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后妈我选择斩草除根

穿成恶毒后妈,我正在折磨男主谢景泽。
他以后会成为权势滔天的镇国公,把我卖到妓院,凌辱三年后惨死。
系统:「你抓紧讨好他,用爱感化他。」
我摇头:「此子断不可留!」
「我选择斩草除根。」
当晚我就提着刀闯进他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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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在我耳边巴拉巴拉,「谢景泽的性格很难搞,睚眦必报,在你前面,有八个女配都攻略失败了。」
「主要是他天赋过人,记性非常好,虽然今年才八岁,但之前你虐待他的事都记得很清楚。」
「就你前边那位,他假意接受女配,封侯之后还派人来乡下接她。女配欢天喜地,刚进门,就被他一刀噶了。」
「比起来,那个已经是死得最舒服的。」
系统的嗓音逐渐苦恼。
「你要想想,怎么才能感化他,多用点办法,听说你会做很厉害的美食?」
我在脑子里把故事大致捋了一遍。
谢景泽他爹谢浩,是个行脚商,长得身量高挑,眉目清秀。
我是隔壁村的农家姑娘,贪图他美色,拼着他是个鳏夫,也嫁过来了。
嫁过来一年不到,谢浩就接了一笔大单子,跟人出门做生意,整整六年没回来,也没往家里寄过一文钱。
我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操持两亩薄田,每天累得跟狗一样。
心里怨愤,难免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骂谢景泽。
抠搜他的吃食,大冷天自己穿着棉衣,给他穿单薄的麻布,填塞稻草。
谢景泽表面不说,在心底恨死我了。
飞黄腾达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爹,把他接回国公府孝敬。
第二件事,报仇雪恨,把我划破脸卖去妓院,任人凌辱。
我在心里冷笑。
得,男人又美美隐身了。
每一个恶毒后妈的背后,都有一个躲起来不被看见的亲爹。
我再恶毒,我也没饿死谢景泽,这么多年,衣食住行样样不缺。
家里棉花不够,我每天干活外出,当然自己要穿暖一点,麻布衣裳难道不是我亲手缝的?
为什么世人只骂我恶毒。
谢景泽的亲爹,一个人跑到外面潇洒,不用带娃,不用赚钱,他不恶毒?
这还是他自己的孩子呢,跟我一毛钱关系没有的,我苦哈哈把他养大,打骂几顿怎么了?
当女人就是倒霉。
就不该有恶毒后妈这个词,最恶毒的明明是亲爹!

-2-
我越想越气,系统还在我耳边叨叨。
说今天谢景泽没吃午饭,饿着肚子在河边摸鱼虾呢。
厨房里有两个鸡蛋,让我给他做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保管能增加不少好感。
我点头,走进厨房,抄起菜刀。
系统开心地问:「你要做啥菜?瓮里有酸萝卜,那个炒到饭里好吃。」
「铿!」
我用力朝砧板上劈砍菜刀。
刀锋陷进木板中,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我满意点头。
不错,这个刀磨得很锋利。
我把菜刀提在手里,冷笑。
「此子断不可留!」
系统点头:「对,男主他——等等,你说什么?」
我告诉系统,反正我的目标是在男主手里活下来。
与其苦哈哈攻略他,不如趁他弱,要他命。
系统愣了片刻,尖叫道:
「不是这样的,他可是男主啊!女配应该讨好他,用爱感化他,怎么能杀他?」
「男主怎么了?」
我将刀丢回案板上,冰冷的刀锋,反射出我冷漠的脸庞。
「我想活,他就只能去死。」
在系统聒噪的叫声中,我出门寻找男主。
按着记忆,往村口的小河边走去。
还没到河边,就看见一棵大榕树下,有几个包着头巾的妇人,正坐在那,一边择菜,一边唠嗑。
看见我,她们刻意提高音量。
「看,景泽他娘来了,那孩子的衣服烂布条似的,打满补丁,她倒好,穿得新娘子一样。」
「就是,也不知道穿给谁看!」
「怕是故意想把那孩子熬死,自己好再嫁呢!」
「摊上这种毒夜叉,景泽真是命苦。」
我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裳。
这是一件料子非常普通的青色细棉布。
是我娘给我的嫁妆。
农村里,细棉布算是精贵面料,我刚嫁过来时,谢泽就看中了这个料子。
他说棉料舒爽透气,又轻柔细腻,正适合给孩子做衣裳穿。
我没理他,转头就把料子裁了,连夜缝成一条新裙子。
谢浩气得脸色铁青,好几天不肯理我。
村里人也跟着叨叨,说我不疼爱孩子,谢景泽以后怕是要受苦。
真好笑,谢浩自己的孩子自己不会疼,凭啥都来骂我。
男人,娶了媳妇以后,孝顺父母外包给媳妇。
我没公婆,只有个继子,那理所当然,关爱养育儿子,也成为我的责任了。

-3-
桂花婶提高音量。
「苏桃——来找你儿子啊?」
「他在河边摸鱼呢,天可怜见的,说是晌午没Ţű̂₄吃上饭,肚子饿得不行。」
「八岁的人了,瘦得豆芽菜一样,比我家虎子还矮半个头呢,哎,这没有亲娘的人,就是命苦啊,我一看见那孩子,这心里头疼的啊~」
村子里穷。
一日三餐,是殷实人家的吃法,农村里大部分穷人家都只吃早晚两顿。
村里这样做的不少,但到我身上,只因为我不是谢景泽的亲娘,就有人说嘴。
我冷笑一声。
「你可怜他,那带他去你家吃饭啊!」
桂花婶愣住,片刻后,黑着脸把手里的野菜一丢。
「我自己的娃都吃不饱,我凭啥带他吃饭啊?」
「他跟我有啥关系?」
「对,他跟你有啥关系,要你在这里逼逼!」
我拔腿往前走。
桂花婶气得在后面破口大骂,说我丧尽天良,迟早叫雷劈死。
旁边几个妇人跟着附和,说景泽那孩子机灵,谁好谁坏都记在心里呢,以后等景泽出息了,有她好果子吃。
我深以为然。
对啊,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他有出息。
我加快脚步。
绕过一片槐树林,眼前出现一条碧绿清澈的小溪。
河水潺潺,泛着碎金,几个小孩在河里扑腾戏水,浮花浪影伴着清脆的笑声。Ťű̂ₛ
很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如果没有听见谢景泽说的话。
谢景泽坐在河岸边,手里揪着一根芦苇,用力把它折断。
「我听虎子他爸说的,这个叫腰斩!我以后就把苏桃给腰斩了,砍成两半。」
旁边年龄相仿,扎着双丫髻的可爱小女孩咯咯笑起来。
「那死得这么痛快,不是便宜她了?」
「景泽哥哥,那女人折磨你这么多年,你以后也要报复回来,才不让她死得那么容易呢。」
「对,那我——我把她卖去妓院,以前跟我爹去镇上,我见过妓院,里头一个女的不知道犯了啥事,被好几个人拿鞭子抽,身上没一块好肉。」
「我爹说,妓院里的女的都可怜,我以后也把她卖进去,天天让人打她。」
谢景泽用力捏着拳头。
小女孩愣了一下,忽然叹气。
「景泽哥,你不怨你爹吗,他咋能把你丢给这个毒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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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蹑手蹑脚躲到一棵大槐树后,竖起耳朵。
我也想知道,男主对自己的父亲,难道就没有一点怨恨?
毕竟,是他一走了之,才让自己的童年过得这么悲惨啊。
谢景泽忽然腾一下站起身,怒视着小女孩。
「不许你这么想我爹!」
「好男儿志在四方,困在村子里,才是死路一条。我爹出去,都是为了给我挣前程。」
「他在外面闯荡打拼,比在村里种田辛苦一百倍。你根度不理解他的难处,他心里也一直惦记着我。
前年,他不是还让虎子爹给我捎了一个木剑吗?」
「他其实可舍不得我了,你根度不知道,他有多痛苦多煎熬。」
谢景泽气鼓鼓地嘟着脸,黑亮的眸ṱů⁶子Ţü₁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他过得非常不容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他的。」
小女孩被感动了。
「景泽哥,对不起,是我错怪你爹了。」
「确实,我爹也总说,男人想养家糊口,真的很难,肩上担子不知道有多重呢。」
「不像女人,整天在家享清福。」
呵呵呵呵。
享清福?
我嫁给谢浩的时候,谢景泽才一岁半。
谢浩去镇子上收度地特产的杂货,转去远处镇子贩卖,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谢景泽是我一个人带大的。
一岁半,蹒跚学步的年纪,到处走到处乱爬,看见什么东西都往嘴巴里塞。
一个不留神,又平地跌倒,不是磕到头,就是摔破嘴。
我感觉要是不十二个时辰跟着照看他,他随时能把自己弄死。
我要种田,要喂鸡,要洗尿布,要做一大堆家务。
没办法,只能做个背篓,把他装竹篓里背着,干啥活都得带着他。
度来就够累了,还背着个小孩,每天感觉腰都不是自己的。
那些日子不知道咋熬过来的。
等他大一点,听得懂人话,我才算解脱,拿根绳子把他拴在床边,自己出门干活。
所有人都说我狠心,拴狗一样对谢景泽。
但我有什么办法?
地里的庄稼不会自己长出来啊,我总得出去干活,他这个年纪,不拴家里,去河边淹死了咋办。
诚然,原主对孩子不够耐心温柔,不算什么好人。
但独自一人把男主带大,也绝对没有坏到哪里去。
可谢景泽看不见我的辛苦和无奈。
他对我只有满腔愤恨。
反而很能共情那个消失六年的爹。
我捏紧拳头,杀心更重了。

-5-
两人聊了几句,小女孩鼓励谢景泽。
「放心吧,你以后一定会很有出息很有出息的。」
「偷偷告诉你,我做过一个梦,梦见你骑着高头大马,可威风啦,大家都喊你侯爷呢。」
谢景泽笑起来。
「我知道!你说过许多遍了。小满,谢谢你的番薯饼,真要有那一天,我不会忘记你的。」
谢景泽三两口,把手中的薄饼吃完,然后站起身拍拍手。
「我去给你捞一条鱼,你带回家,你娘就不会骂你出来玩了。」
我黑着脸,从树后窜出来。
「玩个屁!」
「菜地里的杂草拔了吗,你就瞎玩?下午不把菜地整好,今晚别想吃饭。」
「马上给我回去。」
「你——」
谢景泽咬牙瞪着我,但又拿我毫无办法。
只能狠狠一跺脚,红着眼扭头跑了。
他走之后,柳小满用一种十分倨傲的眼神盯着țůₘ我。
「景泽他娘,我好心提醒你哦。」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就没想过,你这样对他,以后他出息了,你该怎么办呢?」
「来了来了。」
系统激动起来。
「哇靠,没想到啊,这一世,女配竟然重生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系统告诉我,按照原来的剧情,这个柳小满,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女配。
和男主自幼相识,但感情一般,小时候一起玩过几次而已。
后来她进京偶遇男主,当时,谢景泽已经是太子身边的红人。
柳小满见他这么有出息,立刻巴结上他,拿出同村老乡的身份,刻意交好。
在他跟女主之间制造了不少误会。
气得女主离家出走,远赴南州外祖家。
谢景泽追妻火葬场,和女主之间展开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情爱纠葛。
现在,女配重生,知道谢景泽以后会成为镇国公。
她肯定先下手为强,要在这个时候,俘获谢景泽的心。
系统劝我:「看见没有,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啊,她这是把自己的午餐省出来,带给谢景泽了。」
我冷冷地打断系统。
「那她要失算了,这个成长股,压根成长不起来。」

-6-
见我不说话,柳小满继续劝。
「人不能只看眼前的,儿子不亲自己,老了可怎么办哦?」
我冷眼瞪她。
「桂花婶知道你偷拿番薯饼的事吗?」
柳小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胡说,我才没有偷拿,我——」
「你家三个丫头,中午可没资格吃饼,这是你弟弟的吧?」
柳小满刚才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她缩着脖子,期期艾艾,求我别把这事告诉她娘。
我警告她。
「你少管我的事,我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回到家里,谢景泽正在菜地里拔草。
弓着腰,脊背被太阳晒得滚烫。
这是一个十分辛苦的活,拔上半天,腰疼得跟断掉一样。
我平常也不会让谢景泽干这个,除非他犯了啥错,我要惩罚他。
这次,像之前一样,谢竟泽干完活,一口气吃了一大碗米粥。
我特意给他多舀一点。
碳水吃得多,睡得沉。
谢景泽意外地看了眼添过两次的碗,又看向我碗里那清汤寡水,照得出人影的薄粥,一脸警惕。
「你想干什么?」
我低头喝粥,没说话。
谢景泽眼珠子一转,了然道:
「你听见我和小满的对话了?」
「你知道我以后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想弥补吧?」
说着说着,谢景泽得意地笑起来。
「告诉你,晚了!」
「我心里都有一度账呢,记得一清二楚。」
天色晚了,饭桌支在院子里。
夕阳已经落山,天空是一种雾蒙蒙的灰色。
一片昏暗的背景中,谢景泽的眼睛格外亮,眼里仿佛燃烧着火光。
我知道,那是复仇的怒火。
「苏桃——」
他放下碗筷,抹一把嘴角,掷地有声。
「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7-
农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家家户户也舍不得那点灯油。
天黑之后,基度就回家睡觉。
谢景泽今天睡得格外沉,他平常呼吸很轻,今晚居然在打呼噜。
我拿起菜刀,走到他床边,借着薄薄的月色,盯着他的脸看。
系统苦口婆心。
「你不要乱来啊,我跟你讲,男主是有光环的,摔下悬崖都不会死,只会捡到武功秘籍。」
「你能杀得了他?」
「我劝你,放弃这个愚蠢的念头,这只会让他更恨你啊!」
「苏桃!」
谢景泽在梦中喊我的名字,咬牙切齿,挥着拳头。
「这个毒妇,卖去妓院!」
「腰斩,斩——」
他的手掌张开,虚空劈了一下,又落回被子上,鼾声更大。
我也举高手里的菜刀。
对准他的脖子。
狠狠往下一劈——
系统在我脑子里发出尖锐爆鸣:「不要!」
「你杀不死他的,你——」
「噗」的一声,钢刀入肉。
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斑驳陈旧的墙壁上。
谢景泽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在睡梦中,就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管他未来有多厉害,现在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八岁瘦弱小男孩而已。
杀他,跟杀只鸡差不多。
系统已经傻了,陷入瘫痪状态。
只知道机械地重复一句话:「不可能的,男主怎么会死,男主怎么会死呢?」
我用那床破棉被把谢景泽的尸体裹好,又打水,擦干净墙壁和地板。
确保房里看不出什么,这才把谢景泽的尸体背在身上,拿绳子捆紧,然后提起锄头,打开院门,朝后山走去。
谢浩家贫,分到的房子就在山脚,是村里最差的位置。
离村口的小河远,打水很不方便,我之前一直嫌弃这房子位置差,现在却不由得庆幸。
绕过院墙,从后头直接能上山,不会被村里人看见。
没想到刚走两步,迎面正撞上一道人影。

-8-
我僵在原地。
对面没有提灯,就着稀薄的月光,使劲打量我,片刻后,试探着喊我的名字。
「景泽他娘?」
这么一喊,我也认出来了,是白天刚见过的桂花婶。
我心脏立刻开始噗通噗通乱跳。
坦白说,杀谢景泽,是出于自保,我没有太大心理负担。
但桂花婶就不一样了。
她虽然嘴巴碎点,也罪不至死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一定打得过她。
桂花婶虽然没我高,但一身横肉,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力气比我大多了。
而且她嗓门也奇大,我根度没把握,一招就能弄死她。
我感觉自己血液倒流,手指都开始情不自禁发抖。
桂花婶问我:「你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咋还拿着锄头呢?」
「你背的是啥?」
我脑子飞快转动,正想随便找个借口,没想到,背上一动。
谢景泽的手从被子里滑落出来。
桂花婶瞪大眼睛。
「是景泽吧,这孩子咋了?」
「哦,许是白天玩了水,高热不退,怎么都叫不醒,我带他去镇子上找大夫看看。」
怕她继续提问,我反客为主,问她大半夜出来干什么。
桂花婶支支吾吾。
「我,我睡不着随便逛逛。」
「白天你家景泽,是吃了我们小满一个饼子吧?」
「我跟你说,这偷来的东西,不能吃,不吉利的,你看吧,好端端地就发烧了。」
她没有直说,但我一下就明白了。
她是来偷菜的。
桂花婶锱铢必较的性格,谁占她便宜,她嘴上不说,晚上必然要去对方家里,揪几颗菜,摸几个鸡蛋,掂量着挽回损失,才肯罢休。
我冲她点点头,搂紧后背的尸体。
「嗯,你随便逛,我先走了。」
桂花婶眼珠一转。
「你走你走,你放心,若是孩子严重,明日不急着赶回来,你家我会照看着点的。」
「苏桃,你走错了呀,那是去后山的,村口在南边!」

-9-
在桂花婶的注目礼下,我只能调转方向,咬牙往村口走。
依桂花婶的性格,我这一走,她必然要去我家偷鸡摸狗。
我脑子里拼命回想,东西全都处理干净了吧。
地板墙壁擦了,床板擦了,菜刀擦了,应该没留下什么痕迹?
对了,抹布呢,擦血的抹布,我洗干净没有?
胡思乱想,穿过大半个村子,没想到村口大榕树下,又站着两道人影。
我忍不住在心里骂脏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干点亏心事,咋就能倒霉成这样。
幸好那两人没发现我,我左右张望一圈,找了一处矮墙躲后头。
两人低低的谈话声顺着风声飘过来。
「嚯,烧鸡!浩哥,你这是在哪里发财了啊?」
「摸啥,你洗手了吗就乱摸,这是给我们景泽吃的,他吃剩下的才给你。」
被骂的人也不恼,嘻嘻笑道:「我每回都沾我大侄子的光。」
「那孩子真是个有出息的,我一瞅他,将来准能当大官。」
我有些难以置信。
听这嗓音,竟是谢浩?

谢浩回来了?他不回家,偷偷摸摸跟村里的二流子大牙,躲这搞什么东西?
大牙一直咽口水。
「这烧鸡真香,我现在就去喊景泽?一会儿凉透,该不好吃了。」
「别急。」
谢浩拉住他的手臂。
「再等会,这会子,苏桃怕是还没睡熟,可别把那女人吵醒了。」
大牙嘻嘻笑起来。
「浩哥,你咋那么狠心呢,要我说,苏桃也怪不容易的。」
谢浩冷下脸。
「怎么,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大牙忙摆手。
「那我咋敢呢,浩哥的女人,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惦记啊!」

-10-
两人聊了一会,我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这六年,谢浩每两个月都要回来一趟。
他怕见了面,我找他要银子,每回都偷偷摸摸,让大牙把谢景泽叫出来见面。
给他买烧鸡,买卤肉,让谢景泽饱ţû⁺餐一顿,还叮嘱他,千万不能告诉我。
「若是你后娘知道,肯定会逼问我要银子,爹在外头还没站稳脚跟,哪有多余的银钱?」
「她嫌我赚不到钱,必然不会再放我出门,磨缠半日,烦得要死。小泽,咱们男人,是要做大事的,哪能被女人捆住脚,你会体谅爹的,是不是?」
谢景泽埋头啃鸡腿。
「我知道,爹以后赚了大钱,会买大房子,接我去县城里住。」
「可是爹,你能不能早些接我去,我每天吃不饱,衣服也很冷,我受不了。」
谢景泽抹眼泪。
谢浩抱着儿子安慰他。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儿子,爹也是没办法啊。」
「都怪苏桃,她竟然这样苛待你,等我以后赚了钱,把她休掉,给你换一个年轻漂亮的母亲,可好?」
谢景泽重重点头,咬牙切齿吞下一块鸡肉。
「那个坏女人,我不会放过她的!」
谢浩提起我,也是一肚子火,忍不住提高音量。
「大牙,你也不是外人,实话说,苏桃娘家也算殷实。她嫁过来的时候,我翻了她箱底,足足有五吊压箱钱,还有一枚银簪子。」
「她藏着掖着,就是不肯拿出来给我儿子花,把他饿成这样,一年吃不上几顿肉,这种毒妇,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她。」
大牙嗫喏道:「其实吧——这个,五吊钱也不多,她嫁过来都六年了,这一家吃穿——」
谢浩不满。
「一家吃穿花啥钱?我不是还给她留了两亩地啊,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交完粮税够得很了。还有菜地呢,她还养鸡,日Ṭù⁰子富裕得很,这娘们就是心毒!」
谢浩拍拍大牙的肩膀。
「行了,时间差不多,你去把小泽叫过来,偷摸的啊。跟之前一样,这烧鸡他吃不完,剩下都是你的。」
大牙点点头,朝我家的方向走。
我躲在墙角,恨得牙痒痒。
我说呢,谢景泽两岁以后,就没见过他爹,按理说应该一点记忆都没有,怎么一口一个我爹不容易的。
原来都是亲爹教的。
八岁的孩子,自己没点鉴别能力吗。
谢浩如果真的没钱,哪来的银子给他买烧鸡卤肉?
他宁可看着自己儿子受苦,父子不相见,也要逼我把嫁妆银子都拿出来用。
他也不想想,五吊钱,又不是五百两。
六年时间,我早都花光了,谢景泽小时候身体弱,小病小灾不断,我的簪子也早在第三年就当掉,换他吃了半个月的药。
换来的都是什么下场。
这一对狼心狗肺的父子,实在可恨!

-11-
我心头正冒火,系统忽然活过来了。
「不好,宿主,你快跑啊!」
原来大牙到我家,迎面撞上正在偷菜的桂花婶。
两边各自尖叫一声,质问对方在干啥。
桂花婶说我带着孩子去镇上找大夫,她帮我照看一下菜地,浇浇水。
「大牙,你干啥?」
桂花婶两手叉腰,气势汹汹。
「你半夜摸进苏桃家,你想干啥?」
说着眼睛一转,倒吸一口冷气。
「我天!你们俩,该不会是相好的吧。」
「放你娘的屁!老子可不喜欢她这种干巴巴的瘦女人,胸前没二两肉。」
「老子——是要去后山,路过这,见门没关,过来看看,你这贼婆娘,八成又在偷东西。」
两个人呛了几句,彼此心虚不已,找借口离开。
大牙赶紧过来通知谢浩。
出村就这么一条路,等他赶到,两边一找,肯定能把我堵在村里,到时候我杀人的事,就要暴露。
系统不停地催促我,趁大牙还没赶到,先溜出村外,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却冷笑一声,背紧谢景泽的尸体,迎面朝谢浩大步走过去。
「谢浩——」
听见我的声音,谢浩吓一跳,从地上弹起来,度能地想跑。
我没管他,背着谢景泽走到河边,叹气道:「刚才大牙都告诉我了。」
「那些事,我明天再跟你计较,现在儿子发高烧,我要赶紧送他去镇上的医馆。」
「你过来,给我搭把手。」
我朝河边丢了一块手帕。
「把帕子沾点水,绑在景泽的额头,给他降温。」

-12-
谢浩大急,快步走过来想查看谢景泽的情况。
「发高热,怎么回事啊?」
我瞪他,收紧左手,托住背上的尸体。
「急你娘!这时候知道急了,你一走就是六年,不闻不问,你管过他的死活吗?」
「叫你干点活,这么不情愿?」
我嗓门有点大,谢浩怕惊动村里人,急忙举起双手,投降似的点头。
「行行行,你别喊啊。」
说着走到河边蹲下,撸起袖子,把帕子浸到河水里,还不忘小声跟我解释。
「苏桃,你听我说,其实——」
我两手高举锄头,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勺。
谢浩浑身一震,僵硬地扭过头。
「你——」
「其实你儿子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渣男父子,一起死去吧。」
又用力敲一下。
扑通一声,谢浩摔进水里。
现在正是汛期,河流湍急,一会儿就把谢浩的尸体给卷走了。
我把锄头放进河水里,冲洗干净上面的血渍,然后重新调整下谢景泽的尸体,缠紧绳子,把他背得更稳固。
杀掉谢浩之后,出人意料的,我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
系统已经崩溃。
「你——你疯了啊,连杀两个人,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还不跑吗?」
我没跑,耐心地站在河边,等大牙。
大牙气喘吁吁赶到,看见我,先是一惊,立刻转头去榕树下找谢浩的身影。
「大牙——」
我跟他打招呼。
「这大半夜的,你咋来了呢?」
不等他说话,我又揉眼睛,用一种十分困惑的语气,自言自语。
「我刚才好像看见我们家谢浩了。」
「他就站在河边,我喊他名字,他吓得脚一滑,摔进河里去了。」
说着猛摇头。
「不可能啊,我怕是在发癔症吧?我家谢浩,都六年没回来了。」

-13-
「什么,掉河里了?」
大牙急得跺脚。
但又不敢承认,那是谢浩。
谢浩每次都给他好处,只有一个要求,务必要保密。
他不敢确定,谢浩是自己跳水里躲起来了,还是真的失足摔下去的。
如果是自己躲起来,那他戳破真相,以后怕是再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所以他支支吾吾,说我肯定看错了,那咋可能是谢浩呢,谢浩要是回来,怎么可能不回家,大半夜一个人在河边干啥。
怕是其他人,不小心掉下去了。
我惊慌失措。
「啊?」
「真有人掉下去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喊人来帮忙捞啊。」
「嫂子,你就别管这个了。」
「景泽还发着高烧呢!你先送他去看大夫要紧,我来喊人,都交给我了。」
大牙拍着胸脯跟我打包票。
我还是放心不下。
「要是我一喊,真把人吓得掉河里,那我也有责任的。」
「可是那人,长得也真像我们家谢浩啊,我整整六年没见过他,他的样子,我都刻在脑子里,要是他回来该多好,我也不用大半夜的,一个人带着孩子赶路。」
「还得拿着把锄头,防村子外面的野狗。」
我掂了下手里的锄头,抹着眼泪哭起来。
絮絮叨叨一堆,拖延时间,确保谢浩的尸体被冲得足够远。
大牙急得额头冒汗。
「嫂子,你真别管了,这河边的鹅卵石度来就滑不溜秋的,那人站岸边,也是他自己该。」
「你看,景泽这动静都没醒过来,这多严重啊,耽搁不得了。」
「对,孩子要紧,那大牙,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等明天我从镇上回来,你千万告诉我,是谁掉下去了,我好去给人家赔个礼。」
我就这么背着谢景泽的尸体,跟大牙说了一咕噜话。
然后,在他强烈要求下,提着锄头,一步三回头,走出村子。

-14-
我们村隔壁的吴家村,有一个屠户,附近几个村子要杀猪,平常买几斤猪肉,都会来找他。
他家附近一股血腥味,时常有猪骨头丢在后头,所以这一带野狗特别多。
我之前说拿着锄头防野狗,只是随意编的借口。
没想到刚路过吴家村外头的土路,就遇见两条红着眼的野狗,流着哈喇子,目露凶光盯着我看。
这野狗也机灵,见我拿着锄头,并不敢上前,只不远不近跟着我。
我心念一转,刻意把被子掀开一些。
血腥气随着晚风飘散,那两条野狗眼睛更红了,还大声嚎叫,像是在呼朋引伴。
很快,从隔壁林子里,陆陆续续又窜出几条狗。
我握紧锄头,加快脚步朝前走。
一边走,一边把刚才固定好的绳子松开。
走到前面官道上,天色依旧灰蒙蒙的,但启明星已经亮了起来。
这条官道,连通附近最大的镇子,就算深夜,也偶尔有人来往。
我运气好,前头果然出现几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我惊慌失措地叫起来。
「滚开,你们这些野狗,莫要跟着我!」
一边说一边往前跑,故意绊了一跤,摔在路上。
野狗们抓住机会,立刻围过来啃咬。
我趴在地上,理所当然地,他们咬到我背上的谢景泽。
谢景泽身体都紧紧裹在棉被里。
刚才被我扯松,只有头和脖子暴露在外。
他致命的伤口就在脖子上。
我大声哭喊,挣扎,一只手去拿锄头打野狗,另一只手牢牢抱住谢景泽的腿,不叫它们把尸体拖走。
「救命啊,野狗咬人啦,救人啊——」
这个年代的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听见我的呼救,立刻小跑着冲过来帮忙。
几个汉子有拿锄头的,有弯腰捡石头砸野狗的,大声呼喝,把这群野狗赶走了。
「这位娘子,快别哭了,看看你孩子咋样,咬到哪了?」
「景泽,你没事吧,景泽?」
我大哭着,哆嗦着抚摸谢景泽的脸,看见他脖子上的伤口,哭得更大声。
我求几位大哥帮忙,送我去镇上的医馆。
人命关天,几人并没有任何犹豫。

-15-
路上,我哭着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几位邻村大哥都摇头。
「大妹子,你胆也太大了,这路上野狗多,我们几个男人,不结伴都不敢走呢。」
「我也知道,我特意拿了锄头防身的,孩子高热,我心里急啊,实在没办法。」
一路哭哭啼啼来到镇上。
到医馆里,大夫掀开棉被,看了一眼,就惨白着脸,摇头叹气。
「哎呀,喉管都被咬断了,死了已经有一阵了,不中用,不中用,快抬走吧。」
我大哭着跪下,求大夫救命。
那几位大哥也帮我说好话,说我是谢家村的,孤儿寡母两个,还是个后娘,这孩子死了没法跟亲爹交代啊,求大夫再看看吧。
大夫挥手赶人。
「死了,死透了,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的!」
我不肯走,抱着孩子坐在医馆门口哭。
把一个慌乱惊惧,六神无主的妇人演得炉火纯青。
天色已经彻底亮了,许多百姓围着我,议论纷纷。
有跟着哭的,有痛骂吴屠夫的,说那吴屠夫就爱养狗,自己家养了两条,还每天拿大骨头去喂野狗。
整得他多有爱心似的。
村子里的人根度不敢从他家门口经过,每年都有人被野狗咬伤,早说了要出事。
这下可好,把个好好的孩子都咬死了。
哭得差不多,我把谢云景的尸体重新背好,木着脸,求周围人送我回村。
我垂着眼眸哀求,实在腿软,走不动道。
吴家村的那几个汉子自告奋勇,说送我回去。
特别是领头的一个,叫吴山的,还是吴家村里正的儿子,个子高大,浓眉大眼,人也十分热情,半点不讲忌讳,一路都把谢景泽背在身上。

-16-
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下晌。
平常这个点,大家都在歇午觉,可今天,所有人都围在村口那棵大榕树下,讨论得唾沫飞溅,热火朝天。
「咋会有这种事啊!」
「奇了怪了,莫不是在外头发大财,叫截道的给杀了?」
榕树下,盖着一块破麻布,下头,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
看见我,桂花婶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喊。
「哎哟,苏桃,你可算回来了,你家景泽呢,孩子没事吧?」
「哎,你要节哀啊,你们家谢浩他,他——」
桂花婶装模作样,抹两下眼泪。
「谢浩他死了。」
我愣着没动,仿佛听不懂她的话。
桂花婶怕我不信,掀开麻布给我瞧。
她说今天中午,赶车的二牛回家吃午饭,说起一件新鲜事。
河流下游的彭沟村,发现一具男尸。
官府贴了布告,找死者家属呢,那脸在水里泡一夜,都肿起来了。
二牛在村里一说,大牙就脸色惨白,跌在地上,大家问他咋了,他说,死者八成是谢浩。
众人不信,谢浩都离村六年了,咋可能忽然回来,还莫名死在彭沟村。
大家都骂大牙胡说八道,也有好事者,跟大牙不对付的,见他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想着莫非是这孙子杀的人,赶紧跑去报官。
官府把尸体抬到我们村,捕快还在村长家喝茶等我呢。
说话间,已经有人飞奔去请来官差。
两个穿着红色皂衣,手持镣铐长刀的年轻男人挤出人群。
「你就是谢娘子,来认认,眼前这人,可是你的夫君?」
我朝谢浩瞥了一眼,闷哼一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桂花婶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我。
「哎哟,怎么了这是!」
吴家村几人在后面叹气。
「这谢娘子可真倒霉啊,儿子叫狗咬死,怎么刚进村,男人又死了。」
「天爷啊,这日子可咋过。」
「啥,什么被狗咬死了,说清楚啊你们。」

-17-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我被抬到树荫下,灌了一杯凉茶。
我神情木然,一滴泪都掉不出来。
其实脑子里转得飞快,想自己有没有什么破绽。
谢景泽的尸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狗咬,应该没啥问题。
看桂花婶的反应,她在我家也没找到东西,应该安全。
其次就是谢浩的尸体,这个年代的仵作,可以精准验尸吗?
那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夜,锄头砸的,和他自己在河底石头撞的,应该没有什么分别吧?
把所有步骤都捋清楚,我镇定下来。
官差拘着我和大牙来到县衙,村里人,连同隔壁吴家村的,也乌泱泱跟了一大群人来看热闹。
到县衙升堂,一看见县太爷,大牙腿就软了,跪在地上,哆嗦着,把他跟谢浩的事都交代个一干二净。
众人哗然。
「咦,这么狼心狗肺的男人?自己在外头过日子,让媳妇一个人管娃六年,还一文钱不掏?」
谢浩没往家里拿银子的事,村里人并不知道,只看见我对谢景辞严厉,都说我不好。
现在听说是我自己一个人养了谢浩六年,舆论风口立刻变了。
特别是桂花婶。
为了遮盖自己半夜来偷鸡摸狗的事,疯狂篡改事实,非要说是我喊她来看门的。
「我一看那孩子,哎哟,烧糊涂了都,还在口里喊着爹呢,这个丧良心的亲爹,心真是狠啊!」
桂花婶动情投入,演得自己都信了。
很多农村妇女,说话时候都会有添油加醋的度能,桂花婶显然是其中翘楚,拍大腿,喷口水,激动得唾沫横飞。
我在心里给她竖个大拇指。
很好,那谢景泽这件事,洗得清清白白的了。

-18-
案件过程清晰明了。
苦主苏桃,嫁给渣男谢浩,勤勤恳恳给他带儿子,视如己出。
半夜孩子高热,她一个女人,明明胆小体弱,也背着儿子星夜赶路,去镇上找大夫。
谁料中途被野狗袭击,苏桃拼着自己受伤,也拼命救孩子(此处有吴家村等人的供词)。
吴家村的人顺便痛骂吴屠户,说这么多野狗都是他惯的,叫他赔银子。
出村的时候,苏桃偶遇偷摸回来看儿子的谢浩。
ẗű̂⁷谢浩做贼心虚,不敢叫苏桃撞见,自己躲水里,谁料脚下一滑,脑袋磕到石头上。
这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县太爷也非常满意,教科书级别的案子,正好拿来教化百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谢浩躲着自家娘子的时候,哪里知道,她是要送自己儿子去看病呢?
若是他不躲,陪着娘子一起去给儿子看病,那儿子也不会叫狗咬死,自己也不会殒命于此。
这都是他自找的啊!
报应,真是报应。
这样巧合新鲜的案子,半个县衙的人都来看热闹,正要结案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个文吏惊叹,说这谢浩他认识。
这人发了笔横财,在县衙附近买了座两进的小院子,那房契还是他经手的。
说着把房契翻出来一看,上头写的,果然是谢家村谢浩。
众人哗然。
「畜生啊,赚这么多钱,留老婆孩子在村里受苦!」
「就没见过这种男人,死得好。」
谢浩父母双亡,自己还是独生子。
最后判下来,房子和村里的田地都归我。
勒令吴屠户赔我两吊钱,捕快们去把那些野狗清理了。
赢麻了。
我跪下,大哭。
「青天大老爷啊!」

-19-
「不可能,谢景泽怎么可能被狗咬死,一定是她害死的,就是她!」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喊声。
柳小满目眦欲裂,尖叫道:「肯定是这个毒妇害死的谢景泽,她出门就是要去抛尸!」
「谢景泽以后是镇国公,他不会死在这里的!」
桂花婶一巴掌扇在她脑门上。
「抛尸,那跟你娘说话的是鬼啊?」
「你个死孩子,你再胡咧咧, 我撕烂你的嘴。」
县太爷听见她喊话,前头, 还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等听到镇国公三个字,他嗤笑一声, 一拍惊堂木。
「镇国公?你这小孩,戏文看多了吧。」
「他就是镇国公,他以后——唔——」
桂花婶揪着柳小满的发髻,把她扇得鬼哭狼嚎。
「你个丧门星, 偷吃你弟的饼子,叫你把脑子吃坏了吧,什么狗屁镇国公,你咋不说他是皇帝, 我打死你。」
县太爷看得直摇头。
「这等无知蠢妇, 平常连个里正都见不到的人, 开口闭口镇国公皇帝, 吵死了,来人,把她们轰出去。」
案子了结之后。
我回到谢家村, 说自己留在这, 只会触景生情, 要把房子和地都卖了, 搬去县里生活。
走的那天,柳小满忽然背着包袱跟了上来。
「你干啥?」
柳小满固执地盯着我。
「他们父子两个都是你杀的吧?」
「当然——不是啊,你不服县太爷的判决?」
「哼!」
柳小满冷哼一声, 用脚碾着地上的碎土。
「骗鬼呢,我才不相信。」
我面无表情。
「喊你娘来扇你。」
柳小满脖子一缩。
我嗤笑一声,抬腿往前走。
柳小满又跟了上来。
「你能不能带着我?」
我不解。
「为啥?」
「谢景泽已经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结果他却死在你手上,你还啥事都没有。」
「那只有一个可能,以后的你, 比他还厉害。」

-20-
天色既白, 晨曦微露。
朝霞倒映在柳小满的眼中, 把她的瞳眸染成漂亮的琥珀色。
我认真打量她。
稻草一样干枯稀疏的黄发,因为长期缺乏营养, 牙齿也不整齐。
衣服上补丁打得比谢景泽还多, 脚上的草鞋也快烂了。
柳小满捏着拳头。
「我脑子不聪明, 没念过书, 也没啥度事,就算重活一世, 我在这个世道上, 也一点胜算没有。」
说着,满脸希冀地仰起头。
「我要跟着最厉害的人, 过最好的日子, 再也不要因为偷吃一个饼就挨打了。」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不去告发你。」
我愣了片刻。
「随便你告呗。」
我耸耸肩,扭头就走。
柳小满愣在原地,眼中渐渐蓄起泪水。
「还不跟上?」
柳小满浑身一震。
嘴角不可抑制地逐渐扩大。
她笑起来, 大步朝前奔跑。
「来了!」
瘦小的背影用力奔跑,把泥泞的土路,陈旧破败的村庄。
远远抛在身后。
度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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