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说里的恶毒嫂子。
系统警告我不许勾引小叔子。
看着眼前个子刚到我胸口的小鼻嘎。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嗤……」
就他?一身小狗味儿的小孩哥?
-1-
系统一句话给我笑得死去活来。
「你到底在笑什么!」系统忍无可忍。
我揉了揉被笑疼的肚子,嗤笑道: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再说了,这小矮个,我看得上他?」
系统替他辩解:「他只是长的比同龄人慢,以后会长到一米九呢!」
「噢。」我耸耸肩,「你可放一百个心,我绝对不会对这个小鼻嘎有非分之想的。」
系统冷哼一声:「你最好能忍住,总之,你不能像之前一样虐待这小孩,好好把他养到 18 岁就行,到时候系统会给你发八百万奖金。」
八年赚八百万,也不亏。
「成交!」
于是,便宜未婚夫死后,我继承了他唯一的房子。
以及,他可爱的弟弟。
-2-
「你怎么还在我家?」
陆争名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愤怒地瞪着我。
「我是你嫂子,不在这还能在哪,况且——」
我得意地笑,「你哥临走前可是把房子给我了,你只能够暂住噢,所以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长大了要把钱还给我的。」
陆争名被我气的小脸通红。
按照小说剧情,陆争平去世之前,确实把房子给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把陆争名养到 18 岁。不过小说里的我没当一回事,后来这孩子好不容易长大了,又被她看上,差点给他霸王硬上弓,这才逐渐长歪。
「还不赶紧去做晚饭。」我一边扣手机,一边指使他。
陆争名只好忍气吞声地去厨房做饭。
这小子虽然才十岁,但是什么家务都能干,大概是跟哥哥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缘故。
我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拥有了一个小男仆。
此时我正吃着早饭,而小孩哥站在我身后,鼓着一张可爱的小脸,特别不服气地给我编鱼骨辫。
系统实在忍不住提醒:「都说了不要虐待他,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不以为然:「我这是在培养小暖男呢。」
系统:「那也不能让一个小孩子——」
「行了!」我打断它,「我自有我的育儿节奏。」
陆争名编完头发,抓起书包就要走,我叫住他:
「你的早餐不带走啊?」
「没胃口。」陆争名冷冷吐出这么一句。
哦呦,有情绪啊。
不过我也不勉强:
「瞅你瘦的跟猴儿似的,又矮的很,再不吃,我估计你长到一米六都难,你现在该不会是你们班最矮的男孩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毫不客气地嘲讽。
陆争名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狠狠撇下一句「不用你管!」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系统有些担忧:「你说话也太过分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吃饭营养不良就长不高,想跟我怄气还是想长高,看他自己怎么选咯。」
系统:「陆争名脾气犟,他可能连家都不回了。」
我没吭声。
我自己也是这么长大的。
我不是他爹妈,没义务把自己当成母亲。
-3-
夜幕降临,陆争名还没有回来。
系统告诉我他躲在墓园附近的小巷子里,催我出去找。
我径直去了墓园,路过陆争名所在的那条巷子时,系统大叫着提醒我。
我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直奔陆争平的墓碑。
「你来这里干什么?」系统问。
我咬咬牙,一狠心掐了一把大腿,嗷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平哥哥你怎么去的这么早啊!」
「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带着你弟弟!」
「陆争名还不听话!天天跟我对着干,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上头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凄厉,晚上又静的很,整个墓园都回荡着我的哭声。
「陆争名听到了没?」我问系统。
系统没回答,反而别别扭扭地开口:
「你干嘛叫他平哥哥……这么亲热。」
我来回抚摸着墓碑上的那张帅脸,语气惋惜:
「看到这张帅脸就想这么叫了,真帅啊,英年早逝真是可惜了。」
「好了,别摸了!」系统气急。
「我偏要摸,亲不到帅哥热乎乎的小嘴,摸两把照片呢你也要管啊!」我不满。
「你!」系统彻底说不出话,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话:
「严翡,你真是……女流氓。」
「别嚎了,再装就装过头了。」身后传来陆争名的声音。
我没理,继续抱着墓碑干嚎。
陆争名在身后长叹了一口气,还没进入变声期,辣条音里却Ťũ₇莫名带着一点老成感:
「别在这跟我哥告状了,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我听你的还不成吗?」
系统:「陆争名……」
我迅速止住了哭声:
「真的?过来当着你哥的面发个毒誓。」
陆争名小眉毛一拧:「你别得寸进尺!」
我我嘴巴一瘪,作势又要大哭一场。
他赶紧上前伸手捏住我的嘴唇,手动闭麦:
「我发誓,以后都听你的,否则我一辈子长不高,行了吧!」
系统轻叹:「你还挺能作的,陆争名都拗不过你。」
我满意地摸了一把他的狗头,笑眯眯道:
「以后就乖乖当姐姐的仆人吧。」
陆争名脸红了红,轻轻躲开,小声说:
「才不要叫你姐姐。」
此后七年,陆争名也确实没叫过我姐姐。
直到高三那一年,陆争名 17 岁。
-4-
陆争名的班主任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在学校跟同学打了一架。
我匆匆赶过去,本想意思意思说他两句,但抬眼看到他通红的双眼,我住了嘴。
只是默默站在了他身边。
却没想,正对上对面一双同样通红的眼睛:
「姐姐,你在外面养了野弟弟,我这个真弟弟就不要了么?」
我一愣。
系统很惊讶:「你还有个弟弟?」
「他叫余泽寒,我那个重男轻女的爹再婚后,新找的老婆带来的孩子,名义上确实是我弟弟。」
父母离婚后,没人想要我。
我当时还在读高中,没钱付伙食费,在食堂白吃了半个学期,老师催我找爸妈拿钱,电话打不通,我就上门去找他们。
母亲塞了五百块钱给我,哭哭啼啼地走了,走的很急,生怕我追上去。
去找父亲,他没给我一个好脸色,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孩,即使余泽寒跟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他也打发了五百块。
17 岁的我,兜里一千块。
站在父亲小区楼下,秋风瑟瑟,心里凉透了。
我好半天竟挪不动脚步。
那时,余泽寒捧着他的存钱罐追过来。
小胖子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姐姐,我的钱,给你。」
他看起来很喜欢我这个姐姐。
可看到他,我只会想起父亲陪他玩拼图的画面。
我实在很难喜欢他。
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理所当然地慷慨。
此后,除了要生活费,我跟他们就很少见面了,偶尔碰到,他会兴冲冲地来打招呼,甚至想给我塞钱,尽管我从没给过他好脸色。
一如现在,我冷了脸。
班主任狐疑地打量我们,轻声开口:
「严女士,余泽寒和陆争名都是你弟弟?」
话音刚落,两个少年目光都紧盯着我。
我刚想否认,身后的陆争名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袖,声音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句「姐姐」。
我错愣,回头看他,陆争名抿了抿唇:
「姐姐,是我先动的手,我们赔他医药费,回家吧。」
我心软了,没再问。
「姐姐也轮得到你来叫?!」余泽寒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他挣开同学的阻拦,快步走到我面前。
清秀的少年极力克制住眼里的泪水,哽声问:
「姐姐,我才是你弟弟,你为什么要帮他?」
我注视着他红红的眼睛,冷淡回道:
「你不是。」
余泽寒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他倔强地转过身去,很用力地在自己眼睛上搓了一把。
我没管他,跟班主任道了歉后带着陆争名离开。
-5-
陆争名坐在我的电瓶车后面,一直沉默不语。
「为什么打架?」
他捏着我腰侧衣摆的手紧了紧。
我不耐烦道:「别逼我扇你。」
「他拿了你的照片。」
「什么意思?」
陆争名又不说话了,我掰了掰后视镜,从镜子里正好对上那双紧锁着我的眼睛。
我心里莫名一跳。
半晌,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过年的时候,我用拍立得给你拍的。」
「夹在我书里,被他捡到了。」
「他是个小偷,捡到了不肯还给我,还说——你是他姐姐……」
「我很生气,就打了他。」
沉寂许久地系统突然出声:
「这小子……是吃醋了吧。」
我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等了这么多年,这声姐姐真的叫的我心花怒放。
「再叫一句姐姐听听。」我笑着逗他。
陆争名抿了抿唇,耳廓红了一圈,不自然地扭过头去。
傍晚的夏风吹起他的头发,也吹动了我坚硬的心。
系统问我:「被叫姐姐了,心里可美了吧。」
「你怎么知道?你也被叫过姐姐?」我心不在焉地问。
「我是男的,怎么会——」系统突然住了嘴。
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一个系统,也有性别?」
系统没回我。
我更好奇了:「这么说你是个男的,而且被叫过哥哥。」
系统无奈:「别猜了,继续做你的任务。」
「他高考完就满 18 了,没几个月了,就不能提前发奖金吗?」
系统硬邦邦地回答:
「不能。高考很关键,陆争名他,大概很需要你陪在身边。」
很需要我吗?
我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
我从不觉得我是被什么需要的,也从不需要别人。
但我又无法忽视,陆争名那毛茸茸的眼神。
我分不清那是什么,也不愿去探究。
只想快快过完这几个月,然后过我自个的潇洒日子。
-6-
临近高考的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快。
只剩一个月了,陆争名突然提出要回家住。
他早上骑小电瓶驼着哈欠连天的我去学校,我的任务则是负责把车子开回来。
半梦半醒间,我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没过多久,我感觉脸上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睁开眼,发现陆争名已经停了车,没有叫醒我,微微躬着背,任由我这么靠着。
「姐姐!」不远处传来余泽寒轻快的声音。
彻底把我的瞌睡叫醒了。
早上太阳已经很大了,我慵懒地眯眼看他。
他仔细瞧了瞧我,轻笑了一声:
「姐姐,上次都事是我不对,我给你们道歉。」
说着他特地朝陆争名鞠了一躬:
「对不起,陆争名同学。」
余泽寒坦坦荡荡地道歉,神情和姿态没有一丝一毫不自在。
陆争名却沉了脸:
「管好的你自己,别来打扰我姐姐。」
他说到这个「我姐姐」,咬词格Ţū́¹外重。
像是在强调什么。
余泽寒脾气再好,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高中生,他勉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转向我:
「姐姐,高考完那天,你能来接我吗?」
我冷淡地开口:「找你爸妈去。」
余泽寒神情有些受伤:「就这一次,好吗?」
「你放心,我没有坏心眼的!我就是……想跟你吃个饭。」
余泽寒眼睫毛不停颤抖着,清俊的脸上滴着汗,他没有动手擦。
「姐姐要来接我。」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被陆争名打断了。
话是说给余泽寒听的,眼睛却是注视着我。
他现在已经长到一米八了,我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他眼眸深邃,沉沉的目光稳落在我身上。
我第一次觉得,人的目光是那样无法直视。心中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我拿捏不准,把系统叫了出来:
「统子,我怎么感觉,陆争名哪里怪怪的。」
系统反问我:
「高考后,你还会陪在他身边吗?」
「不会。」
「你就当他舍不得你吧。」
「好。」
舍不得是他的事,而我即将离开。
高考结束那天,我一早就收到了系统发放的八百万奖金,乐的嘴角一天都没下来过。
「恭喜你,小富婆。」系统也替我高兴。
「那你呢?你的任务完成了,你会有奖励吗?」
系统又恢复到了机械音:「不该问的少问。」
「那你还会在吗?我都把你当朋友了。」
它的机械音突然低了下去:
「别傻了,严翡。」
「我只是一个系统。」
-7-
此时还是上午,陆争名下午才考完,临出门前,他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去接他。
但我注定要食言。
即使我知道陆争名一定会提前出考场,然后在人群中寻找我那辆黄色的小电驴。
找不到我,大概会不停打电话……
我不是很擅长跟人告别,给他留了一封简短的信。
离开去机场之前,我特地去了一趟墓园。
我笑着递上一簇白玉兰:「平哥哥,好久不见啊,想我了没?」
以往系统都会受不了,跳出来让我别乱说那种肉麻的话,今天竟然没出一点声。
但我隐隐感觉他没有消失,我自顾自道:
「统子,你说……陆争平要是还活着,他会娶我吗?」
我们也勉强算是青梅竹马,以前双方父母都认识,据说还随口订过一个娃娃亲。
不过之后没人当真就是了。
高中的时候,我跟他都争取班里的贫困生名额,但是我没录上。
那时候不懂事,对这个「抢走」我名额的男生也「怀恨在心」并且「心存报复」。
就打着这个所谓的「娃娃亲」,找上了陆争平家。
「陆争平,给你发老婆你要不要?」
我把他按在墙上,调戏他,冲他坏坏地笑。
陆争平脸皮薄,脸通红,脖子上青筋鼓着,面对我种女流氓,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看出来这是个老实好欺负的,竟然也真的起了收他当老公的想法,索性就赖在他家了。
陆争平没有许诺什么,只是任由我在那住着。
他后来当了消防员,只要有时间,就会给我跟陆争名做饭吃,做完就急匆匆赶着去上班。
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很可惜,最终生命也终结于茫茫火海中。
看着墓碑上年轻俊朗的容颜,我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陆争平去世后,我第一次为他哭。
「陆争平,你弟弟长大了,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了,还能顺便伺候我,你放心了吧。」
「就是话太少了,闷葫芦一个。」
「你安排的任务,我算是达成了哈。」
「虽然过程是曲折了点,我偶尔脾气上来了,也会给他两下子,但总体我对他还是不错滴。」
「你要是泉下有知,记得保佑我,让我一辈子平安健康。」
「噢,还要继续发大财。」
……
我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回应我的只有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我轻声问,声音微哽。
最后这句话,我不知道是在问谁。
带着这笔钱,我开启了新生活。
一边画漫画,一边四处旅游。
偶尔看到年轻漂亮的男孩,也会想起陆争名。
大概是因为之前被伺候惯了,身边少了个小仆人,什么都要自己干。
又或许是年纪大了吧。
这次我回一趟 G 市,参加漫画的签售。
已经五年没回去过了。
却没想到,碰见了死去的陆争平。
-8-
诈,尸,了。
我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紧接着,一种狂喜的血流涌上我的大脑。
它们争先恐后地告诉我:陆争平还活着。
「严翡,好久不见。」对面的男人身着黑色的风衣,深邃的眼眸漆黑,静静注视着我。
风中带着潮湿的水汽,扑在我脸上,与我的眼泪混合在一起。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猛地扑进他怀里。
陆争平被我抱住腰,僵硬了一瞬,很快就回应了我一个更加紧贴的拥抱。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受到阳光和热风迅速在我们头顶往返,似乎在催促我们。
我轻轻挣了挣,陆争平却抱得更紧了。
我感觉到滚烫的眼泪滴在我的脖子里,有着纹身一般的火辣感。
我用了力,推开他:
「陆争平,你怎么还活着……」
陆争平微笑着,左脸露出一个小酒窝:
「因为你很想我,所以就出现了,你以前不是一直说我是你老公么,我当然要回来。」
我没有怀疑,毕竟这个世界连系统都有,诈个尸应该也不算什么。
那时,我已经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了。
没有注意到陆争平那过分深沉的目光。
-9-
我们回了以前住的老房子。
看着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房间,我想起陆争名。
「陆争平,你跟陆争名联系了吗?他在哪里上大学?」
陆争名没回答: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他语气有些生硬,我莫名听出了一丝埋怨。
「你是在怪我不管他?」
「没有……严翡你别生气。」陆争平见我皱眉,连忙软下语气。
他伸手,极为轻柔地抚平我的眉毛。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微微发抖。
我牵过来,贴在我侧脸上:
「怎么还跟高中的时候一样,一紧张就发抖,你这样是会被我欺负一辈子的知不知道?」
陆争平眼眶又红了。
「那就欺负一辈子,我绝不反抗。」
陆争平声音里带着哭腔,没有那么沉了,显得年轻了不少。
我仔细瞧着他水润的眼眸,在心里感叹,我倒更像他姐姐了。
这么想着,我又起了调戏他的心思。
我将他推到沙发上,坐上他的大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戳他的饱满的胸肌。
他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
慌慌张张地别过头去,不敢看我。
我攥着他的下巴,逼他跟我对视。
他高挺的鼻梁上还挂着泪珠,慢慢落到红润润的嘴唇上。
一副被我那啥了的样子。
「怎么三十岁了还这么带劲。」
我笑眯眯地冲他吹了个口哨。
他脸更红了。
我身下是他粗壮健硕的大腿,此时正滚烫地贴着我的臀。
「叫声姐姐来听听。」
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我明明跟你一样大,怎么能叫你姐姐……」
我哼笑:「以前陆争名那臭小子可装了,一直不肯叫我姐姐,你当哥哥的,替他多叫几声给我过过瘾嘛。」
他眼神黯了黯:
「他明明叫过……是你不记得了。」
「你怎么知道?你那会儿不是已经死了?」
陆争平语气有些不自然:「他跟我说的。」
我点点头:「他这都给你说,看来你们兄弟俩一直有联系,他现在不跟你住一块儿啊?」
「他在 S 市,你想见他吗?」
「算了,当时不告而别,太尴尬了。」
「看来是不想见,他一定没有表现好吧,让你那么不满意,甚至不愿意见他一面。」
陆争平情绪似乎低落下去,他竭力控制着。
「诶呀,别不开心了,总想着他干嘛?」
我撑着沙发,动了动身子,更加贴近他,拉过他的手放在我腰上:
「这么久没见,你难道不想跟我深入交流一下,咱俩可是娃娃亲,这不得再续前缘?」
我的语气要Ţṻ₅多暧昧有多暧昧。
陆争平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心痒痒的。
我伸出食指上漂亮的美甲,在他白皙侧颈鼓起的青筋上挑衅地刮了刮。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摘掉眼镜扔在地上。
一个翻身将我覆盖住。
活了三十年,我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看不见天花板。
太猛了。
-10-
早上是被舔醒的。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脸红的味道。
想起昨天那生猛的一夜,我多少有点害羞。
但我还是决定强撑着,坚持不懈地调戏他:
「都说男人一旦过了 25 岁,就是 60 岁了,陆争平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药了?」
陆争平被我挑衅,没有反驳,而是用膝盖顶了我一下,脑袋更深地埋进我头发里。
我僵住了,想起昨晚他那副完全不听我指挥的架势,赶紧推开他起了床。
他半靠在床上没动,目光一直跟随着我。
深蓝色的被子半搭在他身上,露出结实的上半身。
又白又欲。
这小子真是越活越年轻了,简直就是狐狸精,我在心里腹诽。
站在镜子前,我正仔细地往脖子上涂遮瑕。
很快陆争平就紧贴上来。
像小狗一样,不停地在我身上闻来闻去。
「滋——」脑内突然响起一阵电流声。
是系统!
「严翡。」熟悉的机械声传来。
「统子,你回来了!」我激动地问他。
系统嗯了一声,直接进入正题:
「你知道你身后的人是谁吗?」
「陆争平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
「为什么你觉得是他?」
我听出他语气不对劲,迟疑道:
「不就是他么?连左边太阳穴那道疤都在呢。」
陆争平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被岩石刮了,一直留着道疤,当时还是我给他涂的药,我记得很清楚。
「严翡,我知道你是聪明姑娘,你仔细想一想,死去的陆争平怎么会回来。」
「可是,你是系统,当时抛下我走了,你不也回来了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
那边沉默了很久:「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赌气般道。
我自己对陆争名不告而别,但是会双标地为系统的不告而别而恼怒。
系统也激动起来:
「陆争平根本不是那样的!他……他是一个胆小鬼,他怎么敢对你做这么无耻的事情!」
他语气急促,说不下去了。
脑内只剩下频率快到极点的滴滴电流声。
这个声音使我冷静下来,意识到系统没有在跟我开玩笑。
我抬起头,与镜子里痴缠着我的「陆争平」对视上。
他眼神迷蒙地看着我:「姐姐……怎么了?」
-11-
这真的是陆争平吗?
我感觉身后一股寒意升起,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姐姐,你冷吗?」
「陆争平」温暖的大手抚上我的手臂。
「怎么叫我姐姐了?」
「不是你昨天让我这么叫你么?」
「姐姐不喜欢?嗯?」
「陆争平」说着,情不自禁地在我肩膀上啄了一口。
我微微挣开他,转过身来:
「只是,你叫姐姐的语气,让我想起了陆争名。他以前也这么叫过我,虽然很少就是了。」
我紧盯着他,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陆争平」抿了抿唇,轻声道:
「你说过,不想提这个人了,我们就当他永远不存在了好不好?」
「可他是你弟弟,你不是一直很疼他?」
「可是我不想你不开心,你说见到他会尴尬,况且,他对你的离开也一直……心里有怨,我是当哥哥的,你喜欢我,我就当替弟弟补偿你了。」
陆争平给出的理由听起来没有一丝破绽,语气也那么真挚。
不像作假,可我却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系统,陆争平有什么秘密?」
系统:「……他左边臀部有一颗梅花胎记。」
「左屁股瓣儿上有胎记么?可是他确实有啊,我昨晚都看到了。你确定这不是陆争平?」
系统一哽:「你希望他是么?」
我知道系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心中的疑虑并没有消散。
我决定继续试探他:
「陆争平,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班里的贫困生名额,被我抢走了,你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呢。」
系统闻言,笑:「你这姑娘,怎么倒打一耙啊?」
我没理,仍然盯着陆争平。
他摇摇头,皱眉思考了一会儿:
「我怎么记得刘老师把名额ƭûₜ给我了,是你一直不高兴,来我家找我,说要给我当老婆。」
我一怔。
这个事情只有我跟陆争平知道。
我当时壁咚他也是在楼道里,没人知道。
他明明就是陆争平啊。
我的预备役小丈夫。
-12-
回到 G 市没多久,我又遇见了一个故人。
当时我正在漫展签售,头顶突然传来一个轻快的嗓音:
「姐姐,给我写个 to 签呗。」
眼前的余泽寒长大了不少,褪去了高中的青涩,清秀的五官更加深刻了。
也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
他很开朗,签售结束后,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我,叽叽喳喳地在我身边说个不停。
我倒没有再抗拒,跟他一起去餐厅吃饭。
看着眼前开朗的帅哥,我想起陆争名。
他现在应该也长大了不少吧,不过大概率不可能像余泽寒一样话那么多。
如果说余泽寒是旭日暖阳,那么陆争名则像是秋季的阴雨天,没那么冷,也没那么暖。
见我一直不说话,他语速也慢下来:
「姐姐,我妈跟你爸已经离婚了。」
我点点头,没做评价。
「我的意思是,咱俩不是姐弟了。」
他支支吾吾,小狗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哦。」我挑挑眉,「那你还叫我姐姐。」
他嘿嘿一笑:「习惯了,但是我只是这么叫你,并不是真的把你当我亲姐姐噢。」
他故意强调着。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打量我。
我只觉得好笑:「明明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地把我当姐姐,我没给过你好脸色吧。」
「没事,姐姐生气都很漂亮!」余泽寒颇为真诚地夸我。
倒是第一次有人夸我漂亮,我不禁笑出了声。
他见我笑了,也跟着傻笑:
「姐姐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毕竟…我抢走了你的爸爸。」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不是你也会是别的男孩,他只是不待见女孩罢了。」
听到我这么说,他紧绷的语气缓了下来:
「那你还讨厌我不?」
我没回答,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他脸红了红,身体情不自禁地前倾,眼神跟随着我:
「你别讨厌我,行吗?」
我看着他颤抖不停的睫毛,开玩笑道:
「叽里咕噜说啥呢,给我拿两万块钱,看看诚意。」
他毫不犹豫掏出手机,我愣了。
几秒后我的手机真的收到了一笔转账。
「我开玩笑的。」我有些尴尬。
「我没开玩笑。」余泽寒笑了起来,
「姐姐,我可以追——」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坚实的脚步声,下一秒,余泽寒就被掀翻在地。
只见陆争平把余泽寒按在地上,强劲的拳头不要命地往他脸上招呼。
余泽寒反应过来,眼神一下子凶狠起来。
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陆争平,你干什么!」我在身后大声喝止。
陆争平背影一僵,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余泽寒也没有再动手,语气冷到极点:
「姐姐,你为什么叫他陆争平?他不是陆争名么?」
-13-
我离开餐厅。
系统:「你终于肯相信了吗?」
「我怀疑过,可是他身上看不出一丝破绽,况且……」
「况且,你真的很想念陆争平吧。」系统帮我接了话。
「是我太傻了,被虚假的幸福蒙蔽了双眼。」
「不,这不是你的错,聪明女孩,你想追求幸福没有什么错,要怪也只能怪自私的骗子。」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问他。
系统低声道:「我以为,你会更喜欢他,我不想打破你的幸福,是我错了。」
「陆争平确实是胆小鬼。」我评价道。
系统没说话。
「是吧,陆争平。」
「你怎么知道是我?!」系统一下子方寸大乱起来,电流声在我脑袋里一阵乱响。
烦死了。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我骂他。
「你骂的对。」
「我问你,你是怎么成为系统的?」
陆争平没再隐瞒:
「我大概是功德攒的比较多,死后没有立刻去轮回,地府看出我有心愿未了,就给我安排了一个职位。也就是系统。」
「那我的奖金是怎么回事?」
「我上司安排的是两百万,另外的钱是我用我打工的钱给你换的。」
「那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没什么,不过是要免费打一阵子白工了,没办法拥有人形去做任务。」
见我皱眉。
他赶紧补上一句:「你别担心,当一串电子数据也没什么不好,我都习惯了。」
他语气说的轻巧,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吃了亏。
「谁担心你了。傻子。」
「嗯。」
「你想怎么处理陆争名?毕竟他还跟你……需要我帮你收拾他吗?」
我眯了眯眼:「收拾他,我有经验。」
-14-
回到家,陆争名已经在沙发上等我了。
他眼镜摘了,赤红着一双眼,双手不安地搓着自己脑袋。
见我进来,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来:
「姐姐,对不起。」
我抬脚重重碾上他的Ţū₃手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凉:
「陆争名,你胆子不小啊。」
他身体颤抖起来:
「姐姐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别再离开我。」
我蹲下身,他抬头与我对视。
眸子里的阴郁完全不加掩饰,除了长相,看着跟陆争平没有丝毫相似。
我不满,抬手给他了一耳光。
他的脑袋被打偏,抿了抿唇,始终没吭一声。
「为什么装你哥?」
「你喜欢我哥,不喜欢我,所以我成为他。」
他坦然地说了出来,竟然没有一点内疚。
我气不打一处来,又给了他一巴掌。
陆争名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仰头冲我笑:
「姐姐不解气的话,尽情打我吧。直到解气为止。」
此时的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一副又骚又青涩的样子。
「不要脸。」
「不要脸。」
陆争平跟我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我抬脚往陆争名胸口猛地一踹,他倒在地上。
隔着黑色衬衫,我可以想象那对饱满的胸肌是如何的急促起伏。
陆争平:「我怎么感觉这小子被你打爽了。」
「严翡,我这个弟弟,好像真的病得不轻。」他越想越不对,语气严肃起来。
我当然知道。
他那副兴奋的样子,黑色西装裤都藏不住。
只是,我开始怀疑自己。
我的怒火好像也被打没了。
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些难以启齿的刺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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Ṱũ̂₁「严翡?严翡?」陆争平叫我。
「啊?」我回过神来,「怎么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好几遍了。」
「我在想,刚刚陆争名为什么要爬去阁楼?」
我想让自己冷静下,命令他去阁面壁思过。
以前他犯了错,就是这样的。
谁知他竟然选择像狗一样爬过去。
我满脑子都是他刚刚合身的西装裤包裹着圆润饱满的臀瓣,让人很难忽视。
严翡你真是色迷心窍!
「你担心他了?」陆争平语气酸酸的。
「怎么,我关心你弟弟,你不高兴了?」
「轮不到我不高兴。」
欸,我做作地叹了口气,「可惜没人伺候我了。」
陆争平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老实巴交地开口:
「你想找陆争名,我不会阻拦你的。」
「可我不喜欢太聪明的男人欸,我就喜欢你这种笨笨的伺候我。」
这次,我是对着虚空说的,我想象陆争平在那里守望着我。
「陆争平,你说是吧。」我轻声叫他。
他没吭声。
「怎么不说话,不愿意伺候我啊?」
「严翡,别这样。」
我挑眉,故意道:「我怎么了嘛?你可是我亲自选的老公。」
陆争平Ṭú⁹没有回话,但我那种嗡嗡不断的电流声暴露了他躁动的心。
我继续加码:「你说,你跟你弟,谁更厉害?」
「严翡!」陆争平忍无可忍,用力地打断我。
我住了嘴。
「你别折磨我了……真的。」
陆争平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颓丧。
「你明明知道,我只是一串电子数据。」
「我没有办法像他一样,亲你,抱你。」
「我连自己的声音都无法拥有。」
「所以,别再说这种话了,我做不到。」
他的语气越来越低落,不合时宜的,我脑袋里幻视出一只委屈的金毛狗来。
「你不想吗?」
「严翡,别说了。」
「谁说你做不到,我说行就行,就看你敢不敢配合我了。」
我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等待陆争平的回应。
过了很久,我几乎要睡着了,终于听到传来耳边一句机械男音,极为柔和无奈的:
「严翡,你需要我做什么?」
……
我得逞一笑:
「准确地说,是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从抽屉里翻出一箱子玩具,全都是陆争名那个变态准备的。
陆争平一个纯情老处男了,哪里见过这场面。
支支吾吾半天:「我真的可以吗?」
我轻笑:「准备一下吧,我都爱。」
月色低垂,我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
电流声酥酥麻麻地敲击我的灵魂,从深处发出共鸣。
「陆争平,你太厉害了。」我喘息着出声。
顿时,耳边的爆出一串乱码般的长鸣,像是震人心魄的警报声。
我笑他:「陆争平,你好吵。」
我随手扔了手上的东西,起身想要喝水。
这时,传来敲门声:
「姐姐,你在跟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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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好衣服,开门。
陆争名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似乎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湿漉漉的气息。
胸口大块的肌肤裸露着,不知道在勾引谁。
「禁闭结束了?」
陆争名点头:「姐姐,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关你什么事?」
「是哥哥吗?」
陆争平嘀咕:「都说了让你小声点,别那么大声叫我名字。
我本想否认,但是又怕伤了陆争平的心。
「你是在质问我吗?」
陆争名眼眶里落下泪来:
「如果哥哥回来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扬手,面无表情给了他一耳光:
「你有良心吗?陆争名。」
「你哥对你那么好,如果真的能回来,你不应该高兴吗?!」
陆争名声音抖得厉害:
「所以哥哥真的回来了吗?」
我问陆争平:「要告诉他吗?」
陆争平:「严翡,我受你操控,你想怎么做、怎么说,都不必过问我。」
「会不会坏了你那边的规矩?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领导知道了,会惩罚你吗?」
陆争平:「我们都没说,其实陆争名已经猜出来了,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就看他愿不愿信了。」
我叹了口气:「陆争名,回答我,假如现在你哥哥就站在你面前,你还会对我……也就是你的嫂子,说这种话吗?」
陆争名:「我不想撒谎。」
「说十遍,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我都不会改变。」
「哥,如果可以,我情愿死的是我。」
「可你又偏偏把嫂子留给了我。」
他悲恸地眸子注视着我:
「我们一起生活了八年,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家人, 永远不会分开!」
他声音极轻:「可是……为什么呢?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陆争名满脸都是泪, 他抖着手擦,怎么擦也擦不干。
「姐姐,高考结束那天, 我第一个出的考场。」
「我就在外面等啊等, 那天的晚霞特别美, 月亮更美。」
他的唇齿控制不住地发颤:
「可你都没有来。」
「我每天都在恨你,直到你回来。」
大概是觉得自己太狼狈了,他努力控制自己扭过头去:
「哥,你如果真的在, 我比谁都高兴。」
「我这样心性狭隘的人, 绝对容不下任何人, 但是我知道, 我没资格跟你争。」
他泪眼朦胧地转向我:
「我唯一卑鄙的心愿,就是能留在你身边。」
「哪怕是当一条狗。」
我问陆争平:
「你弟弟真的是你家亲生的吗?怎么这么疯?」
陆争平:「他从小就这样, 现在更严重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好半晌, 陆争平问我:
「严翡, 你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
-18-
我冷静下来, 思考最近发生的一切。
虐待产生忠诚, 人期待被谁认可,就会被谁奴役ŧú⁽。
我深知,所以放肆地操控。
无比享受这样的感觉。
他是疯子, 我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是, 陆争名直白的爱, 让我内心的阴暗无所遁形。
或许, 我该更加坦诚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 陆争名冷静下来。
他还记得要去做午饭,等我收拾好自己, 他已经站在餐桌前等我了。
我坐下来,淡定地开始吃饭。
他却傻站着不动。
我皱眉:「坐下吃饭。」
「我可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冷笑:「装什么?你跟我什么都做了, 吃个饭还扭捏上了?」
他脸一红,抿了抿唇, 在我对面坐下。
就像以前那样。
「陆争名, 我比你大十岁。」
他握着筷子的手顿住:「嗯, 所以我叫你姐姐。」
我扬了声音:「陆争名,你别特么给我装傻!」
「我现在 33 岁,而你 23 岁,这就是距离。」
「所以呢?」他低声说, 「哥哥他还永远 20 岁呢。」
「他还不是一如既往地爱你,就像你爱他一样。」
「……就像我爱你一样。」
我笑了。
我人生的前 16 年都在执着于被爱,后来终于得以解脱。
所以我如游戏人生般对待陆争名。
他却说爱我。
我叹息着, 冲他幸灾乐祸地笑:
「陆争名, 你完蛋了, 你被困住了。」
见我笑, 他也笑:
「我这样的人, 需要画地为牢,姐姐,你就是掌控囚鸟的人。」
就这样, 我接受了陆争名。
我没有管匍匐在地的陆争名,而是望向虚空:
「我这么贪婪,你还爱我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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