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

老公出轨了楼下的人妻。
我和人妻的丈夫躲在楼道抽烟。
直到他们尽兴了才敢回去。
后来他们愈发猖狂。
人妻的丈夫说:「我准备去捉奸了,你呢?」
我撸着串没心没肺。
「你捉,我也捉!」

-1-
缓缓地关上门,我吐出一口浊气。
失算了,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的。
要不是我机智,这场面该多尴尬。
等等他们吧。
自己的老公还不得自己宠?
打开紧急通道的门,我准备去十八楼半透透气。
结果刚走几步就看到十八楼的男主人正在那里抽烟。
「哟,你也进不去?」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说在家里给我做甜点,结果冷锅冷灶,蛋挞还在外卖盒里没拿出来。我也很难办!」
同病相怜。
找他借了个火,我们俩没话找话地聊着。
从社会新闻聊到了国家大事,马上就要进入世界格局的高度了。
终于,上面传来了声响和腻歪的声音。
男人看了眼时间。
「半个小时,你老公倒是挺持久。」
「男人都喜欢憋,其实人均十分钟。」
「哈,有被冒犯到!」

-2-
回到家,我正在换鞋,陈年已经戴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接过我的外套和包。
「饿不饿?汤已经好了,我再炒两个小菜。」
我已经闻到了菌菇鸡汤的香味。
但有了楼下的前车之鉴,我合理怀疑我一直以来吃的都是预制菜。
不过我还是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老公,辛苦你了!」
陈年一脸温柔。
「你在外面才辛苦了!
「去喝点茶,我煮好了果茶。十分钟后开饭。」
我端着玻璃杯扫视着家里。
沙发上垫着的软毛垫子有些凌乱,客厅的垃圾桶换了新的。
卧室里窗户大开着,有一股浓烈的栀子香。
卫生间明显用过,地上还有未干涸的水渍。
总体来说没有什么遗漏。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婆,吃饭了。」
「好的!」
我把果茶倒进了下水道,放下水杯就去了客厅。
餐厅上我们俩相对无言安静地吃着。
陈年突然说起他按键不灵的笔记本,还有最近新出的一款手表。
我啊,一点就通。
连忙拿出手机给他转了十万。
陈年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殷勤了起来,又是给我夹菜又是给我盛汤。
在收拾餐桌之前,他还给我切了一盘水果。
而我正在看楼下凌远给我发的消息。
【给你老公转账了?】
【你老婆收了多少?】
【八万八!】
【啧,一万二的差价,中间商真黑。】
晚上睡觉。
我和陈年同床而眠,中间就像隔了一条银河。
凌晨一点,手机铃声响起。
我从睡梦中惊醒,连忙接起电话。
「喂,赵总?」
「对,是是是,我能给您的这个报价已经是最低的了。」
「对对对,我明白了,现在大家都难做。」
「这样,下次我请客,我们坐下来详谈。」
「好,那您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我听到了身旁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
「老公?吵醒你了?抱歉!」
「没事,我本来也没睡着。你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呜,我老公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倒头,我秒睡。
凌晨两点四十,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我眼睛都没睁,含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身旁的人还在翻。
我吧唧吧唧嘴,睡死了过去。
凌晨四点,熟悉的铃声又一次响起。
身旁的人「腾」地坐起身,走了出去。
我伸手按停铃声,蒙上被子,睡睡睡!
早起伸一个懒腰,又是美好的一天。
电梯里偶遇了凌远。
我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怎么?没睡好?」
「还行吧,睡前定了三个闹钟。」
「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惬意地眯着眼。
「我睡眠品质好,倒头就能睡。他不一样,他神经衰弱,昨晚又一夜没睡呢!」
「他白天不能补觉?」
「那不就得看你老婆的了!对了,你昨晚怎么样?」
凌远皱起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她想要,缠了我半宿。你老公不行啊,明显没把她喂饱!」
「不会吧!」
我摸着下巴。
「我可给他买了不少固本培元的东西!」
凌远抿着唇。
「我觉得我需要出个差了。」
「附议!」

-3-
出差前,我往保险柜里扔了个设置了三个闹钟的旧手机,同时修改了保险柜的密码。
那天下午我用陌生号码给陈年发了个消息。
【老公,我手机不见了,在国外暂时补不了卡,等我回国了再跟你联系。】
出国当然是没有出国了。
我就近在一家酒店办了入住。
每天好吃好喝。
然后观看陈年半夜对着保险柜抽烟的视频,嘎嘎直乐。
出差的第四天。
保险柜里的旧手机电量耗尽关机了。
我和凌远约着在附近吃了点烤串。
他说:「我准备今晚去捉奸了,你呢?」
我嚼着羊肉。
「你捉,我也捉!」
当时的场景是这样的:
我同凌远冲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开了卧室门。
陈年正压在凌远老婆身上,凌远老婆「啊啊」叫唤着,手在陈年背上抓出了一道道痕迹。
我不禁眨眼。
这么爽啊?
假的吧!
我当初的体感可不是这样的。
我还在咽口水,凌远已经入戏。
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你……你怎么对得起我!」
床上的两人受惊过度,争抢着被子。
陈年不敌凌远老婆,只能着急忙慌地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凌远给了我一个眼神:快演!
我赶紧找状态,声嘶力竭地大吼:「陈年,你混蛋!」
然后呢?
要打一架吗?
要的吧!
我和凌远对视一眼。
他冲向陈年,我冲向他老婆。
掀开被子,抓着她的头发,哐哐给了她几巴掌。
她尖叫着喊救命。
可是能救她的人正被她老公按在地上爆 K。
惨叫声、求饶声、咒骂声,如闻仙乐。
一番发泄结束,我和凌远站在十八楼半抽着事后烟。
半个小时后,他下楼,我上楼。

-4-
陈年鼻青脸肿地坐在沙发上。
家里已经被收拾干净。
但这次他明显没有喷栀子香,空气里的气味难闻到令人作呕。
这次不用入戏,全是真情实感。
「陈年,我们离婚吧!」
他猛地抬头,眼中有脆弱有愧疚有祈求。
陈年有一副好相貌,大学时既是学霸又是校草。
别人都说他:是程序员里长得最帅的,是帅哥里程序设计最好的。
说我是见色起意。
嗯~怎么不算呢?
但是现在,我实在对眼前的猪头掀不起半点的涟漪。
他「咚」地跪在我面前。
「老婆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好尼玛!
「陈年,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就是为了撑起这个家,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对得起我吗?」
「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我发誓,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老婆,你给我一次机会。」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就这一次,真的,只有这一次。她到家里来借酱油,是我混蛋,是我没忍住被她勾引了!」
哈,要不是我在家里装了监控,我都信了。
借酱油?
亏他想得出来。
「陈年,你太让我伤心了,我要跟你离婚!」
「老婆,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
他膝行上前抱住我的腿。
我嫌恶地一脚踹开,冲进次卧,嘭地反锁房门。
陈年还在祈求。
我大吼:「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让我冷静冷静。」
「好,好,我不说话。只要Ṭṻₗ不离婚,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收起哭腔,撇了撇嘴,问凌远:【你那边怎么样?】
【不同意离婚。你呢?】
【一样!】
不过这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要真那么容易就同意了,也太没意思了。
下一步怎么办呢?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那就先进行一个疗程的冷战吧。

-5-
我不再跟陈年说话,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他做的三明治,我会直接扔进垃圾桶。
拒接他的电话,他发来的消息直接删除。
天天晚归,身上带着酒气。
不与他同房。
陈年肉眼可见地在憔悴。
他成宿成宿地失眠,又开始吃帕罗西汀。
终于他的情绪紧绷到了极点。
第八天他拦住我:「我们谈谈。」
我错开他的手,弹了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冷淡道:「下午六点,我回来!」
「好,我等你!」
我是六点半到的家。
陈年焦虑地踱着步。
「你回来了!饿不饿,要不要先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
我「啪」地放下手提包。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聊吧,聊什么?」
陈年握紧了拳头。
「我也很累,我每天在家里,收拾家里,等你回来,给你做饭。我越来越感觉不到快乐了,我甚至感觉不到我自己。」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说他的辛苦,说我对家庭的忽视、对他的不关心。
这些都是他曾告诉给凌远老婆的。
而正好凌远老婆也有这样的埋怨。
于是他们一拍即合,心意相通。
我看着陈年自苦。
说实话,一点感触都没有。
「这生活,你求来的嘛。当初是你说工作压力太大,想要休息一段时间。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从此你的开销、房贷车贷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只看到了你的辛苦,那我呢?贺情,你体谅过我吗?你有想过分一点时间给我吗?我是男人,我需要的是像方暖那样温柔、体贴的妻子,而不是只会对我颐指气使的老板?」
方暖?
我反应了半天。
哦,对,凌远老婆!
tui,差点让我出戏。
我赶紧说出今天最重要的台词:「陈年,承认吧,你就是个自私、懦弱、无能,软饭硬吃还自命清高的无耻小人,你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多看你一眼都让我觉得恶心。」
「你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我上前一步,把自己送到他的攻击范围内。
肢体上的接触,言语上的侮辱,终于,他将我狠狠地推了出去。
「我让你闭嘴!」
「啊!」
钻心的疼痛传来。
操,脚崴了。
我跌坐在地上。
下一秒,身下沁出鲜红的血液。
我表情震荡,呆呆地抬眼,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我的孩子!」

-6-
陈年上前的脚步猛地停住。
「你哪里来的孩子?」
自从他勾搭上楼下的人妻,我们已经大半年没有夫妻生活了。
男人真是奇怪。
他能理直气壮地出轨,并恬不知耻地乞求原谅。
可如果同样的事是女人做了,他就仿佛蒙受了奇耻大辱。
「是谁?是不是上次开车送你回来的男人?还是出差那次接电话的那个?贺情,你对得起我吗?」
我嘴角勾起,用最讽刺最尖锐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你都成了烂黄瓜,我还得替你守身如玉?
「你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瞧不起我?
「就你那三分钟的持久度,我早就腻了。
「现在正好,咱们一拍两散。
「但我的钱,你一分也别想带走!」
在我的一句句刺激下,陈年的呼吸越来越沉,他双眼猩红,身体紧绷到颤抖。
「闭嘴闭嘴,你闭嘴!」
「哈!」我嘲讽一笑。
「我就不闭嘴怎么了?你还能掐死我?」
一句话,仿佛点醒了陈年。
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扑上来,把我按在地上,死死地掐住。
一秒。
两秒。
三秒。
有人影冲了进来。
陈年被按倒,脖子上的压力消失,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怎么不再来晚一点,给我收尸?」
凌远扶起我。
「操,你也没告诉我你玩这么大呀!怎么还有血?你怀孕了?」
「鸡血。」
「行吧!」
按住陈年的都是熟面孔,楼上楼下的关系。
他们满脸狐疑,但同时脸上还有掩盖不住的好奇。
我适时大吼:「你出轨就算了,还要杀人灭口?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抓你!」

-7-
作为言出必行的人,我当然不是说说就算了。
于是我报了警,强烈要求拘留他 24 小时。
「你不去验伤?」
「没意义,就我这伤,最多拘留他五天,浪费时间。」
我问凌远:「你那边怎么样?」
他揉了揉眉心。
「看我离婚的态度坚决,现在想着分我财产。」
凌远老婆的话术几乎和陈年如出一辙。
她控诉凌远,说没有给她足够的陪伴,不关心、不体贴、不理解,她没有安全感,感受不到凌远爱她。
中心思想就是:即使我出轨了,错也在你!
所以她要求平分夫妻共同财产。
「没事儿!」
我安慰凌远。
「在明天陈年出来之前,我会去跟她谈谈。」
谈谈她该如何返还我的夫妻共同财产。
就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陈年在她身上花了近百万。
曾经,在我最信任他的时候,他说醉驾被抓了,托朋友打通了关系,但要 27 万的疏通费。
我二话没说,想都没想,直接把钱转给了他。
而他也半分钟没犹豫,用这笔钱给凌远老婆买了个包。
我在医院做了各项检查,开了点药,脖子和腿都没有大碍。
回到家,叫了个锁匠师傅,直接把我家大门的密码锁换了个新的。
这一晚,我睡得很香。
我相信,不用到明天,全小区的人就都知道陈年出轨了。
至于他的出轨对象是谁呢?
我对凌远的老婆说:「三天之内,如果你不能返还清单上的所有钱,我会把这份清单发给你的父母,然后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同学朋友以及所有的邻居!」
凌远的老婆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凭什么这样做?」
「不凭什么,我单纯想要回自己的钱。如果你还不上,我就帮你众筹。怎么样,贴心吧!」
凌远的老婆已经气到浑身发抖。
「你敢!
「就是因为你这么强势,眼里只有钱,陈年才不喜欢你!」
我耸耸肩。
「喜欢你?那你拿去啊,我又不介意。
「但首先,把钱还我!
「记住,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8-
下午六点,我没在外面逗留,早早地回了家。
反锁房门,抵上沙发。
找了部电影,烤了点薯条,美滋滋地戴上了耳机。
两个多小时过去,将近八点半的时候,「解锁失败」「密码错误」的声音陆续传来。
五秒钟的静默后是突如其来的砸门声。
我的名字掺杂在陈年的叫骂中,含「妈」量极高!
原来他是个斯文败类啊。
倾听了五分钟,我给陈年的父母打过去电话。
「喂,情情……」
「妈,救救我,陈年要打死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出轨了,他和别的女人上床,被我发现了他就打我,要掐死我。要不是有人报了警,我差点被他掐死了。现在刚回来,他又要打我。我会被他打死的!妈,你跟爸快点来,我要被他打死了!啊……」
及时挂断电话,我计算着时间。
他父母从家里过来,最快也需要将近二十分钟。
太慢了,陈年已经开始砸门了。
别等二老还没到,他就又被抓了进去。
对,陈年有一个表哥,就在附近住,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哥,你救救我,陈年要杀我!我不敢开门,他会打死我的。」
业主群里已经有人在骂。
骂扰民,骂有病!
我颤抖着声音发了条语音:「有人能帮我联系物业吗?我不敢开门,他会打死我的。」
【是昨天的?】
【对,我听就是十九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这不好说,我私聊发给你。】
【那要报警啊,找物业有什么用?】
我已经呜呜地哭了起来。
「报警也没有用,我昨天已经报警了,可他只被拘留了 24 小时。我不敢开门,他昨天就差点掐死我!」
已经有热心市民开始行动了。
让我躲好,不要开门,他们联系保安然后一起过去。
于是,等陈年表哥到的时候,陈年已经被人按在了墙上。
他拼命挣扎。
「放开我!」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你是谁?」
「我是他哥!」
「家里有人就好,这人自己出轨还打老婆,你们家里人也不管管?」
「不可能,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你们先把人放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家事,你们再这样我可以告你们!」
就在众人狐疑对视,缓缓松开手的时候,我颤抖着打开了大门。
和陈年对视上的一瞬间,就像猎豹看到了小兔子,「嗖」的一声,陈年向我冲了过来。
「啊!」
伴随着我的一声惨叫,他再次被人抓住。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他这架势是要杀人啦!」
表哥变了脸色。
「陈年,你在胡闹什么?还不停下来?」
陈年哪肯。
那眼神,恨不得撕下我一块肉。
「我出轨怎么了,她也出轨了,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唰!」
所有人目光看向了我。
我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地扶着墙。
「陈年,你混蛋!
「你污蔑我!
「你昨天就说为了离婚拿更多的钱要泼我脏水,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这样做。
「你天天在家不工作,是我赚钱还房贷、车贷、养着你,你对得起我吗?
「我出轨?我跟别人有了孩子?你自己看!」
我将一张诊断报告扔了出去。
「这是医生的证明,盖了公章,我从来就没有怀过孕。」
有人捡起了地上的纸。
陈年一把抢过去。
面目狰狞。
「不可能,这绝对是假的。
「你明明怀了孕,我都有大半年没碰你了,你就是跟别人……」
「够了!」表哥一声吼,「陈年,别再丢人现眼了。」
「贺情,这样,你听我的,我们进去坐下来好好谈谈。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
什么误会?
他不小心上了别人的床?
还是他瞎了眼认错了老婆?
关键,谁要谈?
我只是在拖延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陈年的父母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陈年!」
「混账东西,你要干什么?」
陈年僵硬地转头,片刻的茫然后看向我的目光是恨之入骨!

-9-
陈年被他的父母带走了。
自从他的父母出现后,他一句话都没再说。
沉默地站在那儿,任由他母亲一巴掌一巴掌地往他身上招呼。
「情情……」
我怯懦地后退,哽咽地抚上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有未散的痕迹,加上我的妆造,青紫得有些吓人。
「我害怕,他打我,他要杀了我!」
所有人都沉默了。
陈年阴恻恻的目光一直粘在我身上。
凌远说:「你不会把他逼疯吧!」
我挑挑眉。
「这才哪儿到哪儿!」
「你信不信,就算到了这一步,他们家还是劝和。」
但是——
他会不会疯起来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儿,还ťũ₃真不好说。
「算了,我还是请两个保镖吧!」
夜里快十点的时候,凌远的老婆出了门。
凌远已经不在家里住了,但耐不住家里有摄像头。
他第一时间告诉了我。
陈年的手机还在家里。
凌远的老婆联系不到他,肯定会去他父母家找他。
于是我尾随了上去。
果然,她的目的地就是陈年父母所在的小区。
她上了楼,敲了门。
十分钟后带着陈年一起钻进了小公园。
昏暗的路灯下,我关闭闪光灯拍了一张不算清晰的照片。
用小号发到了陈年父母所在的业主群。
【1203 家的,这是你儿子吗?怎么抱着的好像不是你们家儿媳妇儿?】
群里一片寂静。
两分钟后,有人小跑过来,在靠近凉亭的时候放缓了脚步,偷偷地看着抱在ŧù⁹一起的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经过。
……
1203 强势发言。
【你是哪户的,不要胡说八道,我儿子在家。你再乱说,我告你诽谤!】
【好吧好吧,可能是我看错了,抱歉抱歉。】
同时我卡着时间将照片撤回。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不再关心。
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10-
凌远说他老婆又改主意了。
可以离婚,但要给她 200 万,她只要 200 万。
凌远气笑了。
「200 万?她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出轨前我养着她,那是我心甘情愿。现在都给我戴了绿帽子,还得我养着她?
「她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里拿走!」
这话他说得咬牙切齿,可能真的有被侮辱到。
第二天,凌远的老婆降了价,她只要 100 万。
第三天,陈年的电话打到了我这ẗŭ̀⁺儿。
「你不就是想离婚吗?
「只要你不去找方暖的麻烦,我同意离婚。」
方暖?
哦!
凌远的老婆。
还没等我回复,他又恶毒地诅咒我。
「贺情,你就抱着你的钱过一辈子吧!」
啧!
有被温暖到。
「所以,到此为止?」
「怎么可能!他们必须把这笔钱给我吐出来!」
陈年的一个电话似乎让方暖高枕无忧了。
三天期满,她没有给我任何交代。
于是我按照凌远给的地址找去了她父母家。
他们家算高知,我就喜欢和这样的知识分子打交道。
「请问您是方暖的母亲吗?」
知性的女人点了点头。
「你是哪位?」
我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道:「本来不应该过来打扰您的,但是方暖从我丈夫那儿拿走了 96 万 8,她不肯还,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女人不相信。
「不可能,我女婿从没在经济上短缺过我女儿。你丈夫是谁?她为什么要找你丈夫拿钱?」
我艰难地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中方暖和陈年激烈地拥吻在一起。
「阿姨,我也是受害者!」
「我不相信,我不可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我会找我女儿问清楚。」
「当然,这是您的权利。阿姨,这份明细是这十个月我丈夫转给方暖的钱和给她买的东西,每一笔我都有存盘,您如果需要我们可以一笔一笔对账。」
「没必要,你走!」
「好!不过我也只能再给她三天时间,如果她还是不还,我就只好去法院起诉了!」
「我让你走!!」
看着方暖母亲摇摇欲坠的样子,我的心情好极了。

-11-
陈年的质问电话虽迟但到。
「贺情,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为难方暖?」
我淡淡开口:「我答应了吗?」
陈年气笑了。
「好好好。
「你想离婚?
「没那么容易。」
相比较我这边,凌远那里就顺利多了。
方暖的父母出面,和凌远谈了一次。
凌远将受害者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失意、颓然。
「我既不想报复谁,也不想为难谁。我只想离婚。」
方暖哭闹着,说离婚可以,但必须给她 80 万。
凌远低着头不说话。
方暖的父母脸上臊得慌。
她爸甚至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你还有脸说话?
「签字,你要是不签字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最终方暖签下了离婚协议书,带着她的所有衣服、包包、首饰,被她的父母带走了。
陈年在我附近游荡了三天。
第一天,他企图闯进我的公司,但连前台的那一关都没过。
第二天,他守在地下停车场,我刚一出现他就冲了过来,但被我随行的保镖拦住了。
「贺情,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情绪太不稳定,易怒暴躁,有暴力倾向。陈年,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推了推Ŧŭ₉眼镜。
「陈年,那些刺激性生活的药就别再用了,会和你的精神类药物产生冲突。你没发现你越来越神经质了吗?」
「贺情,我杀了你!」
第三天,陈年直接进到了家里。
我们还在婚姻存续期内,按理说房子确实有他一半,他叫个人撬了锁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发了疯一般地砸了家里所有的东西。
我冷静地看着,拍照留存。
我的平静无波刺激着他,他凶神恶煞地向我走来。
保镖拦在我身前。
他冷笑一声。
「怎么,两个人才能满足你?
「我这一年没有碰你,你是不是特别饥渴?
「我告诉你,我愿意碰所有人就是不愿意碰你!
「贺情,咱们俩没完!」
陈年的出现总是令人非常不愉快。
但好在方暖把钱转给了我。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凑齐所有钱的,我也不关心。
只要钱到位。
以后她就跟我再无关系。
至于陈年——
第二天一大早我直接开车去了陈年爸爸工作的地方。
这是一个大型制衣厂,他在总务科当了个小干部。
十年如一日地辛勤工作,从不迟到早退,从不请假。
只要去他办公室,绝对能够找到他。
果然,当我推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他正端着保温杯和同事闲聊着。
看到我,他脸上的笑容凝固,甚至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操着哭腔就要往下跪。
「爸,您救救我,我求求您,让陈年放过我吧!」
「哎哎哎,这是干什么?」
离我最近的两人连忙扶住我,我也就顺势站了起来。
「你不是老陈的儿媳妇吗,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还去过。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全是伤?」
我哽咽着拉下袖子,遮住胳膊上的青紫。
当然这不是真的伤痕,是我找人画的特效妆。
陈年的爸爸明显想堵我的嘴,僵硬地说要跟我出去谈。
我就像受了巨大刺激,一边颤抖一边喃喃自语。
「他跟别人上床,他出轨,他把家底都掏空了,还在跟我要钱。
「家里已经被他砸得不成样子了,他还打我,说要杀了我。
「你们放过我吧。
「我什么都不追究了,就想离婚。
「他已经疯了,他真的会杀了我的!」
陈年爸爸的脸都黑了。
「出去出去,都在这里看什么,都给我出去!」
看热闹的人面露尴尬,想要往外走。
我连忙拉住一个。
「不,不行,你们不能走……」
「贺情,你干什么?」
陈年爸爸一声呵斥,我一抖,害怕地松开手。
他的脸色更黑了。
「老陈,这就是你们家不对了。我听说你儿子已经有好几年没上班了,都是儿媳妇赚钱。怎么还出轨了?」
「就是,怎么还打人呢?」
「还找人要钱,不太地道了吧!」
陈年爸爸「咚」的一声将保温杯放到桌上。
他嘴巴刚张开,我先声夺人,扯着嗓子大喊。
「我知道陈年瞒着你们,他也威胁不让我说。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会死的。放过我吧,让陈年放过我吧!」
陈年爸爸咬紧了后槽牙。
「对!这事之前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不会不管。他要是还犯浑,我打死他!」

-12-
两天后,陈年父母联系我,说陈年答应离婚了。
他们的声音很冷漠,甚至还带着怨怼。
对此我毫不在意。
签署离婚协议书的那天,凌远陪我去的。
他没有进去,在外面等着我。
陈年在他爸爸的陪同下出现。
落座后,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到了他面前。
我们没有孩子的抚养权要争,唯一需要说明的只有财产分割。
他,净身出户。
陈年盯着条款看了很久。
然后看我。
在他爸爸的催促下,他木然地接过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他写完,我利落地起身。
「明天八点,民政局见,别迟到。」
我先一步出了咖啡厅。
凌远从车上下来,自然地接过我的包。
「结束了?」
「嗯!」
「上车吧!」
「站住!」
陈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几大步跑到我们面前,死死地盯着凌远。
「怎么是你?
「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
「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的算计。你们算计我和方暖,是不是?」
陈年爸爸追上来,脸色难看至极。
「你又发什么疯?跟我回去!」
陈年一把甩开他,他爸踉跄几下,差点摔倒。
「陈年,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陈年就像听不见。
「是呢,哪有那么巧就被你们发现。你们明明就是串通好的。你们是不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贺情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们……呃!」
凌远揪着他的衣领,一拳头打在他的肚子上。
陈年闷哼一声,却连弯腰都做不到。
凌远靠近他耳边冷冷地说:「你以为我老婆是让你白睡的?你没发现你和你的家人进出都有人跟着吗?陈年,你的命只是暂时由你自己保存着。别作别闹,好好把婚离了,别惹我!」
陈年被重重地推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他脸色苍白,发着怔。
在他身后,他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
凌远问我:「这样真的有用?」
我点点头。
「对别人也许不行,但陈年本就神经衰弱,加上抑郁、焦虑,他的心理防线几乎是不堪一击的。」
而我就是要搞他的心态。
凌远深吸一口气。
「果然,惹谁都别惹女人!」
我轻笑一声。
这世道,谁都别太猖狂。你太猖狂了,兔子都得咬你!

-13-
我是怎么发现陈年出轨的呢?
那是他辞职在家第二年的时候,楼下新搬来了一对夫妇,给我们送了小饼干。
陈年说很好吃,还说要去学,以后给我做。
饼干我是没见到,三个月后家里多了一袋馄饨。
陈年说是楼下那个心灵手巧的妻子自己包的,为了感谢他。
「她在车位上进出了好多次,就是停不好,急得都快哭了。我就让她下来,给她停了进去!」
很小的一件事。
陈年说起的时候却是兴致勃ṭũ̂ₗ勃。
那时候我是心疼的。
我知道他是因为生活太乏味,所以一星半点的趣事儿都能让他津津乐道。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出轨,而且出得那么快。
就在半个月后,我们一起下电梯。
我站在前面,他和江暖站在后面。
不经意地一回头,一个余光,我看到了他的手和江暖的一触即分。
他们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情。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我的整个头皮都在发麻,眼前出现幻影,脚下仿佛有千斤重,拽着我往下掉,无休无止地往下掉。
无底深渊!

-14-
我和陈年去民政局的这天,天气格外地好。
我自己开车去的,陈年却带着方暖。
看得出,他们想在我面前表现出胜利者的姿态。
可陈年却连身上的西装都撑不起来。
至于方暖,没了滋润了生活,没了人养,她已经快枯萎了。
「贺情,谢谢你成全我和陈年!」
我点点头,非常赞同。
「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你们可千万要死锁,别再出来祸害其他人了。
从民政局出来,陈年对我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贺情,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弯了弯嘴角。
「你,加油!」
方暖,一个高经济需求、高情感需求的娇妻。
而陈年不过是个贪图新鲜感、把刺激当爱情的普通男人。
我倒要看看,是他先耗死方暖,还是方暖先逼疯他。
等待离婚冷静期满的这一个月我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我把现在住的房子挂了出去,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
工作填满着我的生活,让我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说起来还要感谢陈年。
当年是他的突然离职才把我推了出去。
否则我应该会怀孕、生子、回归家庭。
如果是这样的话,再面对陈年出轨,我想必会崩溃。
凌远领离婚证的日子比我早几天。
一拿到离婚证,他就给我打了个电话。
「差点就黄了,还好进去之前我警告了她几句。果然,她想反悔!」
方暖不想离婚了。
她想吃回头草。
至于原因,凌远没兴趣知道。
「真的,人一旦连脸都不要了,她就无敌了。你也当心些!」
听完这话,我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
ŧü₅据说我和陈年从民政局出来的第二天,方暖就登堂入室去了陈年父母家。
一阵鸡飞狗跳,陈年的母亲直接急火攻心进了医院。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两人在外Ṭū₌租了个房子。
应该是幸福了几天的。
然后陈年开始频繁借钱。
他借遍了朋友,借遍了亲戚,从三五千到三五万不等。
但供不应求,他满足不了方暖。
很快,两人崩盘了。
陈年大骂方暖不要脸。
方暖嘲讽陈年硬都硬不起来。
咒骂、厮打, 不顾任何体面。
最后以陈年倒地、抽搐、被送进医院结尾。
领离婚证的前两天,我约陈年见了一面。
他已经变得我快要不认识了。
胡子拉碴、骨瘦如柴、双眼无神, 一副灵与肉都被掏空了的样子。
「情情,我后悔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当初就是方暖勾引我的, 她就是想要我给她花钱。
「我是太寂寞了才着了她的道。
「以后我们好好的, 我们好好过, 好不好?」
我淡淡地看着他。
「我约你出来不是谈这些。」
「那你想谈什么?你说, 我听!」
我抽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
「给你一个警告,像这样的照片我有千百张。后天不要在民政局反悔, 否则我让所有人人手一张。」
陈年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改变。
原本的可怜巴巴变成了凶狠。
「你敢!你这是传播淫秽物品, 你也要坐牢!」
呵, 脑子还挺明白。
「没关系。相比较跟你扯上关系, 我更愿意去坐牢。到时候我去里面改造, 重新做人。至于你, 就算活在自由自在的天底下, 也别想好好当个人。
「陈年,我就算破了网也要弄死你这条鱼,大不了以后重新补网。
「所以, 别惹我, 明白了吗?」
陈年脸上的肌肉几乎扭曲。
突然,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刀。
「我杀了你!」
「嘭!」
他被踹飞了出去。
保镖缴了他的械把他按在地上。
「需要报警吗?」
「不用, 家务事,我原谅他了!」
面对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竟然还觉得我会单枪匹马来见你?你怎么那么天真?
「陈年,老实点,别耽误我后天的领证。
「后天,我要么离异要么丧偶,你自己选!」

-15-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松快了下来。
原来, 不管我表现得多么无所谓, 一直有一根弦紧紧地绷着。
现在才是彻底地放松。
陈年是他父母押着来押着走的。
他动了刀的事, 我没瞒着他的父母。
甚至还建议他们, 如果陈年再有过激的举动,可以选择送医就诊。
送什么医?
当然是精神疾病类的。
他们大骂我不怀好意。
我笑了笑, 挂断了电话。
有些事不需要说太多。
你抛一个锚点,以后但凡发生相关的事, 这个锚点就会无限扩大,最后侵占人心。
凌远给我打来电话,说请我吃饭, 庆祝我恢复单身。
他定的地方很幽静。
我们边吃边聊, 酒也喝了不少。
凌远眯着眼看我。
「我觉得我们挺契合的。」
我挑挑眉。
「千万不要说我们试试看。」
他沉默了两秒。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没必要!如果以后还有机会, 希望我们在工作上还有合作。」
仅限于工作。
至于其他的,真的没必要。
凌远轻笑出声, 同我握了握手。
「行,听你的!」
事情说破后,我们之间仅剩的那点些许尴尬彻底消失。
凌远提醒我注意安全。
陈年已经崩溃了。
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 谁都不知道。
但好在我已经把父母送去了外地。
我也准备去那边重新开始了。
也许重操旧业,也许换一个行当。
不管怎么样,未来都是新的。
(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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