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

穿越当天,丞相府摆宴。
陛下亲临,为探花郎赐婚遭拒。
公主恼羞成怒:「谢忱,喜欢本公主的从城门口排到边塞,我才不稀罕你。」
我凑热闹凑惯了,下意识捧哏:「就是,什么人呐,不识好歹!」
没想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赶紧闭上了嘴巴。
公主傲娇冷哼,指着我蛮横道:「嫁谁不是嫁,本公主就嫁给他!」
天降横财一百亿。
穷小子少努力三十年。
我被惊喜砸得头晕脑胀,扑通一声跪下:「谢公主垂青。」
机会是留给不要脸的人。
比起长途跋涉回家种田,我要这脸皮有何用!

-1-
我被管事嬷嬷勒令跪坐在花厅里静候。
等上一炷香,景阳公主才姗姗来迟。
她卸下盛装打扮的行头,非但没有太大变化,精致的鹅蛋脸还清丽许多。
红绳束发,垂在纤薄的背后。
在我面前来回踱步时。
发尾贴着她比例很好的腰臀轻晃。
她有点心绪不宁,脱离人群丢面子的感觉减弱,理智逐渐回归,冲动之后的后悔,便像是梅雨天的返潮,慢慢的折磨着她。
最终她看向了我,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打工十年我刚买了房,家中猫狗齐全。
她看向我的模样,如同我养的那只猫,翘起漂亮的小脸上下打量着Ťŭ̀₄我,可有可无的点评:「长得倒是不错,就是黑了点。」
挑刺,不仅是讲价的迹象,也是退货的念头在萌动。
绝对不能让她成功退货!
这腿部挂件我是非做不可!
一想到回家种地,我就觉得难受。
本来就是为了摆脱在家务农,才努力读书,努力工作。
甩开多余的念头,我态度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积极:「公主喜欢白一点吗?那我最近就不出去晒太阳了。」
景阳公主傲慢挑刺的表情瞬间凝固,逐渐被惊讶替代:「你不觉得我在羞辱你吗?」
我振振有词:「公主金枝玉叶,挑选夫婿,本就应该挑选喜欢的人,何来羞辱的说法?」
见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看来她是吃这一套的,但一味的捧着她,只会让她觉得我不入流,没档次。
我摸着下巴沉吟,认真的问她:「还是说,公主喜欢不肯屈服的类型?」
最尊贵的客户,就该给予定制服务。
不顾公主喜好的舔狗只会让她反感。
那就像是强行推荐物品的售货员。
给顾客带来的只有摁头买东西的压迫感。
全身心捧着她,理解她的喜好,让她体会前所未有的快乐。
我得尽力为富婆……公主着想!
「若是公主喜欢谢忱那般纤瘦的身量,恐怕得给我小半年时间。」
她不解的皱紧秀眉,质问道:「装个样子还要小半年?」
我二话不说,扯着宽大的衣袖勒紧,现出孔武有力的胳膊肘:「没办法,小生家境贫寒,常于田地里干活,又因要参加科考,是家中吃得最好的,不知不觉就健壮了一些。」
但凡我前世有这体魄,也不至于熬夜猝死。
想到此处,我拍了拍胳膊,想要继续哄她先和我成婚,只有成了驸马,我才能确保自己真的不用努力了!
「公主,怎么样,我很听话的……」
谁知一低头,便见公主呆呆的看着我的胳膊,面带烟霞,不知在想什么。
我喋喋不休的嘴慢慢停了下来,玫瑰带刺固然不好采摘,但只是静静欣赏,大多数人都无法抗拒她的美。
越是近看,越是令人失神。
卿颜如玉,不知触及会是如何温润?
唇色绯红,品时是否如花瓣般绵软细腻?
在我的注视下,她灵动的眸子难为情地躲闪,轻抿樱唇,不悦道:「你为何不说话了,看我作甚?」
她可能不知道,原先底气十足的她,声音竟带着些许颤意。
真是美丽又可爱。
别扭的小性子,让人想要欺负她。
看来公主年纪不大,懂得不少,肯定是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本来是想向公主说明定制款来之不易,没想到公主喜欢高大的体魄!
做自己可比模仿谢忱容易多了!

-2-
她在我面前坐下:「你如何看待女子骑马射箭?」
我下意识道:「那岂不是很酷?」
没少刷到博主骑马变装的短视频。
没人能逃得了又酷又帅的场面。
「酷是什么意思?」公主懵住了,「是你老家的地方话吗?」
我揣着袖子摇头:「不是,大概是说女子骑马射箭神采四溢的意思。」
娶公主很可能需要背调,我的一言一行都会记录在案,万一被人发现我当着公主的面撒谎,岂不是很减分!
她看着我不太信:「姑母说过,男人落魄时嘴里都是好话,一朝得意便觉得百般讨好女子是不堪回首的过往,乐忠于通过贬低女子来获得尊严,你现在说得动听,不过是身份低于我的缘故,待你得了一官半职,肯定翻脸不认人!」
我故作深沉,心里其实乐开花。
「公主不放心的话,那我就不当官,只做公主的贴心人,陪公主吃喝玩乐,骑马射箭,逗猫遛狗。」
这日子光是想想就觉得美好!
读书工作加起来,我已经努力十几年了!
结果呢?还不是猝死了!
谁爱努力谁努力,反正我不想努力了。
说到这份上,我腼腆的笑笑:「只是在下家境贫寒,自小没什么玩乐,还得公主教教我才行。」
也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对养成系感兴趣?
跑业务的职业病又忍不住冒头了。
总想通过客户的偏好,发掘出新的合作机会。
「你不怕被人嘲笑没志气?」公主皱着眉,忧心忡忡,「你这与谢忱的气性差远了。」
即便她拿我和谢忱做对比,我依旧是不慌不忙,在她愿意坐下来的这一刻开始,我和她就有无限可能。
女孩子真讨厌一个男人,只会如坐针毡,沉默得一句话也不想说,被动的接受提问,然后持续性礼貌尬聊。
女子主动提问就是考验的开始。
「书香门第的贵公子,与我这么一个泥腿子,肯定是天上地下的差距,甚至公主出行时携带的护卫,或许都比我来得更有见识。」
我说到这里,景阳公主眉头越皱越深,气鼓鼓的看着我:「那我为什么要选你?」
「在下也有在下的优势。」我给她一个安抚神,「首先我的身份好控制,即便是公主以后不喜欢我了,我蒙公主庇护,妨碍不了公主喜欢谁,其次我此次虽没能考上,但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个举人老爷,名声上比护卫好听。」
最后,我看着她毫不掩饰道:「再则……公主貌美,一打眼看到,很少有人不喜欢。」
赤忱的告白,火辣辣的目光。
到底还是少女,扛不住这样直白的注视。
景阳公主有点羞怯,又有些不爽地偏开眼:「你再看,本公主就命人挖了你的眼睛!」
这一聊就过了公主初选。
管事嬷嬷通知我,明日进宫面圣。
即将迎来岳父严选,我实在是没什么头绪。

-3-
老皇帝赐婚被拒绝,没有因为颜面扫地而发怒,反而老神在在的笑了,语气轻松的与林丞相说:「年轻人就是有血性,直言不讳是好事。」
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我深知老板明面上和私底下的区别。
明面上他在顾全大局,把握方向。
私底下他会生气,会恼怒。
但凡是个人就有人味。
对待拒绝赐婚的谢忱他能态度平和,但对于我这么个次品女婿,老皇帝不见得会有什么好脸色。
左思右想,没能想到万全的法子。
算了,不想了,徒增烦扰。
我脱了衣衫,赤着上身躺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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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我被哐当的踹门声吵醒。
「陆千里,你快起来随我进宫……」 景阳公主风风火火的进屋,抬手就掀开帘子,下一瞬她捂住眼睛转过身:「你怎么睡觉不穿衣服!」
我默默扯过薄被搭在身下,隔着垂下的帘子道:「公主不知,夏季燥热,男人血热,不光膀子根本睡不着。」
景阳公主故作不耐烦:「知道了,夜里让人给你多备点冰盆就是了,你快点收拾好随我进宫。」
我掀开帘子挂在帐钩上,起身走出几步,提起搁在一旁的里衣往身上套,目光在景阳公主泛红的耳际掠过一眼,心存疑惑:「公主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她大概是听到脚步声有点慌乱,不自觉往外挪了两步:「父皇不仅仅招你进宫,除了你之外还有九人!」
一觉醒来多了九个竞争者!
我的困意一扫而空,一下就精神了!
她特意过来带我进宫,说明昨日那番话说动了她,没有人能拒绝自由的诱惑。
景阳公主自小受宠,不爱女红爱戎装。
比起寻常女子,她只会更加渴望自由。
换成任何一个有气性的男人,恐怕都没有我跪得快!
见她没有走的意思,我穿衣的动作顿住,突然神来一嘴:「公主,想摸吗?」
与其想办法讨好未来岳父。
不如想办法色诱公主啊!
景阳公主红着脸推脱:「这……不合适。」
我听说,小公主的姑母,有十几个面首。
上次听到小公主提到姑母,我就觉得她绝对不是循规蹈矩的女子,胆子肯定大得很,只是碍于皇后的管束,没有放纵的机会。
「殿下,万一ṭů⁽我没能留下,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只是摸……」
还没等我说完,她便兴匆匆的转过身,清凌凌的眸子的盯住我的腹肌瞧,撩起眼看向我时还有点羞涩,快步走近,抬手啪嗒一下摁在我的腹肌上。
拍蚊子都没她来得响亮。
我的皮肤有点刺挠,不疼反而有点痒。
她朝我抬了抬下巴,「现在你知道我有多出格了吧!」
我不语,静静看着她从骄傲明媚到瑟缩拘谨,白净的脸飘起绯红的烟云,眸色盈盈亮得惊人。
「公主……」
「我能摸喉结吗?」
我与她同时开口。
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她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垂首看她朝我伸手,小公主一手搭在我的胳膊上抓住借力,纤细的手指被鲜妍的红色蔻丹衬得分外白净,踮起脚尖左手朝我脖颈贴近。

-4-
倾压的轻微窒息感袭来。
我不自觉吞咽,她哎呀地轻呼,骄里娇气的斥道:「你别动!」
公主整个人压过来,我背靠床架无处可躲。
好……凶!也好软!
望着近在咫尺又娇又俏的景阳公主,她真是撩而不自知,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大清早受到这样的刺激……
我一下就抓住她的胳膊拉开距离,略显狼狈道:「公主,该进宫了。」
好家伙,我算是明白了。
公主好男色,根本不需要我诱惑。
好在我这张脸除了比较黑,各方面都符合她的喜好,否则也不会在那么多人当中选了我,小公主从小吃得好,怎么可能随便乱挑!
她玩得不尽兴,「行,你快些。」
出行时,公主的座驾没我的份,我只能蹭马夫的位置,家境不好没学过骑马。
一进宫,看到受邀前来的一行人,顿时感受到来自老皇帝的恶趣味。
比我孔武有力的有,比我有学识的也有,如谢忱那般斯文俊逸的也有,甚至还有世家公子。
九个人,个个仪表端正,英姿勃发。
景阳公主一出门便像是换了个人,公主的端庄仪态拿捏得当,循规蹈矩的屈身行礼,不需要老皇帝摆手便已经主动走向她的位置坐下。
由此可见她备受老皇帝宠爱,才能如此自在。
老皇帝乐呵呵的招呼道:「景阳可有喜欢的,一个不够,多来两个也不妨碍。」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点沉不住气。
我算是当中最穷的,压根和他们不熟,所以不像他们那样眼神交流个不停。
好在大家都是有目的而来,在我进来时已经看出,他们多半以一袭绿袍的世家小公子为尊,这位也是唯一有官衔的主。
景阳公主掩嘴轻嘲:「爹爹,您未免太过霸道了,到时候他们不同意,寻死觅活地要撞柱,我这名声怕是要彻底坏了。」
老皇帝松弛的笑起来,视线横扫过我们底下这群年轻人,慢悠悠道:「你贵为公主,得不到最好儿郎,便纳几个最听话的小子,只要你高兴,朕便是担了这骂名也无所谓。」
不知其他人怎么想,我反正是听出了警告的意思。
最可怕的是大领导开始点名了。
老皇帝靠在扶手一侧:「王贺,你对公主多招几个驸马有何看法?」
绿袍公子出列,原来他就是王贺!
他不失雅致地行一古礼:「臣自小在宫中长大, 与公主青梅竹马,她并非见一个爱一个的女子,臣自问品性无差错,定能让公主只要臣一个驸马。」
老皇帝可有可无的颔首,并未表态,一一问过去。
众人没想到王贺与公主还有这一层关系,不免扼腕,还以为能得到标准答案。
低眉顺眼的书生回:「小生一切都听公主的。」
高大健壮ťṻ₈的武者抱拳:「公主不是荒淫无度之人,请陛下恕罪,敝人嘴拙,说不出花样来。」
说自己嘴笨的,反而最是狡猾的!
稍显成熟的书院教习:「公主品性高洁……」
果然,相信公主的品性,成为了标准答案。
纳多少个驸马,本就不是他们能置喙。
不如往夸公主的方面来琢磨。
我老实巴交看着地面,仿佛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不知不觉,殿内安静了下来。

-5-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吃瓜的尽头竟是我自己,顿时干咳一声,人模狗样道:「小生不介意公主纳几个驸马,反正她肯定最宠我!」
「噗!」景阳公主一口茶喷了出来。
众人久久无言,我感觉到他们冷嘲的目光纷纷化作暴雨梨花针,密密麻麻地往我身上扎,我就知道在场没一个能打的。
他们不是不知道老皇帝威慑的用意,只是他们心怀侥幸,认为老皇帝总有一天会死,夸公主无功无过,默认今日只会有一个人胜出。
胜出的那个人能得到娶公主的红利。
至于以后,谁能保证呢?
但我不认为公主必须只选一个人。
除非那个人优秀到值得她认真对待。
老皇帝意外的沉默良久,看了我一眼:「摆宴吧!」
随着众人落座,歌舞升平。
我往公主的方向瞅了一眼,见她看得开心,完全不像是在挑选夫婿的模样,反倒像是在看戏。
明知前方有考验,大多数人会饶有兴致的接受考验。
我不打算承受不可估量风险,看到宫侍端上来的酒,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饮酒,假意饮酒这种方式,老油条都看得出来,与其装不如一开始就说明情况。
况且我也不算是说假话,原主家中贫苦,一年到头能吃饱已经很不错,哪里来吃酒的银钱。
老皇帝却盯上我了:「怎么,酒水不合口味?」
我嘴快道:「合不合胃口不清楚,毕竟也没喝,前阵子病Ŧù₀了一场,大夫让我别碰酒水和果子。」
总之饮品也别上,我都不能喝。
老皇帝目光挑剔:「怎么,你科考没过,是因为病了?」
我不置可否地说道:「一半一半,一半是因为水土不服,闹肚子严重,一半是因为我学识确实薄弱。」
老皇帝冲景阳公主笑了声:「倒是个实诚的!」
景阳公主掩嘴轻笑,眸色流转间与我对视一眼,仿佛在赞我聪明,又像是在看我笑话:「一两句话哪里能看出是否实诚,你,过来!」
我看了未来岳父一眼,见他仔细品着酒水没有管公主的意思。
这我就不客气了,当即起身来到她身边,坐在宫侍加的座位上,我热心的询问:「公主爱吃什么?我为你布菜。」
她吃什么我吃什么,老皇帝总不至于在公主的饭菜里搞事。
至于老皇帝爱吃什么,不是我该操心的活。
与我想象的不同,老皇帝并没有在宴会上动手脚。
出宫的时我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点。
美人诱惑,灌酒,发生在宫里,还算是安全范围内。
因为皇帝需要为我们一行人的安全负责,反而不能放开手脚来测试,一旦过线就得及时补救。
否则我们在宫里出事,对景阳公主和老皇帝的名声不利。
老皇帝说愿意为景阳公主担骂名,但不意味着他愿意因为我们的死亡担骂名,所以岳父的测试会暗中渗透进我的日常生活。
岳父严选的考验,才刚开始!
别人如何我不知道,景阳公主没有下马车,只是靠在车窗边朝我眨眼:「还未成婚可住不了公主府,油嘴滑舌也尚不了公主。」
想吃软饭真不容易,我朝她走近两步,守候在侧的侍卫唰的一下拔出刀,看着露出半截的刀锋,我望向公主欲言又止。
景阳公主单手托腮,宽袖滑落些许,露出的手腕洁白如雪,饶有兴致的问:「有什么想说的吗?」

-6-
我顿时来了精神,抬手掩嘴:「公主,能借点钱花吗?」
听着我一点都不小的嗓门,公主和侍卫都沉默了。
「没办法,赶考路上已经耗空小生全部家当,原本找个活干,没想到会被公主您瞧上,若是公主不选我做驸马……」
景阳公主冷了脸:「不选你又如何?」
我踌躇道:「不如何,不如何!到时候公主能不能给我介绍份工作,算账、教书,我都行!」
她气恼:「你想得美,怎么不说赏你一个官做?」
我憨憨一笑:「我也不是那块料啊!原以为只是考一些书本上的内容,谁能想到不仅涉及的算学深奥,连堪舆学也要略通,一场科考结束,我才恍惚发现自己连种地都没能种清楚,何况是为官之道!」
搞政治我肯定不行。
搞发明也不行,连肥皂怎么做都忘了。
脱离学校没几年,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
做梦都是业绩、猫粮、狗粮、房贷。
捧着大侄女的初中课本,emmm……叔拿手机扫一下!
她习惯的轻哼一声,眼底却带着笑:「你倒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不用说借你银两,赏你了。」
自知之明,不知道这个难得的品质,能不能为我增添筹码。
接过她给的赏银,我笑得咧开嘴,颇为得意道:「公主果然最宠我!」
景阳公主撇嘴:「油腔滑调!」
离开公主府,我怀揣银钱回到群租小破院。
端着玉米粥吃的发小连忙迎上来。
他满脸失望:「你不是尚公主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被人赶回来了?我还想等你发达了,让你支持我开学堂呢!」
我:「……」兄弟还挺有事业心。
「尚公主哪能ţű̂⁻那么容易,近期估计不大安全,我得出去避一避风头,如果有谁找上你,记得去公主府求助。」
我没有给这位发小多说什么,收拾一下行囊,自顾自的离开此处,最近出了点风头,借公主垂青的热度去书院面试教习,成功可能性过半。
加上原主的资质还不错,教孩子还是能行。
找个读书人多的地方干活,想害我性命的估计也担心读书人的嘴。
从宫中出来后,我又有了一个想法。
这驸马,恐怕非读书人莫属!
一个人喜不喜欢我,这我是能明确感知到。
老皇帝看我的眼神充满审视。
那分明是岳父对女婿的天然敌意啊!
前提是我能活到老皇帝下旨。
老皇帝与第二任皇后育有两儿一女。
景阳公主便是第二任皇后的女儿。
当今太子则是先皇后所出。
老皇帝之所以要为景阳公主赐婚,恐怕是存了测试各家的心思,世家大族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们站队,无异于会对朝堂内外产生巨大影响。
太子乃国之根本,老皇帝不是昏君,只要太子不出错,肯定是要保太子安然。
奈何先皇后逝去,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
肯定出了什么事,影响太子地位!
老皇帝亲临丞相府为公主赐婚,一个巨佬的举动,往往有很多意义。
谢忱拒婚便是坚持立场不肯站队的表现,老皇帝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当着众人的面赞扬谢忱有气性。
景阳公主……注定不能嫁给世族子弟。
只因老皇帝不允许其他儿子有争权夺势之心。即便是现任皇后的儿子也不行。
也正是如此,十个驸马人选里只有一个世族子弟。
王贺借的还是与公主青梅竹马的缘故,前来参加驸马遴选,但他注定是要失望而归,我则不同,我是老皇帝用来笼络读书人的手段。

-7-
我倒是没有感慨小公主的不容易。
她受到的宠爱并非虚情假意,老皇帝在殿前对我们的那番话,何尝不是真情实感的维护景阳公主。
「不容易的是我啊!」
一介穷书生,妄图娶公主。
但为了衣食无忧,我只能硬着头皮迎接接下来的测试。
比起其他人的不可替代。
我是个可轻易被替换的小角色。
科考结果出来没多久,皇城内外塞满读书人。
好在公主一眼看中我,加分项啊!
我没想到石鼓书院的山长这么好说话!
林山长抚须笑得开心:「正好缺一个扛得住闹腾的蒙学教习,听闻你还骂我学生不识好歹,勇气可嘉,老夫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
我只说谢忱不识好歹过。
对此,我只能含糊道:「学生一定尽心。」
幼儿园老师不好做,好在我没少给客户带过孩子,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便是小霸王一样的丞相孙子林衍,散学时也忍不住委屈地问我:「玉皇大帝真的一天要吃三个猴子吗?悟空最后被吃掉了吗?」
对不起玉皇大帝,希望我二创作品没有冒犯到您老人家。
我拍拍小胖墩的肩膀:「回去好好描字,写好两篇大字,明天就能知道啦!」
特意前来接送表弟的王贺猛地见到我,连忙让人带走林衍,对着我愤愤道:「陆千里,你够卑鄙!」
如果我的金边眼镜还在,肯定是要装模作样的推一推,然后若无其事的来上一句:「彼此,彼此。」
我最担心王贺针对我的手段。
殿前唯他底气最足,看公主的眼神势在必得。
青梅竹马会不知道公主喜欢谢忱吗?
他知道,甚至很可能和谢忱关系不和。
否则兄弟喜欢的女人,他就算是喜欢也不会沾染。
既然和谢忱不和,他以前为何不求娶公主?
还不是因为当时谢忱和公主有无限可能,公主不可能看得上他,有谢忱在他没有胜算,至于我们这群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动动手的事。
这么没有原则的人,必然不是良善之人。
所以我来了石鼓书院,这里不仅有他表弟,还有他亲戚的儿孙,各家的小公子,他们不会允许王贺当着书院的人对我下手。
王贺见我只是笑,眼睛气得发红:「别以为我会这么算了!你以为景阳公主会喜欢你这个满身跳蚤的泥腿子吗?」
「王公子。」我收起欠欠的笑容,打断他的话,「公主喜欢谁是她的权利,反正她肯定觉得我比你可爱,才会在宴席上选我。」
我耸起肩,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还青梅竹马呢,那么多年都不喜欢你,还非要贴上去,要不要脸呐!」
王贺气得脸红脖子粗,拳头紧握:「你再说一遍!」
「咳咳咳……」林山长的声音自一旁传来,他朝谢忱介绍:「奉贤,这位就是你要见一面的陆千里。」
我和王贺同时冷静下来,看向话题的另一个人——谢忱。
王贺一看到他就面露冷意,对我道:「你以为谢忱又是什么好人么,一边吊着景阳公主,一边吊着其他女子。」

-8-
没等谢忱解释,我已出言质问:「你和他不对付干嘛不报复他?试图娶景阳公主来气他,你这到底是在报复他还是在报复公主?你这样算什么男人?」
王贺哑然,什么也没说甩袖离去。
他会出现在人选当中,本就是违背常理。
老皇帝敲响警钟,各家已然意会他的意思,肯定不敢贸然与皇室结亲,偏偏王贺出现了,他是林丞相都没能防得住的意外。
看他老实过来接表弟,恐怕是已经被家里人敲打过了,故意引导他过来见我,无非是想要打击一下他的自以为是。
其他人离去,谢忱留了下来。
他二十出头,眼神有着包容万象的沉静,样貌俊朗非凡,看到他的刹那,大多数人都会升起浓浓的自惭形秽。
我年轻时也见过这样惊才绝艳之人。
当时年轻心态不稳,一度很是自卑。
后来找到自己的活法,反而能与这类人相处自如,甚至……把他们当成客户,看到他们也像是看到了业绩。
因为这类人,只看我给出的是否符合预期,不需要和他们喝酒喝到胃疼,办事格外干脆利落。
谢忱只是看着我,许久没有言语。
我倒是开口了:「我会给公主带去快乐。」
王贺自小认识公主,谢忱又何尝不是?
谢忱没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我忆起景阳公主听到谢忱拒婚时的眼神。
她先是怔住,随即像是知道了什么,迅速装出恼羞成怒的神态,眼底的痛楚却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敲碎了。
我这人擅长缓和气氛,大概是察觉气氛不对,也可能是怜惜她被指甲划破的掌心,贸然开了口,打断她险些绷不住的泪意。
她满脸错愕的看向我,满溢的情绪被她抛之脑后。
大概是死过一回,我无所谓的朝她笑。
对视的那一刻,她知道我看出来了,看出她内心的狼狈。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她素净的指尖指向我:「嫁谁不是嫁,本公主就嫁给他!」
三个月过去,我应召进宫,老皇帝正坐在望峰殿的长亭里下棋。
老皇帝也没正眼看我,专注的打量着棋盘:「不放假不出石鼓书院,一得假期就跟林枫出去钓鱼,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挺舒坦。」
坐在老皇帝对面的青年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能看出来还算精神。
他瞥向我的眼神看似温润,实则充满掂量:「才过去三个月,父亲可要再选一选?不能委屈了景阳。」
老皇帝倒是问我:「可想担个一官半职?林枫说你是个妥帖人,办事很伶俐,朕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伶俐。」
我连连摇头:「不了吧,林山长一定没说,我这人懒得很,坐在一个地方就懒得挪坐,性子还老实,不太会说话……」
不等我长篇大论,老皇帝就轻抚额头,一脸忍不下去的烦躁:「来人,把他叉出去,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烦。」
我哽住,刚不是还很看好我的吗?
不等我退出去,他又突然指向案上的盒子:「对了,这东西别忘了带走。」
我愣愣地接过来,低头一看,眼睛顿时一亮。撩袍跪伏在地:「谢陛下成全。」

-9-
太子看不得我太高兴,眉宇微皱:「父亲,就这么便宜他了?」
老皇帝难得中肯道:「他带孩子带得不错,林丞相都说闹腾的孙儿,如今都喜爱读书,虽然他讲的故事乱七八糟的,但花灯节那小子差点被人拐走的时候,是靠陆千里教的方式,及时挽回。」
用老皇帝的话来说,一个对孩子极有耐心的人,不打不骂就能教好,还让孩子对他敬重不已,这样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见我还跪在地上,老皇帝突然不耐烦起来:「一张嘴太能说,油腔滑调。」
我识趣的退走,刚走出一段距离,便遇上等候在长廊尽头的景阳公主,她朝我招了招手,ŧű⁽我便兴匆匆的跑向她,示意她看盒中的赐婚圣旨。
「喏,公主,以后我就能陪你玩了!」
她掩嘴轻笑:「以后驸马就靠本公主养着了,真的不后悔吗?」
我恨不得抱着圣旨狂亲两口:「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以后啥也不用干就能衣食无忧,别提多开心,谈何后悔!」
景阳公主忽而轻叹:「真好,你能达成所愿。」
我忽然明白她这句话里的遗憾。
头一回,我没经过她的允许靠近她,「公主,你这么有钱,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跋山涉水,越过万重山,去见更多有趣的人!」
景阳公主脸又红了:「你别凑那么近!」
我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凑在她耳畔道:「好不好,姐姐?」
也是前阵子,我才知道公主今年十九,而我才十八!
最好的年华,何必为情所伤。
她俏脸通红,揪住我的衣襟,软绵绵地斥骂:「油腔滑调!」
说罢推开我,自顾自地走掉。
我自是小跑跟上:「公主,姐姐~」
一路上, 她脸上的温度就没降下来过。
越是如此,我越是兴奋上头。
țû¹成婚那夜,在她耳边叫了许久的姐姐。
醒来时, 她指尖在我的喉结上轻抚,忍不住问我:「驸马,除了衣食无忧之外, 你为何执着于娶我?」
我拉开她的手, 在她手腕内侧落下一吻:「因为……公主甚美!」
婚后我跟着她学骑马射箭,也带她体验许多有趣的玩乐。
我们走过许多山河, 见过许多有趣的人。
偶尔旁人送来帖子,邀我出门。
我借机寻她问明哪些人的邀约能去。
「你怎么来问我?」公主拿着帖子不明所以。
我理所当然的缠着她亲,藏起眼底的狡猾:「姐姐懂得多,我与他们不熟,万一他们使计害我怎么办!」
再一次单手把她抱起放在柜子上。
她忍受不了的捏住我的鼻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我抬手搭在柜子上, 轻蹭她的脖颈:「公主, 有件事得告诉你。」
她怔住一下,随即笑开:「莫不是要与我说谢忱成婚一事?」
这下换成我没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她:「公主不伤心?」
公主捧起我的脸玩闹般地搓了搓:「你我都成婚这么久了, 还记挂着他, 当初以为你不介意我多几个驸马是真话, 没想到竟是个醋缸!」
她郑重其事的对我说:「弟弟的温柔乡,早已让本公主神魂颠倒。」
景阳公主:
我的驸马是个极为温柔的人。
年少时见识过太过惊艳的人。
我想, 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奈何驸马太缠人,他懂我的心意,处处以我为先, 明明才学尚可, 就是不肯为官,连林丞相都恨铁不成钢的骂他懒鬼。
他明明是个爱财之人,却不爱权势。
真是前所未见的奇怪男子。
这样好的驸马,我开始患得患失,每次他出门与友人小聚,回来太晚我都会命人去喊他回家。
某次我正好也和小姐妹玩得晚, 顺便过去看看他。
他一听我派人来寻, 立即就要与同伴告辞。
偏王贺也在, 他最是嘴碎:「一听公主派人来便要回, 陆千里你真是个软脚虾,竟任由女人对你如此管束。」
我隔着门听到,还没来得及生气。
陆千里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懂个屁, 公主爱重我、在意我,才会紧着我,你们呢, 另一半竟任由你们在外逗留,都不担心你们太晚回去不安全吗?」
「在下亦是爱重公主,怎么舍得她担心我, 各位继续喝, 先前的酒钱我请了,本驸马就先回了。」
众人哪里还能欢快地吃酒。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据说那段时间,许多人得知此事, 竟是攀比Ťū₄起来了。
谁家夫人早早命人过来喊夫君回家,当事人笑得那叫一个欢畅,徒留一群干喝酒的人面面相觑。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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