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会失忆

好消息,我和男朋友终于要向亲朋好友公开了。
坏消息,他突然失忆了,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我用了八年的时间才走到他身边,现在的我,已经承受不起「又一个八年」。
于是我决定,和他分手。
在我最后一次去见他的时候,他却看着我红了脸。
我疑问:「你恢复记忆了?」
他摇了摇头,扭捏道:「没有。但是书里说,像我这样的霸道总裁,最后一定会爱上你这种又漂亮又贴心的大美人的……
「所以我先预演一下。」

-1-
我面色微微扭曲,复杂地看着病床上将近一米九、面容成熟的男人。
什么霸道总裁,什么大美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好心提醒他:
「我是男人,而且还是你的秘书,你说的书里的那套,不适用于我们两个。」
他立马不满起来,皱着眉头。看起来就像以前一样凶。
可他下一秒就从枕头底下掏出来一本花花绿绿的书,据理力争。
「怎么不适用?我们明明跟书里说的一模一样!」
我疑惑地拿过他手里的书,只见上面明晃晃地印着几个大字:
「霸道总裁俏秘书」。
我眼皮一跳,预感不妙。
翻看了两眼,一股浓厚的古早言情味扑面而来。熏得我不得不先把书合上缓缓。
什么「他掐住小秘书的下巴,嗓音低哑,『你是属于我的』」。
还有「他皱起性感的眉头,看着眼前自己的小秘书,理智将要失控,『男人,你是在玩火』」。
嘶,还我一双清净的眼睛。
「蒋子期,你哪来的破烂儿?」
男人听到我这样说,眉皱得更紧了,从我手里把那本书抢了回去。
「它不是破烂儿!」
我叹口气,不欲与他争辩。
「行,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但里面讲的故事绝对不会是我们两个。因为,我就要离职了,而你也要跟别人结婚了。」
「结婚?我?」
床上的男人目露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头泛起一股酸来,抬手替他理了理发丝,又正了正衣襟。
「嗯,没听说吗?你爸妈,在张罗你的结婚对象了。」

-2-
大抵是怕儿子日后难以恢复,于是蒋子期的父母便提前做打算,找个好媳妇帮衬着家里。
现在的蒋子期,记忆恢复成原出厂设置,又成了异性恋,也不再记得我们的点点滴滴。
如果我这个时候冲进去跟他说:「我是你男朋友,你不要跟别的女的结婚。」
估计会被当作神经病扔出来吧。
更不用提如果这事被他父母知道了会怎样。
应该会庆幸自己儿子忘掉了那个掰弯直男的坏同性恋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意识回笼,看向义正辞严的男人。
蒋子期面容冷峻,双手交叉垂放着,看上去就好像在主持什么重要的会议。
「按理说恶毒女配不该这么早出现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什么恶毒女配,叔叔阿姨给你找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好姑娘。
「你啊……要是以后真喜欢上了人家,收着点脾气,别再整天大呼小叫的,也别太粘着人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了你的粘人的。」
我像个临终托孤的寡妇,咽下心里所有的挣扎,只希望眼前人以后好好的。
蒋子期,别怪我。
人生还有几个八年,能够我重新走回你的身边?

-3-
「你……现在就要带球跑了?」
我刚刚酝酿好的情绪被他这一句话搅得稀碎。
「……什么东西?」
「就类似『豪门男妻:蒋夫人一胎三宝』那样的啊。我们进程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还没和你那啥那啥呢,你就要带球跑了?」
啧。
「蒋子期。你确定你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吗?」
男人瞥我一眼垂下头去,我竟然莫名其妙地从里面看到了一点委屈。
「你嘴巴好毒。」
我无语地看着坐在病床上对手指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以前也爱这么说我,只是每次说完了,还非要蹭上来亲我两口。
「抹了毒我也爱亲」,这是每次我要骂他的时候,他服软的招数。
「是,我嘴毒,那我就不在这里讨你嫌了行吧。」
我只是这样说着,还什么都没做,他却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衣袖。
「不行!你嘴毒我也喜欢。书里说了,这是你该有的个性。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喜欢你呢。」
人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我现在就是这样。
我从他的手里抢过那本书,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看收掉你的书才是正经。」
他一边拽住我的衣袖不肯放手,一边用另一只手努力够着我手里的书。
执着又笨拙,看起来一股孩子气。
我见惯了严肃的他,强势的他,成熟的他,现在他这副模样倒还挺新鲜的。

-4-
「哥,我来了!你还好吗?」
人未至,声先到。
听见这耳熟的声音,我本能地道了句「不好」。
蒋子期抬头看我,一脸疑惑。
「怎么了?」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个穿着精致、浑身名牌的男孩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一来就把我挤到一边,抱住蒋子期的手就开始干号。
「哥,你怎么样了啊,我才知道你出了车祸,可担心死我了呜呜呜。」
来人是蒋子远,蒋子期的堂弟。
也是一个,让我不怎么舒服的人。
蒋子期刚开始愣了几秒,随后使了劲把手抽了出来。
「你谁啊?我爸妈不是说我是独生子吗?」
他后半句是看着我问的,我无奈,给他介绍。
「这是你堂弟ťű̂₇。」
男孩见此情景,号得更厉害了。
「哥,你真记不得我了吗?」
蒋子期瞥了他一眼,神色有点抗拒。
「我连我爸妈都不记得了,你说呢?」
蒋子远没有丝毫被打击到的神色,接着问东问西,最后说累了蒋子期也没怎么和他熟络起来。
他住了口,回头冲我道:「喂,祁秘书,我都来了这么久了,你不知道给我倒杯水啊。」
我眉头一挑,并不打算搭理他。
「算了算了,还是喝咖啡吧,你下去给我点一杯星巴克,要加糖的那种。」
我白眼一翻,刚想怼他,蒋子期先开了麦。
「不是,你指使谁做事呢?」
蒋子远回头,又带上笑脸。
「哎呀哥,我知道他是你秘书,但咱俩谁跟谁啊,你秘书就是我秘书,我就让他给我跑个腿而已嘛。」
蒋子期拉下脸来,皱起眉头。
「一,于公来说,这是我高薪资高待遇请来的工作助理,不是你的小跟班。你没有资格对他居高临下地发布命令。」
我赞同地点点头,觉得蒋子期哪怕是失忆了也智商在线。
「二,于私来说,他是你哥夫,你一个做小辈的,怎么能让长辈给你跑腿?」
……我收回上面那句话。
「哥夫?谁啊」
蒋子远一脸蒙,摸不着头脑。
「蒋先生,你哥哥他现在头脑不清,需要静养,您过段时间再来吧。」我连忙对他下了逐客令。
我半强制性地把蒋子远拖出了病房,回头严肃地看向蒋子期。
「你乱说什么呢?」
「来了来了。」
「嗯?什么来了?」
「嘴硬娇妻不肯承认恋爱关系,总裁伤心欲绝,决定好好在床上惩罚妻子,逼他说出……」
他就用他那张再成熟英俊不过的脸,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令人羞耻的词汇。
我一手捂住他的嘴,头冒青筋。
「蒋,子,期。」
他停了下来,撅起嘴巴亲了亲我的掌心。
我一脸嫌弃地移开手,往他身上抹了抹。
真想抓住他晃一晃,让他把我那个踏实靠谱、寡言少语的男朋友还回来。
「哎小祁,你也在呢。」
我回头看去,原来是蒋子期的爸爸妈妈。

-5-
病房外的长椅,蒋家的爸爸妈妈特意把我叫了出来。
「小祁啊,真是辛苦你了。公司的事要依仗你,子期这边你还照料着,要是没了你,不知道我们得多焦头烂额呢。」
蒋妈妈握着我的手,轻声细语地感谢着。
「没事的阿姨,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作为秘书替老板打理公司是分内之事,作为男朋友照顾爱人也是分内之事。
只是这个「分内」,不知道还可以持续多久。
「小祁啊,实不相瞒,我和子期爸爸最近在讨论子期的婚事问题,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猛地攥紧掌心。
「……是想问问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抱歉,我可能……」
我支支吾吾地,暗骂自己的不干脆。
本来不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吗?怎么真遇上了,反倒不甘心起来。
蒋妈妈接过话茬,摇了摇头。
「不是,其实我是想问问……小祁你,能和子期结婚吗?」
结婚?我吓了一跳,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看着眼前比我更不安的中年夫妻。
「叔叔阿姨,我,我是男人啊。」
我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脑子里一片混乱。
对面的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眼露失望。
蒋妈妈抽泣起来。
「阿姨知道这样是难为你。但是子期爸爸找人算了,给子期冲个喜,他可能就会快点好起来,你也知道子期那脾气,我和他爸都不好给他乱找人。
「只有小祁你跟在他身边时间久,如果他恢复记忆了也不会说你什么的……小祁,我们做父母的,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蒋子期刚刚的表现,应该会同意,但该装的还是要装一下的。
「阿姨,您别哭,我可以和他结婚。但是我怕,现在的他,未必会同意。」
刚刚还在哭的母亲擦去眼泪,话语重新坚定:
「这个你放心,这个婚,不管现在的他怎么想,都得结。」
蒋子期的父母走进病房后,我皱着眉顺着心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6-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
推开病房的门,他们一家人好像已经商量好了。我一进来,他们就笑着请我过去。
要不是因为我是真的喜欢蒋子期,我还以为自己是要被骗婚成功了呢。
蒋子期朝我伸出手,示意我过去。
而我则趁蒋家叔叔阿姨注意力还在我身上,快走了几步,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蒋子期闷哼一声,抬眼看我,竟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我不自然地抿抿嘴。不怪我,我已经习惯不能在人前和他亲近了。
蒋妈妈又握住了我的手。
「小祁啊,我已经和子期说好了,等他身体再好些,能站起来了,你们俩就去领证。你要是愿意,阿姨和叔叔就给你们安排婚礼,你要是不愿意,那就不安排。全看你喜好。」
我犹豫片刻,支支吾吾:「婚礼的话……」
「当然要办!」
蒋子期语气坚定地把话接了过去。
「因为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祁北是我蒋子期的夫……」
没有转身,精准下手,我看也不看地捏住了蒋子期的嘴。
「叔叔阿姨,我都可以的。但主要还是要看公司事务忙不忙。」
「唔……」
「好,那爸爸妈妈就看着给你们办了。」
爸爸妈妈?我脸一热,别别扭扭地应了声:「嗯……好的。」

-6-
送走叔叔阿姨后,我回病房看见蒋子期还在嘟着嘴,保持着被捏的姿态,不由得轻笑一下。
「怎么了,你嘴是塑形的啊,还能捏翘。」
「哼。」
蒋子期从鼻音里应出这一声来,把我惊得不得了。我忍不住弯起眉眼,差点笑出声音。
我坐上他的床边,点了点他的唇。
「怎么呢?」
「为什么不想办婚礼?」
蒋子期嘴撅得更高了。
我本想好好与他解释,比如我们的婚礼可能会遭到外界质疑,比如舆论可能会对公司有影响,再比如时间上的紧促……
可我看着使着孩子气的他,突然不想那么正经地跟他聊天了。
「嗯……」我仰头假装思考,「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第一次婚礼注定不能好好举行吧。」
蒋子期一下子坐起来,宽阔的上半身直接笼罩住了我。
「为什么不能?」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太能适应蒋子期总是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因为,逃婚这个剧情不是霸总文里的标配吗?」
我歪头反问他,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挺大个男人脸上露出了类似少女般羞涩扭捏的姿态。
他直直地躺回去,拿被子盖住了脸。
我好笑地去扯他被子。
「起来,别闷着自己。」
他又一个挺身起来,往我身上粘。
我挠挠他的下巴,像逗小狗一样。
「陪你演戏就这么开心啊。」
蒋子期不让我逗他,撇过脸去埋进我的颈窝。
好半晌瓮声瓮气地来了句:
「嗯,开心。」

-7-
从医院回到我和蒋子期的小家,笑了一天的我此时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出来。
现在蒋家是为了让蒋子期尽快好起来才出此下策。那等蒋子期好起来之后呢?
难道我还真的能和蒋子期就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地过一辈子?
第二天下班,我照常拿着饭盒去医院看望蒋子期。
但是这次病房里,却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小北?」
会这样叫我的只有一个人——蒋子期的亲姐姐,蒋文雨。
「学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激动地放下手里的饭盒,看向学姐。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个臭小子。」
「学姐在国外怎么样,项目进行得还顺利吗?」
学姐是个专注于学业、不怎么社交的人,所以我们平常也少有交流,难得见一次,我便觉得有好多话想要问她。
学姐拍了拍我的头,语气轻松。
「嗯,挺顺利的。」
「祁北,我饿了。」
本来我和学姐聊得好好的,蒋子期却突然插嘴进来。
虽然有点奇怪,但我还是把就放在他手边的饭盒提起来递给了他。
「饿了就吃饭啊。」
「你喂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学姐就先一步出声。
「蒋子期你得了啊,你是脑子撞坏了又不是手坏了。干嘛老指使小北,自己吃。」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还是很贴心地把他的床上桌立好,把饭摆开。随后问学姐:
「学姐,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请你?」
学姐宛然一笑。「好啊,去吃我们大学旁边那家麻辣烫好不,我在国外老想这口了。」
「好啊好啊。」
临走之前,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一动未动的蒋子期嘱咐道:
「粥要喝完哦,我特意煮了好久的。」

-9-
晚上九点,和学姐吃完了饭,送她回了家后我又转弯去了医院。
今天有点忙,还没陪蒋子期说说话呢。
到了病房后,我看到蒋子期就那么一个人呆坐在那儿,身前的几个饭盒好像一动没动。
我检查了一下,只有粥喝完了。
我快被气笑了,声音严肃了些问他:
「蒋子期,为什么要浪费粮食?」
蒋子期抱起手臂,往后一躺,俨然一副大爷模样。
「你不该问我在生什么气吗?」
我叹口气。「谁知道你呢?天天生气……」
蒋子期不满地一把捏住我的小臂,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句:
「你喜欢我姐?」
我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呢?!你已经有姐夫了,你不知道啊?」
蒋子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那你就是暗恋她了,是吧。」
我对他的无理取闹简直要抚额苦笑了,怎么会有这么爱瞎猜的人。
「我要是喜欢你姐,干嘛还要同意和你结婚?」
蒋子期点点头,却并没有认同的态度。
「懂了,你把我当作她的替身。」
「?」从来没设想过的角度。
我下意识地否定,却不自觉地细细打量起蒋子期。
他确实和学姐在眉眼间有些相像呢,两人身量也都高,蒋子期就好像是……性转后的学姐。
「我很像是性转后的我姐,是吗?」
猝不及防地听见他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等回神过来的时候,蒋子期已经一副冷然的样子了。
他这副模样,我只在他面对别人的时候看到过。一时心气也有些不顺。
我忍不住地想质问他:「之前我和学姐一直这样相处,你也从来没有这样过啊。」
可想起他的病情,我还是先静下心来,打算把道理同他掰碎了讲。
「你是和学姐长得有些相像,但是我对学姐只有感激和崇敬,和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哦?那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蒋子期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向我。
我突然失语,支支吾吾起来:
「就……」
吞吞吐吐了半天,我生硬地转移起了话题。
「你的剧情是应该这样进展的吗?太离谱了吧。」
蒋子期叹口气,似乎有点无奈的样子,他把我拉入怀里,抵在我耳边说话:
「确实不该这样进展。我应该直接把你这样那样,而不是在这儿听你东拉西扯。」
我被吹得耳朵有点痒,轻笑着躲开。
「祁北,不要在我身上玩什么替身文学。你要是爱人,就只能爱我蒋子期一个人。」
我莫名地耳根子有点发热,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怎么。
「知道了。你现在真的好中二啊。我要把你录下来,等你记忆恢复了再放给你看。」
蒋子期肩头一耸,满不在乎。
「随便。反正争取爱又不丢人。」
蒋子期,你为什么总是会让我不可控地去畅想起我们的未来呢?

-10-
一切泰然有序地进行着,婚礼也如约开始安排。
蒋家的叔叔阿姨替我安排好了一切,可唯一需要我解决的事情却一开始就卡住了。
我不想邀请我的家人来参加。
但是我没想到,我妈还是找上了门来。
她手里扯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初中男孩,还带着一个满眼不耐烦的女生。
她一上来就问我:「你要结婚了?彩礼多少?」
我眉眼平淡,不疾不徐地答:「我是男人,没有什么彩礼。」
她抓住我的胳膊,使了很大的劲,抓得我生疼。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给人家当女的那一个,怎么会没有彩礼!」
我控制着面部表情,尽量平稳地掰开了她抓ṭŭ⁻住我的手。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每个月给你打的赡养费已经够多了。其他的,轮不到你多想。」
她的声音陡然尖细起来。「什么叫轮不到我多想?!我是你妈!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你!」
我掐住掌心,努力冷静。「是,是你生下的我。否则的话,你这种把高中生往老男人床上送的人就该在监狱里待着了,而不是现在站在我面前贪得无厌地提要求!」
说到最后,我还是不可控制地拔高了音量。
一个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就把亲生孩子往老公客户床上送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资格喊出「我是你妈」这句话呢?
面前的女人明显心虚起来,但她还是不肯放弃,把那个稍大一些的女孩往我面前怼。
「欸,你妹妹也长大了,你那个对象身边应该有很多有钱的老总吧,介绍介绍。」
我不耐烦地叹口气,不太想搭理她了。可她还是不肯死心,又提出个馊主意。
「实在不行的话,让你妹妹给你那个对象代孕也成啊。他们那种家庭那么有钱,总不能真连个亲生孩子都没有吧。」
听了这话,那个初中的小男生嗤笑一声,戏谑地看向那个比自己稍大的姐姐,眼里满是嘲讽。
而女孩一脸菜色,但低下了头,没敢说什么。
我被气笑了,语气也不再冷静。「代孕犯法你知不知道?你不进去蹲一次是不肯罢休吗?!」
「什么代孕?」
火烧到头顶的我听到熟悉的声音才重又冷静下来。回头看,果然是蒋子期走了过来。
「您就是蒋先生吧,我是祁北的妈妈。我这儿子不争气,给你们添麻烦了。」
蒋子期轻而又轻地笑了笑,没去跟她握手。
「不麻烦,祁北这么优秀,我感谢他还来不及。」
我妈尴尬地收回了手,笑也有些僵。不过她马上调整了过来,把女生往前一推。
她刚想说些什么,蒋子期就抬手制止了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我身边没有会对未成年下手的畜生。我也不会当那种促成这种事的败类。
「二,我不需要代孕。我们可以领养孩子,也可以捐钱出去做慈善,不是非得需要孩子继承。
「三,如果你再来骚扰我的爱人,他心慈手软,道德感强,我可不会。」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来,几个保安突然冒了出来站在他身后。
虽然我觉得这种画面有点不对劲,但无疑是有效果的,我妈Ŧű̂ₛ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拽着人走了。
我从蒋子期的胸前口袋里拿出他惯备的笔和字条,写了几个字追了上去。
再回来时,蒋子期还在原地等我。
没等他问,我先解释:
「去给我那个妹妹送了个纸条,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父亲,但我觉得,她应该需要有人帮她逃出来。」
「你想做的就去做,我支持你的一切。」
短短几个字,好像之前的他又回来了一样。
我盯着他出神,直到他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回过神来。
「没什么,今天让你见笑了。」
「见笑?怎么会。我早知道这些事了。」
我歪头,有些困惑。
「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没跟你提起过啊。难道你……」
疑惑刚起,蒋子期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边红红紫紫的书来。
「书上都写了啊。每个倔强又坚韧的小白花身后都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他。
要是蒋子期没失忆还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那就算我前八年白喜欢他了。

-11-
我失笑,轻轻摇了摇头。「好吧,算这书有点含金量。那蒋总裁,你现在愿不愿意和我这个小白花共进午餐呢?」
蒋子期挑挑眉。「主动邀我共进午餐?男人,你要知道,只是一顿饭可喂饱不了我。」
我被逗得收不住笑,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四处张望。
「小点声,难道光彩吗?一顿饭吃不饱就吃两顿,真是的。」
蒋子期露出的眉眼也弯起来,含糊着说:
「不要,吃你才能饱。」
吃完午饭,我开始带着蒋子期重新熟悉业务。
也是怪,虽然他失忆了,但上手工作很快,这难道就是天赋?
下午的时候,有重要的客户要来,我再三和蒋子期强调了这次会面的主题和需要的社交礼仪后,才放心地随他一起迎接客户。
只是我没想到,对方好像不太在意这些方面。
「小祁。」季和雍一上来就唤。
我端着笑容,但引着蒋子期的手牵了上去。
「季总,您来得真巧,刚好我们蒋总复工第一天,就整装待发地来接待您了。」
季和雍只是有些失礼地瞥了蒋子期一眼,便很快又把视线放回我身上。
「哦,蒋总回来了啊,可这个项目还是由小祁你来跟进吧。因为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想,蒋总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我笑容不变。
「季总说笑了,本来我就只是代蒋总跟进,现在蒋总病愈,我自然不能再越俎代庖。」
蒋子期毫不掩饰地「切」了一声,所有人的视线有些讶异地投在他身上。
我心尖一颤。完了,难道蒋子期的霸总人格要出来了?
果然,蒋子期把我往身后一扯,笑得像假人一样。
「我怎么会介意呢?反正祁北和我很快就要结婚了。公司是我们两个的共同企业,他为我们的家跑业务,我当然要支持。」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愿意面对似的闭上了双眼。
我们在公司偷偷摸摸地谈了这么久的努力,全白费了。
周围很快就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我的同事们似乎很兴奋。
季和雍则是皱起了眉。
「结婚?为什么这么突然?小祁,这是怎么回事?」
「额,那个我们还是先谈论公事吧,这种私事稍后再……」
「亲爱的,不能直接告诉他我们相爱了吗?」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向一脸无辜的蒋子期。
我还没说什么,季和雍先有些激动地向前一步。
「你们相爱?凭什么?我都追了小祁三年了,要相爱也该先轮到我。」
「三年就轮到你了?据我所知,我和他只算在一起共事就五年了,我办公室里的电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比你和他的时间长,你指着做白日梦轮到你啊?」
两个公司老总就这样,很没风度、很不体面地你一嘴我一嘴地吵了起来。
旁边同事八卦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忍无可忍地分开两个越挨越近的人,咬牙切齿。
「公司之内禁谈私事。项目不进行了是吧?」
季和雍呸了空气一下,嘀嘀咕咕。
「偷吃窝边草,不要脸。」
蒋子期也不甘示弱地回呸了一下。
「觊觎有夫之夫,下三滥。」
两人的眼神又剑拔弩张起来。
……现在这个场景我一人一巴掌,不过分吧。
但是季和雍总归来说是个重要的客户,所以我只能先扯了扯蒋子期的衣袖。
「蒋总,注意公司形象。」
蒋子期被提醒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先撇开了头。
我又扬起职业微笑,对季和雍那边道歉。
「让您见笑了,请您先到会客室稍等片刻。我们很快会收拾好会议室和资料。」

-12-
蒋子期办公室里,他脸上还是带着不服气。
我也生起气来。
「你怎么能跟客户那样说话呢?这个项目的重要程度难道是可以这样随便对待的吗?」
蒋子期ťũ⁶皱眉,站了起来。
「他对你那些心思都那么明显了,难道我还要装看不见?没有了这个项目也不会对我们公司造成什么损失,但是我没有了你……不行。」
我叹ẗŭ₅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这句情话获得什么安慰,反而深感无力。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会这么分不清轻重?」
「以前的我!……怎么样我不管。反正现在,你是我的,我不会放任任何图谋不轨的人靠近你。」
我看着幼稚又固执的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蒋子期,你只是看了几本霸总小说,就能那么喜欢我了吗?就能这样把我看作是你的所有物了吗?就能确认我和你一定会相互喜欢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心中疑窦更深。
「我不仅是看了几本小说,我还看见有人在我的病房外日日悄无声息地流眼泪,看见有人笑容下藏着Ṫű₇很深的疲惫,看见有人不管风吹雨打都坚持要来给我送亲手做的饭。
「祁北,我是失忆了,可我看得出一个人眼里的爱意。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和别人表现出来?好像只有我一厢情愿。」
我心里五味杂陈,之前吵得很凶的那次,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们会分开,那这些过于袒露的爱意不就全部变成笑话了吗?
就比如我那个母亲的三段婚姻,无一不是闹到两败俱伤收场。
异性恋都已经如此了,何况同性恋。
「我们先,各自冷静冷静吧。」
解决不了就先逃避,这是我经年累月学会的自保方法。
「懦夫。」
我诧异地看向开口的蒋子期。
「怎么骂人?」
「骂的就是你。我不管以前的我是怎么样忍气吞声的,但是现在,祁北,你想后退,想扔下我,那不可能!」
他把我抱进怀里,使了很大的劲,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髓里似的。
「祁北,别抛下我,成吗?」
我慢慢地妥协,回抱住他。
我哪有资格抛弃,明明一直害怕被抛弃的,是我。

-13-
好不容易糊弄完了一天的工Ŧú⁺作,我身心俱疲地往地下车库走。
刚在驾驶座坐下,副驾立马蹿上来一个人,不是蒋子期还能是谁?
我不解地看着他。
「你干嘛?」
「跟你回家啊。家访一下下属不行吗?」
「?」又不是小学生,搞什么家访。
况且,我要回的房子里,满是我和蒋子期两个人生活过的痕迹,要是被现在的他发现了,指不定要怎么盘问我呢。
「不行,回你自己家去。」
「不回。」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先让步。
「我不想回那些房子,它们都空荡荡的,我总觉得它们不是我会住的家。」
我其实已经心软了,但还是挣扎了一下。
「可我家也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在啊。」
蒋子期嬉皮笑脸地把安全带系上了。
「那再加上一个我就不空了。」
我无奈,启动了车子。
一路上,蒋子期跟我嘚啵个不停。
一会儿说我屋子要是住不下两个人怎么办,一会儿又说他看的校园文里,那些富家少爷都会格外喜欢小白花那破败但很有人情味的家,所以他不会嫌弃我的。
我无语得要笑出来了,嘴角翘了一路。最后在一栋高栋公寓楼下停下了车。
「走吧大少爷,看看我那小破家去。」
蒋子期面色有点发红,但还是咳了两下继续嘴硬。
「嗯,看起来好像不是很破,我就勉强看看吧。」
好想给他一脑壳蹦。
进了屋子,我熟练地脱下衣服挂起,顺便把蒋子期身上的外套扒拉下来挂上。
意识到有点过于自然后,我又随意找补了一下。
「进来随便坐,当自己家一样。」
下一秒,蒋子期眼尖地指着电视桌上的一个相框问:
「你怎么在你家摆我们两个人的合照啊,你暗恋我?」
看吧,这个地方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去。
「额,你要这么想……那也对。」
蒋子期没理我,开始到处晃悠起来,并伴随着各种大呼小叫。
「你家拖鞋也有大小不一样的啊,这双大的我穿着怎么正合适。
「你牙膏杯也用两个啊,还是情侣款。
「你家还有这么多表啊,没见你戴过。怎么跟我手上这款差不多啊。
「你家衣柜……怎么有两个尺码的衣服?等一下,这衣服我穿正好哎。」
我倚在衣帽间门口,看蒋子期略显兴奋地翻来翻去。
「行了,别翻了。都是给你准备的。」
蒋子期走过来,与我脸贴着脸。
「就这么喜欢我啊。」
「……嗯。」
他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
「竟然敢承认了。真稀奇。」

-14-
熟悉的餐桌旁,熟悉的饭搭子。
自从蒋子期出事故以来,我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好好吃一顿晚饭了。
蒋子期还是那个毛病,非得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
吃到一半,他突然出声。
「哎你知道我当时出事的时候手机摔坏了吗?」
我嘴里含着饭点头。当然知道,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瞒住他那么久。
「我拜托爸妈送手机去维修了,现在说是修好了。明天去取。」
……
嘴里的饭突然又难以下咽了。
我灌了几口水才把饭送了下去。
「那个,吃完饭我有话想对你说。」
蒋子期抬起头来看我,而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
饭后,沙发上。
我垂着头不安地掐着手指。
「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们是在谈恋爱。而你因为害怕我失忆后改变性向,所以一直没有跟我坦白?」
蒋子期坐在沙发主位上,气势像是在审讯犯人。
「嗯……」
「祁北,你了不得。」
「但是,我的担心也不是全无理由的……不是吗?」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顺水推舟地抹杀我们之前的一切,然后离职,逃走?任由爸妈给我安排婚礼,让我娶一个不爱的人,再等我恢复记忆之后痛不欲生,带着悔恨度过余生?」
「没那么……严重吧。」
「我不理解。难道是因为我之前不够爱你,才让你有这种想法吗?我觉得不是。如果我不够爱你,我们走不了这么长远。唯一的可能是,祁北,问题出在你身上。」
的确。不愧是蒋子期,一针Ťù₁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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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可他却不依不饶。
「我想想,只这几天的矛盾就有,对你颐指气使却被纵容的蒋子远、疑似是你白月光的我姐、被你隐瞒不提的家庭、堂而皇之利用工作追求你的季和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的我们一定是在你的要求下谈着一场见不得人的恋爱。但你选择了自己默默承受,随时准备抽身。我则是那种一切顺着你的想法,害怕强硬的态度会逼走你的角色。对吗?」
我点头。好像,的确是这样。
「那我们一定不是恩恩爱爱了,而是渐行渐远。」
蒋子期作了最后的总结。我全部无言以对。
要我说什么好呢。我以为的「放手是爱情的最高境界」这种事,在蒋子期那里,好像根本站不住脚。
蒋子期起身走到我身前,半跪下来。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们就像书里那样简单就好了。你隐瞒,你逃避,而我直截了当地把你锁起来。哪怕是情感变得混乱不堪,我们也能纠缠一辈子。」
他抓住我的手腕,好像真的动了那种念头。
「可是,相比于我想占有你的冲动,我好像更希望你能一直开开心心的,哪怕你身边站着的不是我。我是不是很窝囊?哪怕是失忆了,也忘不了要做到一切以你为主的那样爱你。」
我抽出手腕,回握住他的掌心。
「是我窝囊。可是蒋子期,我不是天生的胆小鬼,我也想过要和你一直在一起。但是所有的声音都在告诉我,这不可能。」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哽咽起来。
头一次地,我不再是那个因为遍体鳞伤而竖起一身刺的祁北,而是一个对这份应该珍惜的、第一次的爱情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
蒋子期抬手,虚捂住我的耳朵。
「别听他们的,只听我说就够了。祁北,听我说。我爱你。就算再失忆一千次,一万次,我也只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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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想过,竟然有那么一天,我会因为那么土的一句话哭得稀里哗啦的。
也是奇怪,痛痛快快哭了那么一场,心里轻松多了。好像注入了无限大的勇气,能够继续走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和蒋子期聊了好多好多,我对他讲着之前的点点滴滴,如数家珍地向他列举出他对我的好。
最后,他笑着撑脸看我。
「记得那么清楚,到底是因为我很爱你,还是因为你特别爱我?」
我脸皮有些发热,转过身去不看他。
他凑上来抱住我。「睡吧, 不逗你了。」
良久, 我睁开眼。
「蒋子期?」
「嗯?」
「你睡着了吗?」
「……嗯。」
「那……我爱你。」
蒋子期把脸埋进我的发尾,声音闷闷的:
「我也是。」
我闭上眼, 却没忍住勾起嘴角。
偶尔说一次这种话, 其实好像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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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最后还是推迟了。
因为我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用治病的借口和蒋子期结婚。
我要等他记忆恢复,我要和一个完完整整的蒋子期正式地、坦坦荡荡地在一起。
也是奇怪,我和蒋家爸爸妈妈坦诚我和蒋子期的关系以及这个想法之后, 他们很快就接受了。
态度坦然得我都有点接受不了。
就这样?
更奇怪的是, 这件事过去才一个月,蒋子期就宣布自己恢复记忆了。
我虽然不信, 但问他以前的事,他又能答得非常清楚, 甚至连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穿什么都记得。
虽然仓促,但我还是手心发汗地拿出了我攒钱买来的戒指。
「虽然有点突然, 但我确实准备要在你恢复记忆的时候说来着……蒋子期,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时限是一辈子的那种。」
蒋子期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搞怪地捂了一下嘴,惊叹了一声。可我看见,他眼角分明已经蕴上了泪。
「真的吗?是给我的吗?」
我点头,打开了戒指盒给他戴上。
蒋子期夸张地举起手来左看右看。
「是什么让我们的祁先生今天这么浪漫起来了?」
我无奈地笑,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
成熟稳重的蒋子期教会我怎么让自己竖起坚硬的刺, 而幼稚鬼蒋子期则教会我。
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需要竖起刺的不幸, 更多的,还有需要表达出爱的时时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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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1:20 岁的蒋子期和 23 岁的蒋文雨
23 岁的蒋文雨已经是研究生了,可是她仍研究不透小自己三岁的亲弟弟。
「姐,我求求你了,你就多花点心思在那个我跟你提过的人身上嘛。」
蒋文雨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 20 岁了还在朝自己撒娇, 请求她这个姐姐去帮忙照料心上人的弟弟。
「我说你想帮他就自己去啊, 干嘛老来麻烦我?」
蒋子期撇撇嘴。
「因为他是你直系学弟啊。我怕我会吓跑他嘛。我跟他高中三年都没怎么说得上话,现在更是……」
「哎呀好了好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帮你行了吧。他叫什么来着?」
「嘿嘿,谢谢姐。他叫祁北。」
番外 2:28 岁的蒋子期和 31 岁的蒋文雨
31 岁的蒋文雨已经是博士后了,也有了一个男朋友,可是她仍旧看不懂亲弟弟。
蒋文雨看着盯着戒指一脸迷之微笑的弟弟,有点嫌弃。
「我说你,真的全部都想起来了?」
「哪能,我为了快点和你弟夫结婚才说的。」
「那他就这么相信了?」
「这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我把我和他的聊天记录全背下来了。他不信也得信。」
「……你真行。」
「谢谢夸奖, 为了和他在一起, 这算什么。」
蒋子期嘚瑟完了, 却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看完聊天记录以后, 我觉得我是真有点惨。」
「怎么?」
「就我吃他醋什么的都不敢直接说啊, 他有什么困难也不肯跟我说, 都得我拐弯抹角地问。
「看完我只是庆幸,幸亏我前两天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莽了几把,要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你弟夫骗回来呢。」
蒋文雨翻了个白眼, 决定把当初小学弟主动问她弟弟的事永久隐瞒起来。
可不能让蒋子期这小子知道,其实在他们相爱的这五年之前,有个人也早早地就动了心。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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