙起。
猜到是谁发的信息,我木然地饮尽杯中酒。
陪他玩这场忽冷忽热的游戏,我已经精疲力竭。
可离发热期已经不到一周。
若到时他不替我纾解,我会煎熬而死。
刚放下酒杯,体内突然涌上一股热潮。
比以往更来势汹汹,好像有把火点燃了四肢百骸。Ṱû⁾
不对……为什么发热期会提前?
我咬紧嘴唇,努力藏起异样。
此时,周昀川起身道:「阿羡,我有点事。你等我一会儿。」
我抓住他的衣袖。
「昀川哥,我好难受……你能不能陪陪我?」
他冷了脸,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你一定要现在作吗?不就是没来接你?」
见我怔愣,他又放软了语气,像逗弄宠物那样捏了捏我的脸。
「别乱想,我是真有事。听话,回房间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不等我作答,他已经掰开我的手指,匆匆离去。
我额头已渗出冷汗,难受地弯起了腰。
正想撑着回房,弹幕突然刷新。
【来了,本文最恶心的桥段——女主提前发热,被周昀川晾了大半宿,最后还是滚了床单,从此绑定契约,被渣男轻松拿捏。】
【又是这种男主和白月光疯狂虐女主,男主从头到尾钱权在手,唯一被虐的点就是女主不给他冷脸洗内裤了的伪人追妻文。】
【好像我初中在空间里发的屎。】
【作者会不会写啊,女主和哥哥的背德文学不香吗?就非要抢一根烂黄瓜是吧?】
【妹宝去找哥哥啊!他一定会帮你的!】
我一顿。
不想把后半生都托付给轻我贱我、满口谎言的男人。
不想让自己如此可悲。
我在那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调转方向,往前厅走去。
-5-
撞见周闻淮的那一刻,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他怀中。
周闻淮一顿,ƭŭ₊立刻脱下外衣罩住我。
将我打横抱起,留下身后一阵惊呼。
室内一灯如豆。
我望向落地镜,镜中人脸色比枕头还雪白,乌黑的鬓发中渗着冷汗。
像搁浅的鱼,嘴唇微张地喘息。
渴,好渴。
感官被放大了数百倍,周闻淮冰凉的手背放上我额头时,我舒服到轻颤。
「我去叫医生。」
「不要!」我拉住他的手腕,红着眼,「我不想被人看见……」
再拖下去,头上的羊角都快冒出来了。
见周闻淮站在原地不语,我咬咬牙,扑到他怀中。
察觉到男人浑身紧绷,我仰头去吻他的喉结:「求你……帮帮我。」
「阿羡……」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抬起我的下颌,眼底是浓烈的侵占欲,「睁开眼,看清楚我是谁。」
我看向他左耳,那里闪烁着蓝宝石的幽光。
周闻淮戴上耳钉,就是不想被我认出来。
如果我戳穿,他会停下吗?
「昀川……是周昀川。」
周闻淮狠狠闭眼。
下一刻,他的吻如急风骤雨般落下。
他长驱直入,强烈的刺激让我几乎失去神智。
窗外海浪狂涌,暴雨如注,室内我亦如一叶孤舟,风雨飘摇。
一室旖旎中,周闻淮的手机响起。
他动作一顿,看看我,按了接听。
周昀川懒散的嗓音响起:「哥,我先送衔月回去了。她怀着孕呢,晕船吐得厉害。」
「随你。」男人单手撑在我头侧,哑声答复。
「哥你在干嘛呢?声音这么奇怪。」
周闻淮语气烦躁:「还有事?」
「哦哟,老房子着火啦?简直千年难遇嘛!好了好了,不打扰你的好事——」
周闻淮的动作深且缓,我再也按捺不住,咬唇呜咽出声。
手机那头静了一瞬。
只听周昀川的嗓音发紧:「哥。」
「……你现在跟谁在一块?」
「说话啊,操!」
周闻淮没再答复。
直接摁断电话,关机扔远。
-6-
周闻淮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眼底是难耐的欲色。
他哑声哄我。
「放松些,阿羡。」
「对……做得很好,乖女孩。」
到最后,我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能任由他将我抱到浴缸中。
空气中浮动着只有我能看见的暗金色,那是契约绑定的象征。
周闻淮刚将我放到床上,门口传来喧哗声。
「都滚开,让我进去——」
他仿若未闻,不紧不慢地帮我擦干,才道:「我去处理一下。」
可能是吃饱喝足体力充沛,隔着厚重的门板,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哥,里面到底是谁?!」
只听周闻淮冷声道:「你不陪着阮小姐,在这里吵什么?」
周昀川似乎是愣了片刻:「阿羡不在里面吗?」
「你觉得呢?」
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刺耳。
周昀川的嗓音带着烦躁:「喂,都安排好了,我马上回来。别催了行吗?」
「对不起哥,我还以为……」他一顿,有些懊恼,「我今晚喝太多,有点失态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现在得送衔月回去。对了,阿羡说她不舒服,等你忙完叫个医生,帮我照顾一下。谢了哥。」
「嗯,我会的。」
【嗯嗯,会身~体~力~行~照顾好女主的。】
【666,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是吧。】
【傻小子,家都被哥哥偷了,还说谢谢呢。】
【女主和哥哥不要太般配,仓鼠吃香蕉,就这个体型差爽!!】
【楼上的,哪儿有什么香蕉?你在哪儿看的?】
【别问了,小孩子就该看删减版。】
等房间重归寂静。
男人俯身靠近,同我交换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良久,我气喘吁吁地睁眼。
对上一双不知餍足的丹凤眼:「阿羡,再来一次?」
……
最后周闻淮将我抱回床上时。
我浑身瘫软,累到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
窗外云消雨歇,夜色温柔。
床畔轻陷,是他坐到了我身边。
在我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好梦。」
我沉沉睡去。
-7-
再次和周昀川碰面,是三天以后。
他破天荒主动找了我。
见到我时,他眼睛一亮,为我拉开车门。
「阿羡,我带你去看展。」
刚要拒绝,又听他随口抱怨:「我哥非要跟着,我们不管他就是。」
闻言我脚步一转,坐进车内。
一路上,他兴致高昂,我只偶尔附和。
我发现跟周闻淮绑定契约后,周昀川对我的吸引力消失了。
哪怕意外触碰到他,也不会有莫名的悸动。
甚至有些反感。
到了展馆,周闻淮已经等在门口。
男人肩宽腿长,袖口随意挽起。
把普通的一隅衬得像油画。
弹幕突然冒了出来。
【哥哥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好恶心,渣男刚才居然ṱŭ̀ₙ说,以前没发现女主打扮起来还挺漂亮的,让哥哥以后不用冒充自己了。】
【女主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换人了!我哭死。】
【渣男是浪荡子,一直对女主忽Ṱū́ₑ冷忽热的,就算前晚温存,今天又冷脸,女主也没觉得奇怪,唉。】
【哥哥也不敢说破,怕女主太爱渣男,接受不了。】
【不要啊,又要开虐了吗?】
匆匆看完弹幕,周昀川揽着我走进展厅。
察觉到周闻淮第五次瞥过揽在我肩上的手。
趁周昀川讲解画作,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
男人才面色稍霁,收回目光。
后来每次周昀川要和我肢体接触,都会被周闻淮出声打断。
当项目负责人向周闻淮汇报时。
周昀川终于逮住机会,将我拉到角落。
他不耐地轻啧了一声。
「我哥太电灯泡了,非得一直跟着。」
「阿羡,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他漂亮的丹凤眼含情脉脉地望着我,俯首来寻找我的嘴唇。
我皱眉,正想着怎么避开。
「阿川。」周闻淮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说到资金问题了,后续你负责跟进,来听一下。」
周昀川一腔深情骤然憋了回去,脸色难看。
又不能对他哥发脾气,只听他压下闷气无奈地问:「哥,你平时不是忙得飞起,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城市画廊也是董事会关注的重点项目。」
周昀川苦笑,手搭在周闻淮的肩上,压低了声音。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坏你好事,你就饶了我吧。」
周闻淮头也不抬,面色淡淡地将报告翻了一页:「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对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我装作一无所觉。
埋头啜了一口咖啡,嘴角微弯。
-8-
晚餐后,周昀川拉住我的手腕。
「终于甩掉我哥了。阿羡,我们去看电影吧。」
说着,他就将我往大楼里带。
眼前这栋楼都是周家的产业,楼上就是五星级酒店。
我虽不机灵,但这些暗示还是懂的。
「今天有点累了,昀川哥,你能送我回去吗?」
他大概是被落了面子,当即面色一冷。
双手抱臂,嗤笑一声:「装什么?」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整天都在躲我。」
「平时不是一直想往我身上贴吗?当初为了接近我,不是腿都被砸断了?怎么,现在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听他旧事重提,我的小腿仿佛又钻心地痛了一下。
那时我才觉醒了魅魔体质,每日煎熬,不得其解。
一次晚宴上,我不慎撞到周昀川怀里。
惊觉只有靠近他,我才能缓解饥渴感。
从此我努力制造交集,落在他眼里都是可笑。
直到他站在片场,摇摇欲坠的吊灯朝他头部砸下时。
是我扑过去推开他,小腿当场粉碎性骨折。
周昀川以为我爱他爱到发狂。
其实我只是太饿了,某种程度上这大概算……护食?
周家为我找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并在我康复后提出了联姻。
可惜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是去探班苏衔月的。
甚至在我当场昏迷后,还带她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我看出你为了配得上我,最近在努力学打扮,这很好。」
周昀川散漫的嗓音将我的思绪拉回。
他朝我靠近了一步,语带引诱:「外面的风言风语都不用听,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他总是这样,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
「我再问一次,和我看电影,嗯?」
手腕被他紧紧攥着,我吃痛,奋力挣扎却抽脱不开。
我回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去。」
周昀川面色一冷,攥住我手腕的力度又紧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
-9-
「松手。」
我循声转头,只见一辆库里南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车窗半降,周闻淮冷声道:「难道你没看出已经把她弄疼了吗?」
周昀川轻啧了一声,还是松了手。
他烦躁地摸着耳钉:「哥,又有什么事?」
「爸叫你回老宅一趟。」
周昀川面色不悦。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替我整理衣领:「我耐心有限,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语毕,他甩上车门,轰鸣而去。
库里南的车窗又降下了些。
周闻淮单手扶着方向盘,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
「阮小姐,我送你回去。」
车厢内,苦橙味包围着我,熟悉而安心。
「我替阿川向你致歉,他今晚太失礼了。」
我拽着衣袖盖住腕上的青紫,摇摇头。
我发现自己对周闻淮生理性的喜欢,比当初对周昀川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大概叫,食髓知味?
幸而上次他……很慷慨,让我能撑一段时间。
不至于让我见到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贴上去。
闭上眼时,我仿佛被带回那个过分欢愉的夜晚。
男人灼烧般的触觉仿佛还停留在我身上。
耳畔是他喑哑的声线。
「是这里吗,阿羡?」
……
「阮小姐?」
我一激灵,才回过神。
方才的记忆片段让我的耳根和脖颈红成一片。
「我们到了。」他澄静的双眼望着我,「你的状态好像不太好,需要我送你上去吗?」
「不、不用了,谢谢。」
我落荒而逃。
晚些时候,周昀川差人送来了礼物,说是赔罪。
面对着价值不菲的限量包和高珠,我的姐妹们都艳羡惊叫。
父母也欣慰地夸我做得很好。
我沉默地站在一边。
从礼盒里拿起一个丝毫不起眼的药膏。
我回想起从前缠着周昀川——不,应该是周闻淮。
他每每对我冷脸。
可当我赤脚踢到桌腿,疼得泪眼蒙眬时,也是他快步走来把我抱起。
「多大的人了,走路还会踢到。」
男人冷淡的嗓音响在我头顶。
他手上涂药的动作却温柔至极。
那时为我涂的化瘀药膏,就是这款。
那些昂贵的礼物我不曾碰过,只握紧了药膏。
-10-
我没有想到,最先坐不住的,是周昀川的白月光。
春季高定走秀现场。
休息的间隙,苏衔月款款走到我身边。
传闻中的玉女影后,线下看更是白瓷般的美人。
她俯视着我,似笑非笑。
「向来听说阮小姐很擅长给男人当舔狗,我也来见识见识。」
周遭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挺了挺傲人的曲线,压低声音。
「鸠占鹊巢。你以为抢得过我?
「知道昀川背后是怎么说你的吗?
「他总说你干巴巴的,像个瘦猴子一样,对你从来提不起欲望——」
话音未落,我站起了身。
肩上的外套应声而落。
她的目光落在我胸前,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似乎是被噎了一下。
【哈哈哈哈女二撤回了一句狠话。】
【真有勇气,要知道魅魔前几次发热期容貌身材都会蜕变,后期女主就是行走的人间水蜜桃。】
【《如果有人装逼到了你最擅长的领域,你会怎么办?》】
我淡声道:「苏小姐,你同我抢破头了也没用。这些话你不如说给周昀川听。」
「你还是多向自己学习吧。毕竟我再舔狗,也没到明知对方有婚约,还要倒贴上去的地步。」
「站住!」
苏衔月怒喝一声,引来更多人侧目。
「你是个什么货色,也敢来教训我。」
她拦住我,冷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你等着——」
「衔月!」周昀川的声音响起,「你又在闹什么?」
见到他,苏衔月满是怒火的脸瞬间切换成泫然欲泣:「昀川,她骂我倒贴……」
他却打断她,朝我道:「抱歉,阿羡,我来处理。」
语毕,ṭųₔ拽着苏衔月进了休息室。
「不是和你说过,别去打扰阮明羡?」
她带了哭腔:「从前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会协议半年内就离婚……」
「你知道的,她救过我,如果我这么快提离婚,圈子里会怎么看我?」
周昀川放轻了声音:「她小门小户出身,不是随我捏扁搓圆?我不会亏待你和孩子的。」
有时候听力太好也蛮无助的。
我面无表情地走远。
过几天就是周家的家宴,也是时候把事情说清楚了。
-11-
我踏进周宅时,气氛阴沉得可怕。
「阮明羡,这是什么?」
周昀川面色难看至极,朝我兜头甩下一沓照片。
纷纷扬扬打在我脸上。
我抓住一张。
照片中,我被男人抱着进了游轮的房间。
拍摄的角度刁钻,刚好拍到了我的脸。
男人宽阔的背部却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是谁。
「别说是 AI 合成哦,视频我也有。」
我才发现苏衔月居然也在场。
她讥讽一笑,眼底暗藏得意:「看不出,素来乖巧的阮小姐,还有这么媚态横生的一面。」
周父霍然起身,厉声呵斥。
「看你一心扑在阿川身上,我们才同意了联姻。阮家怎么会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有婚约还不知检点,简直是荡妇!」
我攥紧了拳,连指甲都嵌进了皮肉。
周昀川始终阴沉着脸:「阮明羡,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我抬头。
或愤懑,或讥诮的目光投来。
原来今天是针对我的一场围剿。
弹幕疯狂滚动着,我没再去看。
「我需要说什么?」我笑了,「同样是订婚,你可以和多少女人纠缠不清,甚至苏衔月已经身怀有孕。」
「我只是做了你做过的事,你们在急什么?」
苏衔月脸上的笑容一僵:「阮明羡,你做了丑事还乱泼脏水,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谁敢外传!」周昀川怒喝一声,吓得她瑟缩了一下。
他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猛地朝我走了两步:「是谁?」
「说,到底他妈的是谁?!」
面对着我的沉默,他骤然将茶盘拂落。
在一片惊叫中,飞溅的碎瓷片朝我砸来。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闭眼,抬手去挡。
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我睁开眼。
一个挺拔的背影挡在我身前。
「是我。」
-12-
周家顿时一片混乱。
周闻淮的手臂上都是细密的伤口,有的还扎着碎瓷片。
连侧颊也被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我拉住周闻淮:「你受伤了……」
「哥?你们——」周昀川瞪大了双眼。
周闻淮置若罔闻,只安抚地拍拍我的手背。
抬手擦掉侧脸上的血迹,语气平静。
「照片里的人,是我。
「是我答应了周昀川,冒充成他的样子接近阿羡,对此她一概不知。
「是我心怀不轨,图谋在先。
「所以,有什么都冲我来。」
全场一时落针可闻。
周昀川更是踉跄着后退两步。
等回过神,他红着眼,一拳砸向周闻淮。
「你怎么可以——」
那一拳被稳稳接住。
下一秒,周昀川狠狠摔在地上。
后背撞上桌角发出巨响,疼得他抽气。
周闻淮冷冷地道:「你是最没资格问这句话的人。」
「至于这张照片。」
他两指拎起照片,目光冷冽地盯着苏衔月。
「你尽管去发,有媒体敢提一个字,都算我周闻淮这二十七年白混了。」
她面如死灰,目光闪躲。
周父一拍桌面,怒喝:「荒唐!你是反了天了?!」
「我是反了,爸爸。」周闻淮轻笑一声,「从你把我逐出公司,而我又重回董事会的那天起,我们不过都在粉饰太平罢了。」
在所有人震惊的神色中,他望向地上呆滞的男人。
「阿川,既然你这么喜欢让我代劳,那这婚约,也由我代劳吧。」
男人转向我,语气轻柔,眉眼间是些微的疲倦。
「可以吗,阿羡?」
-13-
周闻淮带我离开时,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这是我第一次到他平日的住处。
视野最好的大平层,目光所及,灯火璀璨。
屋内装潢简约,风格如他本人一样冷淡禁欲。
我找出医药箱,仔细地为他挑出碎瓷片。
「疼吗?我尽量轻一点。」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我怕我处理得不干净……」
他摇摇头,目光一直落在我脸上,眼底盛满愉悦。
「阿羡,听你亲口说你不爱他,我好开心。」
我脸上一烫,低声道:「你真的没事吗?和家里……」
他沉默片刻:「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的。」
「我们十六岁生日那天,我说想吃街角那家舒芙蕾。
「妈妈亲自去买,可她再也没回来过。
「从此我就成了家里的罪人。」
轻描淡写的ṱŭ̀⁸几句,却听得我心里揪起。
他半眯着眼笑了笑:「后来我才知道,肇事司机是我爸的私生子——这么多年来,我爸就这么让我做了替罪羊,冷眼看着所有人苛责我。
「不,他甚至是带头踩我的那一个。
「那以后,我就下了决心,要回到公司。
「公司内部纷争很无趣,不说这个了。」
他垂眼,昏黄的光线洒下,让他锐利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我和阿川实在太像,并肩而坐时连妈妈也分不清。
「为了区别我们,她曾送过我们一对蓝宝石耳钉,让我戴在右耳,他戴在左耳上。」
他顿了顿。
「自她去世后,阿川的耳钉就再也没摘下过。」
话没有说尽,我却读懂了。
周闻淮认为母亲去世是因为自己,从此不肯戴上耳钉。
可他数次为我而戴上。
「抱歉和你说了这么多,很无趣吧。」
我握住他宽大的手,只道:「我懂。」
因为我也是这样的。
「你不用为了保护我,把所有骂名都揽到自己身上。」
他摇摇头:「让你受委屈是我的无能。」
话音未落,他打开一个古朴的红木盒,里面躺着一串项链。
一圈碎钻众星拱月,中间的是一颗硕大璀璨的粉钻,火彩彰显着它的价值不菲。
「我替你戴上?」
久违的弹幕飘过:
【这项链……是周夫人留给他的遗物吧,哥哥他真的超爱!】
我愣了片刻,屏住呼吸。
「阿羡,可以答应我的婚约吗?」
四目相对间,不知道是谁主动。
我急不可耐,他却吻得慢条斯理。
温热的大手在我裙下摩挲。
刚刚还冰冷的脸,此刻潮热起来。
男人在我耳畔低语。
「好漂亮,阿羡。」
直到我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颤抖了许久才停摆。
他始终衣冠楚楚,衬衫寸缕未乱,依旧挺括。
周闻淮拥住我,眉眼间是倦怠的餍足感。
很久都没有人讲话,只有黑胶唱片转动着。
修长的手指在我发丝间穿过,轻而缓。
我侧过脸,就被他衔住了嘴唇。
歌声缱绻,我们再度沉溺其中。
-14-
我刚迈进家门,就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怎么回事,为什么周家的所有项目都终止了?!」
「找了你一天了,为什么手机关机?」
我平静道:「我和周昀川要取消婚约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脸色发白。
我爸的手已经抬了起来:「你脑子是怎么——」
「伯父,伯母,我是周闻淮。」
男人站到我身边。
我爸动作一僵,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贸然来访,多有打扰。」
看着一脸赔笑的父母,和忙着给他斟茶的姐妹。
我坐在原地出神。
我有出色的姐姐,有会撒娇的妹妹。
作为被忽略的中间孩子,父母栽培的心血和宠爱都在她们身上。
尴尬的处境教会了我,要尽力表现得乖巧,受伤了也不能叫一句。
因为大概率获得的反馈,不过是「怎么又惹事了」。
也许我此生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替周昀川挡下了那盏吊灯。
周闻淮握住我的手时,我才回过神。
才发现摆在桌面上的是未来五年给阮家的项目计划书。
我的姐妹们一脸兴奋地热议着高定。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确认我的状态。
才微笑道:「我在追求阿羡,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
「啊,当然支持!」
「阿羡你这孩子,还在考虑什么呢?!」
我也跟着微笑,心里却带着淡淡的失落。
我没有办法去改变他们。
也无法改变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商品属性。
夜里,妈妈敲响了我的房门。
「这是这些年给你攒的嫁妆,虽然周家什么都不缺,但你总归要有些底气。
「当然,如果阿羡不想嫁,我会去说服你爸爸的。」
我抱住她,偷偷流泪。
突然觉得,我人生的前二十年,好像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15-
后来周昀川多次来访,我都避而不见。
自从周闻淮全盘掌握周家后,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听说周闻淮断了他的卡,还把他派驻到非洲。
直到他拦下我。
周昀川瘦了很多,眉眼间也不复贵公子的傲气。
「阿羡,我要去非洲常驻了。」周昀川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来是想问问,你肯不肯跟我走?」
不等我反应,他急忙又道。
「你肯定对我很失望, 但是你追了我那么久,我想, 你肯定是很喜欢我的……」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懒得多费一个字:「醒醒。」
「聊什么呢?」
我们转头一看, 周闻淮双手抱臂, 站在不远处。
周昀川浑身一震:「没、没聊什么,哥, 我就问问嫂子过得好不好。」
「你老来烦我老婆干什么?」周闻淮莫名其妙地睨他一眼, 「你自己没有老婆吗?」
周昀川眉眼一黯。
近乎低声下气道:「哥……能不能别封杀衔月,怎么说她也是有身孕的人, 你就当积点德……」
周闻淮看着他,轻描淡写道:「放过她?恐怕我没这么大的肚量。」
此时我尚不知, 翌日,苏衔月的花边新闻会铺天盖地而来。
立了玉女的人设, 她却和导演、投资人频繁出入酒店。
都是照片和视频的实锤。
此刻周昀川只一脸绝望。
周闻淮面色平静地问:「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一愣:「啊?没、没了。」
「那就滚吧。」
话音未落, 周闻淮单手把我抱回了屋。
走出很远,还能听见周昀川哭得像个开水壶。
-16-
犹豫了一整天,夜色降临时,我趴到周闻淮旁边。
「闻淮哥, 我跟你讲个秘密。」
「嗯?」
我声若蚊蝇:「其实……我是魅魔。」
魅魔血脉低贱, 大部分不过是顶豪世家的玩物。
男人面色平静,又翻了一页书。
「嗯。我早就知道。」
我瞪圆了眼:「你知道?」
「在游轮那晚, 你的尾巴没藏好。」
我怔在原地, 脸皮一热。
大概那夜动情得太厉害,才会……
周闻淮放下书本,把玩着我的手指。
「你一直不肯答应订婚,就是因为这个?」
我张口结舌。
他好像总能看穿我。
等男人收回手, 我若有所觉地低头一看。
无名指上,硕大的钻石流光溢彩。
我呆住了。
不期然对上他满含爱意的眼神。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婚戒, 下次带你亲自去挑。」
「不想等了, 跳过订婚,我们直接结婚吧,阿羡。」
话音一落, 一只带着爱心的小尾巴骤然显形,翘在空中。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捂。
可在我抓住之前,周闻淮握住我的尾巴。
他唇角一勾, 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好可爱。」
仿佛有电流窜过身体, 我瘫软地倒在床上。
等等。
「所,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我天天失眠, 费力藏了好久——」
我不服气,甩着尾巴拍打着他的腹肌。
啪啪拍了几下,只觉男人的腰腹倏然紧绷。
他握住我的尾巴, 眼神晦暗, 哑声警告。
「别乱动, 如果你不想再来一次的话。」
我正沉浸在懊恼中,抽出尾巴,不信邪地又给了他一鞭子。
下一秒, 天地倒转,周闻淮将我抵在地上。
我后知后觉:「哥哥……我错了。」
「知道怕了?晚了。」
再次眼神迷离地攀住周闻淮的脖颈时,我迷糊地想。
到底谁才是魅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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