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一把神奇的小刀,只要被刀子划破身体,伤口处就能变出钱来。
我兴奋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夫君和公婆。
那之后,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
全家从茅草屋搬到了青砖瓦房,一日三餐从稀粥变成了山珍海味。
家里奴仆成群,夫君还纳了两个美妾。
只有我,全身的皮肉都被划破,找不到一块好肉。
仿佛取之不尽的钱财甚至引来了知府女儿的下嫁,为了聘礼他们挖了我的眼球,割断了我的四肢,然后将我扔到了柴房。
在夫君迎新人过门那天,我流干了全身的血,凄惨地死去。
再睁眼,我手里正握着那把刀。
-1-
我握着刀的手不住地颤抖。
那只手因为洗衣做饭并没有多细嫩,反而有些粗糙,手指头和掌心甚至还有几枚厚茧子。
可手上一处伤口也没有,不像上辈子,上面全是被刀划伤的痕迹,新疤叠着旧痕,一道又一道,有如癞蛤蟆背上的疙瘩,丑陋得让人恶心。
可就连那样的手,最后也被我的夫君和公婆亲手割断了。
这时,屋外传来婆婆骂骂咧咧的声音。
「不过洗了几件衣服,能有多累,不过是想着法的躲懒罢了!哼,我当儿媳妇的时候,大着肚子还要下地呢!」
「一会你家男人就回来了,现在还不做饭,是想饿死他吗?」
听到她的声音,一股强烈的恨意从心底涌出,我看着手里的刀,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上辈子我受的苦会一点一滴会部还给他们。
把刀藏到怀里,我推门走了出去。
看到我,婆婆嘴里依旧骂个不停,我低下头,一帐被骂后懦弱无能的样子,径直走进了厨房。
婆婆又在院子里骂了几句,见我一直没出声,大概也觉得无趣,也没了动静。
我熟练的烧火做饭,等待饭熟的过程中,我给自己煮了两个鸡蛋,吃完后把蛋壳扔到炉灶里毁尸灭迹。
等公公和夫君下地回来,饭也做好了。
我把饭菜端到桌子上。
四碗粥,其中一碗稀的能看见碗底。
那一碗被我主动端走了。
婆婆冷哼了一声,「还算有点眼色。」
公公和夫君只当没有看见,一边吃饭,一边说着今年少雨,估计地里收成又不理想。
我低头喝粥,不让他们看见我眼里的恨意。
等吃完饭,公婆回了屋子休息,夫君也径直起身回了屋子。
看着满桌的碗筷,我默默的收拾。
洗完碗,回到屋子里,我的夫君正四仰八叉的躺Ŧū⁾在炕上。
我咬了咬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那把刀,说道,「我上午去河边洗衣服捡到了这个,你看看,这是红宝石吧,应该能值不少钱。」
夫君闻言立马翻身坐起来,他看着我手里的小刀眼睛一亮,手伸了过来,「拿来我看看。」
我把刀递过去,往他手心里放的时候用力一压,锋利的刀刃就划破了他的手心。
「嘶!」
他疼的一抽,然后朝我吼道,「你真是笨手笨脚的,疼死老子了。」
我却惊讶的指着他的手心,「夫君!」
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刚才刀划破的手心上有一角碎银子。
-2-
夫君瞪大了双眼,错愕的看着手心里的银子。
半晌后,他把银子放到嘴里咬了咬,「是真的!」
他兴奋起来,「你刚才也看到了吧,银子是凭空出现的!」
我点点头。
他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不对,不是凭空出现的,是和这把刀有关!」
他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把刀,模仿着刚才的姿势,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话,但银子再也没出现过。
我假装迟疑的问他,「夫君,银子出现之前你的手被划破了,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他看着我目光灼灼,「你的手伸过来。」
我顺从的伸了过去,他干脆利落的一划。
他屏着气死死的盯着,但我的手心除了血什么也没有。
半晌后,他又拿起刀在自己的手心浅浅划了一刀,依旧什么也没有。
他挣扎许久,然后把刀递给我,「你划我一刀。」
我拿着刀,犹豫道,「夫君,真的要试吗?」
他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闻言,我用力划了下去。
鲜血流出的瞬间,他就骂了出来,「你不会轻点吗?你…..」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手心里又出现了一角碎银子,比刚才那块还要大。
我们又试验了几次,只有我拿着刀在他身上划,伤口才会变出银子,除此之外都不行。
他眼神闪了闪,说道,「这刀我来保管吧。」
然后把刀和几角碎银一起收进了怀里。
看着他警惕的样子,我不置可否。
我了解他,那几角银子可不经他花。
我等着他拿刀来找我割他的那一天。
-3-
第二天,公公叫夫君下地,他直接拒绝了,然后公婆茫然不解的目光下进了县城。
等到晚上回来,他买了米、面、油,甚至还割了两斤肉,打了一壶酒。
家里的银钱一直是婆婆在管着,她很诧异,「柱子,țū́₌你哪来的钱?」
夫君得意洋洋的说道,「娘,你等着享福就行了,其他的就别管了。」
说着就催促婆婆去做饭。
这也是家里的传统,但凡有荤腥,都是婆婆去做饭,因为她怕我偷吃。
婆婆虽然疑惑,但还是高兴的拎着肉进了厨房。
那顿饭,全家都吃的特别香。
从此之后,夫君下地变得有一天没一天,公婆每次说他,他总会反驳,「地里刨食能有几个钱,放心吧,你儿子即使不下地也能弄来钱。」
夫君本来就不是多勤快的人,和辛苦种地比起来,只要在身上轻轻一划就能变出钱来要简单的多。
钱来的太容易,他也越来越大手大脚。
有一天他从城里回来,我在他身上闻到了脂粉味,给他洗衣服的时候还从他衣襟里找到一方丝绸的帕子。
他有恃无恐,「现在的好日子,都是老子受苦流血换来的,你老实点,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我还是一幅懦弱老实的样子,端着衣服去河边洗。
他满意的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我知道,分和上辈子一样去了城里的青楼。
但青楼这样的销金窟,可不是他揣着几角碎银就能频繁光顾的地方。
果然,没过几天,他就拿着刀来找我,「来吧,轻点划。」
我听话的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
他皱着眉不满的捡起拇指大小的银子,「算了,你用力划吧。」
我使劲划了下去,血从他胳膊上流下来,这回是一整锭银子。
我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然后掐着大腿憋出几滴眼泪来,「夫君,以后要不算了吧,我们像以前一样好好种地,日子总能过的下去的。」
「你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他瞪我一眼,「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然后草草包扎了伤口就兴冲冲的走了。
我知道他又去了青楼。
那之后他找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又一次花完了钱来找我,我拿起刀还没划下去,婆婆猛的进来把我推开。
「好你这个丧门星!柱子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竟然敢拿刀害他!他哪一点对不起你了。」
她一边骂一边往我身上捶打,「你反了天了,还敢和自己男人对刀子,我打死你。」
我嘴里不停辩解着,「娘,我没有。」
然后不停的往后躲,在她又一次扇上来时,我装作害怕,握着刀的手挥了出去。
「啊!」
随着她的一声惨叫,她的手臂出现了一条长长的伤口,但同时也掉落了两锭银子。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银子。
夫君则满脸惊喜的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聚宝盆,也像是恶狼在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贪婪又凶残。
婆婆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无端打了个冷颤。
-4-
多了婆婆这个可以变银子的人,夫君的行事已经不能用大手大脚来形容了,颇有些富贵人家的公子一掷千金的作派。
他身边聚集了一大批无所事事的混混,那些人看在他出手阔绰的份上,围着他阿谀奉承。
但受苦的是婆婆。
一开始,他和婆婆轮流被刀割,但后来渐渐的变成了他被割一次,婆婆两次。
再后来,变成了他一次,婆婆三次、四次、五次。
最后,被割的就只有婆婆了。
短短三个月,婆婆两条胳膊已经布满了刀伤,就像上辈子的我一样。
又一次取完银子,婆婆诺诺的开口试探,「柱子,娘年幼不小了,再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住了。这银子,你省着点花吧。」
夫君正高兴的收着银子,听到这话,马了收了笑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娘,哪个农村老妇人能像你一样满身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不重样的戴,你要是后悔了也行,但以后这好日子可没你的份了。」
婆婆忍不住反驳,「凭什么,这银子可是因为我才得来的,竟然如此,那你把银子还给我。」
说着就伸手去抢。
可她哪里能敌的过夫君这个年轻男人的力气,只挣扎了几下,非但没抢到银子,还被推到在了地上。
夫君的脸被婆婆的指甲划了一道,他愤恨的看着婆婆,一巴掌打在婆婆脸上,「娘,我劝你听话点。」
婆婆被打的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被自己的亲儿子打了!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我在一边劝解道,「娘,夫君说的对,您现今的日子比戏文里的老封君也不差什么了,只是被刀子划两下而已,那么小的刀子,能有多疼?」
她对着我破口大骂,「你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小贱人,你划自己一道看看疼不疼?」
我心里嗤笑一声。
上辈子,这话可是她亲口说的。
那时我疼的受不了,向她求救,她鄙夷的说道,「这么小的刀子,能有多疼,给老娘老实点!」
然后就按着我,更用力的划下去。
想到婆婆那时说的话,我看向夫君,脸上带着焦急,「夫君,娘这样大呼小叫的,要是被人听了去就不好了。」
夫君的眼神闪了闪。
我继续说道,「我听娘说几个舅舅过段时间要过来,要是……」
夫君看向婆婆,眼里幽暗。
婆婆吓的爬起来就想往外跑,被夫君一把拉了回来。
他一手掐着婆婆的下巴,一手伸进了婆婆嘴里把她的舌头拖了出来,然后Ṭṻ₍用力一拧。
-5-
婆婆的舌头断了。
是被夫君生生用手拧断的。
我在夫君的示意下,用刀把那条断了的舌头一点点用刀割了下来,和血一起从婆婆嘴里流出来的,还有几粒碎金子。
这是第一次出现金子。
本来事后冷静下来有些后怕的夫君,立刻变的兴奋起来。
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变成了一头只知认钱财的畜生。
他的行动变的光明正大起来,甚至豪不避讳公公,只说道,「爹,你想过好日子,就什么都别问。」
公公看着他的眼神惊恐不已。
比他更惊恐的是婆婆,她已经疼的晕了过去,醒来后,整个人都像变了一个样。
只要一听到夫君的声音,她都会吓的躲到墙角,或者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见到夫君的人时,甚至几次吓的晕过去。
看到婆婆这样,夫君烦躁不已,将刀扔给了我,交待道,「这回多弄点银子出来。」
我顺从的应了一声,「好。」
夫君很满意我的恭敬,他说道,「你是我的妻子,你放心,只要你听话,以后少不了你的好日子。」
我也很满意。
我拿着刀出现在婆婆屋里时,她床上猛的挣扎起来,但她早被夫君绑在了床上,挣扎也是徒劳。
她的嘴里也被塞了布,连声音都发不出,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祈求。
这幅画面,和上辈子我被绑在床上的画面重和。
只是这回,拿刀的人换成了我。
一刀又一刀扎到了肉里,血流了满床,银子也铺满了床。
夫君对这次我拿来的银子很满意,甚至大方的分了我许多。
那之后,他像个无底洞一般,索要的越来越频繁。
婆婆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而最近夫君在青楼那个相好红玉,最近被一个外来的富商看上,要给那个红玉赎身。
他正对红玉上头,闻言他立刻跑回了家。
不就是赎身吗,银子他有的是。
而当我两手空空从婆婆屋子里出来,他错愕不已。
「你说什么,变不出银子了?」
我点点头,「嗯,刚才我试了好几次,确实变不出银子了,只有几个铜板。」
他脸色阴沉,不悦的说道,「我去看看。」
到了婆婆屋子里,我拿着刀划了好几次,这回连铜板都没有了。
他气急败坏,「没用的老东西!」
然后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刀,用力的朝婆婆身上捅下去,嘴里还不停喊着,「银子呢?」
「我要银子!」
「给我银子!」
……
血早就溅了他一身,甚至还溅到了脸上。
他的表情疯狂又狰狞,如同志怪传说里索命的恶鬼。
婆婆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身体早就不动了,夫君却仿佛没有看见,任然一刀又一刀的往她身上捅。
我扭头看向窗外,那里有一个踉跄着离开的身影。
我无声的开口,「下一个该你了。」
-6-
婆婆死了。
夫君对外说她突发恶疾,然后就将她匆匆的下葬了。
婆婆的娘家人颇为不满,但人已经死了,夫君又送上了几串铜钱,他们就闭了嘴安静的离开了。
可村里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最近家里日子过的好了,明里暗里打听的人太多了。
「我们搬到城里去住吧。」
夫君意有所指的说道,「人生地不熟,有些事反而好办。」
公公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讨好,「行,爹都听你的。」
可到了半夜,公公就背着包袱悄悄的从屋子里出来。
刚走到院门口,夫君阴恻恻的声音就从他背后响起,「爹,这么晚了,去哪啊?」
公公一愣。
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就被夫君一拳撂倒在地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啐了一口,「老东西,就知道你要跑!」
他熟练的掐开公公的嘴,然后看向角落里的我,「来,先把老东西的舌头割了,省的他出去乱说。」
我沉默的上前。
一截断舌从公公嘴里掉了出来,夫君面带嫌弃的一脚踢开。
等看到掉到地上的金子,脸上才有了几分欣喜,他啧了一声,「老公西还算有点用处。」
顿了顿,又说道,「给他弄点药,别让他死了。」
他看见我浑身颤抖,只以为我害怕,还在得意于自己的杀鸡儆猴,又一次用话敲打我,「你只要听话,自然不会吃这些苦头。」
我乖顺的点头。
他不知道,我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
兴奋又一个仇人即将落在我手里了。
那天之后,我们搬到了城里,在槐花巷置办了一座三进的院落,还买几个伺候的婆子和丫鬟。
刚安ṭų₇顿好,他就拿着银子跑出了门。
这时,丫鬟端来熬好的药,「夫人,老太爷的药熬好了。」
我伸手接过,「药给我,你去帮赵婶做饭吧。」
夫君说公公得了失心疯,所以把他关在了房间里。
小丫鬟去送过一次药,公公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是斑驳的刀痕,因为没有舌头,嘴里也总是发出不明的声音。
小丫鬟吓的脸色煞白,浑身抖个不停。
听到我说要自己去送药,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看着丫鬟脚步轻快的离开,我端着药来到公公房间时,他也被绑着躺在床上,嘴里呜咽着,口水不时的流出来。
我拿着刀,在他脸上比划着,「先割掉哪里比较好呢?」
他惊恐的看着我,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也发出「啊」、「啊」的吼声。
我诚心的问他,「爹,你说我是先挖掉你的眼睛好呢,还是先割掉你的鼻子?」
他吓的一激灵,然后一股腥骚味从他身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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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竟然被吓尿了。
我忍不住开怀大笑,「哈哈,你也有今天!」
上辈子,我最恨的人就是是公公。
他折磨人的花样最多。
他先是借口保密,割掉了我的舌头。
发现割掉我的器官可以出来金子时,他就开始变本加厉。
先是割掉了我的鼻子、耳朵,然后又一根根割断了ŧũ₁我的手指。
再后来,夫君需要聘礼时,也是他出主意,挖出了我的眼球,割断了我的四肢。
还说道,「她过的越惨,你那新妇不就越高兴?」
本来还有几分不忍的夫君,立刻默许了他对我的施虐。
想到这里,我笑意更浓。
不急,一个一个来,哪个我都不会放过。
不过现在,先收点利息吧。
刀起刀落,公公的一只耳朵掉了下来,他痛苦的嚎叫了一声,然后疼晕了过去。
我掐开他的嘴,把药灌了进去,他可不能这么轻易的死了。
然后我叫来公公院子里的婆子,「给老太爷收拾干净。」
「对了,老太爷又犯病了,把自己耳朵生生扯了下来,给他上点药包扎一下。」
公公的伤口整齐干净,明显是利器割伤,但婆子像是没看见,只是动作利落的收拾着。
我满意的扔给她一块碎银子,她对我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而夫君在拿到金子时,什么反应都没有。
从婆婆身上,他显然是知道的,只有割掉的器官才能换来金子,可他依旧默许了,甚至又暗示我金子不够,于是我又割掉了公公另一只耳朵。
他拿着金子给青楼的那个红玉赎了身,办了盛大的纳妾礼,甚至请来了左邻右舍来观礼。
其中就有知府的女儿姜玉瑛。
姜玉瑛虽然是外室女,但倒底是知府的女儿,消息远比一般人灵通。
给红玉这个青楼名妓赎身的钱,可不是普通人能拿的出来的,更何况,红玉这样阅人无数的人,可不会轻易答应给人做妾。
几经调查下,她惊讶的发现,我的夫君,这个出身普通的农家子,似乎拥有取之不尽的钱财。
这次纳妾礼,她便也借着邻居的身份,亲自上门探查,在看到桌子上山珍海味之后,没几日就出手勾的夫君要休妻再娶。
我还记得他那日红光满面的来找我,「等我娶了知府的千金,以后就能做官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姜小姐说了,等她过门,就会给你个妾的名份。」
说完就在公公的怂恿下,用刀割下了我的四肢。
我那时已经没有了舌头,连质问都做不到,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
他却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挖出了我的眼球。
而现在,看着姜玉瑛眼里的贪婪,我笑的愈发温婉。
真好啊,我所有的仇人终于都要聚齐了。
入夜,夫君和红玉在隔壁房间里翻云覆雨,我听着不时传过来的淫声秽语磨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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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进门后,吃穿用度无比奢靡。
夫君被她娇声哄几句,不论是价值千金的浮光锦、香云纱,还是全套的首饰头面,统统大手大脚的给她买来。
而花费的银子,自然是从公公那里来。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脚指头,现在,公公屋子里整日飘着浓重的药味,他院子里伺候的婆子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敬畏。
红玉是个聪明的,明明知道公公的存在,但夫君没提起让她见,她便不吭一声。
甚至在我面前,也一直恭敬有加。
不愧是欢场出来的头牌。
我知道,她很快就会像上辈子一样,发现家里的秘密。
但她是唯一有良心的一个,如果不是她暗里给我上药,我早就死去了。
姜玉瑛入门那天晚上,她趁乱逃跑前还来见了我,「这家人都疯了,我是不敢再呆下去了,夫人,我要走了,你保重。」
她走了之后,又折了回来,说道,「我跑路的盘缠都是夫人流血换来的,我不白拿。」
「夫人,你如今这个样子,活着还不如……」
我听懂了她的意思,努力用残缺不全的身体给她信号,好在她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解开了我身上包扎的纱布,鲜血顺着残肢流了出来,越来越多,很快湿透了被褥,没多久,我就因失血过多死去了。
看在她帮我解脱的份上,这辈子,我送她一份大礼吧。
我把她找来,几句话之后,她的眼睛越来越亮。
最后,她一幅豁出去的样子,说道,「夫人,我信你这一回,你就是骗我,我也认了。」
红玉的动玉很快。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但没几天,红玉就来说,事情成了。
夫君已经搭上了姜玉瑛,甚至在她家里见到了姜知府。
红玉嘲讽的说道,「他醉了酒,嚷嚷着自己成了知府女婿,也能ţü₋当官呢。」
本朝当官虽然是靠举荐,但姜知府还是靠岳父的人脉才当了这个官,他哪里敢举荐外室女的女婿?
不过是为了钱哄骗夫君罢了,偏偏他还信了。
他兴冲冲的来找我商量,「我和姜小姐商量过了,你是原配嫡妻,她过门是平妻,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我一脸感激的看着他,「多谢夫君。」
心里却冷哼一声。
上辈子难道我就不是原配嫡妻了吗?
不过是因为只有我才能使用那把刀换来银钱罢了。
他满意于我的乖顺,「等我以后当了官,你就是官夫人了,不过姜小姐毕竟是知府女儿,当平妻是委屈了她,这聘礼就要多上一些了。」
我迟疑道,「可是爹的身体怕是……」
他沉思片刻,说道,「先紧着聘礼来吧。」
然后又说道,「红玉那边,你找机会试探一下。」
等他走后,红玉从屏风后出来,狐疑的看着我,「试探我什么?」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走,带你去看看我们家最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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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不改色的割下了公公的鼻子,看着掉在床上的金子,她眼里非但没有贪婪,反而全是惊恐。
红玉脸色苍白,吓的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一边割着公公的脚,一边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不变。」
她面色稍缓,但表情依旧紧绷。
公公的手脚都被割了下来,床上掉落的金子越来越多,屋子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红玉意识到了什么,问我,「给我赎身的钱……」
我笑着点头,她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我找了一把普通的刀子在红玉胳膊上划了一下,然后告诉夫君划她没用。
他虽然遗憾,但很快就拿着金子去置办聘礼,对公公的情况一句都没问。
他这幅冷漠无情的样子让红玉更加害怕。
她下意识的逃避他,甚至她从青楼带来的小丫鬟背主爬床时,她甚至还松了口气。
而夫君白天一心扑在筹备婚礼上,夜里又有了新人正新鲜,竟然没发现红玉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他面前了。
很快就到了姜玉瑛进门那天。
我告诉夫君,「今天我就不出面了,省得姜小姐不高兴。」
他给了我一个赞许的表情。
他穿着大红色的新衣,一路吹吹打打的去迎亲了。
我想到我嫁给夫君的那天,连一身完整的嫁衣都没有,只用一块红棉布做了件新袄子,然后坐在借来的牛车上嫁了过去。
那时候,虽然日子清贫,但夫君对我不错,不像村里其他男人,动辄就对自己的女人打骂。
嫁进去三年没有生育,公婆也从没有为难过我。
所以我在捡到那把刀时,才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们。
可谁知道,换来的却是无休止的痛苦和折磨。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我仔细听了半晌,应该是姜玉瑛进门了!
前面闹了一天,一直到了华灯初上时,家里各处都点了灯。
等夫君和姜玉瑛进了洞房时,我看向红玉,「你该走了。」
她是个妾,我做为主母,一份放妾书就还了她的自由。
连同放妾书一起给她的,还有一个装满了金银的包裹。
她接过放妾书,但视线却停在包裹上许久,犹豫又痛苦。
我上下打量着红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青楼女又心软又清高,而且我发现,她眼里竟然还有一分天真。
这世道,天真的人可活不下去。
我语气嘲讽的说道,「脏的从来不是金银。」
闻言,红玉神色复杂。
她愣愣的看着我,忽然跪下给我重重磕了三个头,说道,「夫人保重。」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嘴角上扬。
属于我的猎杀时刻到了。
-10-
公公看到我,吓的浑身发抖。
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嘴里不停的发出求饶的声音。
我笑了,说道,「牺牲你一个就能让全家过上好日子,这是你的福气呀!」
「如果换成是我,我一定毫无怨言。」
「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
说着,我高高兴起手中的刀,猛的扎在他身上。
他发生凄厉的叫声。
我又狠狠扎了一刀,「柱子是你儿子,这都是为了他的前程!」
「柱子可是要当官的,有你这样的爹,他脸上也无关!」
「要不是你能换来金子,新媳妇早就容不下你了。」
……
上辈子公公对我说过的话,被我一刀刀还了回去。
公公的哀嚎声越来越小,身体也变得僵硬冰凉,只剩下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Ţü⁶的盯着我。
我擦擦溅到脸上的血,直直的把刀插了进去。
等我推门出来,公公院子空无一人。
我把还带着血的金银扔到地上,高声说道,「想活命的,就拿着钱滚!」
片刻后,公公院里的婆子走了出来,她快速的捡了一锭金子,飞快的跑了。
那是我挖了公公的眼珠后,掉出来的。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ţû₇…
家里所有人的下人,包括红玉那个爬床的丫鬟都来了。
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看我,更不敢发出一点响动,全都低着头,快速的捡起金银,然后飞快的跑走。
我带着一身血来到了正房,夫君和姜玉瑛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两根喜烛透过窗子漏出一点光来。
我就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一边擦着刀身上的血迹,一边等着天亮。
可夫君和姜玉瑛出来的比我想像的晚,直到日上三竿,两个人才出来,嘴里还不满的骂道,「伺候的人都死哪去了?」
看见我,他下意识的皱眉,「你怎么……」
他的话在看见我满身的血污,和手里的刀时戛然而止。
我含笑看着他们,「娘死了,爹也死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11-
姜玉瑛还不明所已,但夫君,不,刘大柱,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正要开口说话,我已经拿着刀直直的刺了过来,情急之下,他一把将姜玉瑛推了过来。
伴随着姜玉瑛的一声惨叫,刀划破了她的脸,一道血痕从她左边的眉骨贯穿到了右边的嘴角。
「啊!」
她发出激烈的惨叫声。
「赏给你们了。」
随着我的话一落,一个浑身脏污的乞丐走了过来,目光淫邪的看着姜玉瑛,然后把拖到了房间里,门「砰」的一声被甩上。
刘大柱对姜玉瑛的呼救声充耳不闻,因为他自己也被几个壮硕的男人毒打着。
我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幕。
上辈子,刘大柱坚持不肯把我赶出去,但又想在姜玉瑛表现出他的诚意,于是在他的默许下,姜玉瑛用刀划了我的脸,甚至找来乞丐,毁了我的清白。
刘大柱就有如此时一样,站在门外听着。
没了舌头的我,连求救都不做不动,只能发出「啊」、「啊」的惨叫声,就像此时的他一样。
直到乞丐红光满面的从房间里出来,几个男人才停了手。
他们向我拱了拱手,然后和乞丐也一起带着银子走了。
这时,刘大柱早被倒的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他被五花大绑着。
我笑盈盈的看着他,「我捡到那把刀的时候, 真的很开心……」
上辈子发生的事一件件从我的口中说了出来, 他先是茫然,然后是恍然大悟。
等我讲完的时候,他剧烈的挣扎着, 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我。
「你好像, 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啊。」
他挣扎的更加厉害。
「听说有一种酷刑叫凌迟,我早就想在你身上试试了。」
我举起手里的刀, 一夜过去,早就被我擦的异常干净,刀刃反射着逼人的寒芒。
刀异常的锋利, 很轻松就能割下一块肉来。
他疼的一抽。
我想了想,拔出了他嘴里堵着的破布。
「杏娘,上辈子是我做错的, 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他终于知道害怕了,痛哭流涕的向我求饶,「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又一刀下去, 这回割下来的肉大了点,银子「咕噜」滚到了地上。
「啊!」
他疼的大喊, 但看到银子, 他眼睛一亮,语速飞快的说道,「你留着我可以换银子,我有用!你别杀我!」
我不为所动, 又是一刀。
「啊!」
「我不想死!」
他哭着求饶的声音在我听来无比悦耳,我的动作越来越娴熟, 很快,他的周身落了一地的碎肉, 全是从他身上割下来的。
他嘴里的话也从求饶变成了咒骂, 「我也会重生的,你等着, 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让你生不如死!」
「我诅咒你,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没有吭声,只是下刀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换来他又一声的惨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没了气息, 我也不在意,继续着,直到他变成一具白骨。
等一切结束,我放了一把火,把一切都烧的一干二净。
火光映着我脸上的,有如十八层地狱来的恶魔。
他刚才说下辈子要找我报仇, 可他不知道, 我没有下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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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死后, 才知道了那把刀的名字:赤焰。
那是一把靠人的贪婪、欲望、仇恨滋养的刀。
它说可以给我重活一世,复仇的机会,但代价是我的灵魂。
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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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 这把刀被一位去山里捡蘑菇的年轻妇人捡到。
她也发现了刀里的秘密,惊喜的说道,「这下夫君进京赶考的盘缠不用愁了。」
又是一个新的故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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