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皇痴傻,太傅颜控

我是宫中最痴傻的小皇子。
总是挨太傅的训:
「不对,要亲这里。」
我感觉哪里不对劲,但痴傻的我又说不上来。
一次又一次被他按倒在被褥里。
直到后来,我坐在高位。
学着他的样子把他压倒。
他在我身下挣扎,我却慢条斯理扯开他的腰带,剥开他的衣裳,笑道:
「太傅,这样才对。」

-1-
「知错了没有?」
我那太傅苏澈又把我留了下来。
两指宽的竹篾打在手心,麻酥酥的,有点疼。
于是我红着眼睛,带着哭腔说:「知错了,我不该上课睡觉,太傅别打了。」
他顿时嗓子喑哑,捏住我的下巴:「该如何?你应该知道吧。」
我盯着那张隽秀的脸,不过片刻便踮起脚尖,将自己的脸凑近。
但他比我更快,掐住我的两腮便吻下来。
我嘴被他堵住,唇瓣也被他的贝齿厮磨。
这便是他的惩罚了。
虽然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我脑袋笨,只会乖乖顺从。
最后,他不再咬我,放开我。我脸颊发热,不住地喘息。
再然后,他的属下林风进来了。
和他说了很多东西。
什么人名地名,什么动手,我一个也没听明白。
直到最后,他狠狠抱紧我,道:「我会对你好的。」
我张张嘴:「要吃云片糕。」
他笑着点头,敲我脑袋:「十七岁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气。」
我知道,他只要笑了,那便是心情很好,也就意味着原谅我了。
于是我得寸进尺蹭蹭他的肩膀:「还有糖葫芦,你要给我从宫外带糖葫芦。」
他一一答应,摸了摸我的头,最后叹着气跟我说: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也不知这一年里……你在宫中是否会过得好……」
我眨眨眼睛,歪歪脑袋。
再蠢也能听出来,他这是怕我受欺负。
只因我是宫女所出,即使是皇帝嫡子,却上不得台面。
又因为智力痴傻,总容易被宫里小皇子欺负。
而他……虽然待我功课很严,又总是拉着我做奇奇怪怪的事。
但我知道,太傅对我极好。
宫里再找不出第二位。

-2-
我不知道太傅要去做什么。
我只知道,他走的那天,又把我压在了床褥里。
对我又亲又啃。
然后跟我说:
「一个人在宫里,你要乖。但不能太乖。二皇子欺负你,你要还回去,三皇子不给你饭吃,你要告诉父皇。如果父皇不睬你,去找淑妃娘娘做主……她是我的人。
「记住,这个宫里,一日没有太子。那么,你就是太子。」
我红着眼眶,把这些话全部记下来。
他便与我像往常一样相拥而眠。
窝在他的怀里,闻着淡淡的紫竹香,我总会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似乎从四年前他救下我,这种感觉就如影随形。
而这一次,仿佛即将远去。
不安的我在他抱了我一会儿后,反抱住了他。
他睁开眼睛诧异间,便被我压在了身下。
我脸颊红透了,身子也热起来,道:「太傅,今日桃姐姐教了我些许东西。」
桃姐姐,我的通房丫鬟。
苏澈眼睫微颤,我便笨拙地解他亵衣:「太傅每次,都没有做到最后……」
他呼吸乱了。
肉眼可见的乱了。
喉结滚动,最后按住我的手:「你还小。」
我单纯地问:「大一点就可以吗?」
不知怎的,他翻身而起:「今日我不留在宫中了,明日,你来送我。」
我跟着坐起来,拥着被子道:「你要去哪?」
他道:「边疆ƭŭ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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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问:「能早点回来吗?」
「待铲除太后势力……我会尽量。」
他脚步有点慌乱,我望着他的背影,待他消失在门槛,缓缓倚在床边,笑出声来。
若非试探,我还当真以为他是情场老手。
这时,房梁上跳下一个身影。
我收起笑容,懒懒将发丝撩到耳后,道:「派几个麻利的暗中保护他。若他有分毫损失,提头来见。」
「是。」

-3-
送别完苏澈,回到宫中。
刚进书房,二皇子便来找我的麻烦了。
也是,苏澈一走,我便又成了那个痴傻儿,那个身份卑微,任人凌辱的大皇子。
二皇子把我的书扫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嘴里嘻嘻笑道:
「一个傻子还看什么书,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说完,又把我案上的笔拿起来,踩在脚底:「太傅器重你,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也不看看你这个傻子用得来吗。」
咔嚓一下,苏澈送我的玉笔便在他脚底碎成两截。
我顿时嚎啕大哭,扑到地上,却被他一脚踢开:
「恶心东西,下贱玩意儿,」
这时三皇子走了出来。面上挂着假惺惺的慌张:
「皇兄,不大好了!父皇赐我的玉佩丢了!」
只消一句话,两个人对上视线,然后装腔作势:「哪儿掉的啊,不怕父皇责罚?」
「今日划船,怕是掉进了水里。」
我坐在地上,嘤嘤抽泣。
却暗自攥紧衣角,心中嘲笑:
「还是这样的手段。」
四年前便是这样。
他们在我面前骗我水底下有玉佩,而玉佩是皇帝亲赐,极其重要。
让我下去捞。
我是痴傻儿,自然跳了下去。
结果就是,若非太傅出现。
我就溺死在了水里。
而今他们二人竟还想故技重施。
我暗自勾唇一笑。
既然旧台子,旧演员已经请好。
我便再同他们演上一出。

-4-
我被人拖上岸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
瞪圆眼睛,死死拽着捞我的太监,嘴里梦呓一般:
「救我,救我……」
太监安慰好我,拎着裾摆慌慌张张跑了。
我知道他要去禀告皇帝。
因为我身侧,躺了两具发白的尸体。
我在那里不停哭闹,最后哭到没力气,被人抬着送回殿中。
再之后,有太医来给我诊脉。
我睁开眼的第一面,就看到了我那几年都见不着一面的父皇。
他像是一夜老了十岁,两鬓染霜,拉住我的手,唤我:Ṱŭ₍
「祈儿,没事就好。」
四子去其二,只剩下一个最幼和最傻的我。
才终于换来一句没事就好。
父皇啊,如果你在五年前,便这样关心我,该多好。
我哭着扑进他的怀里,支吾说:
「父皇,父皇我好怕,弟弟死掉了,我只有四弟了……」
四弟是皇后的儿子,皇后是太后那边的人。
沈家半壁江山,还有半壁就是杨家。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帝搂我的动作果然一僵,神色也透出些许慌乱。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毫不在意地眨了下眼皮子。
如果他将太子之位传给我,那么皆大欢喜。
如果不传……
我目送皇帝远去。
那我只好直接登基了。

-5-
朝堂之上,折子如潮水,一本一本往上送。
就像是逼皇帝做出选择一般,将他逼至两鬓全白。
生气的时候,还一连摔了好几个砚台,掰断几支狼毫。
甚至摔了皇后给他熬的银耳粥,和她大吵一架。
听到这话,我正提着笔,歪歪扭扭在信上写:
「想你。太傅,我好想你。二弟和三弟又来欺负我了……」
信写得不长,就像是不会写字。
我让暗卫差人送往边疆。
就收到皇帝和皇后拉扯数十日的结果:
立了四皇子为太子。
刚巧,太傅的信就送了回来。
里面字字句句,我甚至能想象他揪着我的耳朵说:
「不是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吗,找父皇,找淑妃。小傻子,再傻也不能蠢啊……」
我觉得好笑地摇摇头,然后挥手吩咐心腹:
「不必有任何顾忌。」
第一天,朝堂之上,户部尚书被指认贪污,长达五年有问题的账本被甩出,证据确凿。
被贬下狱之际,他拉上了杨丞相。
是了,这种事情都是杨丞相指派他做,出了事,定是杨丞相翻脸无情,想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但杨丞相虽然惊慌此事败露,却丝毫不慌,赶紧将替罪羊推出去。
皇帝大怒,替罪羊再度牵连数位官员。
杨家虽保住了根子,但官员数量锐减,不得不塞一些新鲜血液入朝。
他们正处于风口浪尖,又不得不停止插手。
于是朝廷大换血,已经不存在帝王和杨家两股势力分庭抗礼。
因为涌进去的那批人,全是我的手下。

-6-
皇帝陡然大病一场。
但大病以前,他认为是杨家受挫,终于按耐不住想要扶四皇子上位。
让太医一查,果真是中毒以后,第一个处罚的就是皇后。
皇后大喊冤屈,最后皇帝趁杨家元气大伤,贬了四皇子。
又为堵住悠悠众口,把我送上太子之位。
被册封那日,我哭哭啼啼。
拉着病重父皇的手,说他不要离开我,
父皇一时又气急攻心:「我还没死!」
没关系,我衣裳上还有毒,送您一程啊。
我抱住他说不要生气,他这才忍下暴躁。
只是刚要摸我头时,猛吐一口鲜血,两眼翻白。
鲜血弄脏了我的前襟,太医鱼贯而入。
我淡淡提一提衣领,便让人准备新衣。
新衣自然是龙袍。
不过我在等,等太后起兵逼宫。
不多时,果然,禁军带着太后懿旨,前来「护驾」。
实则是要逼皇帝重立四皇子。
但皇帝没等到那个时候便咽了最后一口气。
于是太后来了,篡拟传位诏书。
身为傻子的我静静立在旁边,竟无一人察觉,我旁边的小太监已然不见。
再出现时,门外响起高喝:「护驾!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缴械投降!」
太后顿时慌了阵脚,目光终于落到我这个人质身上:
「来人,抓住他!」
两个禁军往我这边跑,我却骤然抽出长剑。
不过一个剑花,便划开两人脖颈。
鲜血在我眼前飞溅,甚至温热地上了我的脸。
偏生我还要哭啼说:「母后,我想太傅了。」
所以劳驾,你快点去死吧。

-7-
我坐上高位那日,太后还没死成。
跟皇后一样废了头衔关进冷宫。
而杨丞相也还立在朝堂上,只因他的确做的滴水不漏,宫变一事,他没有参与。
我扔下一道折子,让太傅回来。
杨家一党迅速支持。
能不支持?
边疆皆是太后的人,苏澈在那边只会碍他们通敌叛国的事。
我可不愿太傅为此事,真的发愁一年。
所以苏澈回来的时候,一路上已经听闻种种消息,看到我时,还是呆呆的。
朝堂之上,无数双眼睛,他仰着脖颈看我,一双眼睛黑亮狐疑。
我却觉得他这模样可爱得很,托腮道:「太傅,今日可要宿在朕的寝宫,查验朕的功课。」
他满腹疑惑,找不到人问,定然不会推拒。
所以我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8-
夜一深,苏澈一进殿,就问我:
「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正是抽条的黄金时间,我与他分别三月,便已经长得与他齐平。
于是走上前抱住他,可怜巴巴说:「太傅,阿仪好怕。」
我用受害者的腔调,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他突然拍着我的头欣慰说:「还挺聪明。」
利用淑妃给皇帝下毒嫁祸给皇后。
又用淑妃爹掀起广纳贤才的功课风波。
才让我走至如今。
但苏澈很快发现不对:「这些事,非淑妃一人能办妥……」
我却抚着他的脸:「太傅不愿查功课了吗?」
苏澈看着我,脸颊微微发红,但还是亲了上来。
我很乖顺,任由他索取,因为我知道他喜欢我这张脸。
而我,喜欢他这个人。
许是我高了些,他有些吃力。
最后我搂着他的腰,变成了我加深这个吻。
他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眼角泛红。
我便将他放在床铺之上。
他有些迷茫地睁大眼睛,我便抬手抽他腰带。
他急忙按住我的手唤我:「阿仪?」
我轻轻一按,便按住他的手腕:「太傅不记得了吗?」
我的脸近在咫尺,他喉结滚动,眨眼道:「记得什么?」
我俯下身,在他唇角轻啃一口:「太傅之前,就是这样对我的。」
苏澈瞬间脸红,把我推开,但哑口无言:「这……」
我轻笑,与他十指紧扣。
学着他的样子把他压倒。
他在我身下挣扎,我却慢条斯理扯开他的腰带,剥开他的衣裳,笑道:
「太傅,这样才对。」
他耳尖更红了,但对着我的脸,抵抗的动作慢慢小了下去。
随即骤然拔高音调道:「你骗我。你不傻?」
的确,我这个清醒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傻样。
但是,他发现的太晚了。

-9-
苏澈硬要出宫。
我看他那一瘸一拐的模样,又派心腹去保护他。
结果心腹回来,告诉我,太傅一路都在傻笑。
我勾勾唇角。
正琢磨着怎么把他留在宫中,探子来报,边疆有异。
看来,太后那好哥哥是听到了京城生变,按捺不住了。
我问:「冷宫那两位,什么时候动手?」
心腹怪声道:「明日接尘宴她们打算对陛下动手,属下监视到,她们暗中买人手,想往北疆逃。陛下,是否要……」
他在脖子上比划一个动作,却被我喝声Ťűₛ制止:「不用。」
心腹用不解的眼神看我。
我只可怜兮兮说:
「朕还要讨太傅欢心。」

-10-
苏澈第二日进宫,给我献上了云片糕。
我噙一抹笑,捻起一块递嘴边,然后低头看他。
对上视线的那一刹,就像是刀剑撞出火花。
他迅速别过了脸去,饱满的唇瓣一开一合,咕哝着说些什么。
我知道。
昨天弄疼他,他一直在嘀咕:「哪里出了错?明明我才是上面那个……」
直到他走的时候,还倔强地自己穿衣。
要走回去。
念念叨叨:
「这崽子我也没养错啊。该亲该抱的都做了,我摁倒的他,没错啊……
「不,我就不该去边疆。也不对,我是不该走的时候拒绝……」
苏澈在这边懊恼自己差一点就成上面那个时,大殿一片歌舞升平中,我托腮道:
「太傅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苏澈闻言,奇怪地抬头。一双黑亮的眸子,像青石一样滑润。
我慢慢起身,从高位走下来。
华丽的金纹龙袍拽地,我行至他身前。
举起手中金杯,带一点撒娇,柔声道:「是不是忘了,给朕带糖葫芦。」
苏澈手一抖,连忙端起酒杯,却因为我伸手亲昵地去拉他手腕,他差点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把酒洒了。
无奈之下,只能退后一步做礼:
「求陛下降罪。」
被他躲开的我很不悦,有点赌气地弯腰去拉他手:「地上凉,太傅辛苦,莫要跪久,伤身。」
他脸那是一阵一阵红。
又一阵一阵白。
最后只能道:
「臣敬陛下一杯。」
我有点沉默地立在原地。
显然不满意他同我这般生分。
脑海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苏澈光明正大地陪在我身边。
突然见他抬起头,眼里爆出血丝,大呼:
「陛下——!」
我微微皱眉低头。
哦,有剑穿透了我的胸膛。

-11-
周围大抵是乱极了,刀剑声和尖叫声。
不过我开心极了。
因为苏澈再没有在众人面前顾及什么君臣礼仪。
而是抱住我,嘴里大喊:
「御医,快传御医!
「来人啊!」
禁军破门而入。
方才刺杀我的舞姬很快就落了网。
而苏澈抱着我,我委屈极了,勾住他的手,虚弱道:「太傅为何要避?」
苏澈眼睛都红了,像是恨不得替我挡那一剑。
把我抱紧,不停地说:
「不避,不避,阿仪,我错了。」
「太傅,朕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累极了,轻阖双眼。
苏澈急忙道:「别睡,坚持住,太医马上就到了。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我放心地闭上眼:「太傅不能骗我……」

-12-
可我醒来以后,棋差一招。
苏澈又跑回北疆去了。
好不容易唱一出苦肉计,想在温香软玉怀中哭泣。
结果心腹告诉我,太傅已经全部猜中了。
舞姬和叛党拿得那么快,显然早有准备。
除了我受的那一剑是真的,每一点都是假的。
我不禁又觉得委屈:
我若不拿快些,又岂会有命再见到他。
我还觉得委屈:我好不容易把他请回来,他又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我揉揉眉心,看着明黄的床顶。
想起那夜的旖旎和温存,深深叹口气。
不就是叫他知道我装傻了吗?
那又怎么样?
我还可以更装。

-13-
苏澈与沈仪置气,跑到了北疆。
但的确更为了牵制杨承势力。
毕竟杨承拥兵自重,极有可能起兵造反,不得不防。
只是,两月未见沈仪,的确想念。
上一封信,还停留在一个月前。
沈仪一改之前歪扭的字迹,笔锋苍劲,纸张之上写满「相思」二字。
他不禁怀疑,先前他罚他字写不好,把他留下来「传授」「功课」,他是不是对自己,也有几分故意的意思?
当然,他也想不了太多。
因为杨承真的反了。
而他带着策来的将军,经过一月计划安排,准备夜袭敌营。
他是谋士,自然在后方。
但毕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与他断了一个月音信的沈仪,竟然亲自找来了!

-14-
我心情不好。
养了半个月伤,一个人处理了一个月政事,听到他的计划,又赶了半个月路,暗中风尘仆仆至此。
苏澈低头跪在那里,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善。
两个月前潇洒离去的姿态浑然不见。
只有唯诺。
我依旧是托腮,道:
「太傅答应过我什么?」
苏澈喉结滚动,不说话,把头偏开。我便也走到他跟前跪下,捧住他的脸,让他直视我的眼睛。
「太傅明明答应,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现在这算什么?」
我气得眼眶都红了。
苏澈呆了呆,但似是忍了忍,才把我推开:「你来瞎闹什么,马上就要开战了!国不可一日无君!」
「太傅没教过。」
苏澈一咽。
的确没教过。
毕竟谁会想到,最后一个傻子会爬上高位?
我看他呆愣的样子,满意笑了,指腹从他脸颊抚到脑后,一扣,便吻上去。
他被我吻到窒息,可惜一介文臣,推不开我。
最后,我放开他,闷闷地笑起来,笑得胸腔震动,道:
「这才是太傅教我的。
「太傅不记得了吗,书房之中,床榻之上,无数个日、夜。」
我拖长音,咬重字。
他脸上飞霞,发丝凌乱,喘息粗气,慌张道:「闭嘴!」
我可怜巴巴地捏起他的手,贴在脸颊边蹭:「怎么了,太傅当真忘记了?需要我帮太傅想起来吗?」
他脸又红了,甩开我的手:
「走开!」
然后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
ẗūₔ我曲起一条腿,坐在地上,指尖摩挲,回味指尖肌肤的细腻。
此时心腹走过来:「都安排好了。」
我摆摆手道:「回京城。」
心腹迟疑道:「苏大人他……」
「不必再管。」

-15-
擒贼先擒王。
苏澈计划很顺利,夜袭攻入敌人内部。
只是没想到,杨城狡猾谨慎,摆他一道,人竟早早离开北疆。
甚至避开官道,私下渡兵京城。
原来京城之中,早就有许多伏兵。
苏澈一时慌了阵脚,因为沈仪转身回了京城……
他直接驾马而起,不眠不休,跑死五匹马,七日紧赶慢赶。
赶到京城,却是看见漫天红绸。
十里红妆,城门大开。
百姓夹道欢呼,宁静之下,殊不知暗流汹涌。
如今还能看见如此欣欣向荣的场景,估计是杨城没有动手。
于是他提了个人就问:
「这是做什么?」
百姓认出他,哗啦跪了一地:「大人!」
苏澈道:「我问你答就是。」
那人终于面露激动说:「越戎与大夏求和,把公主送来了。」
苏澈愣了愣,但顺着脑子脱口而出的是:「陛下同意了?」
「是啊,怎么不同意。那公主果真是天姿绝色,大人见了,也一定会欢喜的!」
欢喜个头。
苏澈眼前发晕。
死兔崽子,他担忧他安危,不管不顾跑回来,结果告诉他,他要娶别人。
他扶住脑袋,旁边有人担心他来扶他,却被他推开了。
他脚步虚浮跑回府,就是叫人备车:
「我要进宫。」

-16-
苏澈求见,我不见。
他硬闯我寝殿,我也罔若未闻,只派人请他去宫宴。
宴席上一露面,就收到了苏澈的冷眼。
但我瞧他脸色发白,眼底有黛青。
终是心一软,叹口气,唤人带他下去歇息。
可他依旧没给我好脸色,倔强拒绝道:「臣无碍。」
我噗嗤笑了。
就在这时,鼓声响起,一群舞姬涌进殿内。
为首那个身穿绸缎,眉心点țṻ₈朱砂,半遮面容,身上串串铃铛,丁零哐啷ƭů₊。
我目光在铃铛上游离片刻,若有所思回过头来,便又被苏澈瞪了一眼。
我托腮,冲他傻傻一笑。
他又别开头。
这时底下议论纷纷,原来这位就是越戎的公主。
苏澈脸色塞锅底,越来越黑,埋头饮酒。
而他此刻的身体绝经不起折腾,喝酒伤身。
我心一紧。
但我还有要事。
只能故作镇定,抿一口酒,道:
「不知公主,见在场诸位王公,可有中意的。」
我能见苏澈手一顿,暗地松一口气。
谁知道,下一秒,他就被公主指了:
「他长得最好看,我要他。」
外交使者坐在边上汗流浃背,偏偏那公主秉性纯良,丝毫不觉出格。
我玩味道:「这恐怕不行。」
使者也急忙跑出来拉住她,对我施礼:「对对对,阿必是陛下的人。阿必,莫要失礼,快说你是陛下的人!」
名唤阿必的公主显然不满意,剜使者一眼:「皇兄都说许我自己选择,怎么到这里就不行了?」
使者明显表情空白:「大王何时……」
我直接眨眼打断他,向阿必解释道:「因为他想让你嫁给朕?」
使者下意识后退一步,我乘胜追击:「还想让你死呢。」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从宴席中冲出。
匕首锋芒直指阿必。
宴席陡然混乱,阿必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但亦是几乎同时,一支羽箭「噗嗤」穿透那人背影。
无人看清我何时拉弓。
但我的确把玩着一根羽箭,从高位上走下来。
而使者已经吓破胆,跪在地上。
我鞋尖挑起他的下巴:「杨城的人?你以为这样,就能挑起两国争端?」
他脸颊涨红,额角青筋暴起,突然爆发大笑:「你知道又如何,晚了!太晚了!你死期已到!」
癫狂的笑声在大殿回响,我也跟着笑。
然后抽出侍卫的刀,一刀捅进他胸口。
温热的鲜血溅我满手,他瞪大眼睛。
大殿静默,只有公主嘤嘤哭泣的声音。
我还未开口,自大殿外扑进一个禁军。
嘴里慌张大喊:
「不好了,越戎士兵和叛军打进来了!已至殿外!!」
满城文武皆惊,我也惊上一惊。
所以害怕到立马哭唧唧跑到太傅身边,把他虎抱住:「太傅,这可如何是好?」
苏澈身体都僵住了,很明显在疑惑我在做什么。
我当然有问必答。
握住他的手,趴在他耳边笑着吹气:
「因为朕,要你做大夏的权臣。」
然后将手里的虎符,放进他的手心。
他又一次怔住。

-17-
安顿好公主,我就回宫爬上龙床。
想着等太傅回来,直接暖床就好。
但万万没想到,率先睡了过去。
等苏澈回来的时候,已是半夜。
我把他拉进被窝,抱住他,刚吻上他的脖领,便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我皱了皱眉:
「你动手了?」
又迅速坐起来:「你受伤了!」
殿里没点灯,他把我按下:「我没事。」
接着,似往常一样,细细密密的吻落到我脸上。
我很乖顺,但接着,他好似有点哽咽。
又好似在叹息:
「为什么要装傻?」
我搂住他的腰,甜言蜜语道:「想保护太傅,太傅不喜欢?」
他轻轻抚着我的鬓角:
「如果你是小傻子,我可以护你一辈子。你活着,平安喜乐便好。」
暗夜中,我眨眨眼。
终于放下以往的软声,道:
「所以,太傅今晚过来,是做什么?」
很快,他就用行动告诉了我。
一把匕首抵在我喉管处:
「我要你……退位。」

-18-
苏澈很喜欢我这张脸。
他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
但论他喜不喜欢我这个人,我拿不定主意。
无论是宴席还好,赌气也罢,我只是想让他喜欢一下我这个人。
但貌似……不行。
我顺从地举起手:「太傅说过,皇宫一日无太子,我便是太子。」
他骤然软倒身体,我接住他。
他伏在我肩头,道:「阿仪。这个位,你必须退。」
我依旧眨眼:「太傅总得告诉我,为什么?」
他累极了:「杨家势力非我等能撼动。如今他与越戎勾结,以你我之力,无法抵挡。倘若我投敌,以我之力,尚可保你。」
我反而很平静:「太傅想我把皇位给谁?」
「小皇子。」
「杨家的人。」
苏澈点头。
我若有所思,抬起指尖,毫不避闪去碰匕首。
他手腕猛地往后一收。
啊呀,赌赢了。
我得意轻笑,手心一按,压住他。
匕首哐啷掉在地上,我顺势吹灭床边唯一留着的灯烛,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一片暗光中,指尖一抖,解他盘扣,抽他腰带,轻声道:
「我同意了。」

-19-
自己把自己废了那天。
我站在高位,看杨丞相把新帝牵来。
整个正阳殿外,果然,乌压压全是越戎和杨城军队。
我站在上面微眯眼,新帝便已经到了我眼前。
许是被杨丞相调教过,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是喝道:
「见了朕还不跪下。」
苏澈紧跟在他身后。
一言未发。
我拿起宝座旁的真龙剑,双手捧起,递上去:
「皇弟。父皇的江山,就交给你了。」
他看着那把剑,脸上有得意之色。
只是还没得意多久,我直接拔剑,按住他的肩捅个对穿。
「扑哧。」
他睁大眼睛,胸口迅速被鲜血蔓延。
苏澈也在旁边低呼一声。
但我抽出剑,转为指他的脖领。
温热的鲜血滴啊滴,滴到他的衣襟上。
我朗声道:
「来人啊,把叛军拿下!」
广场之上,越戎人迅速调转兵戈,与身旁杨家军队厮杀起来。
杨城阵脚大乱之际,我对苏澈轻声道:
「你是杨城的人。」
苏澈一愣,随即承认了,非常爽朗道:「是。」
我把剑锋靠近他三分:
「你觉得,朕会杀你吗?」
苏澈陡然笑起来,头顶乌纱帽一颤一颤:
「陛下不会。」
我勾唇,将剑扔掉。
天光之下,兵戈声响之中,我搂住他,似奖励一般,捏住他的下巴吻上去:
「猜对了。」
他眼中有湿光,但最终,顺从地闭上眼睛。

-20-
杨城下狱那天,苏澈也跟着下狱。
他坐在拥有屏风,软榻,木床,书案的「牢房」里。
见我来看他,掀起眼皮子问我: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正思索从哪里开始回答,他又道:
「我是杨城的人,很明显吗?」
这我有话答:「太傅是朕的人。」
才不是什么杨城的人。
他一噎,不再作声。
我终于交代了:「你藏得并不好。」
一介文臣,请命前往边疆,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更何况,他仿佛有意扳倒太后,便是渴望权力。一个正常人,即使要傀儡,也不该是一个傻子。
或许当初他走,就是为了着手与越戎结盟。
但没人会想到,我更快一些。
早早与越戎串通一气。
等着杨城反水那一日。
在发现我不装傻,甚至有自己的势力时,他是慌的。
所以当初他装作与我置气,负气离开,精准找到杨城军营,恐怕也是为了给杨城带兵潜入京城拖延时间。
我该杀他的。
但很显然,我舍不得。
陪了我五年的人儿,我怎么舍得。
又一次把他按到床榻上。
他双眸含泪,似要求饶。我咬着他的肩,问他:
「如果朕放你走,你会回来,杀朕吗?」
他脸色潮红,双目却逐渐放空。
我又一次苦笑。
太傅啊,为何要迟疑。

-21-
我把苏澈关进了后宫。
还给他打了条链子挂上。
链子叮铃哐啷,像极了阿必身上的铃铛。
他一直都没有反抗。
哪怕对他狠了,链子晃得整个深宫都能听见,他都毫无怨言。
很乖很乖,甚至白天还像以前一样,给我温习功课。
我怀疑他在弄什么幺蛾子。
但每次他吻我,都极其认真。
我忍不住问:「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苏澈摇头:「我不会。」
我搂住他,闻着怀里眷恋的味道,呓语般道:
「偷偷告诉你,我ẗüₓ以前,是傻的。直到遇见你,我想起了以前的一切。
「所以太傅,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获得新生。」
苏澈依旧抚我的脸:「那我也偷偷告诉你……
「杨城,是我的父亲。」
我自他怀中猛抬头,睁大眼睛。好半晌,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
苏澈闭上眼睛。
不知袖底藏了多久,当初抵上我喉管的匕首,抵上了他自己的脖颈:
「我助他残害忠良无数。陛下,杀我吧。」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看匕首一点点刺进他的肌肤,鲜血汩汩。
唇瓣蠕动,艰涩道:「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阿仪。」

-22-
苏澈是娼妓所生。
被杨城视为上位工具培养。
给他籍贯,扶他走上官道,平步青云。
培养势力,骗取皇家信任,最后如愿当上皇子老师。
而目标,则是挑一位皇子作为杨家傀儡。
他像个陀螺,不停地忙,不停地转,直到遇见沈仪。
像一只脏兮兮的狗,眨着清澈的眸子,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他很喜欢他。
就像是看见了像狗一样,曾经泥坑里的自己。
于是麻木中唯一的悲悯,落到了必死的沈仪身上。
他的确心软了。
确定傀儡为小皇子的时候,他想亲手送他最后一程。
但不知从何时起,一切不一样了。
杨城往他府里塞女人,他第一感觉就是, 他不愿。
因为他知道,他是断袖。
若当真择一人白首, 他倒宁愿选择沈仪。
一个傻子,什么也不懂,不懂人情世故, 不懂权力交织。
只是没想到, 傻子也不再是傻子。
甚至是可以把他吃掉的老虎。
他难得迷茫了。
甚至不敢想。
杨城下令让自己杀了他的那一日, 又或者到了自己不得不杀了他的那一日。
自己该如何应对。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命交出去好了。

-23-
大夏与越戎结盟。
宫变过后, 杨家九族下狱问斩。
公主离开那日,恋恋不舍地看着我。
我道:「我是有夫之夫。」
她嘁了一声:「你以为我要看你?上次的漂亮哥哥呢。」
我适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苏澈。
我故作夸张道:「他是叛军。已经按规矩处死。今日行仗经过那里, 瞧见了么, 血流成河。」
公主瞪我一眼。
我阴飕飕道:「难道公主不开心吗,他就是上次刺杀你的同一拨人。」
她瞬间不瞪了。
最后离开之际, 唯诺道:「哥哥同意借兵帮你, 是希望大夏与越戎能够和平, 百姓不必流离失所, 你……说到做到。」
我负手, 朝她颔首。
看行仗远去, 我转身回宫。
肃红的宫道尽头, 缓缓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
他一身整洁官服,腰杆微屈,朝我拱手, 朗声道:
「微臣苏彻, 见过陛下。」
回想那日,他脖领的血染红白衣, 绝望而又平静说:「斩我吧」。
我几乎疯了似的, 把匕首夺过来。
而他失血过多,已经双目微阖,靠在我怀里。
我仿若大梦初醒,狠狠抱住他。
我同意了。
但我要斩的是苏澈。
杨城的儿子, 宫变的副领,一把别人手里沾满鲜血的刀。
而不是苏彻。
现在只属于我的苏澈。
我微微一笑,抬腿朝他走去。
「太傅重返朝堂,可怕那些老爷子说什么?」
他学我样子, 冲我眨眼:「不是还有陛下。」
我这才想起从前。
总被他苛责功课差极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眨着眼,恃宠生娇:
「不是还有太傅。」
是啊, 他不会罚我。
但不代表我不会罚他。
我清清嗓子:「太傅又忘了我的话。」
他歪头看我。
我上前, 抬起他的下巴, 俯身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唇瓣:
「要叫我阿仪。」
他轻嘶, 颊侧梨涡浅浅,嘴角藏着揶揄:「陛下,你完了。」
我迟钝而困惑。
只他指指不知何时出现, 又慌张跑远的宫女。
我既不难堪也不追,只有模有样哭唧唧道:「太傅,这可如何是好……」
他抱住手臂,扬起下巴道:「好说, 娶我。」
此计甚好。
还是太傅聪明,朕傻啊。
「好啊,娶你。」
(完)
作者:堂上观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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