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三个月,我还对前男友做的口水鸡念念不忘。
半夜被馋醒,我委婉地给他发去消息: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结果因为睡得迷迷糊糊,「朋友」两字没打出来。
第二天,看着满屏的消息,我傻了眼。
「出来,别装死。」
前男友敲响了门,懒懒地掀起眼皮,
「买了你最喜欢的薄荷味。」
-1-
点了七家口水鸡,始终不是我记忆里的味道。
我放下筷子,开始求助网友。
【想吃前男友做的口水鸡怎么办?】
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一条高赞评论就是让我主动出击要配方。
【到底是什么口水鸡啊,楼主这个帖子把我馋虫都勾出来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分手时还算体面,不至于连配方都不给吧?】
……
我默默地关了软件。
何止是不体面,当时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现在去要配方,不就是打了自己的脸?
半夜,我被馋虫勾醒。
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将某个简单的头像拉出黑名单。
人不清晰的时候,连脸皮都厚了几分。
我绞尽脑汁想了一句委婉的话: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发完消息,我心满意足,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我看见满屏的消Ṭū́⁸息,傻了。
-2-
【做?】
【做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
【真有你的,半夜耍我有意思吗?】
【都是前男友了,你觉得你对我说这种话合适吗?】
【无名无份的,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
【认可我的能力但否认我的人品是吧?】
【想要什么口味的,我现在过去。】
【不许喊别人。】
【鸭子也不行。】
……
最后一条消息是凌晨三点:
【周惜棠,我在门口了。】
我闭了闭眼睛,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噩梦。
但是一睁眼,最上面还是我发去的那条消息。
因为睡懵了,连「朋友」两个字没发出来都不知道。
我决定躺在床上装死。
刚闭上眼睛,手机震动一声,一条新的消息发了过来。
【出来,别装死。】
前男友敲响了门,
「买了你最喜欢的薄荷味。」
-3-
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薄荷味是什么东西。
于是我抓紧时间,在昨天那条帖子下求助:
【不好了,口水鸡配方没要到,ŧũ₈前男友杀过来了怎么办?】
很快就有人回复:
【大吗?啊不对,你前男友帅吗?】
这和江肆年帅不帅有什么关系?
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帅。】
【那不就得了,大馋丫头。】
我磨磨蹭蹭至少拖了五分钟,最后还是过去给江肆年开了门。
江肆年靠在栏杆上,歪头看我,
「终于舍得出来了,大小姐?」
逆着光,看不清江肆年的表情。
但我大概能猜到他脸上此刻一定挂着嘲讽的笑。
分明说分手的是我,结果现在发那种消息的也是我。
我的目光顺势下滑,落在他手上提的袋子上。
薄荷味?
盒子有那么大吗?
「满脑子废料。」
江肆年上前,揉了一把我的脑袋,然后非常熟练地进了我家。
他将一盒薄荷味的巧克力曲奇放在桌上,提着剩下的东西去了厨房。
市面上很难买到薄荷味的曲奇。
从前江肆年看我爱吃,还尝了一块。
结果吐槽说一股子牙膏味,怀疑我有异食癖。
我看着那盒曲奇。
应该是,给我买的吧?
正好没吃早饭,我在桌前坐下,开始看江肆年的背影。
他穿上了我粉色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看样子做得正好是我爱吃的口水鸡。
「过来打下手。」
我是同手同脚过去的。
根本没什么我能做的事,全被江肆年包揽了。
我盯着他做口水鸡的步骤,努力记下来。
「就那么饿?」
我偏头看向他,这时才注意到,江肆年眼下有一块青黑。
本着人道主义关怀,我多嘴问了一句,
「你昨天没睡好吗?」
「托某人的福,精神了一晚上。」
我瞬间闭上了嘴。
二十分钟后,口水鸡端了出来。
江肆年抽走了我手里的筷子,
「不准先吃。」
他又回厨房炒菜去了。
我想起前几天听见的消息,忍不住问,
「听说你开始相亲了?」
「怎么,想报名?」
江肆年顿了一下,「先排队吧,三个月后才轮得到你。」
「不太想。」
我实话实说:「我不找和前女友纠缠不清的。」
江肆年的脸瞬间黑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转过头去继续炒菜。
「我听说,你也在相亲了?有喜欢的?」
明明觉得自己还年轻,家里却催得急。
「还好吧,好几个比我年纪小的,我都当弟弟。」
我含糊过去。
眼看江肆年将青菜盛出来,又开始做第三个菜,连忙制止,
「太多了吧,我吃不完的。」
「而且我刚吃了几块曲奇,有点饱了。」
江肆年放下锅铲,反手解了围裙带子。
他将油烟机关了,围裙挂到一边。
随着他的动作,口袋里那个小方盒若隐若现。
「不饿,那做点别的?」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网友的安塞腰鼓评论。
「这……不太合适吧?」
虽然他确实很行。
但我喊停的时候他从来不听。
江肆年定定地看着我。
我的脸上烧起一层薄红,心跳得厉害。
倏然,他笑了。
江肆年掏出口袋里的小方盒,当着我的面抽出一片口香糖。
「来一片?也是薄荷味的。」
「不用了。」
我怀疑江肆年在耍我,但我没有证据。
「出去坐一会儿,我再做一道菜。」
江肆年懒懒地垂下眸子,
「你不吃,我还饿着。」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等某人开门。」
手机震动一声,是小姨发来的消息。
前几天她就和我说表弟要来附近玩几天,我正好还有空房间,可以腾出来给他住。
【惜棠啊,你弟弟到火车站了,你给他发个定位,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见我没动静,江肆年转过头,眼底有几分疑惑。
「要不……再多做点吧?」
「突然饕餮附身,饿了?」
我摇了摇头,诚实地晃了下手机,
「有个弟弟要来。」
江肆年脸上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收敛了。
他握紧锅铲,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要我,给你和你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弟弟,做菜?」
-4-
前男友的脸色说变就变。
他沉默地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关了火。
什么都不带,什么话都没说,扭头就朝门口走。
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直到门被关紧,发出砰的一声,我终于回了神。
可能突发急症了。
我猜。
盯着那碗口水鸡看了五分钟,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先偷吃一块,反正悄悄吃掉一块,表弟也看不出来吧?
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总是很心虚的。
刚举起筷子,门铃就响了。
我讪讪地收回手,看见了一年没见的表弟林渡。
ṱųₓ可能是军训没做好防晒,开门那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外国友人。
林渡咧开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姐,想我了没?」
看起来不太聪明。
林渡进来后,先是吸了吸鼻子,
「姐,你点外卖了吗?这么香?」
然后他就被饭菜的香味勾去了厨房,
「这口水鸡看起来还不错啊。」
我拉开椅子,示意他先坐下吃饭,等会儿再收拾东西。
谁知这小子有点洁癖,坐过高铁的裤子,坚决不碰家里的任何地方。
非要现在去洗澡。
我眼巴巴地又看了一眼口水鸡。
「好吧,客房在那里。」
林渡麻利地拿出了换洗衣服,朝着客房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门又被敲响了。
我疑惑地从猫眼望去,看见了去而复返的前男友。
江肆年双手环胸,嘴角勾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我警惕地给他开了门,
「你怎么回来了?」
该不会是在刚才的菜里下药了吧?
听说凶手,最喜欢重返案发现场。
不愧是我的前男友,他只要看我一眼就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屈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能不能想点好的?」
「我做的菜,凭什么留给你们吃?」
江肆年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扫过四周。
然后他发现,家里的拖鞋新拆了一双,墙角还放着个行李箱。
还是奥特曼的。
江肆年阴阳怪气,
「还是个相信光的小屁孩呢。」
大人也有喜欢奥特曼的权利,我忍不住替林渡反驳,
「相信光怎么了,不是挺好的?」
江肆年没出声,他朝着厨房走去,看见了还没动过的菜。
旁边只放了一副我的碗筷。
江肆年神色稍松。
「人呢?」
「藏哪了?」
「不会因为长得没我出挑,见不得人吧?」
我有时候真跟不上江肆年的脑回路,
「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客房的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原本还昂首挺胸像只孔雀一样巡视领地的江肆年停下了脚步。
他迟疑地转过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他有点洁癖,要先洗个澡来着。」
江肆年表情僵硬了一瞬。
片刻后,他咬牙切齿地问,
「就那么迫不及待?」
风尘仆仆的,先洗个澡也没什么吧?
「反正,菜都凉了。」
不过好在,我最爱的口水鸡正好是道凉菜。
早点吃和晚点吃,对我来说区别都不大。
江肆年好像有点生气,他定定地看着我,
「那还招惹我,有意思吗,周惜棠?」
「你以为,我是这样随便的人?」
「不随便」的江肆年又被气走了。
这一次,明显更生气一些。
走的时候把桌上剩下的半包薄荷味曲奇都带走了。
我怀疑要不是盘子不好拿,他连菜都不会给我留下。
走得干干净净。
门再一次关紧。
-5-
浴室里水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林渡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话,姐,你的朋友来过吗?」
「不是朋友。」
我强调,「是前男友。」
也不知道林渡这小子满脑子都是什么黑色新闻。
他立刻谨慎了起来,
「前男友怎么找到你家来了?姐,你可要小心,新闻上都说了,好多女生都因为极端的前任而受伤。」
「这种男人求复合的时候又是下跪,又是扇自己巴掌的,等复合了,扇的就是你了。」
我打了个喷嚏,「应该不会吧?」
江肆年看起来,Ťů₋偶尔还算善良。
「哎呦,这口水鸡味道不错啊,真香。」
林渡多夹了几块,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哪家的外卖啊姐?」
和这种胃里能装下半个地球的男大吃饭,连我也加快了速度。
生怕细嚼慢咽,等我伸筷子菜都没了。
「不是外卖,」我实话实话,「是前男友做的。」
「哦。」
林渡的声音里略带同情,
「原来不是暴力哥,是舔狗哥呀。」
???
吃完饭,林渡自觉去刷碗。
下午,他连午觉都不睡,精力旺盛地出去找老同学了。
很有良心地说,回来会给我带烧烤。
有人投喂,我就美美地在家睡了个午觉。
醒来一看,我发的那条口水鸡帖子爆了。
一半人在问我前男友的口水鸡教程,另外一半人在吃瓜。
猜测我和口水鸡哥的爱恨情仇。
他们在底下@我,问我吃到口水鸡没。
我实话实说,将今天发生的事总结了一下。
【睡了一觉,口水鸡有些步骤记不清了,早知道刚才录下来了。】
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纷纷留言:
【都是前男友了,还千里迢迢赶来给你做口水鸡,这不是爱还是什么?】
【要是又帅又大的话,楼主一点都不吃亏啊。】
我回复:【当时分手是我提的,他也答应了,应该没有爱了。】
【那恨呢?那可以做恨啊?】
……
随便回复了几条评论,我一点开消息,林渡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还买了点水果回来。
我突然想起,家里没有第二个牙刷杯了。
还有很多物资亟待补充。
我认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了一套舒适的衣服去超市购物。
有点选择困难症,以前买东西都和江肆年一起去。
他会帮我去掉一半用不上的和性价比不高的。
我一个人去超市,就会在货架面前纠结很久。
和他一起去,基本一小时能速战速决。
第三次路过果蔬区后,我默默掏出手机,开始计算买哪种蓝莓比较划算。
盒装的看起来更大更圆,可是桶装的好像吃起来会更爽。
还没算出个所以然,旁边有人拿了盒装蓝莓。
我顺势也拿了盒装的。
不知道买哪种的情况下,还是跟着别人一起买吧。
刚想抬头看看是哪位路过的好心人救了我,结果撞进了前男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6-
我不得不承认,江肆年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
刚谈恋爱那会儿,认真被他注视的时候,我甚至脸会微微发烫。
不知道自己这双眼睛勾人的时候,江肆年身上还没有那股狐狸精的味道。
一旦发现了自己的优势,他狐狸尾巴都翘起来了。
有段时间特别喜欢盯着我,看我不好意思的模样。
不过好在现在有点免疫了。
我默默挪开了视线。
这家超市是家附近最大的,江肆年在我也不意外。
但真没想到会那么巧。
江肆年也像是没看见我,两个熟到不行的人莫名其妙开始装陌生人。
我推着小车拐进了零食区。
最喜欢的大包虾片正在临期促销。
我从前喜欢抱着一大袋子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江肆年老是说我那样像一只猪在吃饲料。
不过他说归说,自己还是老实地加入了进来。
于是每天晚上,沙发上就会出现两只吃饲料的猪。
促销!半价!
最诱惑打工人的字眼出现了。
我拿了满满四大包,光是虾片就能把推车装满了。
由于虾片叠得太高,有点挡视线。
我推着小车,艰难地挤过抢面条的阿姨们,出师未捷,撞在了别人的小推车上。
我的虾片,顺势掉进了别人的车里。
「不好意思。」
我手忙脚乱地将不懂事的虾片捞回来,定睛一看。
又是江肆年。
这世界有时候小得不像话。
这一次逃不了了,大家都往结账的方向去。
「他怎么让你一个人来买东西?」
江肆年装作不经意地问。
他?
应该说的是林渡。
「他和朋友出去玩了。」
江肆年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超市离家不远,走二十分钟就能到。
但今天买的东西有点超预算,尤其是这四包大虾片,让我走得非常艰难。
想了想,我还是打了辆车。
车不好开进来,要朝外走一小段路。
刚朝前走了几步,一辆熟悉的车在我面前缓缓停下。
江肆年摇下车窗,
「上车。」
「不、不用了吧?」
江肆年嗤笑,
「我是看某人太可怜,买那么多东西都没人来接,想着日行一善,顺便送她一程。」
他身后的那辆车打了两下双闪。
我诚实地开口,
「江肆年,你挡到我打的车了。」
不用看都知道,江肆年此刻脸黑得像锅底。
我从袋子里掏了掏,将一盒抹茶味奥利奥递了过去,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我请你吃这个。」
-7-
回到家正好吃上林渡带来的烧烤。
烧烤配西瓜,美滋滋的。
那小子精力旺盛了一整天,终于困了。
他拿着我给他买的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
几秒后,林渡疑惑地折返了回来,
「姐,你是不是拿错了,让我用抹茶奥利奥刷牙?」
我愣住,把装零食的那个袋子倒了出来。
越翻越心慌。
我给林渡买的黑人牙膏呢!
怎么不翼而飞了?
我总共就买了一盒抹茶味奥利奥,如果当时在超市门口,我送给江肆年不是抹茶奥利奥,那就是……
我捂住耳朵,躺在沙发上装死。
哈哈,完蛋咯。
万能的网友一定有办法。
我虚心向网友请教,却发现被人收藏进了集合「超绝顿感力」。
我把网友放心上,网友把我挂网上。
我顿了顿,决定这次自己解决。
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想着怎么道歉才能显得真诚,还不容易被江肆年阴阳怪气。
沉寂许久的班群突然热闹了起来。
听说几年前当兵去的班长要退役了。
大家想着顺便把他接回来,一起聚个会。
我窥屏了一会儿,从前关系还不错的同桌突然@了我,
【怎么说惜棠,周末去不去接班长?】
正好林渡也是周末要走。
【我去。】
刚回复完,就看见同桌@了江肆年,
【你女朋友不去,那你呢?】
天塌了,同桌还不知道我和江肆年分手了。
班群里的昵称也没改,那时候中二,我还非要逼着江肆年用情侣 ID。
迟来的回旋镖击中了我胸口。
改完昵称,就看ŧṻ⁰见江肆年在下面回复
,
【我就不去了。】
群里继续开始讨论同学聚会,这个小插曲被揭过。
我看着沙发上那盒抹茶奥利奥,化悲愤为食欲,拆开来狠狠咬了几口。
-8-
林渡快乐的假期生活结束了。
拖着他的奥特曼行李箱离开前,他还在一一和我家里的每一样东西告别。
林渡的车和班长的差不多同时。
我决定先送完表弟,再加入大部队来接班长。
刷身份证进去前,林渡眼含热泪。
一米九的大高个,哭得像个烧开了的水壶,
「太好玩了,姐,我下次还会来的。」
他张开双臂,「能不能抱一个?」
抱一个又不会少块肉,我还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结果这小子趁机往我口袋里塞了点什么。
等我掏出那个红包,他人已经刷身份证进去了。
林渡来我家住,我没想过要收钱。
小姨给我发了好几次红包,都被我退了回去。
没想到棋差一招,被林渡得手了。
我拿出来看了眼,还不少,有八百块。
「惜棠?」
身后似乎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我转身,看见了乌泱泱的大部队。
说好不来接班长的江肆年也在。
为首的是我的同桌,她看看我,又条件ţú₀反射般转过头去看江肆年。
「刚才给你钱的那位是?」
她指了指里面。
「弟弟。」
同桌松了口气,
「原来是弟弟啊,我弟弟也这样,没事就得给我上供。但惜棠,你弟弟长得和你一点都不像,你们是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吗?」
想起来黑得跟只猩猩似的林渡,我安静了几秒,无奈道:
「不是亲弟弟,当然不像。」
站在角落的江肆年很轻地冷嗤了一声。
要是在平时,我就直接问了。
可是「黑人牙膏」事件在前,我略有几分心虚,含糊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同桌可能是看出了我和江肆年之间的猫腻。
她悄悄发消息问我,我也如实说了。
【当不成男女朋友了难道连朋友都做不了?江肆年看起来和你很不对付。】
【我还把座位给你们靠在一起了,还好现在还能补救。】
于是到了酒店,我看见自己和江肆年的座位隔了十万八千里,两人中间坐了三对情侣。
小情侣们你给我夹菜,我给你挑鱼刺的。
我举着筷子自食其力,把想吃的都夹了一遍。
吃完饭,又有个交换礼物的环节。
每个人轮流上去摸球,抽到谁就拿谁的礼物。
我准备了个零食大礼包,里面都是我精挑细选,多次回购的零食。
抽到的人明显很满意,下来后还反复和我道谢。
终于,要轮到我了。
我摩擦了一下手掌,兴致勃勃地拿起了一个小球。
今天出门前还特地看了下星座运势,幸运颜色是绿色,我还搭配了一件嫩绿的防晒衣出门。
小球刚拿起来,还没看个究竟,就被一旁主持的同桌拿走了。
「恭喜惜棠,抽到了江肆年准备的礼物!」
我石化在了原地,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
不过江肆年的礼物谁都有可能抽到,也不知道他会准备点什么。
老同学显然也很期待,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众目睽睽之下,我打开了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里面,是一支黑人牙膏。
戴着帽子的黑人向我露出了极为灿烂的微笑。
「啊。」
江肆年懒懒地掀起眼皮,
「不小心放错了,真的礼物还在车上。」
「等会儿我带你去拿。」
-9-
我怀疑江肆年在报复我,并且这一次我有证据了。
我捏着那支黑人牙膏匆匆下了台。
怎么都想不明白,江肆年是如何暗箱操作的?
同学聚会结束得很快,一想到还要跟江肆年去他车上拿礼物,我就浑身刺挠。
我想逃,大家偏偏都还看着。
同桌同情地看了一眼我拿到的黑人牙膏,
「你一定要记得去找江肆年要对的礼物啊。」
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江肆年身后走。
「上车。」
江肆年系好了安全带,「顺路送你回去。」
酒店离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不坐白不坐。
但是我和江肆年这样的关系,坐他副驾驶,似乎有点ṭŭₚ不对。
我刚打开后座车门。
「把我当司机呢?」
好吧,我从善如流,坐进了副驾驶。
副驾驶的座椅上,放着个小礼盒。
「这次没放错吧?」
我有点警惕,但不多。
「打开看看。」
江肆年催促。
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
珍珠颗颗圆润饱满,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合上盖子。
「是不是太贵了?」
这个交换礼物的活动,大家准备的都是一百左右的小礼物。
江肆年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说:
「你对自己好一点,长长脑子,真怕你被人骗走。」
「年轻有什么用,幼稚、天真、中看不中用,这种弟弟最不靠谱了,到头来还是要你养着他。」
「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会给你做菜吗?你有选择困难症他知道吗?不知道,说明他根本不关心你。知道,他还不陪你逛超市,说明他根本不在意你。」
正好是红灯,江肆年停下车,转头看我,
「周惜棠,我想不明白,你的新男友为什么会是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
我被他这一番话炸得满脑子烟花。
聚会上贪多喝了两杯酒,脑子转得慢了些。
冷不丁一个念头涌了上来。
我凑近一点点,问:
「江肆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
「我看得清清楚楚,你送他走那天,两人还在车站拥抱了,那小子白长那么大个,都快哭了。」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网友说我超绝顿感力。
把江肆年这些日子所有的不对劲凑起来,大概能拼成两个字。
吃醋。
「林渡不是我亲弟弟,也不是情弟弟,他是我的表弟,带血缘关系的那种。只是这周放假,来我这里玩几天而已。」
这回轮到江肆年卡壳了。
他迟疑地问:「表弟?」
怕他不信,我当场给林渡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那头秒接,
「姐,你有什么事吗?我快到家了。」
我把手机举到江肆年面前,
「你看到的在火车站抱我的人,是不是他?」
江肆年没出声,反倒是林渡凑近了屏幕,
「姐,这是姐夫吗?真帅啊。」
社死虽迟但到。
车内一片寂静。
我挂了电话,好似没听见林渡最后那句话,一本正经地问:
「你现在相信了吧?」
「突然觉得,年轻挺好的。」
江肆年答非所问,「你这位表弟,眼睛亮,眼光好,嘴也甜。」
他下了结论,
「这个弟弟我也认了。」
???
-10-
前男友似乎还对我念念不忘。
一想明白这一点,我惊恐地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江肆年。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啊!
可偏偏这件事就这样发生了。
车缓慢停在我家楼下,江肆年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我把项链放好,还是拿起了那支黑人牙膏。
「这个太贵重了,我就不收了。」
「还有,上次是想送你一盒奥利奥的,一不小心拿成了牙膏,我不是故意的。」
江肆年点头,他用曲起的指节叩了一下方向盘,
「还有吗?」
「没、没有了吧?」
「不对我想吃回头草这件事发表一下当事草感言?」
「比方说,除了口水鸡,你对我还有没有一丝感情?或者说,对我从前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江肆年居然还将自己排在了口水鸡后面。
我忍俊不禁,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但是「感情」这两字,太矛盾了,好像谁先承认谁就一败涂地。
我打算给江肆年找点茬,至少要说出他八百个缺点。
「当事草」纠结了几秒,终于开口:
「你嘴太毒了,和你聊天很容易生气。」
江肆年煞有介事地点头,
「我改。」
「你有些事情上太较真了。」
江肆年深吸一口气,
「我改。」
「还有最后一点。」
我望进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
「我喊停的时候,你!从!来!都!不!听!」
江肆年笑得有点无奈,他双手一摊,
「……我尽量克制一下,不过现在谈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一点暧昧的气氛逐渐在车里蔓延开来。
我只感觉自己的脸开始逐渐发烫。
江肆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林渡的视频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僵硬地偏了下头,错开江肆年的视线。
手比脑子还快一步,接通了。
「姐,我到家了!」
那小子凑近屏幕,神神秘秘地问:
「你有新男友了,那上次给你做菜的舔狗前夫哥怎么办?他不会半夜藏在被窝里偷偷哭吧?」
我眼疾手快地挂断了视频电话。
一回头,江肆年双手环胸,认真地点头。
「哦,原来我是,舔狗,前夫哥。」
我脚底抹油,拉开车门就跑了。
洗完澡,等整个人冷静下来后。
我简单和林渡说了来龙去脉,然后给江肆年发去消息,告诉他已经澄清了。
江肆年还没回,反倒是同桌,给我发来了不少消息。
【惜棠,你到家了吗?江肆年的礼物应该也拿到了吧?】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也知道我这人憋不住事。】
【其实交换礼物开始前,江肆年找我暗箱操作了。】
同桌发了个抹眼泪的表情包。
【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证你能抽到他的礼物。】
【我觉得,你们虽然分手了,但他对你还是有点念念不忘的。】
【你要是对他还有一点感情,不如试一试?】
-11-
试试就逝世。
虽然我承认,抛开口水鸡,我对江肆年确实还有那么一点点感情。
当时我们分手,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起因是我在网上看见一张衣服图片。
我说是蓝黑色,江肆年偏偏说是白金色。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又从衣服吵到甜粽子还是咸粽子,甜咸大战一触即发。
谁都不让谁,谁都不肯服输。
我这个人犟得不行,越吵越委屈。
再加上前一天晚上的夜生活不是很和谐。
我当场爆发,说出了很违心的那句:
「我们分手吧。」
那一刻,我看见江肆年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震惊褪去,涌上来的情绪逐渐演变为痛楚。
江肆年的呼吸沉重起来。
他定定地看着我,好半晌才问:
「你是认真的?」
其实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我生硬地点头,
「是。」
平日像是我肚子里蛔虫的江肆年这一刻乱了阵脚,一时竟分辨不出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他点头,当晚就收拾行李搬了出去。
他也是第一次如此粗心。
忘记了自己卧室里的枕头,忘记了卫生间的剃须刀,忘记了自己最常穿的那双鞋。
我一次又一次发消息让他来拿。
最后我忍无可忍,将家里收拾了一遍,把所有的东西都寄给他。
找江肆年要地址时,他沉默了很久。
「寄到周闻那里吧。」
我多嘴问了一句:「你还没找房子?」
彼时江肆年已经搬出去半个月了。
「工作忙,我还住在酒店。」
莫名,我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
也许眼不见为净,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我这样想着,将江肆年拉进了黑名单。
如今,我看着同桌发的消息。
试一试?
这种时候,我又想起了那条帖子。
登上账号,无数网友给我留言等后续。
【后续就是,我打算倒追了。】
【没有追过前男友,大家有什么建议给我吗?】
评论以可怕的速度增长中。
【倒追什么呀大馋丫头,听你这么一描述,你勾勾手指头他就上钩了。】
【郎有情妾有意,好一个安塞腰鼓!】
【我在这里蹲好了,等一个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
眼看评论朝着什么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我退出了帖子,刚打算给江肆年发一条消息。
倒追的话,从约出来吃饭开始?
结果对话框里,一个小时前,江肆年先给我发了。
【明天有空吗?一起出来吃饭?】
【就定在我们常去的那家餐厅。】
巧了,这不是。
心跳加速,开始不断撞击胸膛。
我矜持地回了一个字:
【好。】
没过多久,江肆年又发来一张照片。
我点开,差点看直了眼。
他是对着浴室的镜子拍的,很简单的白衬衫,衣角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翘起了一点,可以看见底下若隐若现的腹肌。
偏偏江肆年还很纯洁地问:
【明天我这样穿,可以吗?】
-12-
这天晚上,我被这只男狐狸精钓失眠了。
第二天醒来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
要准备出门时,我又折返回去,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换了两身衣服,还给自己做了一个发型。
出门被风一吹,我开始有点懊恼。
这么正式做什么?江肆年又不是没见我平时不修边幅的模样。
打扮成这样,显得我多在意这场约会似的。
可到了餐厅,我就释怀了。
江肆年明显比我更用心。
甚至可以说, 他穿得有点骚包, 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本来就很出挑了, 如今打扮成这样, 隔壁桌都不经意间回头了好几次。
「你今天……」我想了半天, 「好像有点花枝招展?」
江肆年煞有介事地点头,
「虽然是贬义词,但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说明我早上换的三件衬衫和七条领带, 还是起到作用了。」
这家餐厅我和江肆年来过太多次了。
都不用我提醒, 江肆年就勾选好了所有我爱吃的菜。
我忍不住问他:
「我寄到周闻那里的东西, 你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
「你当时走得还挺急, 很多东西都忘了拿。还说离开那个枕头睡不着觉, 结果还忘了带走……」
「我故意的。」
「啊?」
我抬起头,有几分茫然地看向江肆年。
「我故意的。」
江肆年看着我的眼睛,又说了一遍。
「那些东西是我故意留下的,等你发现,我再上门来拿,我想说不定这样一来二去,你看见我惨兮兮的样子,就心软了。」
「我没找房子,也是觉得没有必要,过段时间还是会搬回来。」
「结果。」
江肆年很轻地笑了一声ţű̂⁻,
「我不该站在原地等你,我应该主动一些的。」
「那天没有收到你消息的话,我已经在计划着制造几场偶遇, 或者找朋友假装一下英雄救美, 计划书都写了一半,总之,要让你回心转意才好。」
「误会林渡和你的关系那天,我差点失控,险些做出一些我从前不耻的事来, 差点为爱……我一遍又一遍地劝自己,却还是没成功。」
我戳了下盘子里那只虾, 慢吞吞地说,
「其实我对你, 也还有一点点……是一点点感情在的。」
「嗯。」
江肆年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争取,把这一点点变成很多很多。」
久别胜新婚。
这天,我和江肆年在外面腻歪到很晚才回家。
他将我送到楼下时,两人还在车上黏糊糊了好一会儿。
「我要回去了」这句话说了三遍, 但我连动都没动一下。
江肆年看出了我的小心思,也一遍遍挽留。
好不容易到家,我洗漱完趴在床上。
一个人莫名其妙就笑了起来。
煲完电话粥,我给同桌发去了消息。
【我们在一起了。】
附带几个星星眼的表情包。
迷迷糊糊就要睡着, 突然想起来还有很多网友在等后续。
我点开帖子, 正要回复。
却发现底下多了一条评论。
无数人在那条评论下面发:
【卧槽,当事人吗?真的假的?】
【磕 CP 就是好啊,看到这个回复我终于能睡觉了。】
【大兄弟能不能分享一下口水鸡配方?不要藏私啊!】
我点进那个简单的头像, 主页只有一条帖子。
是口水鸡的制作教程。
出镜的那只手分外眼熟。
白天时还刚和我十指相扣过。
江肆年发的那条评论是:
【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祝看到这条帖子的所有人,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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