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失忆了,逮谁骂谁。
骂父亲:「种马!」
骂继母:「老三!」
骂妹妹:「死绿茶!」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嗨,老婆,你终于来看亲亲老公啦!」
-1-
我是个助理。
就是小说里,必须要在三分钟内,搜集某个女人全部资料,办不到就要滚蛋的倒霉蛋。
然而,总裁突发恶疾晕倒了。
好消息是,我不用再去非法搜集他人信息。
坏消息是,他醒来后变得更加暴躁,像疯狗一样逮谁骂谁。
去探望他的每个人,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我抱着一大堆文件,在病房门口犹豫不决。
总裁住院这么多天,要他处理的文件早就堆积如山。
出发前,全体员工目光殷殷,含泪送别。
「肖助理,我们的工资就靠你了。」
肩上沉甸甸的担子,让我不敢怠慢。
我咬咬牙,心一横直接闯入战场。
进门的动静,让争吵停下。
几人下意识朝我看来。
「陆……陆总……」
话还没说完,总裁直接扬起手,自信一笑,「嗨,老婆!」
「你终于来看我了!」
-2-
我,肖时遇,性别男。
今天被个男人喊老婆。
这人还是我那冷酷冰山脸,动不动就要扣我钱,甚至企图非法囚禁无辜女孩的顶头上司。
文件哗啦啦掉了一地。
我的大脑以光速转动。
总裁这是抽什么风?
难道,他是因为在他企图搞非法拘禁时,被我报警送入警察局,怀恨在心。
所以他要破坏我的名节,玷污我的清白,让我再也没办法抬头做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的身体开始发抖。
总裁走过来,脱下单薄的病号服披在我身上,「老婆,你很冷吗?」
雪白的文件上,留下他 46 码的大脚印。
总裁他爹怒道,「陆彦廷,你他妈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了,他是个男的!」
总裁回头翻了个白眼,「男的怎么了?你自己都是个男的,难道看不起男的?」
「你!」总裁他爹差点气出心脏病。
「你什么你,带着你的老三和绿茶滚吧,别脏了我老婆的眼。」
总裁他爹要打人。
老三母女眼神怨毒。
恨不得总裁被当场打死。
我赶紧按响呼叫铃。
-3-
医生很快就来了。
冲总裁他爹喊了一句,「病人情况才刚刚稳定,不要刺激他!」
总裁他爹骂了句「逆子」,捂着胸口就走了。
老三母女赶紧跟了上去。
「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你们也赶紧走,不要打扰我和我老婆二人世界。」
总裁像赶苍蝇一样挥手。
「老婆?」
医生接受能力超强,推了推眼镜,递给我一份文件。
「你好,陆夫人,陆总的大脑受到过撞击,导致记忆有部分ẗũ₋缺失,并且伴有妄想情结……」
失忆?
妄想?
大脑受到撞击?
我忽然想起,他晕倒时头磕到桌角那一下。
「老婆~」总裁黏糊糊地贴到我身上,「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我死命推不开他,逐渐放弃挣扎。
医生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病情:「陆总的记忆可能会错乱,也可能会把一些人和事混淆,这些都是正常的现象。作为他的家属,你需要多陪伴他,多和他沟通,帮助他慢慢恢复记忆。」
我嘴角抽搐,「医生,我不是他家属,我是他助理。」
医生了然点头:「我懂,很多小说都这么写。」
我:「……」
不是,你懂了什么?
-4-
我被陆彦廷缠上了。
在他又一次试图扒我衣服的时候。
我忍无可忍,「老子只是你的助理,不卖身的!」
陆彦廷委委屈屈,「老婆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和蒋娇娇其实是雇佣关系,她是我请来气你的,我想让你吃醋。」
我沉默了。
蒋娇娇就是陆彦廷爱得死去活来,想要非法囚禁的女人。
没想到失忆后竟给她安了这么一个身份。
说好的真爱呢?
思忖间。
陆彦廷一把推我到沙发上,开始上下其手。
我有点招架不住。
他摸到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
灯光变成暧昧的红色。
「这是你家,不是情趣酒店,为什么要装这种灯。」
他疑惑地歪了歪头,「这里明明是我们的婚房,老婆你傻了?」
落地窗映出我们荒唐的影子。
-5-
以前,我对陆彦廷有过那么几分非分之想。
我是从贫困县走出来的小镇做题家。
课余时间拼命兼职赚学费。
我生得白净秀气。
总是招惹到某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
某次,有个醉鬼拍了拍我的屁股道,「你在这上班能赚几个钱,不如跟了我,每个月给你五千。」
我面色一冷。
抄起酒瓶就砸在他头上。
醉鬼先是一愣,然后杀猪般怒吼,「贱人,老子弄死你!」
动静闹得很大。
老板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狼藉。
醉鬼酒醒了大半,叫嚣着要我付出代价。
我朝他吐出一口血沫。
老板冷着脸道,「惹出这么大的祸,你这个月工资别想要了。」
「是他先骚扰我的。」
醉鬼不屑道,「你一个男的,我骚扰你干嘛,你以为自己是天仙呢。」
ƭú₋「我就是喝醉酒,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把我打成这样,赶紧赔我医药费,不然小心我告你。」
那时候的我,几乎如同一张白纸。
不懂受到侵害该如何保护自己。
不懂什么才是自己的正当权益。
无措感席卷了全身。
我气到浑身发抖。
忽地,有人挤进人群,站到我身边。
男人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是我无法企及的精英阶层。
「刚才的事,我已经录下来,并且报警了。」
「一个骚扰学生,一个克扣工资,证据确凿,别想抵赖。」
-6-
从警局出来。
已经是凌晨。
男人递给我一张名片。
上边写着他的名字——陆彦廷。
他笑着说:「如果有打官司的需要,随时来找我,我们公司的法务部,全国知名。」
我怔愣地接过名片:「为什么……要帮我?」
他没有回答,仔仔细细将我打量了个遍,然后问:「你在 A 大读书?」
这附近只有这一所大学。
我点头。
他又问,「什么专业的?」
「金融系,大二。」
我不明白他问这些做什么。
旋即,陆彦廷说出了让我一生难忘的话。
「那个破工作别干了,我资助你读大学,毕业后给我打工怎么样?」
圆月悬于头顶。
在眼前人身上,投下一层皎洁的光。
他就像是慈悲的上帝。
将我迎上惊涛骇浪中的方舟。
那是我唯一的救赎。
「为什么?」我问。
他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ţū́ₒ。
一个陌生人对另一个陌生人施以援手。
有可能是同情。
也有可能另有所图。
可是……我有什么可图的呢?
大脑一时宕机。
陆彦廷笑了笑。
「别想这么多。」
「我只是不想让你和我一样,走那么多弯路。」
或许他透过我的眼睛。
看到了曾经落魄的自己。
但那时的我。
却感受到了不同于平常的悸动。
-7-
毕业后,我进了陆彦廷的公司。
一路从基层做起。
兢兢业业,做出了不少成绩。
后来陆彦廷提出想招个助理。
应聘者来来往往。
他始终没有中意的人。
而我也感受到某种危机。
鬼使神差地。
我提出做他的助理。
陆彦廷一口答应。
他道:「比起他们,我更喜欢你在身边。」
我自动忽略了前后几个字。
耳边只剩下「我更喜欢你」在回荡。
类似于告白。
对吧。
-8-
回忆戛然。
在陆彦廷企图更进一步时。
我按住他的手。
乱了的呼吸让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别……继续……了……」
「你会……会后悔的……」
他却只是在我耳边低喃。
「老婆,我好爱你。」
在我因情话而心神荡漾时。
身体骤然一痛。
我失控地尖叫出声。
-9-
醒来的时候。
正好对上陆彦廷睁得老大的眼睛。
「老婆,早啊。」
他撅着嘴就要亲过来。
我有一瞬间懵逼。
下意识推开他。
「老婆——」陆彦廷委委屈屈,表演了一波一秒落泪,「你是不是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
我:「???」
一大早搁这演什么琼瑶剧。
我沉声道,「从我身上起开。」
陆彦廷一米八八的个子。
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没推动他。
被压着又来了一回。
去洗漱的时候。
腿都在发颤。
-10-
刚到公司,同事们纷纷围了上来,问我陆彦廷的情况。
我只好隐去他记忆混乱的事,说他还需要静养。
聂凌拉了拉我,小声说,「肖助,你记得提醒陆总小心他的白眼狼家人。」
「怎么回事?」
「我看见他们私下里约见了几位和陆总不对付的董事,我怕他们一起搞事情。」
我点点头,记下了这事。
外人眼中的陆彦廷。
是光风霁月的青年才俊。
二十岁创业。
白手起家打造了一代商业帝国。
是能被当做金融学案例的传奇存在。
然而,这样的人,却有个不幸的家庭。
父亲出轨。
母亲早逝。
葬礼后第二天,小三带着女儿堂而皇之进门。
家里有钱后,那三个寄生虫更加挥霍无度。他爹到处留情,搞出好几个私生子。
老三母女拿他当提款机,毫无节制花钱。
后来,这三个甚至还想要公司的股份。
不止一次找陆彦廷闹。
真是不要脸。
-11-
开会的时候。
我毫无防备地在白板上登微信。
备注亲亲宝贝的人已经发了 99+的信息。
伴随时不时的微信语音和视频通话。
靠!!!!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啊……
早上被陆彦廷强行改了备注。
然后从我一只脚踏出门开始。
就以秒为单位。
对我进行微信轰炸。
我忍无可忍。
选择无视。
虽然此刻我一秒退出微信。
但也于事无补。
毕竟,这个头像所有人都熟悉不过。
偌大的会议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聂凌看出了我的窘迫,尬笑两声打圆场。
「那个……哈哈,我……我朋友也和他老板这么玩,很……很正常哈……」
谢谢。
但大可不必。
一道道复杂的视线落到我身上。
我却必须佯装镇定。
皮鞋已经被我的脚趾抠穿了。
再过会儿就要抠出一个豪华精装版三室一厅了。
买房钱都省了。
-12-
我假装无事发生。
继续讲 PPT。
看起来镇定。
但实际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会议解散,全公司沸腾。
「陆总和肖助,刚来那会我就觉得他俩有暧昧,可给我磕到真的了。」
「啧啧啧啧,陆总那个大冰山,怎么还有两幅面孔,我就说他闷骚得很。」
「小情侣玩这么花,你们说他俩谁上谁下啊?」昨晚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我脑海翻涌。
我逃命似地躲进办公室。
陆彦廷还在微信轰炸。
我忍无可忍,拨通他的电话。
「老婆。」男人黏黏糊糊的声音立马传入耳中,「这么久都不理我,我差点就打电话给 HR 了。」
声音委屈巴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忍了忍:「我在工作。」
他无理取闹:「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
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
「肖助,有位姓蒋的小姐要见你。」
闻言,我身体一颤。
蒋小姐?
不会是……蒋娇娇吧。
-13-
虽然陆彦廷爱蒋娇娇爱得死去活来。
但从未在公司提起过她。
因此,其他人不知道此人的存在。
我挂了电话。
让他将人带去接ƭű̂⁶待室。
「肖助理。」
蒋娇娇面容憔悴,嘴唇泛白。
一副病弱美人的感觉。
我推了推眼镜。
「蒋小姐,您有什么事?」
「据我所知,近期陆总并没有骚扰你。」
蒋娇娇摇摇头,泫然欲泣。
「我……我发现我爱上他了,肖助理,我想见他。」
我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是她一次次避陆彦廷为洪水猛兽。
毫不留情将她贬到尘埃里。
现在又说爱?
那之前她逃他追的戏码是怎么回事?
给我添堵吗?
「蒋小姐……」
刚要开口。
接待室的门骤然打开。
陆彦廷大步走到我身后,以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姿势将我搂在怀中。
他不悦地冲蒋娇娇道:「你是谁?孤男寡女为什么要同处一室,还关着门?」
「你怎么来了?」我被吓了一跳。
「要是不来,绿帽子都戴我头上了!」
我无语至极。
ṭúₕ余光瞟到门口。
几颗鬼鬼祟祟的头立刻缩了回去。
为了保护陆彦廷所剩不多的形象,我高声开口:「都回去工作,偷听的全部扣工资。」
我听见有人哀嚎,「肖助怎么越来越像陆总了!」
-14-
陆彦廷红着眼睛问我:「老婆,你为什么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她到底是谁!」
我面无表情,十分想说,这人才是你心尖尖上的爱人。
然而,蒋娇娇却率先开口,「你们……你们……」
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泫然欲泣,「陆彦廷,你不是说爱我吗?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你谁啊,我怎么会爱你,我当然最爱我的亲亲老婆呀。」
蒋娇娇指了指我,「我不信,你看他的表情,像是爱你的吗?」
闻言,陆彦廷也看着我,一脸深情地问,「老婆,你爱我吗?」
我嘴角抽搐,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蒋娇娇冷笑一声,「看吧,他根本就不爱你!」
陆彦廷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所以这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不是,我……」我张了张嘴巴,最终选择对蒋娇娇说实话,「蒋小姐,其实陆总的记忆有些混乱——」
蒋娇娇打断我,「我不听我不听,你快说你到底爱不爱他!不然你亲他一下也行。」
陆彦廷在我耳边嘤嘤哭,「所以是我错付了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
吵得我脑袋发昏。
「闭嘴!」
我忍无可忍,揪着陆彦廷的衣领亲了过去。
这是我的私心。
也许等陆彦廷想起来。
我就再也没办法陪在他身边了。
那么,就此刻,让我贪心一些。
让他属于我吧。
我知道,我是个卑鄙小人。
嫉妒蒋娇娇能让陆彦廷爱到无可自拔。
又气挫败于他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昨晚,我应该制止他的。
可我没有。
我想得到他。
想得快疯掉了。
-15-
陆彦廷按着我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余光扫过蒋娇娇。
她正捂住脸,眼睛从手指缝里偷看。
等我俩亲完。
她哭着跑走了。
边跑边拿出手机发了什么。
陆彦廷的手机响了两声,但他没看。
而是高兴地搂住我的腰:「老婆,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他笑得像一个吃到糖的孩子。
在我的记忆里。
陆彦廷一直成熟稳重。
从未有过如此孩子气的笑容。
这是他失忆后,唯独对我展露的笑。
可是,等他恢复记忆。
他会怎样对我?
陆彦廷捧着我的脸,像是要吻过来。
我被他深情的眼神看得心猿意马,缓缓闭上双眼。
就在此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陆彦廷他爹。
「混账东西,你这几天都干了什么好事!」
陆彦廷不爽道,「关你屁事。」
他爹气得直咳嗽,骂骂咧咧:「没教养的东西,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陆彦廷:「我有妈生没爹教。」
他爹被噎得说不出话,大口大口ƭû₅喘气,好半晌留下一句,「逆子,你给老子等着。」
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陆彦廷对着手机骂了一声「晦气」,看着我道,「老婆,咱们继续呀。」
-16-
我用食指抵住他的额头,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就是把陆雅婷那个绿茶勾引闺蜜男朋友的证据,发给了她闺蜜,这对渣男贱女被当街暴打了而已。」
「还有,我停了他们的生活费,以后这三个王八蛋,休想从我手里拿到一分钱。」
我听得目瞪口呆。
以前,陆彦廷就是一块木头。
还是一块极其渴望家庭温暖的木头。
所以心甘情愿养着那三个吸血虫。
被骂了也一声不吭。
没想到现在战斗力这么强。
「你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陆彦廷冷笑一声,「他们早就做过了。」
我一脸疑惑。
陆彦廷不愿正面回答,选择以吻结束这个话题。
我被吻得七荤八素。
将一切疑惑都抛诸脑后。
-17-
翌日一早,我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聂凌。
「肖助!出大事了!」他语气焦急,「陆总的家人联合董事会,要罢免他的职位!」
我瞬间清醒:「什么?!」
「他们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份精神鉴定报告,说陆总精神有问题,不适合继续管理公司!」
我攥紧手机,迅速起床。
陆彦廷也听到了聂凌的话。
说什么都要和我一起去公司。
我们到时,会议室里坐了一圈人。
陆彦廷他爹一脸小人得志,甩出一份文件,「这是陆彦廷精神混乱的证据,他已经不再适合管理公司。」
「我提议另选一位合格的管理者,并收回陆彦廷手里的股权。」
全场寂静。
董事们纷纷翻看那份文件,表情精彩纷呈。
那几个私下和陆老头有联系的董事,纷纷站出来支持陆老头的提议。
我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无一例外都是一些令人厌恶的面孔。
他们早就盯上了陆彦廷。
有的觊觎他的股份。
有的觊觎他的权力。
我冷笑一声,直接上前一步,将那份文件拍回桌上。
「您这份所谓的『精神鉴定报告』,是哪个野鸡机构出的?公章都没有,糊弄谁呢?」
陆彦廷他爹脸色一沉,「肖时遇,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我还没开口,陆彦廷已经挡在我前面,一脸疑惑道,「老婆,他们在说什么呀,这公司最大的持股人,不是你吗?」
-18-
陆彦廷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揣上的。
他递到众人面前,上面几个大字赫然就是——股份转让同意书。
鲜红的公章以及两人的签名,证明了其真实性。
会议室内,霎时鸦雀无声。
我瞪大双眼,「???」
陆彦廷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
「这是我给你的彩礼啊。」
我彻底懵了。
完全忘记了啥时候签的这玩意。
难不成我也失忆了?
我颤抖着接过那份文件,大脑一片空白。
陆彦廷他爹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不可能!这绝对是伪造的!」
其他董事也纷纷质疑:「陆总,您什么时候转让的股份?我们怎么不知道?」
陆彦廷耸耸肩:「我和我老婆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陆彦廷!你疯了?!把公司股份给一个外人?!」
陆彦廷冷笑:「什么外人?他是我的爱人,但是你——」
他眼神陡然锋利:「一个靠我养着的寄生虫,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他爹气急败坏。
与他作对的董事面面相觑。
以陆彦廷的性格,他们恐怕很快就会被清算。
本来是想趁他脑子不清醒时赌一把,没想到赌错了。
我低头看着那份文件,心跳如擂鼓。
这确实是我和他的签名。
但转让日期……竟然是在他失忆前一周。
-19-
董事会不欢而散。
回到办公室。
我关上门质问陆彦廷:「这份文件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那晚我和你求婚的时候,你签的吗?老婆,你忘了?」
「不过那天你喝了点酒,可能确实不记得了。」
我忽然想起来。
在陆彦廷出事前一周的酒局上,我不胜酒力,被他带回了家。
那晚我做了个梦。
梦见陆彦廷对我又啃又亲,还哄着我签了什么。
但我一直以为只是个梦而已。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陆彦廷。」我盯着他的脸,半晌没吭声。
他的表情有一瞬心虚,「怎……怎么了?」
「你的失忆该不会是装的吧。」
他眨了眨眼睛,露出几分疑惑。
「什么失忆,老婆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举动十分自然,完全不像是装的。
我盯着陆彦廷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破绽。
可他只是无辜地回望我,「老婆,你再这么看我,我要忍不住亲你了。」
我:「……」
一个人失忆之后,性格怎么变这么多。
我想起之前医生说的话——
陆彦廷的情况,不同于平常的失忆,因为他记忆缺失的部分,被妄想情结所补充,所以他并不认为有任何不妥。
同时,陆彦廷现在的行为,有可能是以往压抑着的,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我有些搞不清楚,陆彦廷此刻对我的行为,究竟是因为记忆混乱而搞错了对象,还是因为……
算了。
我摇摇头。
排除了第二个想法。
「你到底都妄想出了些什么东西!」
他依旧一副无辜且懵懂的脸:「什么妄想?」
我有些泄气,「算了。」
我和一个伤患计较什么。
-20-
思忖间,陆彦廷将什么东西塞进我手里。
低头一看,是两张游乐园的门票。
宣城游乐园。
极其火爆。
几乎是一票难求。
我一怔,「这是?」
他笑着道,「不是说好明天去约会吗?」
身为他的助理,我很清楚他的行程。
明天确实有约会。
但不是和我。
是和蒋娇娇。
当他一厢情愿送票时……
蒋娇娇毫不留情地撕了个粉碎。
可我看着手里完整的票,一时有些疑惑。
难道是他不死心,又买了两张?
「陆彦廷。」我欲言又止。
他却面露不满,「你怎么能连名带姓叫我!」
我索性闭了嘴。
这场鸠占鹊巢的游戏,不知道还能玩多久。
那就让我……再卑鄙一次吧。
-21-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站在游乐园门口。
陆彦廷穿着休闲装,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他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要去买冰淇淋。
陆彦廷拉着我,将各种设施玩了个遍。
最后坐上了摩天轮。
城市的夜景缓缓在脚下铺展开来。
快到最高点时,他突然凑近,呼吸灼热:「老婆,我可以亲你吗?」
我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温柔又克制的一个吻。
一触即分。
我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别开脸:「……别闹。」
他却不依不饶,捧住我的脸,眼神执拗:「就一下,好不好?」
我张了张嘴,还没回答,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温柔又克制的一个吻。
一触即分。
他退开后,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
我鼻尖一酸,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
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宣城的摩天轮有一个魔咒,坐过的情侣无一例外都分手了。」
他:「……」
他大声道:「我要把这个摩天轮拆了,建个新的!」
像一只炸毛的狗。
让我忍俊不禁。
-22-
我问陆彦廷,「为什么这么想来游乐园?」
陆彦廷仰头看着夜空。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转过一次学,错过了交朋友的时机,就一直孤孤单单的。」
「那时候,有个游乐园很火,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和家人去过,为了能跟上他们的话题,我让爸妈带我去,结果就是被我爸臭骂了一顿。」
「从那时开始,『和家人去一次游乐园』就成了我的执念。」
「家人」两个字被咬得很重。
游乐园的灯光映在陆彦廷的侧脸上。
他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
他侧过头朝我浅浅地笑着,「你爸妈带你去过吗?」
我点头。
虽然我家境不好。
但爸妈很爱我。
他们会在能力范围内,给我最好的。
陆彦廷露出艳羡的神情,「真幸福啊……」
我撇了撇嘴,「现在更幸福的是你才对,上次和我爸妈见了一面,就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了!」
大年三十那天。
陆彦廷猝不及防出现在我家门口。
绷着一张脸说路过,正好来拜访一下。
我爸妈热情地招呼他进门。
十分钟都没到就被彻底俘获。
我这个亲儿子从此排在第二顺位。
闻言,陆彦廷理所当然道,「那当然,儿婿也是半个儿啊。」
我:「???」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23-
回家路上。
车子被恶意别停,险些出车祸。
刚要下车理论。
几个黑衣壮汉就围了过来。
一看就知来者不善。
陆彦廷蹙眉,「你们要找的是我,和他没关系。」
陆彦廷毫无抵抗地被几人带走。
我急忙抓住他,「你们干什么?」
陆彦廷朝我摇了摇头,「老婆,放心吧,没事的。」
他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都叫我老婆了,我能让他被带走吗?
我举起手机,「再不放开他,我报警了。」
然后,后脑勺一痛。
晕过去前,看到陆彦廷无奈地笑了一下。
-24-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
昏暗的房间里,陆彦廷被绑在我对面,脸上有淤青,显然挨了打。
陆老头和老三母女正冷笑着看我。
陆彦廷眼神冰冷:「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绑架!」
「绑架?」他爹嗤笑一声,「我只是请你们来『谈谈』。」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刀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签了这份股权转让书,否则……」
继母举起针管朝我走来。
「这是最新型的神经毒素,注射后 48 小时内没有解药,就会脑死亡。」
陆老头得意地说,「选吧,是要公司,还是要他。」
陆彦廷脸色煞白,「股份我已经全部转让给他了,你不能动他。」
「你休想骗我。」
「是真的。」陆彦廷道,「自从上次陆雅婷给我下药,我就留了个心眼。」
陆雅婷?
下药?
我陡然想起陆彦廷摔倒那次。
绿茶妹妹惊讶道:「你的记忆恢复了?」
「陆雅婷,要不是阿遇赶过来,那天你是准备杀了我对吧。」
绿茶妹妹嗤笑一声,摊了摊手:「是又怎样,你没有证据。」
所以,陆彦廷摔倒并不是意外?
我瞪大双眼。
但嘴巴被胶带粘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陆彦廷突然笑了:「证据现在不就有了吗。」
他爹一愣:「你什么意思?」
陆彦廷歪了歪头,眼神陡然锐利。
「你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跟你的人走?」
话音一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猛地踹开——
「警察!不许动!」
仓库大门被踹开,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
整个地下室陷入诡异的寂静。
「非法拘禁、故意伤害、谋杀未遂……这些罪名够你们在监狱安度余生了。」
陆彦廷弯着眼睛笑。
笑意却不达眼底。
三人目眦欲裂,「陆彦廷,你这个混账,敢算计我们?!」
陆彦廷冷冷道:「是你们先动手的。」
-25-
绳子解开后。
陆彦廷扑过来要查看我的伤势。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开始算账。
「你只有一次解释的机会。」
「我……」
陆彦廷低下头,明显底气不足。
我冷笑一声,「装失忆好玩吗?」
陆彦廷连忙解释,「一开始是真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低声音,「我们那什么的第二天早上。」
「我记起来那天是陆雅婷对我下的手,我知道他们还不死心,所以只能装疯卖傻,让他们再次对我下手。」
「蒋娇娇是我表妹,上次那件事后,我担心再出意外,就带了发信器,让她一发现异常,就找人救我,我没想到你——」
心底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
我想狠狠甩陆彦廷一巴掌。
却也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我心里堵得慌。
「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陆彦廷,耍我很好玩吗?」
陆彦廷愣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转身就走,却被一把拉住。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但我从没想过耍你。」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叫我老婆?」
我甩开他的手。
「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陆彦廷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上前一步,用力抱住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不是想要他的道歉。
我只是在气恼,难道自己就这么靠不住吗?
如果他早将这件事告诉我。
那我……
那我能为他做什么?
我恍然惊觉。
自己似乎没什么可为陆彦廷做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永远有办法解决。
仿佛他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那么我的存在,就是可有可无。
一时间。
铺天盖地的劣等感朝我席卷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陆彦廷的怀抱。
-26-
「陆总,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想我们该回到正常的工作关系。」
陆彦廷的瞳孔猛地收缩,「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我强忍着颤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当是一场意外。」
「意外?」
陆彦廷的声音陡然拔高。
「肖时遇,你觉得那些都是意外?」
我别开脸不去看他,「不然呢?难道陆总想说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陆总难不成要告诉我,您真的喜欢上一个男人?」
陆彦廷怒极反笑,「老子都他妈弯成蚊香了,你看不出来?」
「肖时遇,老子都喜欢你十年了。」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们认识也才七年吧。
-27-
「我创业最艰难那会儿,追着一个客户去了 A 市的某个小镇,结果因为低血糖晕倒在路边,是你把我送进医院。」
「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始终没办法忘记你。那天相遇不是偶然,是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陆彦廷直视我的眼睛。
「我把你留在身边,想ẗū⁵徐徐图之,可你对我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只好请娇娇配合我演戏,想看看你会不会吃醋。」
他苦笑,「结果你直接报警了。」
我一时语塞。
所以那些年的暗恋,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我以为永远说不出口的感情——
都是双向的?
陆彦廷像是快哭了,「我恨你是根木头。」
我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那你为什么老是垮着一张脸,动不动就说要扣我工资?」
正常人会这样吗?
「不是你说喜Ŧüₘ欢冷酷一点的吗?」
「???」
「什么时候?」
「你读大学的时候, 我问过你。」
陆彦廷调出聊天记录。
我盯了半天才想起来。
「那不是在讨论书里的角色吗?」
他更为震惊, 「合着老子白演了这么多年啊!」
陆彦廷捶胸顿足,「那我这些年过的孤枕难眠的日子算什么?」
我没吭声。
之前我先入为主认为自己和陆彦廷没可能。
一边偷偷暗恋他。
一边努力保持距离。
我们俩但凡有一个主动。
都不至于双向暗恋这么多年。
内心忽然涌上一股荒诞的喜感。
我抱着腹部, 笑得不能自已。
陆彦廷一下子慌了神,「老婆,你……你不会气傻了吧?」
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陆彦廷,我也喜欢你很多年了, 从那天你站在我身边起, 一直到现在。」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 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尘埃落定。
陆彦廷先是一怔。
随即搂住我。
同我一起大笑出声。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咱俩肯定两情相悦。」
只是越笑,眼泪越多。
像是错过多年的后悔。
也像是互通心意的激动。
总之, 此刻的我们, 似乎不太正常。
-28-
「陆总,肖助,你们没事吧?」
聂凌冲了进来的时候, 看到这一幕,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俩齐齐看向他。
聂凌:「呃……我朋友也喜欢和他老板这样,哈哈哈……」
陆彦廷立刻恢复高冷的总裁脸, 「你怎么来了?」
聂凌挠了挠脑袋, 「肖助说你们遇到危险, 和我开了位置共享,让我找机会报警, 我有点担心,也跟过来了。」
陆彦廷一怔,「不是蒋娇娇报的警吗?」
就在此时,蒋娇娇带着黑衣保镖姗姗来迟。
一看屋里只剩下我们几个,疑惑道,「廷哥, 咋回事?我来晚了?」
陆彦廷没好气道, 「等你来我尸体都凉了!」
「那人家没看见嘛……」蒋娇娇撇撇嘴, 这才发现我也在场, 脸色一变, 「啊……这……廷哥,我……」
「行了,还演个屁。」
蒋娇娇哦了一声,乖乖巧巧叫了声表嫂。
-29-
一个月后,陆家三人因绑架、谋杀未遂等罪名被判刑。
陆彦廷彻底摆脱了那个吸血家庭。
公司里的一些蛀虫也被一一清算。
而我,从助理正式升级为总裁夫人, 以及最大持股人。
官宣那天,公司里无人震惊。
「肖助理说了一件人尽皆知的事。」
「我们是不是该表现得惊讶一点?」
聂凌永远是最捧场的那个, 拼命鼓掌, 「哇哦,我朋友和他老板在一起了诶。」
我:「……」
真是不必了。
我和陆彦廷好像没什么变化。
他还是总裁。
我还是助理。
唯一的改变是……
会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老婆, 我们来生孩子玩吧。」
「生个屁,我俩谁能生?」
「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嘛。」
「来嘛,老婆。」
「让我在上面。」
他一笑, 答应得很痛快。
「可以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古人诚不欺我。
是,我确实在上面。
但老子说的不是体位啊!!!!
「这世界就不允许反攻吗?」
「老婆,我随时欢迎哦。」
该死的老男人。
你最好祈祷没有体力衰退的那天!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