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热变极寒,苟住

男友告诉我,他重生了。
他说,极寒末日就快来了,上一世的我没做足准备,没撑过三天就被冻死了。
因为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我不疑有他,拿出所有的存款给他去囤货。
一周后,末世真的来了。
但来的却是极热末日。
我囤的所有过冬物资,没撑过一天,就全馊了。
我没有充足的制冷设备,活活被热晕了。
奄奄一息之时,男友笑着告诉我,他是重生不假,但他早就知道是极热。
他和我闺蜜一起,骗走我的钱,然后偷偷囤了大量物资应对极热。
等我一死,他就用我的钱和房子,去了基地。
然后用我存下的黄金,换取了第一批飞去国外的机会。
热浪扑鼻,我含恨而亡。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死后,极热仅仅维持了一周。
一周后,天气骤冷,气温一下子跌至零下五十度。
极寒末世真的来了。
而极热却席卷到了他们所在的国外。
再睁眼,我重生回了男友让我囤物资的这天。

-1-
「书悦,你听我说,末世马上就要来了,你赶紧把银行卡给我,我去买个平房,还要囤些物资。」
在男友沈楠许着急的声音中,我睁开了眼。
他急得手已经伸到了我眼前:
「我记得你说过,你存了几十万,你把这钱给我,我看过很多末世小说,我知道该怎么囤货。」
他嘴巴飞快地一张一合,脸上因为着急满是汗水。
我一阵恍惚,随即意识到,我竟然重生了。
上一世就是这天,沈楠许突然告诉我,他重生了。
他说,我们上一世遭遇了可怕的极寒末世,气温骤然降到零下五十度。
我们因为没有防备,没撑过三天就被冻死了。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我死前说了什么,我们又是怎么不离不弃地撑了三天,都描述了出来。
他说得栩栩如生,再加上最近的天气确实反复无常。
从开始的 20 度,上周突然升高到 30 多度。
然后又是雨夹雪,气温跌到 10 度。
昨天又攀升至 40 度。
网上也开始有了些风言风语,建议大家多囤一点物资,非必要减少出门。
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然后把工资卡给了他。
他用我大部分存款,在他们老家农村,买了一套平房。
买了不少保温材料简单装修后,他又买入了大量的食材,放到了后院里。
一周后,气温陡然从 20 度陡然升到了 40 度。
两天后,又变成了 45 度。
外面热浪翻滚,烈日炎炎,一开门,热气扑面而来,根本就没办法出门。
学校开始放假,附近的写字楼也没人去上班了。
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打算去超市囤些冷饮和制冰机。
却被告知,所有防暑降温的东西都已经被抢完了。
并且因为没人上班,所有的生产线都停了,后续的物资也供应不上。
好在,家里的矿泉水我囤了有几百箱,再加上囤的食物。
只要我不出门,足够撑到气温骤降。
一周后,气温飙升到了 55 度。
外面地面滚烫,几乎到了灼烧感的热度。
大街上空无一人,时不时有救护车的声音响起。
我把空调打到 18 度也无济于事。
电视上时不时跳出部分片区跳闸的新闻。
两天后,电力过载,整个村断水断电,人们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
整座城市都充斥着热浪,像是活在了火炉里。
没了空调,我囤的所有食物一天之内全都馊了。
院子里臭气熏天,到处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这时,不知是谁透露了我们家有几百箱水的事。
七八个人闯到我们家,把我们家的水和腐烂的食物洗劫一空。
我打不Ţü₅过他们,被他们推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水抢走了。

-2-
我又饿又渴,倒在地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沈楠许出去加班后,已经好多天没回来了。
此时,我手机的电量只剩下了 5%。
他的电话打不通,我只能给他发信息求助。
我告诉他,我快死了,求他一定要来救我。
他是重生回来的,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
极度高温之下,我汗如雨下,浑身发烫,直接热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只剩下了一口气。
眯起眼才发现,沈楠许竟站在我面前。
他高高在上,浑身是汗,可全然没有我这般狼狈。
他抱着手臂,高高在上地斜睨我:
「郝书悦,你还不知道吧,我虽然是重生回来的,可真正的末世,就是极热,之前我说的极寒,都是骗你的。」
我惊呆了,想问他为什么。
他却毫不遮掩,直接道:
「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我和葛娇娇早就在一起了。」
葛娇娇,我的闺蜜!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颇为无奈地摊手:
「忘了告诉你了,这房子根本就不是我买的,这是我姑的房子,他们一家搬走后,房子一直空着,所以住进来,我根本没花钱。
「至于你的钱,我在市区租了个大平层,买了不少应对极热天气的物资,这些,足够我撑到救援来了。」
我气得牙齿打颤,张嘴想骂他。
可此时嘴唇干裂,嗓子已经干到冒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又继续道:
「还有啊,那些来抢你水的人,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家有水的。」
他笑着弯下腰,附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句:
「这当然是我说出去的啊,我用这个秘密,换取去基地的方法,很划算吧。」
他的脸实在是近了,近到我几乎一抬手,就能打到他脸的地步。
可此时,我用尽全身力气,却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
我的喉咙努力发出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挣扎着起身。
他又笑了:
「你此时是不是特别想打我?其实我跟娇娇早就在一起了,我们从初中时起就是情侣,她告诉我,你工资高,这些年攒了不少,让我来追你,等攒够了钱,我就能娶她了。
「可上一世,你却因为撞破了我们的事,不给我们水喝,我眼睁睁地看着娇娇死在了我面前。」
他越说,越是咬牙启齿,整个人陡然间多了一丝阴狠:
「像你这种人怎么配活在世上?极热末世,你竟然想渴死娇娇。还好我重生了,这一世,我让你也体会体会她的滋味。」
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然后锁上门,把我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
热气冲天,屋子的墙上都是保温材料,我就这样活生生被热死了。
想到这,我垂下眼眸,内心怒意翻滚。
其实他不知道,死后,我因为怨气太重,灵魂迟迟不能消散,一直都在世间游荡。
我跟在他身后,看见他联系上了基地那边的人。
接头人告诉他,之前他给的那几百箱水,实在是太少了,只够他联系上基地那边的。
进入基地,需要额外的门票。
此时,物资紧缺。
他想了一宿,然后用满是物资的大平层的钥匙,带着葛娇娇顺利进入基地。
又用我存下的部分黄金,换取了第一批飞去国外的机会。
国外气温如常,他们以为逃脱了一劫。
可他蠢就蠢在,这种气候灾难,一般都是全球性的。
极热很快席卷到了他们所在的国家。
而我们这儿的极高温,仅仅维持了一周。
一周后,天气骤冷,气温一下子跌至零下五十度。
极寒末世真的来了。
而他们在国外一直应对着极热,断网断电,并不清楚国内的事。
且因为他们身上的存款不多,只囤了一个月的物资。
一个月后,他们客死他乡。
想到这儿,我垂下眼眸,仔细盘算起来。
上一世,我买来用于应对极寒天气的物资清单,我都还记得。
也就是说,只要把前十天的极热撑过去,我就能在无止境的极寒末日苟活下去。
至于沈楠许,虽然他最后也没了命。
可这一世,这个仇恨,就让我亲手来报吧。

-3-
沈楠许的声音仍旧透着着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存款有好几十万吧,你把钱给我,我们老家正好有一套院子要卖,这种末世住在农村是最安全的。」
听他这么说,我如梦初醒地诧异道:
「不对呀,这天气看着也不像极寒的样子呀,上周是 10 度,现在都已经到 30 度了,明天都要往 40 度去了,就算是末日,也应该是极热吧。」
「你不懂。」
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大自然成精了,他这次就是想摧毁人类。你要是囤了降温的物资,你就上当了!
「听话,你把钱给我,我是重生回来的,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我都记得。」
说到这儿,他突然红了眼眶:
「你都不知道,上一世真的太冷了,我把家里最厚的被子都给你了,连我的衣服都给你了,可你还是病倒了,我们没有物资,没有煤炭,全城断水断电,我们很快就死了。」
他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又握住我的手:
「既然重生回来,我一定要护你周全,你相信我,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我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回手。
又怕他怀疑,赶紧解释道:
「可是我没有钱呀,我前段时间刚给你订了一个礼物,你不是最喜欢骑摩托车了吗?我给你订了辆哈雷,本来想着生日再给你惊喜的,反正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钱了。」
说到这儿,我戏精上头,一脸难过地低下头。
「什么!」
他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很快又皱起眉头。
「这东西买得不是时候,马上就要末日了,摩托车派不上用场。你快打电话问问,能不能退了。」
我摇头:
「不能,我签了合同了。」
「那怎么办?要不然你定金别要了,能拿回来一点是一点。」
我难过地撇了撇嘴:
「实在不行,我就不囤货了,反正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很渺小,我们迟早是要被冻死的,我也不想活了,死了算了。」
「你这是什么话!」他急得抓住我的手。
「你知道基地吗?只要撑过前三天,我们就能联系上基地,他们可以把我们送去国外,我查过国外的情况,气温没变化,只要抓住机会到了国外,我们就能活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
我竟一时分不清,他是不知道上一世极热席卷国外。
还是明知道一切,却想骗我去国外。
我拿出手机给他看:
「我存款只剩了五千块,不过我刚刚看了,从别的平台贷款的话,我一共能贷两万,要不你也贷一点吧,我看过末世文,租房子,还有囤货,都要不少钱。」
他沉默了下来。
许是想到这些年,我工资的大半被他拿去花到了葛娇娇身上,他心虚地别开了脑袋。
随即含糊道:
「你让我想想吧。」

-4-
第二天他就找到了我。
他一共就贷了五万块,我以要囤物资为由头,让他给我转钱。
讨价还价后,他只答应给我转两千块。
上一世,他以买房的由头,把我的钱都骗走了。
这一世,我先发制人道:
「如果末世真的要来的话,我觉得你们村的房子是最适合居住的,那边人少,院子大,就算多了什么东西也不会被人发现。」
我跟他说:
「你回去打听打听,看你们村有没有不住人的房子,你把它租下来,用不了多少钱。」
他到嘴边的话被我塞了回去,想了想,点头道:
「行,那我回去先问问,囤物资的钱,你先用你的,不够再来找我。」
他走后,我去私家侦探社,找了个人跟踪他。
同时,我也开始琢磨起后续的事来。
上一世,为了应对极寒,我囤了整整一屋子的货。
就连地窖和后院里,都放满了东西。
再加上天气多变,还要应对极端炎热的天气,恐怕这一世,不仅是物资,我还得采购制冰机和发电机等大型设备。
若是像上一次一样有个院子,那才是最好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地点。
我爷爷奶奶去世后,乡下的房子就空了很久。
上面违建了三层,下面还有两层地下室,比沈楠许姑姑家的房子大了近一倍。
而我爸妈一直在外省打工。
乡下的那套老宅,已经有快十年没人住了。
老宅离镇上的小城镇不远,不用担心买了货送不过来。
而钥匙,我想了许久,似乎我爸妈在出门打工前,把钥匙藏在了老宅后面的草垛里。
想到这,我立马买了一张票,直奔老宅而去。

-5-
虽然现在市区发展很快,可老家还是稍显落后。
下了高铁,又坐了一个小时的大巴,总算到了地方。
长途车站门口,有不少举着一张写着「泥工瓦工」字样的纸。
我在几十号人中,挑两个看起来老实且上了点岁数的人,带他们一起去了老宅。
我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整个屋子打扫干净,把杂物都清理出去。
又把门和窗修好,把墙和水泥地都扒了。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沈楠许也给我打来电话。
他的声音里稍稍带着兴奋:
「书悦,我找到地方了,是我一个亲戚家的房子,她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答应先租给我。
「我先租了一年,花了两万多块,她已经把钥匙给我了,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你买了东西记得都送到这儿来啊。」
说到这,他不忘叮嘱我:
「上辈子我们被冻死了,这辈子我们一定要囤足够多的物资啊,不要舍不得用钱。」
他发来的地址,正是他姑姑家的房子。
电话里,我自然答应下来。
电话刚挂断,私家侦探也给我打来电话。
他说,沈楠许在市区租了一个大平层,他已经在联系装修公司,打算重新装修。
他选的地址,与上一世带着葛娇娇住的地方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这辈子没有那么多钱,仅仅租了一层。
私家侦探简称王哥。
长得黑黑瘦瘦的,做事说话都很干练。
我给他转了一笔钱,让他想办法在沈楠许的大平层里,还有葛娇娇现在住的家里,装几个微型摄像头,然后让他继续盯着。
这边,我也列好了采购清单。

-6-
第二天一早,我去公司提交了辞职,以保证未来几天有足够的时间囤货。
办完交接,我冲进旁边的一家商场,开始疯狂采购。
羽绒被、鹅绒被、蚕丝被、四件套、毯子。
光是被子,就买了一百多条。
然后去了卖服装的楼层。
现在是夏天,羽绒服很少,但都很便宜。
只要是标注了能抵御零下十度天气的,我都买了下来。
还有店里的手套、帽子、围巾、雪地靴、睡袋,只要够厚,我都买了。
很多店里的现货不够,需要调货,最快也要下周一到。
好在现在已经周五了,这么几天我还等得起。
为了防止引人注意,我分了好多家店买。
最后又买了足够多的电热毯、电暖宝、暖宝宝这些。
营业员被我惊呆了。
一边扫码结账,一边问我怎么要囤这么多东西。
我大脑飞速转动,然后对他神秘一笑:
「地球要毁灭了,赶紧买吧。」
他跟看神经病似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开了单子。
我付了钱,留给他们地址,就离开了。
中午吃饭的功夫,我在网上疯狂下单,买了太阳能发电机、柴油发电机、抗冻混凝土、十台冰箱,还有墙壁保温层加固材料。
商场旁边就有一家大型仓储式超市。
在网上下单完一切,我一刻不敢耽误,冲进超市,按照清单疯狂采购起来。
压缩饼干、矿泉水、泡面、自热火锅、螺蛳粉、燕麦、鱼肉火腿等各种罐头、干蔬果,各 1000 箱。
米面粮油,各十吨。
除了油盐等调料,我还买了足够多的糖、巧克力、红糖生姜,还有葡萄糖。
末世之下,糖能维持住身体所需的能量。
我又买了大量的生活用品,牙刷牙膏、卫生纸、卫生巾、毛巾等。
还有高压锅、燃气炉、电磁炉……
几乎是超市有的,我都订购了,然后留了地址。
我不清楚末世最终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救援。
反正房子足够大,多囤一些总不是坏处。
七七八八买下来,已经用了三十多万。
回去后,我再次网购起来。
最厚的睡衣,我买了一百多套。
鞋子每人三十双,内衣内裤每人一百套。
电视机和电脑,每层楼都配备了五台,用于实时看监控设备和打发时间。
除去这些,我又去了附近几家药店。
基础的药物、维生素、创口贴,这些都必不可少。
末世来临,人心惶惶,越是艰难的环境,越考验人性。
我去了一趟五金店,买了足够多的监控摄像头。
光是院子四周都装上,就要有七八个。
再加上每层楼,还有屋顶,要想全方位的监控,起码要二十个。
我又买了不少电棍、甩棍、刀、望远镜、照明灯等。
上一世,沈楠许找人来我们家抢物资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这一世,我做足准备的同时,一定要让他感同身受。
东西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我爸妈,以「给他们报了老年旅行团」为由头,叫他们回来。
上一世,末日来临之前,沈楠许自告奋勇说他去接。
可后来忙着囤货,再加上末日来得极快。
他们一直都没能过来。
这一次,我们一家人一定要携手共同度过末日。

-7-
第二天一早,我爸妈就抵达了火车站。
我去接他们回来。
一路上,他们都在兴致勃勃地和我分享在外面打工的趣事。
见我开向老宅,他们忍不住问我怎么突然想起来回老家了。
直到老宅的门打开,他们被这一屋子囤的东西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他们本就是两个天马行空的人,也一向支持我的决定。
在听我简单描绘了重生的事情后,再加上最近天气确实变化多端,他们丝毫没有怀疑,一起投入到应对极端天气的准备中。
有了我爸的加入,事情一切就变得更顺利了。
我爸去再次去了汽车站附近,找了两个工人回来,加固了外墙,装上保温材料。
内墙也被他扒了,装上了保温层。
他带着人,把所有的门窗都加固了。
又把所有地下室的门,通通换成了不锈钢防弹级别的隐形门。
这样一来,只要我们躲到地下室里,外面的人基本是发现不了我们的存在了。
正好,我买的东西也到了。
十几辆卡车陆续停在家门口。
我爸妈连忙招呼小工帮我们搬东西。
我妈忙着收拾东西。
同样的东西,楼上和地下室里都放了一份。
我爸注意到房顶上的太阳能发电机,又立马加装了防冻系统,防止在极端天气下被冻坏。
毕竟,我们就靠着它活了。
想了想,我爸又在外面加了一个巨大的笼子和地锁。
这样,站在笼子外面,即使想伸手进去,也离太阳能远着呢。
末日来临,人心复杂,谁都不能保证不会遇到危险。
保证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8-
白天还是 10 多度的天气,到了晚上,又突然变成了 30 多度。
我妈干脆直接拿屋子里的食材,煮起了火锅。
火锅的热气氤氲在房子里,空调的风呼呼吹着,凉飕飕的,很幸福。
我爸戒酒多年,难得的给自己倒上了小酒。
一边喝,一边感慨:
「也不知道极端天气会不会真的来,趁这个机会回来歇一歇也不错,我都快十年没有休息了,本来打算现在多干一点,等书悦生孩子了,我回来给她带孩子呢。」
我看他嘿嘿笑着,两鬓的白发比从前多了许多,整个人也佝偻了不少。
他还是像从前那样,每天乐呵呵的,像所有的中国父母那样,盼着孩子结婚生子,尽自己微薄的一份力量。
我突然鼻子有些发酸。
想到上一世,我一直忙着囤货,钱都被沈楠许拿去用了。
连父母没被他接回来,也是到最后一刻才发现。
我一阵难受,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我爸察觉到异常,放下筷子。
我哽了哽:
「我可能结不了婚了。」
他愣了愣,随即端起酒杯,狠狠喝了一口。
又放下杯子,笑了笑说:
「没关系,不结咱就换一个,那小子我还看不上呢,长得贼眉鼠眼的,本来我就不看好他,我闺女这么漂亮,他配不上我闺女。」
他夹了一块子菜,又歪头看向我:
「和老爸说说,怎么就结不了了?」
我把整件事来龙去脉都跟他说了。
包括他早就和葛娇娇在一起了,因为我工资高,才被葛娇娇介绍给我。
上一世又是怎么耍我,让别人抢走我囤的货,最后把我害死。
我爸听完后,忍不住一拍桌子,啐了一口:
「这小杂种,真是活腻歪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坦言说:
「他也重生了,现在应该是在囤货吧。」
我又和他说,我请了侦探社的王哥盯着他,并在他家里装了微型摄像头的事。
我爸赶紧叮嘱我:
「如果那个王哥靠得住的话,你让他帮我个忙,明天趁那小子不在家的时候,带我也去一趟,你爸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电工,给他家装个东西,看我不热死他个龟孙!」
我猜到了我爸的意图,悄悄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9-
当晚,我就联系了王哥。
他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就给我回了消息。
他说,沈楠许也囤了不少货,不过基本都是食物。
他家里已经被装上了全方位的针孔摄像头。
我爸也在沈楠许的家里安装了远程断电开关,又把开关通过互联网连接到控制设备上,带了回来。
我很感激地给王哥转了一大笔钱之后,好心提醒他道:
「最近天气变化得很反常,你最好也回去囤一些东西吧。」
他点点头,没说话。
合约结束,出于职业操守,他直接删了我的微信,然后就走了。
我不确定他是否把我的话听进去。
不过言尽于此,我力量微薄,也帮助不了什么。
他走后,我打开手机,调试一会儿之后,沈楠许那张脸就出现在了我的手机屏幕上。
客厅里,沈楠许和葛娇娇正坐在沙发上。
葛娇娇忙着涂美甲,沈楠许却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盯着购物清单看。
「糖,盐,肉,电磁炉,该有的都有了,今天下午再去买两台制冰机,天热,空调撑不了多久。」
他们的客厅和房间里全都堆满了东西。
听他这么说,葛娇娇头也没抬,不以为意道:
「这么多东西,够我们吃很久了吧,而且我觉得你也担心得太多了吧,一个国家这么多人呢,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沈楠许似乎懒得跟她解释,再次拿起手机搜索起来。
上一世他逃去国外走得很快,在应对这种极端天气的囤货方面没有什么经验。
我见他囤的东西比较单一,很多方面都没有考虑到。
葛娇娇这时又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道郝书悦那边囤得怎么样了,我觉得你的钱也省省吧,万一末日不来,我们的钱就被这堆垃圾东西糟蹋了,反正郝书悦那边也囤了,到时候实在不行就用她的。」
「你懂什么。」沈楠许低声呵斥他,
「她囤的大多都是没用的东西,我跟她说的是极寒末世。」
他又说着说着,又不耐烦了起来:
「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反正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我无意看他们谈恋爱,关了监控。

-10-
我爸在检查了我们囤的货物之后,他又列了一张清单给我。
「仅靠太阳能远远不够,毕竟最终会降到多少度,谁都不知道,太阳能有被冻坏的风险,柴油发电机能发电,我们得准备两台,一台用于应对极寒,一台用于极热。」
还有柴油车,一整罐车的柴油应该能用很久,我们还要额外准备大量的煤炭,防止取暖设备被冻住。
ŧù⁷「对了,还有洒水车。一辆 20 吨洒水车能抵得上很多箱水。还有肉,火腿肠,火腿,罐头,这都得多准备一些。」
我见他兴致勃勃的,也都照着他的清单下单了。
曾经准备攒着买房的钱,这一刻我全都拿了出来,只为带着父母活下去。
昨天白天,天气还只有 30 度,今天已经升到了 35 度。
烈日炎炎,我不得不出门。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做。
我去超市又买了不少东西。
那些一放就坏的、坏了就会发臭的、保质期只有两三天的,我都买了。
我又专门去黑心商贩子那里,买了裂了的鸡蛋、发臭的鸭蛋、烂菜叶子,还有发酸的食物、发臭的鱼。
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且都占地方。
我不过花了几千块,沈楠许姑姑家的客厅就堆满了。
还有那种吹不出气的空调,一开门就吱哇乱叫的冰箱,打火会爆炸的煤气灶,湿了的柴火。
那些收废品不要的,我都通通搬了过来,找人安排好。
我又找了工人,把墙面都扒了,打算装上保温材料。
扒墙的动静太大了,隔壁屋的人认识沈楠许,打电话把这事和他说了。
沈楠许给我打来电话。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问了我几句:
「你的货囤了多少了?」
我把镜头转换过来,给他看客厅的东西:
「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空调、煤气灶什么的,我都安装好了。我把那些容易坏的东西都放在了地窖里,你可千万别来打开啊,毕竟现在天气忽冷忽热的,东西坏了就麻烦了。」
他自然不会过来。
这屋子本来就是他租来,让我在里面自生自灭的。
镜头里,他颇为满意地点头,然后直击重点问我:
「你怎么把我姑家的墙给敲了?我这房子是租她的,要还给她的呀。」
「哦,你说这个呀。」我把镜头对准墙面。
「你不是说极寒要来了吗?我怕空调没什么效果,所以装一层保温材料。」
「你这不是浪费钱吗。」
他皱眉,苦口婆心劝道。
「大概装一下就行了,墙什么的就不用搞了,我们撑不了多少天就要去基地了,到时候花钱的地方也多。」
「再说了,我们钱也不够,反正你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了,我们能坚持下去的。」
我不知道他是真不想毁了他姑姑的房子,亦或者等我死后,他可以到这房子里来躲避高温,或者惦记着我的钱。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我看了一眼装了一半保温材料的墙面。
既然他不想搞的话,那剩下的一半,我就不搞了。
等末日来了,就让他和葛娇娇睡在这一屋子的碎石瓦砾上活活冻死吧。
临走前,我给他姑姑家的房子装了监控,王哥也按照我给的地址,在葛娇娇家也装上了针孔摄像头。
做完一切,我们火速离开了。

-11-
昨天还是 35 度,今天已经升到了 40 度。
小学、中学已经全部停课,打工人还在继续上班。
新闻报道也在说今年的天气史无前例地反常。
有气象专家预测,后面的温度有继续升高的迹象。
我爸也感慨说,幸亏回来了。
要不然这时候才回来,不仅没时间囤东西,估计连车票都不好买。
他总嫌我买的东西还不够,又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冰柜、冰箱、电扇、制冰机、冰淇淋。
我一边啃着冰淇淋,一边刷着手机。
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后,醒来洗了把澡。
等从浴室出来,气温已经攀升到了 45 度。
我刷着新闻,已经有不少公务员事业单位宣布放假。
也有相关部门发文,建议企业适当给员工放高温假,给予高温补贴,国家也会陆续出台相关补贴政策。
我爸盯着一屋子的防寒物品,有些迟疑:
「我们防寒物品会不会囤得太多了,现在这天气明显就是奔着极高温去的,我们买的消暑降温的东西也最多也就撑十天的,十天之后可怎么办啊。」
他越说越纠结,然后立马动身去了超市。
半个小时之后,他空着手回来了。
他说现在外面的物资都抢疯了,只要是消暑降温的东西,都已经没了。
不过超市已经在补货了,应该明天就能有一批货到。
第二天一早,温度攀升到了近 50 度。
走在柏油马路上都烫脚,外面几乎是一开门,就热气扑鼻的地步。
我爸不死心,又去了趟超市。
然后他哭丧着脸回来了。
他说刚刚超市确实送到了一批货,可在超市门口就被人抢完了,就连超市的冰柜都被人抢走了。
现在超市里空空如也。
不仅是防暑降温的,只要和吃的、用的沾边的东西,都被人买走了。
企业也都陆续宣布放假。
新闻上都在滚动播报各市的气温,劝告大家尽量减少出门,做好防暑降温工作。
又过了一天,气温已经攀升到了 55 度。
晚上温度与白天没有太大差异。
超市的东西货架仍旧空着。
工人物流全部放假,超市物资已经供应不上了。
马路上空无一人,大家都窝在家里面吹空调看新闻。
外面不时响起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新闻也在播报一例又一例中暑的新闻。
各媒体都在告诫大家,非必要千万不要出门。
这时候出门是会出人命的。
我坐在老宅的客厅里,一边吃着冰棍,一边追着剧。
头顶上的空调呼呼吹着,别提多惬意了。

-12-
闲着无聊,我又打开了沈楠许家的监控。
他此时神情淡淡,脸上却透着无比的自信。
他对葛娇娇道:
「现在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这高温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过去的,末日已经来了,还好我们囤了东西,你看,这个家还得有个男人撑着吧。」
葛娇娇也没了一开始的狐疑,甚至忧心忡忡道:
「我刚刚去了超市,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我们现在就囤了这么一点东西,真的够吗?」
「没关系的。」沈楠许抱着她安抚。
「郝书悦那边也囤了不少东西在地窖里呢,我们肯定能在这末日里活下去。」
葛娇娇问他:
「郝书悦哪去了?」
沈楠许抬头看了一眼他买的温度计,已经 56 度了。
「这时候空调还能管上用处,她应该在我姑的房子里吹着空调呢。」
说到这,他挑眉:
「她不在,正好还少一个人跟我们抢物资呢,先让她享受几天吧,等我们这边的东西吃完,我们再去拿她的东西,她地窖里的东西足够我们吃一阵了。」
他越说,我越是生气。
上一世惨死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一生气,我就想动手。
然后我打开我爸给我装的远程断电开关控制器,直接切断了他家的电源。
「滴」的一声,他们家瞬间陷入黑暗。
与此同时,监控画面也没了。
还好之前我爸考虑到这点,在他们沙发底下放了只录音笔。
「我靠。」沈楠许的声音立即响起。
「这他妈怎么突然断电了?」
葛娇娇也忧心忡忡跟着道:
「是不是大家都在开空调,电力过载了?」
「有可能。」
他打开手电筒照电箱:
「好像没断电呀。」
他又去看隔壁家的空调外机。
几乎一整栋楼的空调外机都在呼呼转着,只有他们家的空调停了。
「怎么就我们家断电了啊,是不是我们家的电闸烧了呀?」
沈楠许开始打电话给供电部门。
转接了几个电话之后,供电部门回复他说会尽快去检查并给他恢复通电。

-13-
没了空调,家里实在是太热了。
空调的余温也仅让他们凉快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沈楠许实在是热得受不了了,他汗如雨下,疯狂扇子,又去敲邻居家的门。
好在邻居还算心善,见他拎着两瓶水来求助,便放他们进去,让他们一起吹空调降温。
他们两人连声道谢,又带了些吃了搬了过去。
到第二天一早,他们回来时,骂骂咧咧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妈的,东西怎么都馊了,好臭啊!」
此时,客厅、厨房,到处都散发着酸臭味。
他们因为买了许多肉、腊肠和咸肉,整个屋子都被熏臭了。
矿泉水都是热乎乎的,他们买来的巧克力全化成了水,流得地缝里都是黑色。
冰箱此刻也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沈楠许又打电话给供电局。
但此时时间还早,根本没人接电话。
沈楠许到这时还不忘安慰葛娇娇道:
「没事的宝贝,书悦那边还囤了不少东西呢,她好多东西都在地窖里,这么几天,不会馊掉,我们去找她一趟,把东西都拿回来。」
他打电话给我,我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催促葛娇娇收拾东西:
「我们现在就去,现在比中午凉快一点,而且那边有物资,还有空调,这几天我们肯定能熬过去。」
葛娇娇热得已经脑袋都发蒙了,沈楠许说什么她都答应。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他走了。
路上已经没有大巴了。
他们把价格加到了 5000 块,才总算在小区群里面找到一个愿意开车送他们去的人。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村里。
可刚进门,一屋子的臭气扑鼻而来。
我打开他姑姑家的监控,见他们两人嫌弃地站在门口,一个捂着鼻子,一个嘴里骂骂咧咧。
沈楠许第一时间就去开空调,但空调吱吱呀呀半天,一点冷气都没有。
他又去开柜子。
里面的东西都不知道馊了多少天了,地上都是灰黑色液体,走上去都黏脚。
屋子里到处飞的苍蝇,满屋子都是酸臭味,恶心的味道不亚于他在城区的大平层。
他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却仍旧不忘安慰葛娇娇:
「没事的,地窖里有不少东西呢,郝书悦这时候肯定躲在地窖里避暑呢,而且我姑家的地窖很大,她应该搬了不少东西下去,够我们撑一阵了。」
可他去了地下室,打开地窖,两人都傻眼了。
里面黑压压的,空无一物。
别说是人和东西了,就是连只苍蝇都没有。

-14-
他气得跺脚,立马打电话给我:
「郝书悦,你人死哪去了?」
「啊?」我佯装不知。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他没回答,急得问我:
「你到底死哪去了?这一屋子的烂臭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跑了啊。」
「跑了?」他猛地拔高声音。
「跑了是什么意思?这时候你能跑到哪去?」
我无辜道:
「你跟我说的是极寒,我囤的都是保暖的东西,现在这么热,这个屋子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就跑了啊。」
他几乎咬牙咬牙切齿了:
「那你现在人在哪里?我们来找你。」
「我现在在公司地下室呢,我们领导心善,让我们来地下室里避暑,这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只有公司的员工才能刷卡进来,毕竟这边物资紧张,地方也小,人多了总会臭的嘛。」
提到臭,他又暴跳如雷了起来:
「你买的东西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地窖里全是东西吗?还有,为什么空调是坏的,吃的全臭了,地窖的东西哪去了?」
「我不知道啊。」
我装无辜。
「我也没拿啊,当时因为钱不多,贪图便宜才买的,好不好用的我不知道啊。
「你说地窖的东西?我不知道啊,反正我直接走了,可能我走后,东西被人抢了吧,哦,对,我当初买东西回来,叫了不少人帮我卸货,地窖的东西也是他们放的,可能外面缺物资,被人偷走了吧,要不你报警吧。」
他咬牙切齿:
「总有好的东西吧,你是不是拿走了?那是我的东西,你立刻马上给我还回来!」
我奇怪了:
「这些东西从头到尾都是我花钱买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现在在公司呢,你要来的话,你自取啊。」
他知道自己进不来,气得挂了电话。
他又打给供电部门。
供电部门总算上班了。
他们回应,经核查,他们家的电路没问题,建议他自查一下电源,可能是晚上开空调的人多,跳闸了。
他气得呼哧呼哧的,拉上娇娇就想走。
可他姑姑家在乡下,来时还能找到车,回去连一辆车都没有了。
他把价格加到了八千,还是没人接单。
此时,外面的温度已经超过了 60 度,室内温度也达到了 50 多度。
空调本就是坏的,半边墙又被我加了保温层,现在屋子里跟汗蒸房没区别。
新闻一条接一条,都是关于高温的,看得人心慌慌。
「不行!」沈楠许汗如雨下。
他实在是撑不住了,一咬牙,把小费加到了两万。
「起码回去还能找找是不是电路方面的问题,再不济,家里还有矿泉水,我们能拿上矿泉水去你家,在这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他气得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小石头。
石头弹飞出去,砸在葛娇娇的脸上。
葛娇娇尖叫一声,气得刚要骂他。
就在这时,他的打车软件终于有人接单了。

-15-
路上没有监控,他们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一个小时后,他们总算到了家。
付了车费,司机趁火打劫,从他们家搬了两箱矿泉水走了。
家里的供电依旧没有恢复,整个家热得跟个火炉似的。
沈楠许第一时间就去检查电路。
可看来看去,都看不出问题。
葛娇娇忍不住问他:
「你是不是不太专业呀,我们应该请个专业的人过来看一看的。」
这句话点醒了沈楠许,他又打电话给供电部门。
可这次,怎么打都没人接听了。
我们家的电视 24 小时开着,新闻播报外面的气温已经快 70 度了,几乎已经达到了末日的标准,所有人不得外出。
画面又切换到医院。
已经有不少人因为高温得了病,每天死亡人数都在增加。
医生人手也不够了,许多医生宁愿冒着被辞退的风险,也不来上班。
医院忙不过来,连新送进来的病人都不接了。
许多中暑的人,自己去药房里找药吃。
到最后,医院里所有的药都被人疯抢一空。
新闻看到人心惶惶,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开始去超市打砸抢。
路边几乎所有超市的玻璃墙上,都被人砸了窟窿。
里面的东西,能用的,不能用的,都被人洗劫一空。
开始还有人报警,到后来就没人管了。
没有人心里想着是否道德,大家只想要活下去。
新闻也在劝导大家节约粮食。
毕竟再热下去,粮食一定会短缺。
零星几个群里,有人发关于基地的消息,也有关于去国外的小道消息,这时候信的人还不多。
毕竟高温没几天,且供电正常,大家还在等着国家出手救援。
本来就打不通供电部门的电话,沈楠许已经够暴躁的了。
葛娇娇还在旁边一句接一句地责怪:
「你平时总说你多厉害多厉害,这么点东西都修不好,你还让我放心跟着你,我真是瞎了眼活受罪。」
「还有,我们是不是被郝书悦给骗了呀,她说囤货,你还真信了,你之前好歹去确认一下她囤没囤呀,她现在人都没有了。」
「你也就在我面前逞能,其实遇到事就是个废物,我就不应该指望你的。」
「要不是相信你,我前几天都跟着我朋友去国外旅游了,现在也没这么多事儿了。」
「现在好了,海陆空交țųₜ通工具全都停了,我们就在这等死吗?」
「够了!」
沈楠许终于忍不住了,他怒斥道:
「你能不能闭嘴啊,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囤货,你有关心过我一句吗?你有帮我买一个东西吗?除了责怪,你还会什么?我都没让你辛苦一点,你倒挺会怪我的。」
「你冲我吼什么啊?」葛娇娇更生气了。
「窝囊废,你自己没本事,现在还怪上我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当然是再去跟隔壁商量商量,让他们借个房间给我们啊。」

-16-
沈楠许没好气地怼了她一句,就去敲隔壁家的门。
可隔壁邻居就没有昨天那么好说话了。
他们只打开了一条缝,然后就用插栓栓上了安全门锁。
紧接着,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你们刚刚吵架,我可是听见了啊。俗话说,救急不救穷,这高温不是一天两天的,你们过来蹭吃蹭喝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外面已经热成这样了,你们想进来可以,但必须拿物资的来换。」
他伸手比划了个数:
「我也不要多,我们家三口人,你先准备好十天的物资送来。哦,你们自己吃喝的东西,你们自己准备好啊,不含在里面的。」
门缝里透出来的凉气,让沈楠许稍稍舒服了一些。
他的眉头跟着舒展开来,语气也跟着变得温和起来。
他拿出准备好的两瓶水递过去,顺势把头又往门缝里凑了凑,想再蹭一些凉气。
可邻居看也不看地就把他的头推了出去:
「这么点东西就想进来,你做梦呢,快走吧,空调费也不少钱呢。」
他说着,就想把门关上。
「哎,你等一等,我们有钱,我来转给你!」
沈楠许眼疾手快地拽住门,然后眼神示意葛娇娇拿钱出来。
葛娇娇却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动都没有动。
「快呀,我之前不是转了一笔钱给你吗。」
沈楠许再次催促。
他又冲邻居解释:
「我们给你钱,这种温度持续不了多久的,等气温降下来了,钱还是最有用的东西。」
葛娇娇还是没有动。
邻居见他们这样,干脆直接关上了门。
走道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葛转身就往回走,却冷不丁的被沈楠许拽住了手。
沈楠许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拽住葛娇娇,沉下脸来问她:
「你刚刚怎么回事?你给他钱,我们俩不就可以进去了吗?」
葛娇娇没说话,她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把你手机给我。」
沈楠许等不及了,他一把夺过了葛娇娇的手机。
卡里的余额只剩下了六百多块。
沈楠许惊呆了。
就听见葛娇娇哭哭啼啼地解释:
「我以为你之前跟我说的末日都是开玩笑的,正好前段时间我一个姐妹新买了包,我看不惯她嘚瑟的样子,所以买了同款,刚好你又转了一笔钱给我,你说我怎么能忍得住不用呀。」
她越说,声音越小:
「那我打扮得美,还不是为了你吗,你带着我出去,人家肯定觉得你特有钱,你面子上也有光呀,你也不能怪我啊,而且你总说你重生的,那谁知道是真是假呀。」
「啪」的一声,沈楠许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他怒目圆瞪,目眦欲裂:
「我千省万省,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五万块,就这么没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收好,一定要收好,我为什么把钱转给你?还不是不想让郝书悦发现。」
「你倒好,我总共就存了这么点钱,这是我们的救命钱,你却告诉我,你买了个包?」

-17-
「我不知道啊。」
葛娇娇急得直跺脚。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末日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我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呢,你平时总在我面前演英雄救美什么的,我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啊。」
「能一样吗,是一回事吗?」
沈楠许晃着她的肩膀,气急败坏地吼起来:
「你没看到我囤了这么多东西?要是开玩笑,我怎么会买这么多东西,啊?」
「可是,我听见你和郝书悦伟打电话说基地什么的,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那边呀?你不是说你重生的吗?你应该有渠道呀。」
「我那是骗她的啊,是,上一世我们是去了基地,可到了国外我才发现,那边也是极热,我们被人骗了!所以这辈子,我不会再去找那个人了。」
葛娇娇都快哭出来了,她问沈楠许:
「那你为什么只囤了这么点东西啊?」
「我的钱不够啊!哪知道郝书悦会突然给我订什么摩托车,我也是嘴欠,上个月跟她提摩托车的事。」
「我本来想着,让郝淑月多囤一点东西,等她一死,我们就坐享其成,拿走她的东西。再撑一撑,说不定能等来国家救援。」
「再不济,我把郝书悦骗到基地,好歹能换取一笔钱,她的钱和房子也都是我们的。」
他越说越生气,掐着她的脖子吼叫起来。
「我们上辈子去了国外,那边连个网络都没有,我到死都不知道国内的极热持续了多久,究竟什么时候结束。」
「现在物资没了,钱也没了,郝淑月连电话都不接我的,我们怎么活下去?啊,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活下去?」
「别激动,你先别激动。」
葛娇娇握住他ṱū́₌的手,尽力安抚。
「要不然你把我的包送给邻居,让他们先收留我们一晚,我这个包是限量款,外面都要抢的。」
沈楠许都快气笑了:
「你看他们像是缺包的人吗?我们是租在这儿的,人家是买在这儿的,你没看到他家的装修和一面墙的包吗,你是不是蠢啊。」
「不是,不对劲,许哥,你先听我说。」
葛娇娇挣扎着,尽量压低声音。
「你说郝书悦是不是也重生了呀?不然她怎么会突然跑了,她以前最听你的话了,平时和你都是形影不离的。」
听她这么说,沈楠许沉默了下来,同时也松开了手。
他在原地沉默许久,然后转头回了屋子。
又冲葛娇娇招手:
「先进来吧,屋子里比走廊凉快一点,进来想办法。」
他们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葛娇娇已经热得头晕眼花了。
他们把家里的泡面就着矿泉水干啃了。
又扇着扇子,把冰箱门打开,把隔板都拆了,半个身子伸进去降温。
好在夜幕降临,温度从白天到 60 度降到了 50 多度,室内也仅有 40 多度。
沈楠许也冷静了不少。
晚上,他们硬着头皮,吃了不少馊了的罐头。
翻来覆去一夜后,第二天一早,沈楠许和葛娇娇说:
「这么待下去不是办法,我昨晚在阳台上看了,不远处的超市坐着不少人,我们先去那边找找活路吧。」

-18-
他们去了那家超市。
超市现在还没有被人占领,大家都是进来避暑的。
高温之下,超市里的空调也仅仅是让他们没那么燥热而已。
超市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抢完了。
这些来乘凉的人,大多都是来蹭空调的,干粮和水都是自带。
沈楠许和葛娇娇两人,一人一瓶矿泉水,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空着肚子听别人聊天。
到了中午,沈楠许又开始给我打电话。
我一开始还耐着性子给他挂断。
到最后,直接把他拉入黑名单。
下午的时候,外面的天气还是保持在 60 度左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书悦,我是沈楠许,你现在住哪?我在超市听见他们说,有个女生囤了大量的物资,他们描述了身形,我一猜就是你,你没住在公司吧,你现在住哪儿?我来找你。」
看着短信,我心脏几乎是漏掉了一拍。
当初囤货的时候,我特地分了好几家商场和超市下单。
后来又在网上买了不少东西。
包括我爸后来列的清单,我也是用的他的账号下单的。
而且后来囤物资的人很多,我被认出来的概率应该不大。
除非,我开始时囤物资,就引起了某些人的留意。
我没有回他,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妈。
我妈急了,我爸倒是淡定。
他安慰我:
「没关系,你忘了老爸当初给你装的地下室隐形防弹门了,他们就是找过来,也找不到我们。」
到了傍晚的时候,沈楠许的短信再一次发了过来:
「你应该不知道吧?商场和超市隶属于同一个集团,购买记录都是联网的,而超市服务台,就有你们所有采购信息的汇总,这其中,有几个地址购买的物资最多。」
「我在网上搜索了,也打电话过去问了,其中一个我眼熟得很,王家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是在王家村,对吧?」
我的脑子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
他下一条短信又跳了进来:
「你告诉我具体地址,我现在去找你,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有物资的事情说出去。」
超市和商场的购买记录联网,是我没有想到的。
但我仅仅是慌张了 5 秒,又很快冷静下来。
当初我买物资的时候,地址也仅仅写了王家村。
等他们到了之后,我们再电话联系,告诉他们是几栋几号楼。
所以结合他的短信,不难猜到,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具体地址。
即使知道我在王家村,现在外面的交通工具都停了,他也过不来。
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真的把我有物资的事说出去,并且找了车来。
可王家村也不小,挨家挨户地找到我,至少需要半天时间。
我在家里装了望远镜,但凡他们进了村,我就能看见,然后躲进地下室。
时间充足,我根本没有必要忌惮他。
我没有回复他,直接删除了短信。

-19-
到了第二天,气温攀升到了 65 度。
沈楠许在超市找不到吃的,两人干脆回了之前沈楠许给葛娇娇租的小公寓里。
那边虽说没什么吃的,可好歹没有断电,不至于热死。
外面已经出现了入室抢劫的传闻。
有人为了抢夺物资,把邻居一家都杀了。
电视上已经没有新闻了,想必是电视台也没人上班了。
现在所有信息,都来自于各个群里的风言风语。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开始打探基地的消息。
有人说,一张房产证,才能换取进入基地的机会。
基地的创建者是个超级富二代,他有私人飞机,也有渠道联系国外。
那边温度适宜,适合居住。
若是再给十万现金,就可以搭乘专线私人飞机去国外。
这时候的网络还没断,有人查到了国外的天气,确实只有二十多度。
沈楠许又一次给我发了消息:
「你看到了吗?现在有去基地的机会,我相信你现在过得也不好吧。」
「我认识基地的人,你只要把钱准备好,我就能带你去国外。」
我还是没有理他。
他又发来消息:
「郝书悦,你不会是死了吧,你死了好歹也要告诉我一声,你之前的物资存哪了呀?你不会就囤了这么一点物资吧,你要是再不回我消息,我可真就带人去王家村了啊。」
他在逼我回他信息。
我直接无视。
到了晚上,气温恢复到了 55 度。
第二天白天,气温居然罕见地跌到了 45 度。
到了晚上,变成了 40 度。
又过了一天,35 度。
然后是晚上的 30 度,第二天到了 25 度。
气温居然渐渐往下跌了。
电视上的新闻也恢复了播报,群众都开始欢呼。
难熬的高温终于结束了。
街上也渐渐有了一些人,企事业单位通知恢复上班。
马路边的超市也有工作人员开始修补玻璃,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就连新闻也播报说,政府即将拨款,让各个生产企业加足马力,争取在 7 天之内把物资供应到位,让所有的人的生活回归到正常。
沈楠许似乎终于活过来了。
他得意洋洋的同时,还不忘啐了一口:
「要是早知道会降温,我上辈子还去什么国外呀,真是自作聪明。」
到了晚上,气温下降到了 20 度。
白天又突然跌到了 10 度。
网上都在议论,今年的气温真是不一般。
也有人质疑,照这个降温的速度,会不会马上极寒就要来了呀。
可这些留言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能不能不要乌鸦嘴啊,是不是好日子过够了啊。」
「现在是六月,再冷能冷到哪里去啊。」
到了半夜,我突然就被冻醒了。
与此同时,葛娇娇的声音也从监控里传了过来:
「许哥,我怎么感觉有些冻得慌呀。」
她晃了晃沈楠许的胳膊,沈楠许的声音里带着困倦。
他迷迷糊糊起身,看了一眼温度计,随即整个人都惊呆了。
此时居然已经降到了零度。
沈楠许瞬间就清醒了。
葛娇娇把被子又往自己身上拉了拉: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好冷啊,感觉冬天来了,连着骨头缝里都是冷的,你说明天还会升温吗?可是这几天一直在降温,会不会明天就零下了啊?」
「你不要再说了。」沈楠许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慌张。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葛娇娇:
「你这儿有没有我过冬的衣服?」
「没有啊,你说东西带太多,会引起郝书悦的怀疑,所以就带了一件换洗的短袖。」
沈楠许皱了皱眉,又问:
「那你有没有棉袄,借我穿穿。」
「我有是有,可我的衣服你穿不上啊。」
沈楠许沉默片刻,又问葛娇娇:
「你有没有郝书悦家的钥匙?」
葛娇娇摇头:
「没有,怎么了?」
沈楠许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他就打了辆车,直奔我家。

-20-
好在,我离开家的时候,把大门的锁给换了。
我看着家门口的摄像头,看他开始敲门:
「郝书悦,你是不是在里面?我早应该猜到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是不是一直藏在这破屋子里呢?」
这房子是我当初为了上班方便,在市区租的。
房子很小,只有四十多平,放几箱水,放一些食物,可能就满了。
我怎么会傻到留在这儿。
他等不及地开始踹门:
「郝书悦,你给我出来!」
他的动静惊醒了邻居。
邻居呵斥他:
「你干什么呢?你是谁呀?」
「我是她男朋友!」
对门想了想:
「前段时间我看她搬家来着,她已经好久没回来了,你去别的地方找她吧。」
沈楠许愣住了。
等天完全亮了,外面更冷了,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下 10 度。
他照着墙上的号码,挨个给开锁的打电话。
可打过去,不是没人接听,就是不肯来。
毕竟前段时间太乱了。
有人找他们来开锁,实则进去抢夺物资,然后把他们也灭口了。
特殊时期,他们心里也怕得很,纷纷拒绝了。
沈楠许不死心,他想去楼下找开锁匠。
可他是穿着短袖来的。
刚出了单元门,鸡皮疙瘩就都被冻起来了。
我看着单元门门口的监控,见他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胳膊,两腿冻得直打颤。
外面空无一人,他又转头回来了。
然后又敲响对面的门:
「哥,你能不能借我一把斧头啊?」
对门连连拒绝:
「这是人家姑娘家,我怎么能给你斧头啊,你这人不会是变态吧,你快走吧,要是再闹下去,我就报警了啊。」
他根本就不听沈楠许的解释,直接摔上了门,任凭沈楠许怎么敲,都不开门了。
沈楠许没有办法了,他只能打车回去。
到了葛娇娇家,葛娇娇已经穿上了最厚的羽绒服。
沈楠许披上被子,吹着空调,好半天后终于缓过来了。
他又开始给我打语音留言:
「郝书悦,你到底在哪里啊,我来找你好不好?你哪怕把你家钥匙给我也行啊,我衣服都在你那呢,我快冻死了。」
我还是没有回。
他又去街上找卖羽绒服的店。
可前段时间是夏天,冬天衣服本就少。
即使有反季的衣服卖,也在昨天刚降温时,被别人更快一步地买完了。
他只能再次回到葛娇娇家,把空调打到最高,这才稍稍暖和了一些。
温度降得很快,外面很快就到了零下 20 度。
「滴」的一声,空调突然停了。
是她家的空调外机被冻坏了。
他没有衣服穿,好在葛娇娇家有两床被子。
他裹着两床被子,葛娇娇穿着两件羽绒服,两人挨在一起瑟瑟发抖。
虽然天气变得冷了,可超市的物资还没有供应得上。
沈楠许和葛娇娇只能继续吃之前带来的馊了的食物。
葛娇娇没吃过这份苦,嗓子眼也浅,她边吃边骂:
「真是臭死了,老娘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她一边吃,一边干呕。
声音让沈楠许也有些反胃:
「你他妈能不能别呕了?真够恶心的,呕得我饭都吃不下去了。」
葛娇娇不敢说话了,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啃冻得跟冰块似的土豆。
「咔哒」一声,她的牙断了一截。
她终于忍不住,扑在沈楠许的怀里哭了起来。
眼泪横流,眼泪在她脸上顷刻间冻成了冰柱子。
我爸把防暑降温的东西全都转移到了楼上,然后启动了取暖的机器。
我们一家也转移到了温暖的地下室里。
我吹着空调,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外面开始下起了雪。
不过半天时间,积雪已经到了小腿这。
外面再次变得空无一人,电视上也没了新闻。
纷纷扬扬的大雪压垮了全城的树,到了傍晚,门口的雪有半个人这么高。
整座城市乌压压的,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雕城市。
周围更是静得可怕,隔壁的窗户都被冻裂了。
本就没什么人的村庄,此时更像是一座空荡荡的鬼城。
如果不是家里还有网络,能看一些电视剧,如果不是父母在身边陪着,我的精神可能也崩溃了。

-21-
因为天气忽冷忽热,昨晚又受了凉,我突然想拉肚子了。
我去了卫生间,才发现马桶里的水已经被冻住了。
我只能去后院里上厕所。
门一打开,冷风呼地吹了进来。
天寒地冻,脸上被刮得生疼,我这才注意到,外面已经是零下 25 度了。
我草草了事,还是被冻得不轻,屁股都失去了知觉。
连续拉了两天肚子之后,我爸妈也有些拉肚子了。
可是外面越来越冷了,此时已经降到了零下 30 度,几乎到了穿再多都不能出门的地步。
任何一块肌肤露在外面,都会被冻伤。
我妈特地选了个稍微远点的房间,在纸盒子外面套上袋子,做了个临时马桶。
为了节约能源,我们不是每个房间都开了空调。
极寒之下,排泄物在没有暖气的房间,很快结成了冰块。
倒是没了异味。
晚上,再由我扔到后院里去。
就这样过了两天之后,专门负责看望远镜的我爸突然叫了起来:
「村子外面来人了!」
我们全部躲到了地下室里。
我也紧张地拿着望远镜朝外面看。
一辆七座车开过来,看不清车上的人。
他们缓缓开进来,挨家挨户地敲门,像是在找什么人。
「这家连窗户都冻裂了,应该没有人。」
「这家也是,全是蜘蛛网,走。」
「这家门都是坏的,不可能住人。」
他们越来越近,车子终于停在了我们家门口。
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他把脸凑在玻璃上往里看,里面空无一人。
我们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
他见家里没有人,又绕去后院里看了一圈,随即嫌弃地捂住鼻子:
「真他妈臭啊,这家应该之前养牛的吧,一地的牛粪,牛都不在了,估计早没人住了,算了,下一家吧。」
他挥挥手,示意后面的人继续往前走。
却在这时,车上一个人大声叫了起来:
「地上的大便是新鲜的,你们看这颜色!这家肯定有人!」
他一招呼,本来启动的车再一次停了下来。
车上的人纷纷冲了下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几人里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是沈楠许!
是他,带着人来了!

-22-
一段时间不见,沈楠许瘦得快没人形了。
因为好多天没有洗澡,他的头发油拉拉地粘在脸上。
脸颊上黑一块、黄一块,衣服也都是灰。
他们把沈楠许推到最前面。
沈楠许开始敲门:
「郝书悦,你在家吧?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藏了,你让我们进去吧。你们家房子这么大,只要给我们留个房间就够了,我们就想找个地方住。」
我爸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们开始悄悄转移物资。
把吃的用的从地下一楼转移到了地下二楼,又锁上了门。
外面仍在敲门,沈楠许的声音越喊越大:
「郝书悦,出来我们聊聊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只想要活下去。」
四周仍旧是静悄悄的。
诡异的宁静让他们几人变得烦躁了。
我听见沈楠许对他们说:
「拿工具来,我们直接把门劈了!」
然后身后的人立马拿电锯和锤子,开始砸起门来。
老宅的大门被我们改装过,他们带的工具也不够。
半个小时过去,大门纹丝不动,仅是多了几道划痕。
一旁的人不耐烦了,他给沈楠许出主意:
「我们放火烧他们,我就不信了,熏不死他们。」
柴火和树枝是他们一早就准备好的。
他们把树枝架起来,点燃了火。
火势越烧越大,外面纷纷扬扬大雪也追不上火燃烧的速度。
火焰的高度很快超过了大门,门口的雪区全都化了。
几人眼中倒映着火苗,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们甚至围着屋子开始观察,看可以从哪里爬进来。
大门严丝合缝,可还是有烟跑了进来。
味道呛人得很,我们又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我很快忍不住低声咳了起来。
他们留了四个人看守在这里,其余三人出去找没被淋湿的柴火,势必想把我们烧死。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我爸第一个忍不住了。
他在房子里搜刮一圈之后,目光锁定在了地下室角落里。
天寒地冻,我们每个人都拉肚子。
吃得多,拉得也多。
今天的排泄物还没来得及倒出去,屋子里的排泄物被冻成了冰块。
硬邦邦的,最适合砸人。
我爸首当其冲,端起地上的粪便爬到顶楼,打开窗户就往外砸。
好在我偷懒,连续两天的粪便都没倒出去了。
我也咬牙切齿跟着上去,把昨天和前天拉的都端了上去。
天气很冷,粪便表面冻得很快,可里面还是稀的。
我们把冰块对准他们的脑袋上砸。
我爸甚至五秒做了一个简易弹弓,拿起冰块就往他们的脑袋上射。
我爸就从小喜欢打弹弓。
他的手法很准,再加上排泄物很有分量。
我爸使足了力气,那些冰块在对方的脑袋上炸开了花,又带着浓浓的味道,化成一滩一滩的粪水,顺着他们的脑袋流了下来。
外面的人躲避不及,哀嚎声接连响起。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大叫:
「这他妈的居然是大便!」
我和我妈分别负责东边和南边的窗户,我爸一人负责西边和北边。
四个人被我们砸得骂骂咧咧,嗷嗷直叫。
外面实在是太臭了,那帮人反应过来,很快抓起石头和锤子反击。
但他们在明,我们在暗。
很快,他们就受不住了。
我爸越打越兴奋,像是杀红了眼,又像是找到了游戏通关秘诀,他脸上挂上了几日来难得的笑容,咬牙切齿,志在必得,一块又一块狠狠朝他们的脑袋上打。
那三个捡树枝的人也回来了。
他们发现西北边的攻势最猛,于是招呼所有人来和我爸对打。
我和我妈腾出了空,开始和我爸打配合。
我妈把每大块冰掰碎给我,我负责递给我爸。
他几乎是一秒一个,精准打中对方的眼睛、心脏、头。
几人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我爸趁着这时候,泼了一大桶水下去。
院子里的火很快被熄灭了。

-23-
那帮人又手忙脚乱去点柴火。
可柴火都湿了,怎么点都点不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几乎找不到一根干着的树枝。
更何况,积雪太厚了,天也暗了下来,这时候出去找树枝,能不能再找到回来的路都难说。
几人气喘吁吁,我爸也精疲力尽了。
他们商量后,又在院子里绕了几圈,想找找有没有别的能用的东西。
好在,我们的油罐车和洒水车停得远。
当初我爸又用土堆盖上,做成了坟堆的样子,他们没认出来。
我们的窗玻璃又是防弹级别,他们根本打不坏。
商量一番后,他们开始打电话叫人。
此时天快黑了,电话里的人可能明早才能过来。
他们又一番交头接耳后,打算先回车上睡一夜,等明早人多了,再对付我们。
他们放松了警惕,往车上走。
就在这时,车上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我抬头看去,我爸竟不知什么时候再次爬到顶楼,用弹弓射出石头,把他们的车窗玻璃给砸碎了。
窗玻璃瞬间碎成了一大片蜘蛛网。
地上的碎石头太多了,都是刚刚那几人砸上来的。
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我爸再次拿起弹弓,对准窗玻璃砸了出去。
这一下,车窗户彻底碎成了渣,掉在了座位上。
与此同时,车后座上一张女人的脸露了出来。
竟然是葛娇娇!
她也跟着来了。
几人很快反应过来,嗷嗷叫着要拿东西和我爸对砸。
我爸反应迅速,飞快关上了窗户玻璃。
没了窗玻璃,车子开始漏风,显然,他们晚上不能住在车上了。
几人骂骂咧咧,在外面商量一番后,打算先去隔壁房子里凑合一晚。
等第二天他们的人手到了,再对付我们。
夜幕降临,气温已经跌到了历史最低点,零下 70 度。
邻居家没有吃的,很久没有人住,房子年久失修,窗户和屋顶都漏风。
想必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也过得挺痛苦。
我们也顾不上想他们,我妈再一次煮了火锅,放了不少的食材。
火锅咕嘟咕嘟的,酒足饭饱,每个人都暖洋洋的。
我爸给每个人发了 6 片暖宝宝和一个热水壶:
「我们晚上把身上都贴上暖宝宝,万一他们潜入进来,或是半夜砸了我的窗户、损坏我们的取暖设备,我们不至于短时间内被冻死。」
我总是佩服于我爸永远能细致考虑到方方面面,于是拿到暖宝宝就贴上了。
我们互相检查一番后,我爸再次给我们分配了任务。
他今晚住顶楼。
站得高望得远,他负责观察外面的动静,我和我妈就守在地下室里等他消息。
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我们几人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几乎都没有合眼。
可一夜过去,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外面没有任何的动静,静悄悄的,仿佛昨天和他们对打,就是一场梦。
外面的雪倒是越下越大,他们昨天开过来的车已经被雪掩盖了。
我和我妈住在地下室里,窗户也被雪埋住了。
我们看不见外面,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我打电话给我爸,他确认楼上没有危险后,我和我妈也爬了上去。
到了顶楼,我才看清外面的景象。
外面现在下的何止是雪,简直就是暴风雪。
树都被压倒了,积雪有大半个人这么高,到处都是灰蒙蒙,天空低得可怕,仿佛伸手可触。
外面没有太阳,天地间只剩下了寒冷Ţű̂ₕ。

-24-
我们没有松懈。
我妈上来的时候,顺手带了一些食材。
为了防止那些人再进来,我们必须全天候全方位地守在楼顶,观察外面的动静。
可我们显然是多虑了。
一天过去,别说人了,就连一辆车都没有开过来。
中午的时候,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 80 度。
几乎到了一出门,就会冻伤的程度。
可我爸再次叮嘱我们,这时候不能松懈。
毕竟总有亡命之徒,为家人、为物资,拼死一搏。
可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们几乎都要看不清外面了。
群里面也出现了不少关于基地的传闻。
有说,现在基地与另一个国家联系上了,只要给钱,就能有直升机直接送过去。
也有人说,有人通过卫星发现了国外的一座小岛。
气候适宜,土壤肥沃。
因为在大洋角落,一直没被人开发。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过去了,在那边安了家,也给岛取名为「阳光岛」。
网上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我不知道沈楠许是否也在看这些消息。
又或许,他的手机是否还有电,是否能用,他是否还活着,我也不得而知。
夜幕降临,我们一家都睡在了楼顶。
我把灯关了,然后打着手电筒往外看。
昨天一夜没睡,今天我有些撑不住了。
我爸排了班:
「十点到十二点,你妈盯着,十二点之后,我来盯,凌晨四点到六点,再换成你。」
我爸这几天太辛苦了,我和我妈都不同意。
他坚持道:
「我一个男人,多吃点苦是应该的,而且在工地干了一辈子的活,我反应快,手脚也快,你们就放心吧,反正再难也不过这两天,熬过去就好了。」
末日之下,保存体力要紧。
我不再推辞,按照我爸排好的作息去休息了。
可是一夜过去,外面仍旧没有动静。
天亮的时候,雪渐渐小了。
外面的的温度已经到达了零下 90 度。
我渐渐放松了警惕。
这时候除非是不怕死的,不然没有人会想再过来。
我又忍不住想到沈楠许。
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他们应该还在密谋吧。
不过隔壁没什么吃的,也没什么衣服被子,也不知道他们带来的厚衣服够不够。
真希望他们能被冻死。

-25-
想到这,我突然看到外面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人。
那个人走得很艰难。
他拄着一根树枝,几乎是走三步歇一步。
雪太深了,一只脚伸进去之后,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拔出来,然后再往前走。
到最后,为了节约时间,他干脆放弃了树枝,在雪上匍匐前进。
等他走近了,我才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竟然是沈楠许。
他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
人已经瘦脱了相,两颊凹陷,显得眼睛更大更诡异了。
他身上到处都是血,衣衫凌乱,头发也是乱糟糟地黏在头上,明显有打斗痕迹。
我爸几乎是警觉了 2 秒,又冷静了下来:
「他一个人来的,身上也不像是有武器的样子,他应该是想跟我们谈判的,他有给你打电话吗?」
之前他都是用陌生号码给我打的。
我看了一眼手机,没有陌生号码打进来。
他自己的手机号,和葛娇娇手机号都被我拉入了黑名单,我自然也收不到电话。
我对我爸摇摇头。
他示意我稍安勿躁,然后继续盯着。
沈楠许走得近了,我才看得更清楚了些。
他身上实在是太糟糕了,大片大片的血几乎染了所有的衣服。
此时那些血已经干涸成了深色,连同他脸上手上的血迹,仿佛就是个血人。
他身上套着起码有五六件羽绒服,最外面那件连扣子都扣不上了。
脖子上还系了一条用毛衣扎成的围巾,看起来既怪异又臃肿。
一直走到门口,他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双手成喇叭状,冲我们喊:
「书悦,书悦你在家吗?」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没有回应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截断了的树枝开始砸我们家的玻璃,又冲窗户招手:
「有人在吗?书悦,你回应我一下,我有事想告诉你。」
这时候是不能开窗的。
一是不知道他口袋里还藏了什么东西。
二是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我们屋子暖气全开着,也不过是将将温暖的地步。
要是开窗,实在是太耗费柴油了。
末Ŧũ̂²日之下,能源本就有限,我们必须要节约。
见他确实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样子,我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然后给他打电话。
他也听见铃声响了,拿出来见是我的电话,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的表情。
像是惊喜,又像是愧疚,又或是别的。
我看不清楚,也读不明白。
他飞速按了接通健。
我刚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就哭了起来。
刚开始是哽咽,到最后嚎啕大哭起来了。
他说:
「书悦,我杀人了。」
他声音颤抖着,语气里都是恐惧:
「我把他们都杀了,全都杀了。」
我没有说话。
他杀人是我没有想到的。
可放在末日的背景之下,任何人做出什么事来,似乎都并不稀奇。

-26-
他狠狠咽了一口口水,艰难道:
「本来我们说好,等人来了再想办法,可那天晚上实在是太冷了,从来没有过的寒冷。其中两个人见我最瘦,于是想来抢我的衣服。我身上带了刀,然后就……」
他没再说下去。
我问了一声:
「然后呢?」
「然后,他们见我有刀,其他人都没敢吭声。
「第二天,救援没有来,雪更大了,我们连带来的食物都吃完了,没有人来救我们,我们只能等死。有人提出瓜分掉被我杀了的人,好歹我们能烤烤火,也不至于饿死。
「可白天实在是太冷了,衣服真的不够穿,他们见我有武器,表面上对我好,其实暗地里又开始密谋,好在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又冷又饿,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在他们的杯子里下了药。
「后来,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我就用干了的树枝烤火,饿了就吃烤肉。」
说到这,他突然问我:
「郝书悦,你觉得我做得对不对?」
「我不是法官,不做评判。」我说。
他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紫,吸了吸鼻子,又继续说:
「你现在知道我的秘密了,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我疑惑:
「什么秘密?」
他问我:
「你是不是重生了?」
没等我说话,他继续道:
「你也别不承认,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和上一世不一样了,上一世你分明被热死了,为什么这一世你一开始就搬走了,连囤货都是骗我的,你肯定是重生了!」
听到这,我忍不住骂了起来:
「沈楠许,你他妈神经病吧。你是不是太冷了,冻出幻觉了啊!我要是能重生,我还会找你吗?」
我冷哼一声:
「你倒挺会给自己找理由,你别装了,我囤货的时候看到你和葛娇娇在一起了,我听见你说,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骗我的钱。」
我忍不住唾骂:
「你们两个狗男女给我滚远点吧,真够恶心的。」
他哑然,被话题转移了注意力,又赶紧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对你多好,你难道不知道吗?是啊,我曾经也是想骗你,可后来我的想法就变了,我只是找不到理由和她分手而已,我和她都是逢场作戏。」
外面实在太冷了,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又不停地对着手哈气。
我问他:
「葛娇娇现在在哪里?我想听实话。」
他沉默了两秒,和我说:
「她粘人得很,我想让她在家里,可她跟着我一起来了,现在她被我安置在一个农户家的地窖里,稍微暖和一点。」
他又赶忙发誓:
「不过你放心,我把她安置好,并不是对她还有感情,她毕竟是跟着我来的,我不想让她出事情。」
「哦。」我淡淡应他道。
「算了,已经末世了,感情问题我们先放在一边吧,现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又立即恢复了从前深情的样子:
「那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然后回答他:
「或许吧,如果你说的全是真的话。」
他又问我:
「现在误会也解除了,你们的物资还够吗?你们能分我们一点儿,或者能让我们先进去住几天吗?」
我切换了摄像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
「没什么物资了,我们现在一袋泡面都要三个人分着吃,我不是不想让你上来,我们也很为难。」
他的手飞速在手机上滑动,又对电话道:
「书悦,我刚刚发了条小道消息给你,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重生的事?
「上一世,极热第三天,我们就抓住第一批机会飞去了国外。我现在还记得基地老大的联系方式,只要你给我一点物资,再准备好机票钱,我就告诉你怎么逃到国外。」
他曾经和葛娇娇说,想把我骗去国外,换取一笔物资的对话,再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所以他还是没有放弃把我骗去国外的念头。
我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他还在劝我:
「你可以在网上搜一搜,现在去国外的机票千金难求,许多人有钱都没渠道,我有渠道,我现在就差钱了。」

-27-
我叹了口气:
「你忘了,我之前是做外贸的,我用翻墙软件查过那个地方,极热已经席卷到那边了,他们为了粉饰太平,并没有把消息公布出来,可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许多人去了之后才发现被骗了。」
他顿时就慌了:
「是吗?我不知道啊,我以为那边天气挺好的,我还想带你去呢,你不会以为我是骗你的吧,我是真不知道。」
我没有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他:
「你听说过阳光岛吗?」
阳光岛就是之前被人用卫星发现的四季如春,却远在大洋角落里的那个小岛。
「我好像听说一些,但是关于那边的新闻很少,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是真的。」
我发了一些图片给他。
「我有朋友已经登岛了,他给我发来了那边的视频,那个岛太宜居了,温度适宜,四季恒温,而且远在大洋角落,现在去的人很少。」
我把关于小岛上的视频,还有内部渠道消息都一一发给了他。
他沉默了下来,手指不停的滑动和指间的颤动,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我说:
「我大伯和我们家是生死之交,他们一家都去了,现在也邀请我们过去。我把钱都砸进去,把房子也答应送给人家,他们才给了我们三张机票。」
「我们这儿的物资已经不多了,我们明天就要走了。」
他急忙问我:
「登岛需要什么手续,你可以带我一个吗?」
我有些为难:
「直升机每次能带的人有限,他们只给了我们两张票,我和我妈先过去,明天直升机会来村口接我们,恐怕多一个人都不行。」
我说:
「你也别急,等我们过去安顿好了,我再来接你。总之我们肯定会回来的,毕竟我爸还在这边。」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问我:
「你能把机票发给我看看吗?我这边也有不少渠道,我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就想看一眼,防止被假机票骗了。」
我警觉道:
「不行,机票不是实名制的,谁拿去用了,就是谁的。万一你明天飞了,我们就钱票两空了。」
他急急解释:
「怎么会呢,书悦,你都说了,你有亲戚在那边,我肯定跟着你去才是最安全的,我不会害你的,我是多爱你的人啊,我真就只是想看看真假,而且你看我现在这么狼狈,我怎么能有脸去登机啊,你信我,我是重生的,我认识的渠道比你还要多,我真就只想看一眼。」
他的借口太拙劣了,我听得都想笑。

-28-
他可能是饿得头发昏了,又或是走投无路了,过够了现在的日子,所以哪怕是一个小道消息,对他而言就像是救命稻草。
压根就没查清楚消息来源,就要冲出去试一试。
我犹豫了半小时后,把机票和联系人、登机地点,都发给了他。
第二天一早,我再联系他。
意料之内,他已经把我拉黑了。
到了傍晚, 他又把我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然后发了一张他和葛娇娇在飞机上的合照。
他发来信息:
「蠢货,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怎么会有你这么恋爱脑的人, 以后可千万别再相信男人了啊, 拜拜了您嘞。」
然后再次把我拉入到了黑名单里。
我反手一个删除, 不想再看这糟心的垃圾。
他不知道的是, 阳光岛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岛上已经被人控制了。
岛主是第一个登岛的人。
他发现岛上有水有树,就是缺几个服侍他的人, 于是叫了几个朋友过去。
几个人成立了诈骗小组, 专门骗人过去。
只要被骗去的, 通通都是他们的奴隶。
白天,那些被骗去的人都会领到任务。
有人种地, 有人种树, 也有人负责打水和找食物。
晚上, 他们就专门打电话骗人过来。
他们之中,业绩不好的会被电击,还会被岛主赏赐给业绩好的人使唤。
上面的生活和原始时期差不多。
他们饿了就吃果蔬, ƭŭ̀ₑ渴了就直接喝露水, 所有事都听命于岛主。
但凡不听话的, 岛主就威胁要把他们赶出岛, 并且不提供任何交通工具。
若是被赶出去, 只能自己游回去。
很多人为了活命, 也只能继续在这上面撑着活下去。
上面的制度太古老了, 因为是被人占领的,所以岛主后来自称为皇帝。
那些被他们骗来的人就是他的奴隶。
反正沈楠许喜欢当奴隶。
就让他当个够吧。
也祝他能早日当皇帝。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个陌生电话,是介绍去阳光岛的。
即使用了变音器,我也能从语调里听出对面是沈楠许。
他还真是不死心,想要拉我一同下地狱。
我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
极寒还在继续。
但似乎气温已经维持在了零下 80 度, 没有再变化。
雪也不下了, 外面还是没有太阳,一直黑压压的。
好在, 长时间的极端天气没有把我们的网络断掉。
我们一家三口就在老宅里继țũ̂₈续苟着。
每天吃吃喝喝, 看看电视。
我们也似乎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再加上没了前几日的戒备,每天过得还挺轻松。
一个月之后。
外面有消息传来,国家已经出台了计划,在着手建造地下舱。
地下舱预计一个月建好。
那里温度适宜, 且由机器控制, 能 24 小时恒温恒湿,也能容纳下所有还活着的人, 会每天供应食物和生活必需品。
又有消息称,国家会在一年内完善地下舱的建设。
届时,地下舱会变成地下城,同步配套建设医院、学校、工厂、超市等。
让大家恢复到从前的生活。
这无异于是这一个月以来最好的消息。
听到这一消息, 我对未来又多了一丝期盼。
不过,极寒还在继续,外面还有千千万万像我们这样苟着盼着熬过末世的人。
希望我们都能撑到地下舱建好的那一天。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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