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地陪的那些年:蘑菇头的星光

我当地陪的时候,堂哥总是笑我不行。
他说女人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东西,没有女人不如去死。
那一晚,蘑菇头的星光特别闪耀。
他如愿和四个女人钻进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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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游客,堂哥火冒三丈,一脚踢飞了毛竹椅子。
这次的猎物很小心,三天两夜的旅途,毫无动手的机会。
她装备齐全,带了卫星电话、电击器和割刀。
她动手能力很强,自己会收搭帐篷,会生火,会野外急救。
更要命的是她太谨慎了,食物从不共享,不靠近悬崖河流,极少找我们说话,晚上睡觉都开红外报警。
三人团,加我和堂哥五个人,只有她一个猎物,偏偏她从头到尾无懈可击,甚至用强的机会都没有。
堂哥一刀一刀往地里插,我们搭伙做地陪以来,还从没这么窝囊过。
女人,居然不全是好骗好强迫的蠢货,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尽兴而归。
临走时两个男游客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鄙视。
「下午可以出发,你们现在过来吧。」堂哥放下手机。
「谁的电话?」我问。
「牛董的团,提前到今天了。」
两个团之间没有这么无缝衔接的,要恢复精力,要筹备物资,要设计线路,还要了解团里每个驴友的情况。
而我们今天临近中午才刚刚回到村子。
堂哥应该是被那个女人逼红了眼,迫不及待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也没办法,只能盘算着还要补充什么物资,想来想去,脑子里都是那个女人的脸。
她叫什么来着?
我想起来了,她叫长空。
唯一的猎物叫长空,她是在讽刺我们煞费苦心最终还是一场空。
我咬牙切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地陪兄弟。」
我一回头,长空就站在院门口。

-2-
长空捡起了被堂哥踢飞的竹椅,堂而皇之地坐在我们面前。
那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齿。
「第一天,你们以共享食物的借口,试图分掉我的口粮。第二天,你们故意延误行程,被迫在大圆桩扎营,试图用悬崖、帐篷和野兽逼我依靠你们。第三天,你们假装走错路,引我走进荆棘丛密布的深沟,如果我掉下去,就只能任你们摆布。」
堂哥的耳朵在抽动,他一紧张就这样。
「我说的对吗?地陪兄弟。」
我没回答,因为她说的一字不差。
她是猎物,她应该在第一天沉浸在我们制造的友谊和善良中,心甘情愿给出自己那份干粮,在第一个露营点蘑菇头度过快乐的一天。
她应该在第二天轻装上阵,沿途疯狂拍照,流连于美景,继而耽搁行程,被迫在大圆桩露营。
大圆桩是路线中的高潮所在。
它高达十几米,圆柱形,坡度极陡,如同一根直径三十米的石柱直插地底,没有绳梯完全无法攀登和落地。
她应该在大圆桩发现自己没有食物,没有帐篷,夜寒露重,无法离开,最终不得不屈服于其它人,「自愿」成为团里男人的玩物。
条件苛刻,收益却很高。
这个名义上是探险小队的团,其实是为她一个人量身定制的「自愿失身团」。
长空默默说出这一切的时候,我只有气急败坏的愤怒。
就像我精心编织了一个谎言,在她眼里从第一句就知道是假的,而我还津津有味地说到了最后。
「你什么意思?」堂哥问。
长空笑了。
「你现在还想睡我吗?」
这个问题太直接,就连我这样的禽兽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要你们帮我一个忙。」她又说。
「什么忙?」
「我刚刚听见你们说下午有个团,带我一起,我想参与你们的行动。」长空看我的眼神志在必得,仿佛我不可能不答应她,「如果你们办得到,我可以满足你们任何要求,怎么样?反正你们就是为了做这件事的,只不过让我看一下,你们一点损失都没有。」
「为什么?」我问。
「你们还记得大炮吗?你们的搭档。」她望向天空,「我是他未婚妻。」

-3-
听到大炮两个字,我心如雷击。
那一次旅途,我永远不想回忆。
也是牛董的团,四男四女,3 个猎物。
大炮是四男之一,强壮,威猛,浑身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在大圆桩的夜晚,他获得了一个叫丹丹的女人,一个开培训学校的女老板,30 多岁,成熟优雅,我还记得她戴着金框眼镜的脸,白皙美艳。
「……我愿意做你的临时妻子……」
「……我愿意做你的狗,行了吧?够了吧?你杀了我吧……」
丹丹苦苦哀求大炮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荡,那个夜晚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和大炮快要结婚了,我才发现他不但出轨约炮,还找你们玩探险。」长空默默地说。
我懂了,她是来找我们算账的。
但我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你们放心,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从那一刻起我就不爱他了,我只是想弥补自己的青春。既然他可以享受生命,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想体验一下他的快乐,我想知道什么样的经历比爱情更伟大。」
堂哥恼怒地说:「我凭什么相信Ṭű̂₃你?」
长空站起来走到堂哥面前,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你说你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堂哥放低了声调说:「在这不好说,我们进屋里说。」
我懂堂哥的意思,这种赤裸裸的交易,女人都不会同意的。
但我很快就知道自己又错了。
长空主动拉着堂哥走进了里屋,关上了门,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像个傻子。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仇恨,真的可以让她甘愿牺牲一切吗?

-4-
牛董说,队伍里原本有 4 个女队员,但有一个突发疾病所以离队了。
少了一个女队员,多了一个长空,而且ƭūₛ是有徒步经验的驴友,加入队伍顺理成章。
8 人团,还是 8 人团。
重新组合的徒步探险团,要在深山旅行四天三夜。
这条路线,我和堂哥驾轻就熟。
唯一在计划外的是,这次几乎没有休整就再次踏上旅途,甚至没有完整补充过装备和补给。
堂哥像打了鸡血,一杯茶还没凉就指挥出发。
长空跟在他身边,像一个安静的挂件。
我心里直打鼓,总觉得这趟要出事。
因为突发疾病的那个女队员,是队伍里的头羊。
关键时刻,她会带头同意献出自己,换取食物和水,成为第一个妥协的女人,击碎猎物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就像头羊跳下了山崖,后面的羊群都会跟着跳。
长空早就知道头羊不会来吗?
难道,她还知道头羊该做什么?
下午 4 点半,我们抵达了蘑菇头,这是所有地陪路线的第一站,是彻底卸下猎物防备的关键地点。
蘑菇头是一块山崖中部的凸起,像一片伸向天空的蘑菇,表面平坦,土壤肥厚,非常适合扎营。由于地处半空,视野极佳,绝大多数游客几乎一眼就会沦陷。
扎好帐篷,游客们围坐在火堆旁,唱歌、喝酒,展示魅力和殷勤。
我和堂哥在山边休息,基本不参与游客们交流感情。
蘑菇头的任务男士们很清楚,他们要让女士们相信自己遇到了一群好男人,善良、贴心、靠得住,那样她们才会在不经意间交出自己的补给,等待第二天体力耗尽后的命运。
「我们不该带那个长空进团,她对我们什么都知道,我们对她却一无所知,没必要多生事端。」
「你不懂。」堂哥压根没理我。
我很烦他说这三个字。
堂哥呆呆地望着团里的女游客,除了长空,另外三个分别叫影彤、阿兰和 VV。
最漂亮的是影彤,典型的中式美女,雪白的肌肤,雪白的衣服,雪白的运动鞋。
她就像一株雪天盛放的鲜花,在人群中格外耀目。
我看不出她多大年纪,但她的高马尾每次摆动都让我回想起十几岁的时候。
相比之下,另外几个就只是庸脂俗粉了。
夜幕降临后,篝火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看星星。
今晚的星空出奇的璀璨,即便是在蘑菇头度过了无数个夜晚,我也从没遇到过这么迷人的星空。
时间流逝,又仿佛静止,影彤突然朝我走了过来。

-5-
「啊?不行。」我下意识拒绝了影彤的要求。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为什么?报酬又不会少你们的。」
我对她解释,路线是精心计划好的,每一站都有不同的风景,如果错过就太不划算了。
影彤耐心听完我的劝告,然后告诉我,这是他们 8 个人共同决定的。所有人都同意不再按原计划前进,未来两天就在蘑菇头扎营不走了。
影彤回到了帐篷外躺了下来,他们在聊天,但声音听不清。
蘑菇头不具备「自愿失身」的条件,这里离村子太近,路不难走,手机信号常年不错,就算不吃不喝走夜路也能在一个小时内找到公路。
那四个男人没有跟我们商量就答应了下来,简直太蠢了。
堂哥尿尿回来,听说队伍不走了,眼睛都要喷火。
组团的时候特别强调过,一定要听指挥,别猴急,结果女人一开口他们就跪了。
「妈的,男人就是贱!」堂哥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带我冲了过去。
「各位,刚刚美女说你们不想走了,我确认一下,是不是接下来几天咱们就一直扎营在这?」堂哥拍着胸脯,「我先声明啊,建议你们按计划旅行是我的职责,但最ťū₅终还是要你们决定。如果不走了,我们也不用辛苦,那当然求之不得。要么,我先介绍一下原计划后面我们会经历什么?」
堂哥使了个眼色,我立马说道:「明天我们会翻过这座蘑菇头山,穿过一条清澈见底的山泉,路过河岸漫山遍野的花田,之后会抵达数万年才形成的原始森林。那里有一座奇观,叫大圆桩……」
「我们不走了,确定。」影彤打断了我的话。
我看了看四位男士,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投来反对的目光。
妈的,男人就是贱。
组团的时候一个个慷慨激昂,发誓一定要成功搞定那些蠢女人。
尤其当知道团里还有个美女,他们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既然确定不走了,那我们就升级一下营地。请几位男同志跟我们一起商量一下明天的分工,体力活就尽量男同志上。」
四个男士闻声站了起来,跟我和堂哥走到了山边我们的帐篷背后。
「你们想干什么?」堂哥瞬间就变了脸,「真来旅游了?」
没人说话,气氛很尴尬。
我轻声问:「你们怎么想的?还记得组团干什么吗?」
这四个人相视一笑,说:「当然记得。」
「那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牛董嘿嘿一笑,说:「就是因为记得要干什么,才说不走了的。她们都答应了,还走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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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董说,看星星的时候,他不禁感慨,这么美的星空,要是有美人作伴就好了。
影彤说她也有同感。
在某些事情上,经验可以翻译出许多看似平淡的话。
牛董立刻就反应到同行的公主们并没有陌生人之间的矜持保守。
正在他纠结要不要更进一步试探的时候,长空突然说:「正好 4 个对 4 个,不如我们两两结伴,谈个三天的临时恋爱。否则,这旅途也太无聊了。」
如此离谱的提议,竟然并没有什么反对声,反倒是怎么配对成了他们讨论的重点。
最后的结果是,每个人捡一片树叶,按长度分别排开,树叶最长的男士配对最长的女士,以此类推。
说话的时候牛董一直忍不住笑,而其它人却是一副遗憾模样。
「你和影彤配对了?」
牛董颇为得意地朝我点了点头。
「这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她们哪是什么旅游的?就是出来约的……」
话音刚落,堂哥飞起一脚踹在他大腿上。
「谁让你们自己做主的?」
牛董半天才反应过来堂哥是在质问他。
「什么意思?我们想干什么还得跟你申请?你搞清楚你是什么身份。」
堂哥为什么发火我知道,原本这些女人也有他一份,但现在他成了一个纯粹的地陪,完全被取消了享受资格。
「你搞清楚,花钱雇你的是我们,你的作用就是服务好我们。你的计划是一条路,不代表只有这一条路。」
牛董说的有道理。
我们虽说是计划的执行者,却仍然是个地陪。
但是堂哥对女人有种失去理智的瘾,让他极度渴望控制所有人的行动。
「你们商量好了吗?」
牛董一骨碌爬起来,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四个女人欢快地走了过来。
「商量好怎么服务 4 位公主了吗?」
我赶紧说:「看天气我担心明天会有小雨,我们正在合计明天从山上捡些干柴,否则我怕燃料不够,你们会着凉。」
「好贴心啊,你们都是骑士。」长空笑着说,「我们想去山上走走,你们有谁想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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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撕扯着睡袋,两眼血红。
白天因为长空而倍感窝囊,晚上因为长夜而窝囊加倍。
他们两两结伴离开了蘑菇头,披着星光向山脊走去。这样的夜游在荒野深山很危险,但在蘑菇头却不会。蘑菇头虽然长在峭壁上,但峭壁只是这座山的一部分,而蘑菇头两端延伸出去是无数梯田状的平缓草地,和山脉的其他部分融为一体。
落差两三米的起伏连绵不断,形成了无数草地做的碗,正适合天为被地为床。
两两结伴,各自分开,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更来气的是,牛董没有找堂哥买「必要工具」。
堂哥有个布包,每次都贴身携带,里面装着我们重要的收入来源。
安全套,一个一百。
丝袜,一双八十。
其他道具,基本都往 20 倍定价。
一趟下来,少则大几百,多则好几千。
牛董走的时候刻意看了我们一眼,刻意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还刻意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他应该是想说,东西他自己带了,还足够分给其它人。
堂哥像一只打了鸡血的饿狼,对着夜空发泄愤怒,嘴里不停地喊:「断人财路,杀人父母。」
我拦住他,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这些人很不对劲?」
堂哥说:「去你妈的,你又不行,你懂个屁。」
我强忍着火说:「这伙人什么来头你验过吗?牛董上次差点闹出人命,我们说好了不让他再组团,你为什么又让他组?」
堂哥一脚踹了过来,大喊:「我用你教我?你一个残废你懂个屁!」
我头皮发麻,曾经有一段时间堂哥对我很好,事无巨细教我做地陪,领我跑路线,一点点把我从只能背行李带到可以独当一面。
但渐渐地,堂哥开始热衷于嘲笑我,经常把我的尊严踩在地上摩擦。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能玩女人的,不能玩女人的,我们不是一类人你懂吗?妈的,他们都骑到老子头上了,你还在这装冷静。」
四野无比寂静,堂哥的喘息格外刺耳。
「我为什么不能玩女人,你不知道吗?」
我走到他面前,狠狠给了他一拳。
这是我第一次反击他的羞辱。
「大炮死了你知道吗?大炮死了,他未婚妻跑来找你上床,还碰上一群这样的人,你觉得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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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炮那次,我刚入行半年,给堂哥当跟班,干体力活。
那一次我才知道,堂哥在地陪的伪装下,做的竟然是一种诡异的生意。
笼络同好,物色猎物,安插头羊,堂哥带着他们前往大圆桩,完成最后的疯狂。
组建这样的团,条件很苛刻。
男人要够胆,女人要够傻,头羊要够会演。
在这个基础上,猎物要是够美艳,那就是老天的恩赐了。
大炮的那个团,就是老天的恩赐,团里的女人个个颜值爆炸,气质优雅,只饿了半天就乖乖求饶。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碰女人,气急败坏的她们趁我不备,用刀砍伤了我要命的地方。
我也就成了堂哥嘴里的废物。
牛董他们离开后,我悄悄电话问了个那次组团的人,他叫杰克,也是常客。
杰克说,大炮几个月前死了,怎么死的不知道,他们只是一起玩过几次,平时并没有交流。
挂电话前他突然又告诉我,自己信佛了,以后不玩这个了。
大炮几个月前就死了,他还有什么未婚妻?
就算有,怎么到现在才找影彤报仇?
「我不带了,明天一早我就下山,要带你自己带。」
「你要走就走,跟你那玩意一样,软蛋一个。」
我忍不住了,一拳捶了过去,堂哥用胳膊一挡,我结结实实打在他上臂上。
「哎哟!」堂哥捂着胳膊龇牙咧嘴。
我们从小在农村长大,胳膊上肌肉都厚厚一层,不至于这么受不了。
堂哥咬着牙脱掉上衣,一摸,一手血迹。
「操,你他妈真使劲啊,给我拿碘伏!」
胳膊上有伤口,看不清,但血是新鲜的。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要下山现在就滚,操!」
我打开碘伏给他涂抹。
伤口不是连续的,一段一段,呈圆弧状。
不用问医生我也看得出来,那是咬伤。

-9-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他们陆续回到了蘑菇头。
堂哥冷静了点,毕竟地陪的生意还是要做,牛董也不是唯一的团长。
「地陪哥,整点吃的,饿死了,烤肉烤肉。」
在原计划中,烤肉是大圆桩才会出现的食物,牛董迫不及待在今晚就拿出来吃,说明确实不打算再走了。
我重新生起火堆,摆好烤盘,挤出微笑准备离开,长空叫住了我。
「地陪小哥一起吃吧,人多热闹,让你哥也来。」
我看看牛董,牛董说:「美女都发话了,你俩一起来吃吧,我带得多。」
火光在墨染的夜空中撕开了一个口子,肉香逐渐在空中散开。
牛董说:「光吃也没意思,我们玩游戏吧,狼人杀怎么样?」
影彤和另外两个女士面面相觑,摇摇头说:「我不会。」
「那打牌吧,斗地主。」
「也不会……」
气氛安静了几秒,影彤说:「要不就聊聊天吧。」
长空跟着说:「对啊,打牌也不能十个人一起打,不过干聊也没意思,不真诚,不如我们每个人提个问题,所有人都必须回答,还必须说真话,要发誓,怎么样?」
影彤说:「这个提议好,就从你开始吧。」
长空想了想,说:「我是因为爱情才来到这里的,你们呢?」
话音刚落,四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影彤说:「我恰恰相反,我是因为对男人太失望。」
阿兰和 VV 听了影彤的话,疯狂点头。
阿兰说:「我的原因很简单,我未婚夫出轨了,就在婚礼前一天,和他初恋搞上床了。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海誓山盟、守身如玉都是对不起自己。他可以找初恋,我也可以啊,谁还没个初恋啊?」
VV 说:「我比你还惨,我爸妈以死相逼拆散了我和男朋友,逼我嫁给老家一个男人,说是本地富二代,嫁给他脸上有光。结了婚我才知道,是真的脸上有光,他新婚之夜还在打游戏,没日没夜地打游戏,脸上全是屏幕的反光。我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不看我一眼。后来我才知道,他根本对女人没兴趣。」
牛董说:「到我了到我了,这个问题我可以替他们三个一起回答,我们都是因为爱情来到这里的,三天的爱情就是我们的追求啊。」
说完,所有人看向了我。
「我也要说?我是地陪啊,来这就是我的工作。」
长空说:「每个人都要说的,就算是明摆着的答案也要说,规则就该遵守。下面谁提问?」
「我来吧,我有个问题。」影彤兴奋地举起手,「根据你们回想过去两个小时的切身经历,请问,你愿意用生命再换一次那样的体验吗?我先回答,我愿意。」

-10-
女人的脑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过去两个小时的经历,不就是他们两两结伴去山坡上「走走」的时候吗?
就算他们什么都干了,拼了命地纵情,也不过就是一次苟且。
值得用生命再换一次?
看影彤宝石一般的大眼睛,感觉她还挺神圣的。
长空捂着嘴笑了,说:「影彤,牛董体验那么好吗?我声明,我可不愿意,除非你把牛董让给我,让我也体验一下。」
阿兰和 VV 也齐声说:「我也不愿意,要是牛董那么厉害,我要跟你换。」
牛董骄傲地环顾四周,眼神里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自豪。
相比之下,另外三位男士就很丢脸了。
他们仨明明比牛董更谄媚。
出发时,影彤随口说了句名字不好记,他们仨就立刻把自己的代号改成了石头、剪刀和布。
但女士们似乎并不领情。
石头忿忿不平对阿兰说:「不满意你还叫那么大声,真不知足。」
剪刀对 VV 说:「对啊,你一个小时前还像小猫一样粘人。」
布对长空说:「就算你不满意,你也别咬我啊,你看你把我咬的,你别说你是情不自禁。」
布卷起袖子,手腕后面是两排牙印,咬出了血,但并不深。
那牙印,和堂哥胳膊上的好像。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堂哥胳膊上的牙印就是在拉长空进屋之后形成的。
咬人,难道是她和男人交流时的习惯?
这个团的每个人都实在太诡异了。
「你们还没说愿不愿意呢,要遵守规则。」影彤打断了他们的抱怨。
四个男人相互看了看,说:「我愿意。」
「看来你们对公主们都还挺满意的。」影彤看向我,「又到你们了,你们应该不会愿意吧?」
我当然不愿意,过去的两个小时我和堂哥吵了一架。
「到我了吧?说实话我有点困了,问完这个问题我就先去睡了。」阿兰说,「我想问各位,你们害怕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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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堂哥在睡袋里鼾声如雷,我却一点也睡不着。
这个团的女人太莫名其妙了,她们仿佛是老天爷赐给牛董和剪刀石头布的礼物。
哦,对了,还有堂哥,以往他只能在最后捡一个最软弱的女人,而这次不但率先占有了猎物,还是猎物主动的。
前所未有的胸闷,我拉开睡袋,钻出了帐篷。
冷白的星夜,四个背影静静坐在蘑菇头的崖边。
蘑菇头的悬崖只是看上去凶险,其实下方还有一片平地,高差不过三四米,就算失足掉下去也不会有事。但即便如此,四个身影坐在深夜的悬崖边,还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我匐在地上,慢慢爬了过去。
那是四个女人的背影,风吹散了她们的头发,扬起她们的裙摆,相隔一米左右,望着幽邃的夜空。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们四个不是人。
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故事,深山中常年没有人迹,就会形成阴气。阴气附着在有灵性的狐狸身上,就会成精。成精的狐狸化为美女,引诱男人交配,吸走阳气,把霉运留在村里,祸及好几代人。
眼前这四个女人,不就是故事里的狐狸精吗?
他们在说话,但我听不清。
我想往前凑凑,谁料踩中一块石头,发出了声响。
她们四个齐刷刷回头看向了我,笑了笑。
看到身后爬着一个男人,她们竟然一点都不紧张吗?
「地陪弟弟,你干嘛啊?」影彤问。
我急中生智,说:「我起来撒尿,看见你们坐在这儿,挺危险的,想过来提醒你们。大半夜的又不敢喊,就摔倒了。」
「你也太好了。」
她们走了过来,围住了我,居高临下,像在围观一件商品。
影彤笑着问:「你几岁了?」
「22。」
「真是弟弟。」
她们蹲了下来,脸凑近我,影彤问:「我们几个姐姐,你最喜欢谁?」
我咽了咽口水,说:「都喜欢。」
「还挺机灵,姐姐就喜欢你这样的。」
我想站起来回帐篷,刚直起腰就被影彤一把推倒在地上,她还顺势趴了下来,脸就贴在我面前,距离不过 5 厘米。
「不想和姐姐共度春宵吗?」
我血液横冲,心跳爆棚。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影彤伸手解开了我胸前的纽扣。

-12-
我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繁星。
堂哥一次又一次的嘲讽,都没有刚刚这么屈辱。
她们发现我是个无能为力ẗüₘ的男人时,发自内心笑了起来。
轮番上阵确认我的生理缺陷,像看小丑一样用眼角瞥我,更当着我的面讨论起来。
「原来他Ŧûₛ真不行啊。」
「应该叫地陪公公才对。」
「算不算比他哥幸运?」
「算少个烦恼哈哈……」
她们离开时,最后的眼神是如此鄙夷。
大圆桩的那个夜晚,剥皮削骨的剧痛,仿佛又重现在我的身上。
我终归是一个男人看不起,女人更看不起的废品。
浑浑噩噩,直到天亮,堂哥把我摇醒。
「你怎么睡这来了?」
我呆呆地说:「昨天夜里,她们四个女的都坐在山崖边上,跟狐狸成精一样。」
我哥皱了皱眉头,说:「你冻糊涂了?」
「真的,她们就坐在那,对着山崖。她们还说话来着,但是我没听清,她们肯定有事。」
「你要是病了就回村里去,别跟我装疯卖傻。」
「哥,你带过那țų⁽么多团,你真不觉得奇怪吗?」
堂哥的脸阴了下来:「我说了,你懂个屁。」
不远处,说话声渐渐嘈杂。
牛董远远朝我喊道:「地陪兄弟,今天咱们去打点野味,给公主们开开荤。」
影彤带头鼓起掌来,又蹦又跳,可爱至极。
「别去!」我爬起来冲了过去,抓住牛董喊道,「别去了,回程吧,她们有问题,不能再继续待在这了!」
牛董以为我在表演,摇头晃脑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哥俩心急火燎,一夜没睡吧?不过那种事也不是你们自己能做主的,总要女士们同意吧。」
我真服了他,干脆抓住他猪头一样的脸,拽到我嘴边说:「她们不是一般人,别玩了,赶紧回去吧。」
牛董不爽了,推开我,冷冷道:「你再敢逼逼,信不信我抽你。」
堂哥冲过来把我拽到后面,笑着说:「我弟昨晚冻傻了,别管他,你们玩你们的。」
牛董说:「我最后警告你们俩一次,蘑菇头不需要地陪,你们不乐意陪就请回,就当我们自生自灭。要是ẗũ₊不回,就给我老老实实搞服务,费用还照结给你们,别他妈天天想着裤裆里的玩意。」
堂哥的耳朵抽个不停,嘴上却说:「是是,我们搞服务,你们玩,怎么玩都可以。」
牛董带着石头剪刀布上山去了。
「地陪哥哥,你过来一下。」影彤朝堂哥招了招手。
堂哥走了过去,她们围在堂哥身边悄悄说了些话。
堂哥看了看我,对她们比了个 OK 的手势。
「老弟,去把睡袋拿出来晒一下。」
我刚转身,就感到后脑嗡的一下,还没来得及感到剧痛就失去了知觉。

-13-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后脑剧痛,全身没力气。
几顶帐篷围了个圈,点着照明灯,光影攒动,男男女女的说话声此起彼伏。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躲在帐篷的阴影里,朝他们爬去。
惊人的一幕。
8 个人赤身裸体盖着睡袋,两两一组,女人靠在男人怀里,开心地聊着天。
堂哥只穿着短裤在给他们烧水泡茶。
聊着聊着,牛董突然大叫一声:「到时间了!」
四个男人顺时针换了个位置,激动地拥抱热吻。
「三天了,还不够啊?」影彤笑着说。
「三天了吗?我真感觉太短暂了。」
「明天就要下山了哦,以后不一定见得到了。」
「那我们必须要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
「今晚还要抽签吗?你舍得我吗?」
「我愿意拿命换。」
微风吹得照明灯轻轻晃动,暖白的光也在一张张脸庞上留下斑驳的线条。
牛董,石头,剪刀,布。
他们粗陋的身体,竟然都出现了血色的印记。
影彤,长风,阿兰,VV。
ƭŭ̀ₓ她们美艳的嘴唇,竟然也都出现了鲜红的伤痕。
我昏迷了两天一夜?
阵痛刺激着大脑的每一根神经,好像有些回忆突然清晰起来。
「……大炮?前几个月死了……」
「……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别问我,我们不熟,只是一起玩过几次而已,平时没什么联系,也不在一个城市,你不如问老牛,他们熟……」
「……哦,对了,我现在信佛了,慈悲为怀,以后不会联系你们了,你们也不要再联系我……」
「……你现在还想睡我吗……只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她们都答应了,还走什么啊……」
「……请问,你愿意用生命再换一次那样的体验吗?我先回答,我愿意……」
「……不想和姐姐共度春宵吗……」
「……算不算比他哥幸运……」
「……算不算比他哥幸运……」
「……算不算比他哥幸运……」
我懂了。
酒池肉林,天上掉不下来。
我翻过身,躺在帐篷边。
时间从没有像这样光速般消逝过。
耳边响着他们撩人的话。
「地陪哥哥,我们四个你最喜欢谁?」
「不准都喜欢,不然你还要把你弟弟打晕。」
「你让我知道帐篷里真睡不下五个人。」
「到时间了!」
「关灯睡觉,闭眼选妃。」
「明天真的结束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14-
堂哥从省城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村里人都说他得了精神病,也有人说他被女人骗走了所有的钱,反正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挣了太多了钱,命压不住。
地陪的订单,只要是正常旅行团,都是我单独带。
说真的,地陪挣不到什么钱,还辛苦,还经常受气。
堂哥也许是运气好吧。
牛董的团几乎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张罗,我问过他,他很久都没有回复我。后来我看到他朋友圈发他在庙里拜佛,还写了一大段佛经。
再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石头剪刀布,我没有联系方式,不知道他们的近况。
但我知道他们经历了怎样一场噩梦。
长空,不是大炮的未婚妻。
牛董和大炮很熟,他认得大炮的合法老婆,却不认识长空。
长空,只是大炮诸多情人之一。
也许是被大炮甩了,也许是因为大炮死了,长空才发现自己轰轰烈烈的爱情什么都得不到。
更绝望的是,因为大炮滥情,把那种绝症传染给了长空。
生命都要随爱情消逝, 长空决意复仇。
她知道大炮喜欢旅行,经常和一个姓牛的组团,团里每次都有女人。
大炮病体虚弱的时候,她翻过他的手机, 知道他在玩一种叫自愿失身的游戏。
她化身热爱旅游的小女生, 很快进入了牛董的视野。
但她知道自己力量薄弱,一个人进团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还会害了同行的其他女生。
这时,她的病友给了她很大的支持,她们愿意舍身进团,打造一个专属于牛董们的高定旅行团。
牛董的团都是四个男人, 但只能进三个女人, 因为有一个女的是安插的头羊。
长空自己先行一步, 在一个三人团里体验了一遍全过程,知道我和堂哥会怎么设置陷阱。
与此同时,跟团的病友在即将抵达村子时,给头羊下了泻药, 逼她不得不住院治疗。
长空搞定了堂哥,顺理成章进了队伍。
从那一刻起,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来到了十字路口。
她们很轻易就答应了男人们, 自愿成为他们的临时恋人。
她们主动引诱每个男人,包括堂哥和我, 把男人们变成自己的肉体信徒。
她们疯狂夸赞,让男人们以为是自己魅力爆棚才征服了各位公主。
她们讲述自己的悲惨经历, 让男人们毫无后顾之忧。
种种言行举止,每一步做什么, 都是计划好的。
唯一在计划外的,是我。
我没有被她们俘虏的条件。
所以她们才会说我比堂哥幸运一点。
我无法成为她们复仇计划的一环, 因为她们的目的是让每个人都和她们一样,感染疾病,终身不治,彻底社死,失去一切获得乐趣的能力。
为了实现这一点,她们用蘑菇头的星光在原地停留了三天,度过漫长的 72 小时黄金阻断期。
为了提高感染的概率, 她们借兴奋之机,咬破嘴唇, 再咬伤男人的胳膊, 使血液互通。
实际上, 堂哥在大部队出发之前,已经是中毒的猎物了。
牛董说, 他有个很喜欢的地方, 有深山,有峭壁, 有原始森林。
影彤说她想去。
阿兰说她也想去。
VV 说她也也也想去。
牛董在那一刻, 应该是很得意的吧。
牛董的朋友圈停更之后,我收到了长空的来信,告诉了我上面的一切。
她说我应该不是坏人,至少坏不出后果。
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也可以, 但她总想在这个世上留下些什么。
从此,我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堂哥在一年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对我而言,地陪的路仍然在我眼前。
(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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