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醒的时候,故事已经接近了尾声。
男女主克服了家族重重的阻碍,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而我作为恶毒女配,被人下药陷害,在雨夜和男二滚在了一起,肚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
-1-
这本足足三千章的霸总小说, 只有最后三章是关于我和男二的。
隐忍清冷的、沉默寡言的男二被我这个恶毒女配玷污了。
尽管他不喜欢我,但因为我肚子里的小生命,他也只能把对女主的感情全部埋到心底,向我妥协。
他才刚开始创业,正是缺钱的时候。
可我依旧各种奢侈品包包买得飞起。
甚至还不断地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不许他和女主有任何联系。
这让他每天都活在痛苦和崩溃的边缘。
不知道是不是写到最后,作者心疼起了谢言知。
她在小说的末尾,用一场潦草的车祸,把我写死了。
……
后续剧情灌进我的脑子里的时候,我刚刚洗完澡躺到床上。
这才是我和谢言知结婚的第一天。
所以我并不担心。
还有的是时间去改变结局。
我和谢言知的这段婚姻开始得很狗血。
男女主的新婚之夜,有人在我的杯子里下了药。
脑子昏沉之际,我被服务生扶到了一个房间。
里面藏着微型摄影仪,房间里的暧昧和旖旎都投屏到了婚宴大厅的屏幕上。
尽管画面在短短两秒后就被人迅速切断。
但流言还是四处散开了。
我没了清白,也就失去了联姻的价值。
我的父亲找到了谢言知,威逼利诱让他对我负责。
并谎称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企图用道德绑架他。
其实,孩子是真的有,不过我没敢告诉他。
……
我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然后起身。
本就不大的出租屋被我搬来的包包和衣服塞满。
虽然很多东西都没必要。
但谢言知什么也没说,全都帮我收拾进了房间里。
他很平静地把我加进了他的人生里。
没有冷漠,没有针对,也没有警告。
这和小说原文写得有那么一点出入。
这,或许,是他把痛苦藏在了暗处。
一室一厅,乱是乱了点。
但明黄色的墙纸,晕着灯光,增添了不少温馨。
谢言知刚洗完澡,黑发微微涔涔,正在窗边挂衣服。
外面夜幕沉沉,远方城市的灯光璀璨又辉煌。
那条半透明的淡紫色吊带裙紧挨着他的贴身衣物,随风摇晃得令人怦然心动。
他挂完衣服,回头,就看见站在卧室门口的我。
「谢言知,我们分房睡吧。」
我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开了口。
只要我和他保持距离,不干涉他的所有选择,也不去逼迫他,那么谢言知就不会感到痛苦。
谢言知不痛苦,那么我最后的结局,也就不会那么悲惨。
本来他也不喜欢我。
就在我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同意我的建议时。
他却道:「只有一个房间。」
「那沙发呢?」
「你觉得呢?」他平静地反问。
那个破旧的沙发确实小,估计连我都躺不下。
于是,我闭了嘴。
-2-
我总感觉,我之前好像认识谢言知。
可当我努力去想的时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不记得我在追男主的时候,和他有过什么过深交集。
他在我这里,顶多算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可那天清醒后,我第一眼看见他,却觉得有种铺天盖地的熟悉感。
还有种,久别重逢的心悸。
真是奇怪的感觉。
正当我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的时候,一杯牛奶递到了我面前。
睡前喝牛奶,是我从小到大的习惯。
可他怎么会知道?
更奇怪了。
「刚热的。」
「哦。」
我跪坐起来,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喝到一半,我突然想到,得趁着他对我的厌恶还没那么深的时候,和他约法三章:
「谢言知,有个事。」
「什么?」
床边小小地凹陷了一块。
他掀开薄薄的被子,坐了上来。
我郑重地看向他,道:「就是,在外面的时候,无论你多讨厌我,都先别表现出来,一定一定不要让我下不来台。」
「我知道你不想结婚的,等过了这阵子,我们就悄悄离了。」
他平静地看着我,没说话。
任性傲娇、死要面子的富家千金人设,已经融进了我的血液里了。
话了,我又补了一句:「对了,我不喜欢林萧月,你不要去见她,不然我会膈应死的。」
我的磁场和女主真的相斥。
不管怎样,我都忍受不了,和我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去对她好。
谢言知看着我,缓慢地垂下了眸,应了声「嗯」。
我长舒一口气,心情控制不住地愉悦起来。
看来,谢言知这个人还是很好商量的Ṫũ̂ₖ。
牛奶我喝不完。
正当我探过去半边身子,想把剩下的小半杯牛奶放到桌子上时。
他攥住了我的手腕。
男人骨节明晰,掌心带着温热。
我抬眸,微怔。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了一瞬,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然后微低了头,凑近,浅淡的嘴唇贴上了杯口的痕迹。
他就着我的手,将剩下的牛奶慢慢喝完。
亲密又自然的举动。
手腕相握处在隐隐发烫。
那种熟悉感又来了。
我忽然道:「谢言知,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你觉得呢?」
他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反问我。
台灯的光晕落在他的身上,寂静的室内只有挂钟的滴答声。
呼吸对视间,他的视线一点点灼热起来。
-3-
我大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
他是贫困生,不仅每天都要去打工还债,而且性子沉闷,不爱说话。
无论是哪个方面,都不像是我会喜欢的样子。
而我确实也是抱着玩玩的态度。
因为我从别人那里听说,这个男生喜欢林萧月。
我有钱有颜有家世,可在男主那里,还是比不上林萧月这朵小白花。
于是,我决定通过拿下这个男生,来证明,是男主瞎了狗眼才看上的林萧月。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生,都知道要选我。
于是,我拿出了十分热情来追这个男生。
每天我都会穿过半个校园,到他们系里ŧü₁去找他。
陪他上课,陪他自习,陪他吃午饭。
磨了他两个星期,他的态度还是不冷不淡。
直到那群催债的人找上了他。
他的赌鬼父亲因为酗酒而去世,所有的债务就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那天我去找他,正好遇到了那群讨债的人。
他们拿着棍棒,恶语相向,把谢言知逼到了墙角。
一百多万的债务,能压垮一个正在读书的少年人。
可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包包的钱。
我直接甩出了一张银行卡。
生活的重担骤然被卸下。
少年怔在了原地,眼眶发红,半晌,热泪滚落。
过了两天,他找我要了银行卡号,说等以后有钱了一定会还我。
我没怎么在意。
后来的一切都那么顺利。
男生对我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只要我跟他在一起,牵手、拥抱这些亲密的事就不需要我来做。
他看似清冷自持,却总爱拽着我,在无人的走廊和校园偏僻的角落,揽着我的细腰,低着头一遍遍地亲我。
甚至有一次,在空荡的教室里,他吻我到失控,手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这一幕还被人拍到了,放到了学校的ŧű⁽表白墙。
评论区一片嗑到了。
但没过多久,我就提出了分手。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加上男主和林萧月的感情好像又更近了一步,我要赶紧去搞破坏了。
在那个燥热的下午,他沉默地抿着唇,固执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了很久。
从我的脸上反复确认我说的话。
夏风裹着热浪从树梢刮过,聒噪的蝉鸣声仿佛都成了背景音。
他手里的冰淇淋本来是要买给我的。
可现在,慢慢在他手里化掉。
白色的奶油顺着甜筒往下滴,接二连三地,无法挽留地。
我最后大抵是说了一些很伤人的话。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我离开。
没有争吵,没有质问,也没有纠缠。
短暂交错过后,我们回到各自的生活。
后来的我,偶尔想起这段感情,也只能模模糊糊地记得个大概。
关于这个男生的名字和长相,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
这么久以来,我也没有要去查的想法。
而且,这段感情在小说里不到三章。
确实没什么必要记得。
可是现在。
我却好像从谢言知的眼神里,看到当年夏天的那个男生。
-4-
为了求证这个事实,我又加回了学校的表白墙。
可翻了整整一个早上,我也没找到当年亲吻的视频。
我躺在床上,看着泛白的天花板,有些怅然若失。
所以,当年的那个男生只是个完成任务就会消失的路人甲吗?
胡思乱想了好久,直到中午我才起床。
手机里躺着谢言知早上发来的消息:
【早餐放在了电饭煲里保温,醒了记得吃。】
【你的一部分衣服放在了小隔间,找不到给我打电话。】
毋庸置疑,谢言知对我是上心。
房子里的衣柜鞋柜还有梳妆台,都是新买的,还有空调也是新装的,床是新换的。
原剧情里根本没有写到这些。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当年的那个男生就是谢言知。
-5-
酒吧里热闹又喧嚣,好朋友陈月听了我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大小姐,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怀了他的孩子,他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再次提出我的想法:「可是,他真的很像我大学谈的那个男朋友。」
「不可能,」陈月斩钉截铁,「虽然我不记得你那位男朋友了,但肯定不是谢言知。」
「谢言知大学时就是金融系的大佬,你要是和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谈过恋爱,我会不记得?而且,你们两个专业分在学校最远的两个角落,根本就没有机会碰面好吧?」
「再说了,你当年那么渣,要是谢言知是那个男生,肯定就报复你了,哪可能还会对你这么好?」
我不满地反驳:「谁渣了!我可就谈过他一个,也只给他亲过!」
陈月嗤笑。
我低头给其他朋友发消息。
结果无一例外。
所有朋友都记得我谈过恋爱。
但是没有人记得那个男生的名字和模样。
我闭了闭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件事简直扑朔迷离。
在困难面前,我的努力就是小狗屁。
「行了,大小姐,老纠结这个事干吗?你有时间不如去查查谁给你杯子里下的药。」
「我查不到啊。」我无望地瘫倒在了沙发上。
「服了,这件事你不得第一个怀疑林萧月?」
我看着头顶璀璨纷乱的灯光,没说话。
现在林萧月不仅是总裁男主的老婆,还是男二谢言知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我要是敢动手,这两位肯定分分钟掐死我。
我在短短一分钟内就想清楚了所有的利害。
算了,无所谓。
爱怎样就怎样吧。
-6-
暴雨持续到了晚上的十点钟还没停。
肆虐的狂风下,城市因昼夜不息的纷乱而显得晃眼。
我正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男模跳舞。
手机响了两下,谢言知发消息来了:
【在哪?】
【和朋友在酒吧。】
【你要来接我吗?】
我敲下两行字发过去。
这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因此我也不避讳。
【地址。】
我发了个定位过去。
然后,配上表情包,谢谢老公么么么。
包厢里的音乐声正好到了末尾,少年跳出了满身的汗,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大拇指。
拎起包包,我朝陈月打了个招呼:「先走了,陈大小姐记得买单。」
刚走了两步,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攥住:
「外面雨这么大,姐姐不再玩玩吗?」
眉骨清朗的少年弯了弯唇,乖巧地朝我笑。
手指却无声地勾了勾我的掌心。
一旁的陈月笑了起来:「大小姐,可别伤了人家的心啊,阿淮每次都期待着你来呢。」
「少来这套啊。」我挣脱了他的手。
见我真的要走,少年也不再坚持:
「我送姐姐吧,这里离外面有一段距离,车子进不来。」
「行吧。」
正好出门没带伞。
-7-
我和他一前一后往外面走。
「姐姐这段时间怎么不来玩了?」
「有点事,以后可能也不常来了。」
「为什么?」
我想了想:「结了婚还来这种地方,总感觉不太好。」
「你结婚了?」少年人猛然攥住我的手,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
话音刚落,就看见酒吧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手里拿着有些破旧的伞,半边身子隐匿在黑暗中,冷峻又漠然。
在看到我和身边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时。
他眼神平静,喉结却轻滚了一下。
握伞的那只手在不自觉收紧,冷白的手背筋络凸起。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撑开了伞。
半边的伞面探入雨幕中,他侧身望我,语气轻淡:「走吧。」
「姐姐。」
手腕再次被人握住。
少年的眼神越过我落在谢言知身上,带着满满的不屑。
「这么大的雨,他那伞挡不住的,还是让我送你吧,」他朝谢言知勾了勾唇,无声地挑衅,「姐姐都来我们这里两年了,最喜欢的就是我,这点小事还是让我……」
话未说完,谢言知就淡声打断:「不劳烦了。」
他直接走过来,伸手揽住了我的腰,把我往身边带。
我挣了一下。
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男人气息平静又冷冽,无声地宣示着主权。
-8-
回到家,我立刻扑倒在了沙发上。
谢言知弯腰捡起我随便踢掉的高跟鞋摆整齐,然后进了厨房。
过了会,他给我端来了一小碗醒酒汤。
我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那碗汤药,又把头埋进了沙发里,拖着懒洋洋的调子道:「没喝酒,我喝的汽水。」
外面的雨打得窗户「叭叭」作响,勾起了我的困意。
我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姿势。
困倦的大脑渐渐昏沉。
谢言知静静地站在原地看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轻声开口问道:「他是谁?」
震耳的雷声将他这句微乎其微的问话吞没。
闪电透过玻璃窗,照亮了他的半边侧脸。
他慢慢蹲下来,手指轻颤着触上我的眉眼。
向来平静的眸子此刻流露出了深沉的眷恋和思念。
「喜欢那样的?」他垂眼,「欢欢,那我怎么办?」
后半句,声线沙哑,像是自顾自地呢喃。
外面雨声依旧,室内回应他的,只有面前人绵长的呼吸。
-9-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穿的还是昨晚的吊带裙。
苍天,我没有洗澡。
客厅里谢言知正在摆早餐。
我直接冲过去质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洗澡?」
「你睡着了。」
他眼都未抬,反应平平。
「那你不能帮我洗吗?不洗也得换个衣服啊。」
我简直抓狂。
怎么会有那么冷漠的老公啊?
睡都睡过了,为什么连洗个澡都不能帮忙?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食指勾上我滑落的吊带,拉回去挂好:
「嗯,以后知道了。」
我:「……」
我无力地回了卧室,往后躺倒在了床上,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卸了。」谢言知站在门口道。
我摸了摸眼皮,双眼皮贴也摘掉了。
还挺细致的。
「有个事,我妈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你妈不是和别人……」
话没说完,我自己就先反应过来了。
当年那个男生,他的父亲酗酒欠债,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和别人跑了。
又把谢言知当成当年那个男生了。
我呼出一口气,再次提醒自己。
谢言知是谢言知,他是他,谢言知不是他。
还没等我给自己洗脑完,就听见谢言知说:「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和别人跑了,现在她的丈夫去世了,只能来投靠我。」
我:「?」
-10-
谢言知把那个小隔间收拾Ŧŭ̀₊了出来。
老太太带着她的两大包行李住了进来。
我的衣服全部搬回了卧室里。
虽然衣柜都被塞满了,但谢言知也没有从来没说让我扔掉。
倒是这位老太太先指手画脚起来了。
阴阳怪气的指责和埋怨,直冲我来。
说我败家任性,买这么多的衣服。
说我怀孕了还化妆出门,一点也不安分。
住了两天,她发现家里的每天的早餐都是谢言知做的,我的贴身衣物也都是谢言知洗的。
她的怨气更重了:「真不知道我儿子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样的儿媳,不懂得孝敬公婆,也不做家务,又不得说,不得骂……」
我听着她喋喋不休的抱怨声,终于受不了了。
当即就穿上高跟鞋,拎着包出门,扔下一句:「行,马上打胎,打完就离婚,你让你儿子再找一个。」
她的声音立刻拔高,神色有些慌乱:「你敢!这可是谢家的血脉!」
「你看我敢不敢!」
我从来不受这委屈Ťų₌。
在楼下拦下一辆出租车,立刻赶往医院的方向。
-11-
今天本来就预约了产检,等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老太太正搭着公交车颤颤巍巍地赶到。
她一看见我手里的报告单,整个人的眼泪簌簌而下。
立刻坐在了地上,哭天喊地:「你心肠怎么那么歹毒啊,我的孙子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摊上了你这样的儿媳……」
老太太哭得很大声,不少过路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我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白裙子,化着素颜妆,身侧跟着保姆模样的人。
「奶奶,这是怎么了呀?」
她不明所以地问着,眼神却望向我,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听见她这么问,老太太嚎得更大声了。
她开始说起自己的命运是如何如何的悲惨,老公死了,她只能住在儿子家,儿子每天对她不闻不问,儿媳每天给她脸色,还不让她上桌吃饭。
众人渐渐开始同情起了老太太,不少人义愤填膺,看向我的眼神带了嫌弃与鄙夷。
「姐姐,奶奶都这么可怜了,你这个做儿媳妇的应该孝顺才是呀。」林萧月笑着开始拱火。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就想走。
结果,手腕却被人从后面拉住。
一个中年男人愤愤不平道:「走什么?平日里这么欺负一个老人家,也亏你做得出来。」
「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她自己扔下七岁的儿子不闻不问,二十年过去了又突然过来投靠儿子……」
「你放屁!」老太太急急地打断了我,然后开始又开始哀号了。
众人指责我的声音更大,恶毒诅咒的话语一个不落地进入了我的耳朵里。
林萧月就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地欣赏着我的不堪。
自从嫁进顾家后,她就不再是以前那朵柔柔弱弱的小白花了。
我看着周围,第一次感受到无力。
-12-
这场闹剧以谢言知出面为收尾。
老太太被送上了出租车,围观人群也自动散去。
林萧月走的时候,还关心了一下谢言知,问他过得好不好。
谢言知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劳你关心。」
这时候,天边的夕阳刚好落入地平线,远方的白鸟在空中散漫地盘旋。
我坐在长椅上望着泛红的天际发怔。
落在我身上的余晖忽然被挡住,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住了我。
谢言知垂着眼皮看我,眼神平静又淡然。
我固执地望着他没动。
僵持了好一会。
他叹了口气,伸手来拉我。
可惜没拉动。
我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眼泪掉了下来。
他怔了一下。
「谢言知。」
尽管我努力地忍着,但声音里还是泄了一丝哭腔。
他平静的眼神顷刻破碎,里面闪过一丝慌乱。
他手指微动,无措地抬手。
指腹刚触上我皮肤。
我就偏头躲开了:
「离婚吧,谢言知。」
傍晚燥热的风将这句极轻极轻的话,送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的眼圈瞬间泛红。
可仍固执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推开了他,擦了擦眼泪,起身离开。
梧桐树上的蝉在鸣叫。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和当年不断重合。
-13-
老太太当天就被送到养老院了,尽管她又哭又闹,谢言知也没有任何动容。
晚上,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几年前的明信片。
上面简单地勾勒了一只兔子。
笔触散漫又柔和,我一眼认出,那是我画的。
兔子旁边写着:【七夕快乐。】
我静了好一会,手机里来了信息。
每个月往我卡里打钱的那个账户查到了。
付款人是谢言知。
平时这个卡我不怎么用,因此也没注意过。
现在一共有六十二万了。
我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其实,我并不意外。
在此之前,已经有太多太多的迹象表明,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男生。
下午说离婚是我故意的。
我想尽快褪下他那些平静、冷漠又淡然的伪装。
-14-
谢言知深夜才回来。
他喝了酒,衣襟凌乱,有些狼狈。
他拍开玄关的灯,看到我的时候,顿时愣在原地。
渐渐地,他的瞳色深邃下去,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
我叹了口气。
醉成这样,看来今晚是聊不成了。
「欢欢。」
他跌跌撞撞地朝我走过来,眼尾泛红,嗓音发颤。
他俯身紧紧地抱住了我,用力地亲吻我。
和以前一样,他喜欢用极致的身体亲密确认我的存在。
外面月色皎洁,寂静的空间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亲吻声。
鼻尖萦绕的酒气,仿佛也要把我给醺醉了。
就这么任他折腾了好一会,我才把缓慢地把他推开,哄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等我把醒酒汤从厨房端出来的时候,这人还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着。
见我来了,他才缓慢地抬起了头,目光有些涣散。
我看见他手上无名指上戴着的一个戒指,好奇道:「这是什么?」
我们结婚的时候可是只领了证。
「这是戒指,这样在外面就能告诉别人,我结婚了。」
他和我一起看手上的戒指,然后又昂起头看我。
「你喜欢吗?」
我点了点头:「哦,还行吧。」
他低下头,动作迟缓地开始摘戒指,然后把它往我面前一递。
我接过来看了看,纹路看起来就是外面小摊上打的:
「行吧,你收好,把醒酒汤喝了。」
我的手抬起又落下,谢言知的视线也跟着我走。
戒指滑进了他的口袋里,他就茫然地垂下了眼睛。
他好像醉得厉害,片刻后才轻声问道:「你不要了吗?」
我的心莫名一软,蹲了下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谢言知,我是谁?」
他看了我片刻,嘴角缓慢弯起,低头在我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欢欢。」
我打开手机,按下录音键:「喜不喜欢欢欢?」
「喜欢。」
好,录上了。
我满意地收起了手机,然后捧上他的脸,问道:「那为什么对欢欢那么冷漠?」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没理解我说的话:
「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我都被欺负惨了,你还那么冷静,为什么不抱我不亲我不安慰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喜欢的。」
下一秒,他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但是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害怕你太容易得到就不珍惜。」
他抬眸,眼尾依旧泛着红,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眸子里流露出无法形容的眷恋和深深的恐惧。
透过那层水光,我好像看见了那年夏天被遗留在原地的男生。
我的心颤了一下。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半晌,我小声道:「我才不是那种人。」
「你是。」
即使醉成这样,他也不忘反驳我。
可想而知,我在他那里始乱终弃的渣女形象已经根深蒂固。
可下一秒,他又俯身抱住了我,用发烫的脸颊亲昵地蹭着我的脖颈,真诚又小声道:「但是我爱你。」
「就算知道你是这样的你,我也依然爱你。」
客厅灯只开了一盏,外面皎洁的月色蔓延到屋内。
沙发上年轻的男人正在借着醉意,向他的爱人告白。
年少时那颗贫瘠又赤诚的真心,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归处。
-15-
我特意定了早上八点的闹钟,想给他听听自己醉酒后吐露的心意。
可谢言知居然要比我想象中起得早。
等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去工作了。
吃了早餐过后,我开始画画。
大学学的是美术专业。
我偶尔接稿赚个零花钱,在平台上面也算小有名气。
画着画着,我就控制不住地想到谢言知。
我和他好像还没拍过婚纱照呢。
结婚照也拍得不好看,因为谢言知在绷着脸。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画纸已经勾勒出了谢言知的模样。
我想了想,拍了张照片给谢言知发了过去:
【给你画个画好不好呀?】
那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久,却什么都没发来。
可直到傍晚,他也没回这条消息。
这么躲我,想来,他还是记得昨晚的事情的。
我当即就把录音发了过去。
-16-
深夜,黑暗会把所有的感官都放大。
很轻的开门声,淋浴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床边凹陷了一小块。
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很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像是在确认我有没有睡着。
熟悉的沐浴露香味一点一点靠近。
我睁开了眼睛。
正好这时,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四目相对间。
谢言知怔住了。
我看着他渐渐变红的耳尖,心神晃荡了一圈,又把眼睛闭上,诚恳道:「就当我没醒,想亲亲吧。」
黑暗中一片寂静。
谢言知没有任何动作。
正当我想睁眼,一只微凉的手覆住了我的眼睛。
我以为他至少会和我争辩两句,否认一下昨晚的事情。
可是都没有。
他俯身下来,无力地将脑袋埋在了我的颈窝处。
声音又闷又哑响起,他说:「对不起。」
我的心莫名一软,轻声嘟囔:「干嘛道歉啊?」
他没回答,只是将头埋得更深。
我看着他,想了想,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
「好吧,那我也道歉,虽然当年和你分手了,但是这么多年,我可是只和你一个人谈过恋爱,也只给你亲过,那么多的男生追我,我可都没搭理。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谢言知:「那他是谁?」
「谁?」
「酒吧里的那个。」
我不假思索:「就是一个跳舞很好男模啊,我隔好久才去一次的,都是陈月拉我去的,下次我教训她,我有老公了,可不会再跟她去那样的地方了。」
「真的?」
我点头:「当然了,而且我对他根本没有想法。」
我看到谢言知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牵了一下。
下一瞬,他又道:「对不起,这段时间……」
「我更对不起。」我打断了他,真诚道。
「欢欢,你不用道歉,」他没忍住笑了,把头埋在我的脖颈间,眷恋道,,「我从来没有怪你。」
「我只是怪自己不够好,留不住你。」
我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安慰道:「没有啊,你挺好的。」
「有多好?」他幼稚了起来。
「非常非常非常好。」我认真道。
他的唇角在不断扩大,直到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以后可不要躲我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亲昵地蹭着我的脸颊,轻轻地「嗯」了一声。
-17-
我的孕期反应来得晚,但是凶猛,闻不得一点油腥味。
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一天吐四五次。
谢言知为此专门去学了网上的孕妇食谱。
他对我异常纵容,我说什么都好,要什么都给。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有明显隆起了。
谢言知对我更是上心,生怕我磕着碰着。
甚至连洗澡都要和我Ŧū́⁺一起洗。
浴室空间本来就小,难免发生点什么。
「谢言知,这样子不辛苦吗?」我问。
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红着脸,没有回答。
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我拉住了他,语气得意道:「算啦,谢言知,我知道你很想的,要不我们来做那种事吧。」
「医生说不可以。」
「医生只是说孕前三个月和孕后三个月不可以哦。」
我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依旧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我:「……」
-18-
自从怀孕后,我就很少出门了。
谢言知说țū⁶我每天闷在家里,都不出去逛逛,对身体不好。
我只是笑笑,继续拒绝。
晚上他非要带我下去散步,一路上我的注意力都在看来往的车子。
谢言知见我心不在焉的模样,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装模做样地点点头:「有啊,肚子里的这位太烦人了。」
谢言知失笑,揽过我的肩膀,在我额头亲了一下。
陈月来看我的时候,带了很多的营养品。
我笑眼弯弯地挽着她的手臂道:「等生下来,认你做干妈。」
陈月嫌弃道:「那可别了,我最讨厌小孩子了。」
「万一是很乖很乖的小孩呢?」
「那也讨厌,我平等地讨厌所有的小孩,没有例外。」陈月强调。
「对了,跟你说个好事。」她俯身过来,在我的耳边悄声道,「林萧月和她老公吵架了,然后她搬了出来,想去找你老公帮忙,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顺着她的话问。
「你老公查到了那天给你下药的人就是她,还有证据呢,林萧月脸都吓白了。」陈月讲得自己乐起来了。
我愤愤地一拍桌:「我就知道是她!」
「马后炮。」陈月鄙夷。
「然后怎么处理的?」
「送警察局了呗。」
我和陈月对视一眼。
笑得脸都要烂了。
-19-
十个月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谢言知早早地学习了拉玛泽呼吸法,开指无痛,宫缩计时器这些备产的知识。
待产包也早已放到了车子的后备箱。
因此当半夜羊水破了的时候,我没有一丝慌乱。。
谢言知开车的手有些抖,他说他有点紧张,又有点激动,还有点开心。
我只是偶尔笑着应他一两句,大多数时候都安静着不说话。
谢言知以为是我太痛了不想说话,又把车速加快了一些。
城市的夜景从车窗滑过,我看着外面来往的车辆,心里的弦始终紧绷着。
直到车子平安到达医院。
我才松了一口气,摸着肚子,小声道:「乖乖,他们允许你的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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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言知很多次都拉着我商量宝宝的名字。
我每次都说:「不急啦。」
这就导致,现在大家围着一个四斤重的小家伙,叫的都是小宝贝。
谢言知坐在我的旁边,握着我的手一下下地亲,眉眼里都是笑意。
我也跟着笑。
医生说我待五天就可以回家了。
我问医生能不能多待几天。
「为什么?」
很明显,我没有合理的理由,只是小声道:「因为一些不可预知的事。」
-21-
这几天我都很黏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谢言知待在一起。
七点多,正是夕阳最红的时候。
谢言知说带我出去外面走走,附近有一家珠宝店,可以去买戒指。
尽管心里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但我看着他眉梢的笑意,还是答应了。。
当看到卡车呼啸而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戒指我戴不上了。
谢言知下意识伸手推我。
可我知道,无论怎样我都躲不开的。
在窥见死亡最后的几秒钟里,我望向谢言知。
眼泪因恐惧而簌簌而下,唇角却露出了一个最大最灿烂的笑:「谢言知,我爱……」
「嘭!」
剧烈的撞击将我最后一个字吞没。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我想的是。
好可惜啊。
谢言知这个笨蛋。
他还没亲耳听过我说的喜欢和爱呢。
平时,这些情话都是他在说。
搞得我现在才想起来。
我忘了告诉他,他的腰很好抱,嘴很好亲,我很喜欢。
我忘了告诉他,他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老公,我很爱他。
我忘了告诉他,我很想很想和他一辈子走下去,我很珍惜他。
谢言知从来不会向我索要什么,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是,现在结婚了也是。
连一句喜欢都不向我要。
以后他再也没机会听到了。
巨大的疼痛席卷了我。
眼泪和鲜血一起喷涌而出。
对不起,谢言知,我又要抛下你了。
-22-
我的灵魂升起在空中。
我看见血流了满地,映衬着漫天血红的夕阳。
我看见男人固执地抱着我的身体,颤抖着唇,低声一遍遍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飘荡了好几天,看见手术室的灯明了又暗。
看见他紧紧地抱着我冰冷的尸体,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哭声,压抑又痛苦。
看见他孤身从医院缓慢地走回家,目光涣散,一脸的呆滞和茫然。
还看见他笨拙又用心地给小宝宝冲泡了奶粉。
小宝宝像是感知到了他低落的情绪那样,即使挨饿了那么久,也不哭也不闹,握着奶瓶朝着他笑。
他也扯出一个笑,狼狈又窘迫,脸上的眼泪却簌簌而下。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我伸手想去触摸他,却发现不能。
我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指,抿了抿唇,缓慢地退了回去。
我对他又不好。
没了我这个负担,以后他可以好好生活了。
还可以找个温柔小意的妻子,一心一意只有他。
会主动亲他抱他,会和他撒娇,和他说很多的情话。
我揉了揉泛红的眼眶,装出释怀的模样。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 他突然往我的方向看来。
怔怔的眼神,里面无望与崩溃就要随着发红的眼眶漫出来了。
风声呼啸而过。
窗户吱呀往外动了一下。
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黑暗寂寥的夜色蔓延向远方。
【正文完】
番外-谢言知视角
谢言知时常会想, 如果大学时没有遇到余知欢,他大概还会被父亲的天价债务压得直不起腰来。
她像一抹明媚艳丽的颜色,闯进了他沉闷的生活。
这么形容很庸俗,但确实如此。
以至于后来很多年,他都念念不忘。
他孤身走过很多个四季,却没有任何一个季节, 像当年的夏天一样, 让他心悸。
暴躁酗酒的父亲, 离家出走的母亲。
所有人都以为他孤傲冷漠难以接近, 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渴望一段亲密关系。
他已经太久没有被拥抱过了, 太久太久, 久到他开始抗拒又渴望。
直到她的出现,他才有了感受拥抱的机会。
牵手、接吻,哪怕简单的肢体接触,都会让他上瘾。
他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
甚至还欠着她一百多万的债。
可他还是贪恋上了和她拥抱的温度。
少年拿出了贫瘠又赤诚的真心。
可没有用。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 她不会上心的。
分手后,他转到了金融专业。
他以后想赚很多很多的钱,于是他拼了命地学习。
他获得了很多次奖, 在领奖台上获得过很多的拥抱。
可每一次,他都会想起记忆里那具温暖的身体。
后来的后来, 他才知道, 他想要的并不是拥抱, 而是那个笑颜娇俏、偶尔坏心眼的她。
那段感情,是她不走心的几个月, 却是他跌跌撞撞的五年。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可神明让他以可耻的方式再次拥有了她, 还赐予了他一个小生命。
他被巨大的喜悦冲刷着, 可却不敢表现出一分一毫, 因为他怕她会抛下他。
可赤诚的心意终将会被人知晓。
她说她只有过他这么一位男朋友。
年少的真心终于有了归处。
就在他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在走向幸福的结局。
可命运又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神明用最惨烈的方式夺走了她。
他只能向神明祈愿。
他想要他的妻子。
他只要他的妻子。
他在无数个深夜里长跪不起,苦苦哀求。
万物ẗúₚ众生皆有归处,他只要他的妻子。
……
神明拥有很多忠诚的信徒, 信徒为她投雷打赏, 为她笔下创造的人物牵肠挂肚。
最近这几天, 她的信徒们很躁动。
神明翻看着一条条的评论,叹了口气。
【求求太太了!别把余知欢写死啊啊啊啊!我们谢言知喜欢她!】
【一分钟看不到余知欢活过来, 引爆全世界!】
【让我穿书!我替余知欢去撞大卡车!】
是他们说谢言知可怜, 要把余知欢写死。
也是他们说把孩子留下,让余知欢复活。
神明很烦。
但神明照做。
因为她需要信徒的供奉的香火。
……
谢言知给儿子取的名字,叫念欢。
老槐树下摆摊卖冰饮的老爷爷,笑呵呵地问起小家伙的名字时。
小家伙被抱在怀里,一边咬着冰棍一边奶声奶气道:「叫谢念欢!」
接着, 他欢快道:「我妈妈的名字里有个欢字, 我们都很想她!」
闻言, 周围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中,谢言知恍惚听见有人道:
「好老土哦。」
很熟悉很熟悉的语调。
他下意识地转头去寻。
什么都没找到。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
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想她了。
都魔怔了。
突然。
他的后肩被人拍了拍:
「怎么给男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熟悉的嗔怨传来。
记忆里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在他面前放大。
他给小家伙看过太多她的照片。
以至于看到她的第一眼,小家伙先惊喜地叫了起来:「妈妈!」
在老槐树上的蝉鸣声中, 他紧紧拥抱住了他的爱人,脸上热泪滚落。
主角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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