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做笼中雀

我被囚禁的第七年。
谢阎结婚了,我被男人搂着,看着谢阎婚礼的新闻。
男人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一个两个,只把你当小宠物养着。最后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他念叨:「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啧,我可怜的宝宝。」
我看着电视上穿着西装、接受众人祝福的谢阎。
忽然听到了一阵冰冷的机械音:【回到和他们不认识的时候,你愿意吗?】

-1-
「我要结婚了。」谢阎不紧不慢地咬了下我的唇。
然后宣布了这个消息。
我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没有说话。
却迟疑地想——
我从被他们囚禁的第一天就在想,什么时候会被他们厌弃?
这一天终于来了。
谢阎却看透我心中所想,气极反笑地捏住我下巴,「就算我结婚了,你也依旧属于我。」
我皱起眉头,「你妻子会介意的。」
「谁管她?」他说完这句话后,居高临下地欣赏我的难堪。
从刚被他们囚禁时的崩溃、绝食、闹自杀,到现在平静地接受他们给予的一切。
我想,我被驯化了。
我以为我不会再有情绪了。
可没想到,我竟然久违地腾升出了愤然和绝望。
我狠狠地推开谢阎。
他却强硬地重新掰回我的脸,逼迫我与他对视:「怎么,不想我结婚?」
我唇动了动。
许久,我艰难道:「如果……你还要纠缠我,就不要结婚。」
我已经是他们圈养的宠物了。
不成为小三,是我为数不多的尊严。
谢阎却残忍地笑起来,「吃醋了吗?真可爱。不过结婚这件事毕竟是那群老家伙定的,我懒得跟他们掰扯。」
他温柔地碾住我的唇,一寸寸深入。
也碾碎了我最后的自尊。
就在这时。
房门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男人掐灭了烟,冷淡道:「出去,你的时间到了。」
谢阎不爽地咂舌,转而在我眉心落下一吻,漫不经心地安抚:「等老公办完婚礼就来找你,带你去夏威夷玩。」
说完,谢阎离开。
每天早晨八点,准时换人。
我把自己缩进被子中,失神地感受黑暗。
直到男人淡淡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说好今天带你去散步的,不去了?」
我胡乱地摇头,闷闷开口:「累。」
蒙住我的被子瞬间被扯开,与明亮一同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男人那张深邃优越的脸庞。
他垂眸看我,眉间掺了丝戾气,「不高兴?因为他结婚?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没有说话,和往常一样。
男人沉默片刻,抱着我去洗漱。
期间他说:「我后面几天要回国。」
我没有反应。
他也习惯了,平静地嘱咐:「少跟江以樾疯玩,玩坏了记得找医生。」
我颤了下睫毛。
他掌心落在我后颈,像抚摸宠物一样温和地,却又满是掌控欲地,「听到了?」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
然后道:「我今天不想出去,就想一个人待着。」
他微不可见地顿了下。
眉间微蹙。
半晌说:「好。」
房门被关上,沉重的步伐越来越远。
在他们眼中,我的喜怒哀乐并不重要,就像小宠物在闹脾气,丢去静会就好了。
什么棱角啊,磨磨总会消失的。
更何况第二天还有江以樾的糖衣炮弹哄我。

-2-
我腰酸背痛地窝在江以樾怀里。
他一只手帮我捏着腰,一只手调到娱乐新闻频道。
电视屏幕上的那张脸出现在我眼前。
各大媒体都在恭贺谢家,祝福谢阎。
江以樾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一个两个,只把你当小宠物养着。最后陪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他念叨:「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啧,我可怜的宝宝。」
我侧眸,「你也会有结婚的一天吗?」
江以樾停住,随即懒散地笑起来,「不会吧,上面还有哥哥姐姐呢,不至于要老子联姻。」
可是。
如果江家要求的话,他也会像谢阎一样,不拒绝。
而我,就是他们养在外面的女人。
被他们用金钱和欲望浇铸的笼中雀。
喜欢的时候,他们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紧紧束缚住我。
等到腻了的时候,像垃圾一样处理掉,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随着播放婚礼现场而响起的嘈杂,我恍惚起来。
如果十八岁那年,我没有招惹他们,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的?
就在这时,万籁俱寂。
我听到了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回到和他们不认识的时候,你愿意吗?】
我的视线渐渐聚焦。
从电视屏幕中央移到身侧的男人身上。
江以樾见我看他,懒洋洋地挑眉,「天热了,带你飞到附近的城市买裙子去?」
我缓慢地牵起唇,轻轻开口:
「我愿意。」
他第一次听到我这么郑重的回答,瞬间坐直身子,语气急促,「什么时候走?Ţųₗ现在?我让直升机开过来。」
我没有说话。
因为刚刚的那句回答,不是给他的。
机械音在我耳边萦绕:【希望重来一次,你能过上想要的人生。】
……
我的眼前开始模糊,许多场景人物轮廓飞速崩塌消散。
一切归零。

-3-
再次睁眼。
我在热闹的走廊上行走。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声低骂响在前面。
「操,老子的相框碎了。」
几块玻璃碎在地面。
上一世就是我怕玻璃影响其他同学走路,简单地拿纸巾收拾好后送到江以樾手里。
自此,长达十年的孽缘纠缠开来。
而这一次,我绕过那些玻璃渣,目不斜视地离开。
直到我顺利走进自己的班级,江以樾都没有注意到我。
他一直在骂骂咧咧地和兄弟们商量拿扫帚来。
我收拾好课桌上的书本,恰巧往走廊看了一眼。
江以樾勾着谢阎的脖子哀嚎,「小爷最近水逆啊!今晚来飙车散散心?」
两人较十年后更年轻朝气,满身权贵家少爷的矜贵与慵懒。
谢阎扯唇,应了一声。
还有几个男孩女孩跟在他们身后,偶尔加入谈话。
一群人调笑不止。
直到身影与声音皆消失,他们都没有看我一眼。
这才是对的,我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强行捆绑到一起,总会有人受伤。而受伤的那个人,只会是我。
……
我和同桌在食堂吃饭时,她正笑眯眯地跟我讲着其他班的八卦。
「你知道那个学生会会长吗?他除了成绩好,家里还有钱有权,根本看不出来吧?啧啧,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我笑了下,继续夹菜吃。
是啊,谢阎完美。事实上我花了好几年才明白,那份完美之下是极致的虚伪与傲慢。
「对了,之前一直看不惯你的学委,就喜欢他,你知道不?」
我摇头。
「不过喜欢他的还挺多……也正常。」同桌喃喃,「像我们这种小虾米,还是好好学习吧。」
我赞同地点头。
「啊!」突然后方一个盘子飞来。
直直砸到同桌的额角,发出闷响。
她吃痛地捂住头。
我愣了一秒,赶紧问,「很疼吗?我陪你去医务室。」
随即我扫视一周,面对许多好奇探究的目光,我冷下声音:「谁扔的?」
一片安静。
就在这时。
江以樾大大咧咧的笑脸出现,「哎,别气,我们玩呢,不小心砸到了。」
他单手插着口袋,语气满是不在意。
连一句道歉也没有。
那一圈人中一个女生吐了下舌头,「下ṱùₕ次你跟你朋友别坐我们旁边呗?误伤没办法呀。」
谢阎甚至没抬眼皮,漫不经心地玩着打火机。
明明是他们后落座的。
如果我知道他们在这里,压根都不会来食堂。
我憋着气还想说什么,被同桌拉住手。她怯生生道:「没事的,我们回去吧。」
饭也没吃几口。
还有许多人围观。
我动了动唇。
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端上餐盘,准备走时。
手腕突然被拽住。
我回头。
江以樾垂眸看我半晌。
随后歪了歪头,笑盈盈道:「同学,你很眼熟啊。」
我有一瞬间的僵硬。
很快调整好状态,我故作轻松,「可能班级在一层楼吧。」
「是吗?」江以樾耸了耸肩,往回走,「可能是吧。」
我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端着餐盘往外走。
恰在此刻。
一道冷不丁的低沉声音从那一圈人中响起。
精准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秦枝。」
我浑身如坠冰窟。
这个声线语气,跟十年后一模一样。
只要我一惹谢阎不高兴,他就会这么冷然地喊我。
好在江以樾诧异地开口,「你认识她啊?」
其他人岔开话题,「隔壁班的好学生呗,我对这名字也有印象。」
趁这间隙,我快速往前走。
直到外面的阳光照到我身上,我才感觉稍稍回温。
同桌叹了声气,「跟他们起冲突,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我牵强地弯唇,「是啊……」
突然感觉一道探究幽森的目光紧随着我。
我转了一圈,却始终没有找到目光的来源。

-4-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待在班级复习,将那群人抛在脑后。
剩下的几个月飞快又平静地过去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第二天,我接到一份家教。
一个十三岁女生的数学课。
地址在海城最贵的那片别墅区。
确定了具体的门牌号和车接车送后,我接下了这份家教。
直到我去的那天。
在那栋奢华华丽的别墅中,瘦削单薄的少年居高临下。
明明……谢阎住的那栋别墅不是这个。
就在我要转身离开时,活泼俏丽的女声响起,「家教姐姐!」
比我矮了一个头的女孩从二楼冒出头来,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
然后她喊了谢阎一声堂哥,跟他介绍我:「这是我的家教姐姐。」
谢阎那双深邃的黑眸落在我身上。
我在继续上课和离开之间犹豫时,管家打开别墅大门,毕恭毕敬地唤了声:「江少爷。」
来人懒洋洋地问了声,「你们杵在这里干嘛呢,谢阎你好了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表妹过生日非要见你啊,赏个脸呗兄弟。」
女孩哦了一声,过来牵我的手,「那堂哥樾樾哥你们去吧。」
「哎,等下。」
步伐愈近,直到江以樾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打量我半天,恍然大悟:「你是不是那个……什么唐枝?」
女孩翻了个白眼,「秦枝好吗!我妈说得真没错,樾樾哥你一点正形都没。」
江以樾嘴里咂摸这两个字,「也差不多嘛。」
听到这句话,我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
曾经无数次,江以樾将我压在身下,一边吻我一边呢喃着我的名字:「秦枝、秦枝……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而这一世。
我于他来说,只是个不知名的路人甲。
我轻松地笑笑,「确实差不多。」
我任由女孩牵着我往她的房间去。
她说着这个暑假的学习计划,我温声回复。
江以樾则勾着谢阎的脖子往门外走去,「不用太搭理我妹,走个过场就行。我今晚要去改装车子,你来帮我参考一下。」
相反的方向。
不同的人生。
再不会交叉,上一世长达十年的纠缠就此结束。
大门彻底关合的那一刻。
少年长身停住,语气不明:「我也挺想听初一的数学。」
别墅里安静了一瞬。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女孩哀怨:「堂哥!你那么聪明,看到我那么多题不会写肯定会嘲笑我的。」
江以樾震惊:「你有病吧?初一的数学?」
我僵硬地回头。
谢阎微微抬颚,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
与我四目相对。
女孩想了想,「也行吧,那你要给我买那条粉钻项链。」
谢阎不置可否。
江以樾嘀嘀咕咕,「你和裴岑颐最近怎么都怪怪的。得了,初中数学我可懒得听。」
说完他转了圈跑车钥匙,「我先走了啊,初中生们。」
我:「……」
「走吧。」不知什么时候谢阎走到我身边,在我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我慢吞吞地进了房间后,女孩却被一通电话喊走。
只剩下我和谢阎两人。
明亮温馨的房间却让我感到逼仄。
谢阎淡声:「抬头。」
我没动。
他鼻腔哼出冷笑,不容置喙地捏住我下巴。
指腹在我下巴那块肉上不紧不慢地摩挲。
「你很怕我啊?」他尾音轻挑。
熟悉……
莫名熟悉的感觉。
我沉默片刻,「松手。」
谢阎顿住,然后一字一顿:「不、要。」
他勾起我脸侧的一缕发丝,玩味道,「我明明不认识你,为什么在食堂脑海中却浮现了你的名字?」
我挥开他的手,语气不好:「我怎么知道?」
「哦,你讨厌我。」他从容地收回手,「难不成我上辈子欺负过你?」
「我应该喜欢你吗?」我反问。
「不应该吗?」他反问。
我被他的自恋气无语了。
随即悲哀地发现,我前世真的喜欢过他,虽然只有一点。
不过那点喜欢早就被消磨殆尽了。
「好,那我喜欢你。」我倏然开口,「跟我结婚吧。」
如我所料。
安静了。
没有回答,就是答案。
我起身离开,这一次他没有阻拦。
直到走出别墅,门口那辆惹眼的红色跑车依旧停留在原地。
车窗被摇下,江以樾朝我挑眉,「怎么没上课?
我没搭理他。
他徐徐道:「谢阎让管家带他妹去玩了,所以你们俩,刚刚在干嘛?」
江以樾随和地问,一副只是好奇的模样。
「跟你有关系吗?」我嗤笑,「你要是好奇就去问谢阎啊。」
江以樾笑容不变,按了个按钮,副驾驶的门缓缓上升,「上车。」
「傻逼。」我骂了一句,向前走。
「唐枝。」江以樾悠悠道,「今天我表妹生日,要不去玩玩?帅哥我没拐过去,美女我总得拐一个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去。」我继续往前走。
我脑子里闪过什么,猛地回头,「你表妹?」
江以樾昂了一声,「也不用带礼物,她就喜欢人多。」
我站在原地。
几分钟后,我坐上了敞开的副驾驶。
一路上,江以樾悠哉地哼着小曲。
我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是觉得我和谢阎有一腿,拉着我跟他们一起玩。到时候再拍张照给谢阎,嘲笑他:想不到吧,你感兴趣的姑娘在我这呢。
但是……
我是真的想见见江以樾的表妹。
那个偷偷将我从岛上放走,中途却被发现,惹得他们三人大怒,被送去地球另一边的女孩。
我还欠她一句谢谢。

-5-
「裴岑颐,你最近不是在找叫什么枝的女孩,我正巧碰到一个,给你带来了。」江以樾指了指我,「兄弟够意思吧。」
坐在沙发上的人撩起眼皮,平淡地看了我一眼,又问江以樾,「怎么认识的?」
「隔壁班的吧。」江以樾开了瓶酒,「来给谢阎他妹当家教呢。」
我坐在沙发上,视线频频往那边穿着公主裙的女孩身上落去。
这半边和旁边热闹的氛围截然不同。
裴岑颐静了静,突兀地提道:「你的相框呢。」
「卧槽,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啊。」江以樾喝了两口酒,抱怨起来,「碎成好几块了,只能扔了。」
「你自己捡的?」
「那不然呢?」江以樾翻了个白眼,「难不成有个貌美心善的田螺姑娘帮我收拾?」
裴岑颐笑了下。
很轻很淡,转瞬即逝。
「要是真有呢。」
「怎么可能真有。」江以樾啧了一声,「你最近是真奇怪。」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裴岑颐。
竟然四目相对。
我说不清那双眸中的情绪。
裴岑颐平静地看我,又平静地收回目光。
江以樾看看裴岑颐,又看看我,可惜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不是你要找的枝妹妹啊。」
「不是。」裴岑颐道。
我有些了然。
估计他们前世的记忆没消太干净,还残留一些影子,但具体的又并不确定。
这时,宴会的主角提着裙摆匆匆往这里走来,扫了一圈,「谢阎哥呢?」
「不来。」江以樾懒洋洋道。
江缨撇了撇嘴,然后拿出几张纸扔到江以樾怀里,「我姐妹们的联系方式,她们想加你。」
江以樾瞟了一眼,慢悠悠扔到一边去,「一群小屁孩。」
江缨敢怒不敢言,这才注意到我,「这是谁?」
江以樾突然来了兴致,「我从谢阎家拐来的。」
江缨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你带过来干嘛?」
江以樾哼笑,「都是同学,一起玩玩。」
江缨看着我咬牙切齿:「这里不欢迎你!」
看到江缨的正脸,我恍惚了一刻。她脸上带着婴儿肥,睫毛翘起,眼影和唇釉都是亮闪闪的。
和我印象中瘦削疲惫又满脸灰败的少女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她身边有亲人和朋友。
不在异国他乡,为着生计奔波。
我笑起来,真心实意:「你真好看。祝你生日快乐,那我先走了。」
「还有……」我顿了顿,「谢谢。」
江缨茫然地睁大杏眼。
我起身。
「等等。」冷淡的声音从我旁边响起。
裴岑颐那双凉薄的琥珀色眸子看向我,声音平静得不带感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是裴岑颐生气的表现。
我鬼使神差地想,因为我感谢江缨前世将我放走,他生气了?
不对。
裴岑颐要是真的全部记起来了,我现在已经被他拎走了。
江以樾新奇道:「你现在还会欺负小姑娘呢?」
所有人都知道裴岑颐在给我难堪,但除了江以樾调侃了一句,再没人出声。
「坐回去。」还是这样命令的语气。
我没理,抬腿往前走。
却被江以樾按回座位,他笑盈盈,「你怎么惹裴岑颐了?跟哥哥说说。」
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看一眼江缨,不是来跟这两个人重蹈覆辙的。
「江以樾。」我倏然道,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抬手重重扇了他一个耳光,「没有我的允许,别随便碰我。」
全场哗然。
江以樾笑容淡下来。
江缨后退一步,瞪大眼睛:「你、你……」
「还有你。」我转向裴岑颐,「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命令谁呢?我扇你都嫌脏手。」
裴岑颐起身,让所有人意料不到地抓住我的手腕。
他垂下眼帘:「扇。」
我立刻抬起另一只手,却也被钳制住。
江以樾幽幽抬眸:「我说,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吧?」
相似场景的记忆涌来……
裴岑颐附在我耳畔,语气轻道:「枝枝,闹脾气太过分就不可爱了。」
像鬼一样。
我猛地抬头。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一步步靠近这里,围观的人都为他让出一条路。
然后那人停在我身边,也不顾我还被两人抓住。他弯了弯唇,嗓音微哑:「不是要跟我结婚?我同意了。」
这句话如惊雷炸下。
江以樾下意识松了手,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周围瞬间涌起窃窃私语。
ẗù₊谢阎没管,只是死死盯住我,重复了一遍:「结婚。」
这一刻我似乎感受到什么,呼之欲出的真相隐约漂浮在我和谢阎之间。
我没有立刻拒绝,只是轻描淡写地提问:「你家里会同意你娶我这个孤儿吗?」
谢氏唯一的继承人。
众星捧月的天骄之子。
「对啊。」江以樾短暂地惊异过后,不知道从哪摸出瓜子磕了起来,「你爸妈不会同意的。」
然后又分了一把瓜子给裴岑颐,后者没接。
谢阎没管他们,薄唇轻启:「时间到了就去领证。」
我突然笑起来,「不要。」
谢阎沉沉地看着我。
「你做梦。」我说完,转身离开。
这一次,没有人拦我。

-6-
谢阎和裴岑颐都恢复记忆了。
这个认知让我有一瞬间地寒毛耸立。
但是。
这一次我不会再听着度假就主动踏往那座岛屿。在国内他们根本不能拿我怎么样。
当我拿着彩票中的钱踏上欧洲留学的路上,空气是那么清新。
我真正地感受到了自由。
我想,我不会再回海城了。

-7-
在欧洲的这几年,比被他们囚在那座岛屿上时间过得快多了。
谢阎结婚那天,我收到去国内出差的消息。
他的联姻对象,是江缨。
我迟钝地想,江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
不管怎样,前世的江缨的的确确帮助了我,她还偷偷给了我一笔钱。
真的想让我脱离那三个人,重新好好地生活。
我也不能确定谢阎是否真的收心了,在我眼里,他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配偶。
我合上电脑,站到落地窗前。
夜晚的伦敦市区,依旧霓虹灯闪烁,繁华无比。
我也站到了前世不曾站到的高处。
……
总公司在海城收购了一家分公司,让我前去管理。
我踏上了回国的道路。

-8-
我拖着行李,到提前买好的平层去。
在录入指纹时。
「抓到你了。」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在空荡的楼层中形成回声,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心脏。
谢阎亲昵地从背后环住我的腰,「秦枝,好久不见。」
我僵硬地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想要报警。
他却按住我的手,下颌抵在我的颈窝,「这套房子是我按照你的喜好装修的。
「只要你想,还有无数套比这更好看的房子,随时能转移到你的名下。」
他语气循循善诱。
我几乎是瞬间明白。
他跟江缨的联姻只是个幌子,只为了把我骗回国。
这套房子也是他的,他猜到,我会选择这套精心为我设计的房子。
「谢阎。」我讽刺地看着他,「这几年,你一直在找人监视我。」
「是啊。」他勾唇,承认得干脆利落,「我以为你只是想念完大学,谁知道是压根不打算回来呢。」
很爽吧。
看我一步步走进为我准备的圈套。
重来一世,依旧没办法逃离他的掌控。
谢阎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我们可以结婚了,秦枝。明天就去,婚礼现场也已经在布置了。你最喜欢的海边。」
我冷淡:「你觉得我会喜欢海边吗?」
前世的岛屿上,我一次次无神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听着无尽的海浪拍打着沙滩。
「可是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他微微眯起双眸,回忆着道,「你乖乖地在我身边,伸手就可以抱到。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有那两个傻逼在。
「秦枝,我给了你五年时间了。自由的日子总该过够了吧。」
「没。」我认真回答,「没过够。」
下一秒,警察们的声音传来:「别动!」
为首的警察冷下声音:「放开她!」
对上谢阎漆黑的眸子,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
我慌乱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报警的,我只是太害怕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哽咽地哭着。
警察连忙拔高音量:「这不是你的错,报警是正确的!」
谢阎眼珠慢慢转动,半晌他笑起来,「好得很,秦枝,翅膀硬了。」

-9-
我和谢阎被带去警局。
他被警告了一番,就被谢家的律师领走。
意料之中的事。
谢阎离开前,他不紧不慢地替我理好耳边凌乱的发丝,「秦枝,你会成为谢夫人的,无论你是否愿意。」
秦枝,别想从我身边逃离。
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生生世世都要和我纠缠在一起。
上一世他在我耳边说的话,这一世没有忘记。
名贵的豪车安静地停在夜里。谢阎上了车,还朝我偏了下头,「需要我送你回家吗?秦小姐。」
「我已经找到新的房子了。」
谢阎看了我几秒,「晚安好梦,秦枝。」
好梦?
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我住到酒店里,打开电话,查收新发来的几封邮件。
一一检查过没有问题后,我拨通电话,「发吧。」
几分钟后。
热搜上腾空出现谢氏集团太子爷的丑闻。
自大、傲慢,联姻后骚扰别的女孩。连在欧洲他找人监视我,我都一条一条收集好了证据。
足够谢氏集团股票跌一阵子了。
从我留学时,就一直意识到有人在监视我。
没有恶意的、公事公办的监视。
不用想,这手笔要么出自谢阎,要么出自裴岑颐。
那时我便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必须由我亲手结束,我无法一直留在欧洲。
而且。
一直常驻欧洲的老牌公司,怎么会突然在国内的海城有业务?
前世我被囚禁的是身体,可不是脑子。
我假意回国,顺了暗中那人的意,选择了那套装修精致的平层。
可他不知道。
我根本不喜欢那套囚禁我的别墅的装修风格。
自作多情的疯子。

-10-
「秦小姐,咖啡。」秘书恭敬地端上咖啡,摆在桌上。
然后离开,关上门。
背着我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缓慢地转向我。
慈祥的面容,眼角皱纹褶起。
他咳嗽几声,抿了口茶,满意地放下手机。
「不愧是我女儿啊。」他长长一声叹息。
让最近与秦氏竞标的谢氏集团闹出不小的丑闻风波,这就是我的投诚。
如果没有秦氏暗中的推波助澜,这条热搜根本发酵不了,只会被死死压住。
「父亲。」我轻声开口,「这些年我孤身一人……真的很想您。」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眉间闪过一丝动容。
无论他是不是装的,最起码表面的父慈女孝演绎得很好。
说来惭愧。
前世被囚禁的那段日子,我无事可做。
除了根据往年的中彩票号码计算各个数字的概率,以保证脑子还能运转,就是每天看各种娱乐八卦。
第五年,豪门娱乐新闻第一条。
秦氏的独子竟然是第二任秦夫人与其他男人的孩子。
原来早在第一任秦夫人怀孕时,第二任就已经和秦正寅搞上了。
但秦正寅迟迟不愿给情人名分,并且结了Ţü⁼扎。
情人便假借出国学习之名,怀上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在秦夫人生产后几天,她也生产诞下一男孩,然后买通护士调换了孩子。
原先护士答应,会把秦夫人的孩子秘密处理掉。
后来于心不忍,送去了福利院。
这件事,还被江以樾拿来唏嘘地同我说,「真是鸠占鹊巢啊,原配的小孩可真惨。」
说到这,他顿了下,捏住我的下巴,细细端详我。
片刻后,他慢悠悠地亲了我一口,「你和那老头长得还有点像,宝宝。」
话说到这里,我和江以樾都清楚,无论我是不是秦家的孩子,他们都不会放我走。
他们压根就不会放我去做亲子鉴定。
哪怕我是秦正寅真正孩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们也会抹杀任何微小的可能。
但是既然有了重生的机会。
再微小的可能,我都要赌一赌。
毕竟……如果真的这么戏剧性,那么我将是秦正寅唯一的孩子。
……
我赌对了。
回忆渐渐消散。
秦正寅敲了敲桌面,沉默半晌道,「你弟弟……是个不成器的。造孽啊!」
随着亲子鉴定出来,秦家这两天闹翻了天。
秦正寅气得头发白了大半。
但到底那个男孩,秦正寅实实在在养了这么多年。
好在,根据我的资料,那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废物公子哥。
我微微一笑,诚恳道:「他代替我在您身边尽了这么多年孝心,您在他心中早就是真正的父亲了。」
秦正寅凝视我良久,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大学,念的是管理学?」
我点点头,牵强地弯唇,「那几年,身上没有钱。只有绩点第一拿到奖学金,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他闭上眼睛,脸上的老态和憔悴明显。
最终他握住我的手,拍了拍,嗓音沙哑:「这些年把你弄丢了,是做父亲的错。以后……就靠你了。」

-11-
离开秦正寅的办公室后,秘书等在专属电梯口为我刷卡。
「秦小姐,行政部门已经去Ṭŭₒ采购您的办公物品,还有什么需要随时交代。秦总交代,您办公室的位置也可随意选择。」
没一会儿,几个安排在我手下的主管来见我。
扫了几眼,我便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其中一个离开时哎了一声:「命好啊。」
这句低低的感叹恰巧被我听到。
我转过头去,笑了笑,「这一路也不简单啊。」
我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才被所有人看见,才有机会被秦家相认。
如果我平平无奇,那么我还是秦枝,但不会是秦家的秦枝。
那主管立刻吓得脸色惨白,朝我道了好几遍歉才忐忑不安地离开。
我却突然感受到了,血缘和权力的强大。
这样的日子,谢阎他们从生下来过得就是。
我往停车库走时,Ṭŭₜ碰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裴岑颐和我的便宜弟弟。
我装作没看见,裴岑颐却主动出声:「秦枝。」
便宜弟弟睁大眼,「你就是秦枝?」
裴岑颐身形微顿,冰凉的目光往那里掠过。
便宜弟弟没察觉到,兴奋地嚎了一声,扑过来把我抱住。
我瞬间感觉停车场温度下降了许多。
「让开。」裴岑颐薄唇轻启。
秦白昼压根没听到,继续念念叨叨,「救星啊救星,你简直是天上派下来拯救我的仙女……」
一点没有家产要被抢走的恐惧,只有能彻底当个混吃等死的草包二代的兴奋。
我:「……」
裴岑颐忍无可忍,把我拽走,目光幽冷地在我和秦白昼之间游走,「你的新姘头?」
秦白昼终于意识到不对,安静下来。
我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白昼感受到我对裴岑颐的排斥,把我拉回去,「裴少,你要紧随谢阎的步伐骚扰女孩?」
都知道裴谢两家关系好,秦白昼在故意呛他。
裴岑颐视线紧锁我的脸,眉间轻蹙,「秦……」
他顿住。
「我们单独聊聊。」过了很久,裴岑颐低声说。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说完,我上车,摇下车窗问秦白昼,「需要我送你回家?」
他摇了摇头,「司机在等我。」
我点点头。
随即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裴岑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身影从我的后视镜里消失。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裴岑颐的消息。
【这是你想要的生活?】
我没有回复。
半小时后,他又发了一句:【回到我的身边,什么都可以给你,枝枝。】
裴大少爷还有闲心在这里花前月下呢ṭůⁱ。
放心,很快就有得忙了。
我动动手指,把这个陌生手机号拉黑。

-12-
我这几天忙着接触集团业务,还要忙着装和秦白昼姐弟情深。
毕竟秦正寅公开我的身份,只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送到国外养病了。没把他带了一大顶绿帽喜当爹的事说出来。
我去接秦白昼回家的时候,确定我站的角度记者能拍到。
然后贴心地扶住微醉的秦白昼。
他眼尾微红,低声喃喃:「姐姐,你身上好香。」
我完全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只尽量地微笑,给拍出的照片营造一种姐弟和睦的气氛。
直到酒吧门口出来了个人。
江以樾。
他没跟我打招呼,只是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当看不见他。
「你和你弟弟感情真好。」就在我以为江以樾会沉默到底的时候,他突兀出声。
我瞥了他一眼。
「谢阎一定很羡慕。」江以樾扯唇,情绪不明地说了这句。
怎么,没恢复记忆的江以樾在替他兄弟打抱不平?
我步伐停住。
「你羡慕吗?」我不露痕迹地试探。
江以樾嗤笑一声。
没再说话。
我扶着秦白昼,往车那边走去。
跟司机费力把秦白昼塞上后座后,才注意到我身后跟了道修长的身影。
「为什么我们越来越远了,秦枝。」江以樾朝我靠近一步,声音里藏着执拗。
好得很,第三个也恢复记忆了。
我漫不经心地开玩笑,「我叫唐枝。」
「我一直知道你叫秦枝。」他低首,自嘲笑笑,「哪怕没有记忆,我都想通过那种幼稚的方式引起你的注意。」
「哦。」
确实是江以樾干得出来的事。
「你不在意。」他轻飘飘地说。
「是。」我点头。
事实上,把我名字记错了最好。
永远都别记得我。
「还好我想起了你。」他垂眸笑了笑,「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我们在一起过吗?」我困惑。
从来不都是他们单方面的强求吗?
江以樾的面容在月光下变白,嗓音微哑,「我是不是很蠢?最后一个意识到自己喜欢你,也是最后一个恢复记Ṱû⁺忆。」
我微微抬头。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道:「你纠结的点,我根本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他语气微颤,「秦枝,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在那座岛屿上,我们看海、晒太阳、找贝壳……」
我打断他,「我在乎的只有,你浪费了我处理工作的时间。现在,我要回去了。」
说完,我推开他,坐上后座。
「也是。」江以樾眸色稍黯,站在原地,眼底染上自嘲,「谢阎和裴岑颐你都不在乎,怎么可能在乎我。」
我冷淡地关上车门。
司机启动车子,车不快不慢地行驶。
我转头,秦白昼环抱着抱枕,半阖着眼靠在车上。车里飘着淡淡的酒味。
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他。
他睫毛很长,轮廓也优越。
「你有出国的打算吗?」我开口。
有的戏再怎么演,都不会是真的。秦白昼霸占我的人生这么多年,哪怕当初不是他自己的意愿,也是切实的既得利益者。
我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留在我身边。
任何的威胁,都不可以存在。
秦白昼睫毛颤了颤,慢吞吞地睁开眼睛,「你想我有,我就有。姐姐。」
他怕我。
谢家的丑闻压不下去,为平息股东众怒,只得把谢阎送出国,没有回来的准确时间。
裴氏的财务出了严重问题,包括不合理的避税,现在被彻底捅出来了。
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叫前世裴岑颐就喜欢把我抱在怀里,让我陪着他处理公司事务。
而我恰好记忆力很好。
秦白昼知道这些事都出自我手,怕我也是应该的。
我微微一笑,「出国去学点东西,好吗?这样回来也能更好地帮助父亲。」
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就是我说的算了哦。
秦白昼拿出手机,给秦正寅打电话,「爸,我想出国。」

-13-
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约我在咖啡厅见面。
我到的时候,江缨已经坐在包间里,她微微直起身子,「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点了两杯拿铁。」
我颔首:「谢谢。」
她动了动唇。
最后只是用勺子搅着咖啡。
还是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上一世,谢谢你。」
她抬起眼眸,与我四目相对。
片刻,她摇摇头,「我当时没有帮到你什么,你最后……也被逮住了。」
我弯了弯唇,「你想吃什么甜点吗?我去点。」
江缨捏着裙角。
恢复记忆的她,少了锐气和大小姐的傲慢。
我和她安静地待了会儿。
「我确实喜欢谢阎,但前世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后,就不喜欢了。我也不后悔帮了你,如果真要说后悔的话,也只后悔当初没有计划周全,让你逃离失败。」她慢慢地说。
我垂眼,喝了口咖啡。
又过了很久,她艰难开口:「我们家和江以樾他们家绑在一起,可不可以……别对付表哥。」
原来这就是她今天约我的目的啊。
咖啡厅里放着悠缓的英文歌。
包间里的空气近乎凝滞。
「你当初被家里决绝地送走,是你表哥的主意。」我面无表情。
江缨低头,声音微不可闻:「对不起……」
「没有必要跟我说对不起,你该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我拎起包,转身离开。

-14-
我做了个梦。
梦里是前世的高中。
我捡起相框的碎片,用纸巾包好递给江以樾。
少年惊愕地望着我。
我轻声叮嘱,「下次小心点, 玻璃渣容易伤到同学。」
没想到我继续往前走时,江以樾跟在了我的身后。
他新奇地开口,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秦枝。」我看了他一眼。
「好听, 我叫江以樾。」他笑盈盈地露出一口白牙。
我点点头, 表示知道了。
「那相框是我妈从国外给我带回来的呢。」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着。
「我认识一家修复馆。」我侧头认真道,「那个老爷爷很厉害, 或许可以修复。」
江以樾愣了下, 「那下次你带我去。」
「行。」
后来,我成为了江以樾的朋友。
他知道我拮据,每天只点一菜一饭,就频频多点很多菜, 然后佯装不经意地放到我面前。
会借着让我指导他学习, 付我课时费。
我曾郑重地问他,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只是挠挠头, 道, 爱护好学生,为社会做贡献嘛。
再后来, 江以樾将我介绍给谢阎和裴岑颐认识。
江以樾带着我和他们玩。
我见识了许多未曾见过的。
也会在谢阎去天台吹晚风的时候, 安静地陪在一边,然后喊他学习。在裴岑颐停在角落里抽烟时帮他放哨, 再喊他学习。
谢阎笑我:「你怎么这么爱学习?」
我严肃而郑重地回答:「只有这样,我才能站到我不曾站到的高度。」
第二天, 谢阎买了几袋学习资料,放到我桌上。
几个月后,我在国内考上了很好的大学。
一次竞赛, 我拿到了最好的名次。
在他们为我准备的庆功宴上,我笑眯眯地掰着指头数:
「我后面还有几场比赛要参加,现在吃饭太早啦。我后面还要去欧洲交换,北美也有可能……哦对,还有个女孩约我一起去非洲看动物迁徙。」
那次饭吃得格外安静。
结束时。
谢阎牵起唇角, 尾音轻扬,「在那之前, 要去旅游吗?有个岛很漂亮。」
……
后来的后来, 我实在想不明白, 为什么。
我以为他们帮我成为翱翔在天空的鹰。
最后却残忍地将我变成他们的笼中雀。
可我不愿做笼中雀。

-15-
睁开眼睛,电脑屏幕微亮。
上面停留着我搜集江家的资料。
江缨太看得起我。
江以樾恢复记忆得晚,上一世他也不涉及到家族集团核心,我手里没有任何把柄。
就在这时, 一封新的邮件发送过来。
内存占比非常大。
实名署名,江缨。
整理好的, 许许多多的……合同协议,正规的不正规的,都在上面。
甚至有江以樾哥哥行贿的证据。
我给江缨打去电话,「你要什么?」
「你要什么, 我就要什么。」她语气轻扬。
我弯了弯唇。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飘出那道冰凉的机械音:
【希望重来一次,你能过上想要的人生。】
谢谢。
这一次,我过上了想要的人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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