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命

我和妹妹都穿越了。
她穿成了个七品小官的庶女。
而我穿成了疯批暴虐的长公主。
初次相认,她正被一群贵女奚落。
见到我时,眼睛顿时发亮。
不顾他人惊恐的目光,冲上前来,抱着我哭诉多日委屈。
「姐姐,她们都欺负我,你可要为我撑腰。」
下一瞬,我听见了她的心声。
【贱人,等我抢走你的一切,我看你还神气什么。】
我对上她势在必得的眼神,笑了。
妹妹,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何时穿过来的?

-1-
「姐姐,你驸马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都等急了。」
越若水随意地进了我的院子。
她身后,一群婢女和小厮步伐显得有些迟疑,生怕越若水冒犯的行为牵连到他们。
我回头望向她,她穿着一身缂丝做的衣裳,满头珠翠,皆是我的服制。
今日驸马秋猎回府,她收拾了一大早,瞧着比我这个正妻用心得多。
我将她领回府已经过了两月有余。
从初相认的诗会上,我为了她差点当场砍了那几个贵女的手开始,全皇城都知道我认了个县令的庶女做义妹,极其疼爱。
在我的授意下,公主府内更是把她当作了第二个主子。
「快了,随我去前厅等着吧。」我嘴角挂起温和的笑,起身牵住她的手。
越若水很是享用我对她的态度,一路上都走在我的前头。
嘴里还不忘感慨:「真可惜了,咱妈没穿过来,不然就跟着我们一起享福了。」
「她可是最疼你了,当初你意外去世,妈在灵堂哭晕了好几回呢。」
我神情微滞,平静许久的情绪再一次翻涌。
上一世,从小我就被妈教育要事事以妹妹为先。
所以,我的成绩不能比妹妹好。
从小学开始,如果我比妹妹考得高,一分就是一巴掌。
直到高考,为了让我和妹妹留在同一个城市,最后时刻篡改我的志愿,用重本的分上了最差的大专。
到后来工作创业,男友,只要妹妹想要,我妈就会叫我让给妹妹。
苦口婆心地劝我:「你妹妹单纯,你现在这个男朋友我看是个顾家懂事的,肯定能照顾好你妹妹,而且将来你公司交给妹妹后,他肯定也能帮衬,你还年轻,可以再找,你妹妹说不定遇不到这么合适的了,长姐如母啊,你得事事以妹妹为先。」
若是她真的哭晕在灵堂,哭得应该是再无血可吸吧。
毕竟,我死前就立好遗嘱,财产尽数捐赠给慈善机构。
「姐姐,只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越若水边说着还不忘抹几滴眼泪。
我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冷淡。
「是啊,只剩下你了。」

-2-
这一出唱罢,刚好有小厮来报,驸马已经进了城,就快到府了。
越若水一听欣喜不已,忙加快了步伐。
【我这张脸一定能让柳相如一见钟情。】
她心中默念,满是笃定。
我在一旁冷眼旁观,注意到了她眼中那抹不寻常的光芒。
这些日子以来,我逐渐习惯了她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野心,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上一世,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她想从我手中抢什么,自然是容易的。
但这一世,我身为长公主,手握重权,
而她,却只是一个小官的庶女。
是什么给了她如此的自信,敢觊觎我的一切?
就在这时,越若水的身上忽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蓝光,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的目光一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
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掌中那串数字烙印。
Ţűₕ
「姐姐,你太慢了,我可不等你了?」
越若水见我迟迟未动,不满地抱怨。
我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阴郁的神色在她回头瞬间一扫而空。
温柔笑道:「来了,你小心点,别摔着。」

-3-
越若水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将我远远甩开。
等我慢悠悠赶去时,远远便瞧见柳相如匆匆步入内院。
他秋猎回来,满身风尘,却难掩其英姿飒爽。
身边小厮刚要开口叫驸马爷,就见他猛地上前几步,搂住了越若水的腰。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连你夫君回来都没注意到?」
越若水一惊,转过头去,脸上自然挂上一抹娇羞的面容。
又调皮地眨眨眼,轻声打趣道:「驸马爷,您这是认错人了吧?」
柳相如明显一愣,满眼都是被越若水的容貌所惊艳。
他急忙松开手,脸上的尴尬与惊慌交织,一道短促的呼唤从喉咙冒出又戛然而止:「鸢儿….」
又在彻底反应过来后,连忙后退几步,结结巴巴地道歉:「抱歉,你的服制太像朝华公主了..我…真是失礼了。」
越若水轻轻一笑,转身轻轻拍打着驸马的肩膀,似是责怪,却又带着几分亲昵:「驸马爷,您真是的,怎么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来呢?」
我站在不远处,冷眼瞧着这一幕。
抬手打断了小厮想要提醒两人的呼唤。
上一世,越若水便借着小姨子的名义,处处和我的男友周安城产生一些浪漫的误会。
起初周安城还会装装样子,一脸为难地问我怎么办。
直到后面,越若水委婉地告诉他:「周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姐姐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妈会帮我劝她的,从小到大只要我妈一开口,她什么都会让给我的,无论是玩具还是成绩,所以…我姐的公司其实到最后…你懂的。」
那时的周安城还是我手底下的一个项目经理,怎么可能经得起这种诱惑。
当晚就火速和我提了分手,两个人背地勾结在一起,盘算着怎么才能把我手里的股份全部吃掉。
上世的周安城,这世的柳相如,身影重叠。
我不得不承认,越若水很聪明。
上一世的周安城没钱没势,她就用利益诱惑,这世柳相如早已不在乎权势地位,她便攻心。
毕竟,一个男人总是会无限怀念他的初恋。
还是柳相如先注意到我。
越若水跟着回头,笑嘻嘻地迎上来:
「姐姐,妈要是在,看到你嫁个好夫婿也会开心的。」
我微微勾唇。
下一秒就听见了她的心声。
【等着瞧吧,他迟早会成为我的,而你只能和上辈子一样孤零零地死掉。】
确实,柳相如很对她的胃口。
外表来说称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就是内里…
算了,只要是我手里的东西,就算是垃圾,她也会当作珍宝。
我眼神轻飘飘落回在柳相如身上,他立马低下头,不敢直视。
他倒是一贯怕我得紧。
「夫君,今日你归家,若水妹妹亲自为你下厨接风,尽快洗漱一番吧,别凉了妹妹心意。」
柳相如这才松了口气,顺着台阶下了。
越若水费了心思,准备了一桌全鱼宴。
「姐姐,这是你最爱的鱼尾。」
「你尝尝看,妈亲自教我的独家配方,保证你能吃出家的味道。」
越若水殷勤地给我夹了一块鱼肉,满脸期待等着我的反应。
上一世,家里做鱼,我只能吃满是刺的鱼尾。
她惯会用这些小手段试探我,像是某种服从性测试。
现在全府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我不吃鱼。
就连柳相如此时大气都不敢喘。
而我只是温和地笑笑,在柳相如惊异的目光中,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很好吃,妹妹的手艺不错。」
「夫君也要多吃些。」
柳相如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越若水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

-4-
这几日,越若水没少给柳相如献殷勤。
「公主,驸马爷对待越小姐有礼有节,不曾有半点逾越。ṭū́ⁱ」
跟得最久的丫鬟夏荷跪在我身边,禀报Ťűₕ着近日两人动向。
我听得皱眉:「为何?」
「驸马爷做事一贯谨慎,就算真有异心,公主府内也是不敢的。」
「不敢?」我剪断多余花枝:「那就给他敢的机会。」
「将他们院里人都换过,对外宣称我感染风寒,卧病不出。」
夏荷称是,还是有些疑问:「公主,若要处置那两人,倒也不必真寻出错来,随意安个名头杀了便是….」
我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跟了我这么久,就只学会杀人?」
若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我等了她那么久,怎么可能让她痛痛快快地去死。」
听我得病后,越若水每日装模作样来探病,还哭了一场。
言语间左右不过就是提醒我与她两人同出一母,要好好抱团取暖。
最后讲了一大堆废话后才说到关键。
她一副遗憾模样:「听说昨夜宫里设宴,好多世家小姐都去了,我来这边这么久,还未结交过新朋友呢。」
她的心声紧接着道:
【服了,真是病得不是时候,害我没办法接触到皇帝,要不是人死了气运就没了,我直接一碗砒霜送她去死。】
气运?我暗自思忖。
她想要机会,我给就是了。
「是姐姐疏忽了,你若想进宫玩,我这就去安排。」
越若水顿时双眼放光,又想到此时我还在病榻,应该装一装,犹豫着要说什么。
我眼皮未抬,夏荷便打发人了:「越小姐,公主累了,明日会亲自带你入宫的。」

-5-
第二日,越若水便同我一道进宫,心声得意嘈杂得让我头疼。
只是刚过横厅,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从假山后冲出,猛地向前一扑,将越若水撞倒在地,死死压在身下。
周围的ṭũ₉人群瞬间陷入了混乱,宫女和太监们惊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啊啊啊啊——救命——」
「滚开!给我滚——」
越若水尖叫着想要将其蹬开,那乞丐却还想要满是血污的手去摸她的脸。
张大了嘴,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串低沉而奇怪的音节,声音沙哑模糊,一眼便能看到「他」断得只剩舌根的舌头。
「啊啊啊,有鬼啊!妈啊!!」
越若水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
我站在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
直到越若水快吓得晕死过去,我都从她嘴里听到想要的音节时,我才垂眸,转过头去。
夏荷马上抬手,周围的小厮和婢子上前,想将乞丐从越若水身上拉开,却发现他的力量异常大,似乎被某种执念所驱使,几个人一时间都无法将他拉动。
直到那乞丐被按着时,还满脸泪水想再次冲上前去。
「还不拖下去!」夏荷轻呵一声。
几个小厮忙将乞丐拖下去。
越若水还是满脸惊恐,我担忧地上前给她顺气:「难为你了。」
她气性上来,一把将我推开,又转身狠狠给身边小厮一巴掌。
「一个个地干什么,反应那么慢,是要害死我吗?」
「怎么会把这种人放进来!公主府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我叹了口气,安抚她的情绪:「是姐姐的错,不怪他们。」
夏荷跟着帮腔:「公主忧思灾民,在后院设置了粥铺,每日发餐,那乞丐可能是发餐时溜进来的。」
我摇摇头,感慨不已:「可能是失去孩子刺激到了,唉,都是可怜人,好好安置,别让本宫再看见她了。」
见我如此说,越若水的气被生生压下去,只能跟着尬笑。
毕竟她给自己的人设是古灵精怪,不谙世事的善良少女。
「你还真是良善,既然是个可怜人,我也没想和她计较。」
她嘴上如此,心里却骂娘。
【臭乞丐,弄脏老子新衣服,要是今天没人,我非给她把手掰断。】
【穿成长公主又怎么样,还是个白痴圣母,终究要被我踩在脚下。】
我眉头轻挑,看着越若水怒气冲冲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若有一天,她知道这乞丐是谁,不知道表情该有多精彩。

-6-
越若水由我领着进了皇宫后,一时风光无限。
皇帝也破例免去了她的礼,三宫六院皆不用跪拜。
没过几天,又说她下水救了皇子。
皇帝赏赐了一大堆东西,连带着她七品的爹都连升两级。
「最重要的是,越小姐昨日到访官窑,经过她的指点,烧出了第一件白瓷,皇帝龙颜大悦要为了此举设宴庆祝。」
「天机阁也算出越小姐的星宿渐渐东升,是祥瑞之兆。」
我随意地仰在美人椅上,听着夏荷的转述。
「我叫你们给她找的麻烦找了吗?」
提到此,夏荷脸上透出一丝不可思议来:「按公主的吩咐都做了,但奇怪的是,每次她都能逢凶化吉,甚至是最后一刻出现转机。」
「白瓷烧制当天,我亲手扑灭了窑火,确认绝不可能复燃之后才离开,没想到第二天她仍是拿出了纯白无瑕的白瓷。」
「公主,难道真如宫中所传,她是神女降世…」
我心底冷笑:「是吗,我可要亲眼瞧瞧她的本事。」
此次宴会是在围猎场。
皇帝好武,猎杀最多的,会得头赏。
越若水一身戎装,在露面瞬间就被世家小姐公子围上。
在人群簇拥之下朝我走来。
「姐姐,好久不见啊,我好想你。」她一如往常般高调地扑进我的怀中,抬头俏皮地朝我身边的柳相如眨眼。
「驸马爷安好啊」
柳相如点头回应,眼神顺着就黏上越若水的脸。
我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真是让我都觉得吃惊。」
她羞涩起来,撒娇嘟囔:「哪有,你说得人家都脸红了….」
可她心里确实得意。
【蠢货,这都是你上辈子的气运换来的。】
我嘴上弧度未减,将她拉到柳相如身边:「我身子一向不太好,提不起箭,你姐夫可是一手好箭术,每次都能得头赏呢,让他好好教你。」
「哇,姐夫真厉害啊」她星星眼,一脸崇拜。
柳相如显得有些局促,像是个毛头小子般无措:「没公主夸奖那么好,但若是教你,自然是尽最大努力。」
送走越若水和柳相如后,转头就看到皇帝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眉头一皱,和越若水蠢坏不同,我这个弟弟是最难搞的笑面虎。
「京中都传姐姐转了性子,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朕原是不信的,今日一见,实在大开眼界。」
「越若水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姐姐喜爱到如此地步,我这个做弟弟的实在羡慕,你对我可从来没这么温柔过,我可不高兴了。」
我眼神不善瞟了他一眼,警告道:「盛朝容,你要是敢随便杀了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盛朝容的脸「唰」的一下,耷拉下来,满眼失望:「那真没意思,我还想看姐姐失魂落魄的模样呢。」
「留她一命,你会看到的。」
我翻身上马,不想与他再过多纠缠。
按照以往的习惯,柳相如应当带着越若水往溪边去了。
我一路往上,停在能纵观全貌的山崖之上。
不一会,两人的身影便从林中缓缓显现。
不过本该分开的两人,此时同乘一匹,柳相如将越若水圈在怀里,好不亲密。
柳相如将马匹拴在一旁,越若水则是慢慢褪下衣衫,半露香肩,在溪边揉搓着沾染上浆果的衣角。
暧昧的氛围迅速升温。
而我拉弓,搭箭,瞄准一气呵成。
下一瞬。
箭矢带着破空声,直直朝着越若水的心脏刺去。
「若水——」柳相如惊呼出声,飞身扑去想要将她救下。
可惜晚了,越若水惊恐回头的瞳孔里,箭尖已经直抵她的胸口。
该是必死无疑。
可瞬间。
一切变得极其慢,像是静止一般。
越若水微微侧身,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箭尖刺入水中,直挺挺立在那。
我神情凝重,在两人看过来之前策马离开。
这就是气运。
逢凶化吉,天降祥瑞。

-7-
宴会后,越若水跟着我回了府Ṱųₒ。
落轿时,柳相如将我扶下马车后紧接去搀扶她。
两人短暂对视,眼里尽是绵绵情意。
旧时白月光的面孔又是如今新人的新奇有趣,柳相如那只知情情爱爱的草包脑袋定是沦陷了。
「上次风寒过后,本宫总觉身体匮乏,有些事难免疏忽,夫君你可要好好帮我关照着妹妹。」
我一副疲乏的样子,让夏荷搀着我回院。
两人嘴角都压不住,却还是强挤关切的神情。
看上去扭曲极了。
之后,为了亲近柳相如,越若水还特意换了个院子。
虽然她偶尔会抱怨:「好吵,半夜总听得见咚咚的声音。」
但自从柳相如大胆到晚上爬床后,她也就再没提过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抑制不住了,两人的行事越发的张扬。
从柴房到后花园再到我的书房,最后是我院子。
越若水穿着我的衣裳,擦着我的脂粉,同柳相如颠鸾倒凤。
「姐姐,今日有花灯会,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越若水面如桃花,一看就是被人好好疼爱过的样子。
柳相如关切地拉住我手,担忧得眼眶泛红。
「朝华,上次一病,你的身体越发羸弱,要是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能代你病痛。」
「我听闻庙会灯会时,许愿多会实现,我此去一定会好生为你祈愿。」
若是旁人看来,他还真是个好夫君。
可这个好夫君,此时就当着我的面和越若水在桌布下调情。
越若水的脚尖一路轻轻上划,直到抵住他两腿之间。
而她的心声在我耳边不断炸开。
【还傻傻感动,我可是和你男人Ťūₕ刚刚才滚过,太爽了。】
【哎呀,我的好姐姐,真是一条可怜虫啊,无论哪一世都争不过我。】
我脸上挂起笑容,拉过两人的手:「有你们俩真是我的福气。」
两人偷情持续了不少时间。
直到越若水查出身孕,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8-
为祈求国运长隆,每年皇室都会前往圣水寺礼佛三日。
出发前,越若水亲自为我梳妆。
「姐姐,你素发的样子才更像上辈子,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留着长辫子,像是电视里的明星,那时男生可喜欢躲起来看你了。」
「他们还老是围着我,叫我给你送情书呢。」
「现在想来,那么天真的岁月还真让人怀念。」
铜镜中,她嘴角带笑,沉醉往事的模样。
「是啊,我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那时头发稀疏发黄,只能常年短发,她便趁着我熟睡,拿剪刀将我的头发全部剪掉。
坑坑洼洼像是癞皮狗,还故意当众掀开我的帽子,让所有人看见。
那些情书从未送到我手上,她让他们以为我都答应了,不断借我的口,向那些男生索要财物。
东窗事发,又将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加上亲妈的证词,我百口莫辩,被推上风口浪尖,谩骂霸凌一直持续整个初中。
我怎么忘呢?怎么忘掉呢?
「乖妹妹,你做过事,我会好好回报你的,咱们两姐妹要一直心连心。」
越若水笑开了花,取下一旁的裙边绣了五爪金龙的外衣就要给我披上。
若不仔细瞧,是发现不了的。
制作龙袍的绣娘就那么几人,没有皇帝的允许,连线都碰不到。
「姐姐,怎么了?」
我摇摇头,顺着她穿上。
柳相如同我一辆马车,他心情似乎不错,春风得意。
「夫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嫁你吗?」
我轻捻着手中佛珠,抬眼问他。
柳相如一愣,「当然是我与朝华一见钟情。」
我心中冷笑,继续道:
「当年你中了探花后,转头就拿着赏赐的银两赎了春月楼的一名妓子,还了她自由身。」
「朝堂上随之就有言官参你,说你品行不端,有损皇家颜面,你还记得当时在狱中,你是如何说的吗?」
往事被点起,柳相如不明白我的用意,还是将话接了下去:
「那时我说,那名女子虽身陷风尘,却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以探花之名,得皇家赏赐,用以赎她自由,正是我作为士人应有的担当。」
「至于朝堂上的非议,我始终认为,品行不端非在于救人于水火,而在于那些以权谋私、不问苍生疾苦之辈。」
「若以金银赎人自由为不端,那世间何为正道?若以一己之力助人脱离苦海为有损皇家颜面,那皇家颜面岂非太过狭隘?」
如今这一番话,我听来还是觉得悦耳。
只是,柳相如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中了探花满身正气的穷小子了,他享受我的权势太久,忘了初心。
就和我妈一般,越若水一般,和上一世的周安城一般。
我给了他们机会,给了他们地位,给了他们一切。
可他们,回报我的,却是背叛和贪婪。
心念一动,我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珠子散落一地,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想, 两世纠缠的恩怨该结束了。

-9-
入庙第二日便开始下了暴雨。
我坐在桌边,等着今晚该要上演的好戏。
突然,一阵狂风伴随着猛烈的踢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门扉被一股巨力撞开,盛朝容一脸严肃地出现在门口,越若水和柳相如身后是一群手持火把、身披铠甲的亲兵。
还未等我站直,越若水便率先发难,她的声音在雨声中异常尖锐刺耳:「长公主谋逆,拿下!」
我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游移,配合得开始慌张:「妹妹?这是做什么?本宫怎么会谋逆?」
越若水此刻再也不装什么姐妹情深了,冷声道:「叫什么妹妹,我可没一个会谋逆的姐姐,长公主殿下,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竟敢刺杀陛下!若不是我和驸马及时阻止,此时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我瞪大了眼,似乎是不敢相信,语气颤抖着发问:「越若水,你有何证据,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她气势汹汹地上前,粗暴地扯起我的衣摆,声音中满是得意:「你衣角的绣花中隐藏着五爪金龙的纹样,此等僭越之举,已是铁证如山,你还能如何狡辩?」
柳相如紧随其后,他手中举着一块沾满血迹的衣袖,上面绣着我私兵的标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却还是坚定地说:「这是从刺杀皇帝的刺客身上搜出的,这刺绣,正是你私兵的标志。」
「妹妹….」
「夫君,你们….为什么…」我惊讶不已,眼泪聚集,痛苦地望着他。
柳相如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挣扎什么,但最终还是站在了越若水一边:「朝华公主,你还是认罪吧,免得受更多的苦。」
盛朝容脸色一沉,带着些许难以掩饰的兴奋,下了命令:「将长公主打入天牢。」
「朕要亲自审理此案!」
几名士兵迅速响应,如狼似虎地将我按倒在地,不容我有丝毫反抗。
越若水见状,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狂喜,她俯身靠近我的耳边,声音中满是胜利者的嘲讽:「姐姐,你终究还是败给了我。你输了,彻彻底底。」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你都玩不过我!」
我震惊的神色同她对视。
她笑得更是放纵。

-10-
沉重的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回响在阴冷的天牢中回荡。
盛朝容命令下,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
越若水来的时候,我连囚服都还未脱下。
她站在铁栏之外,透过栅栏投射下来的影子,映照出她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姐姐,你不是长公主嘛,怎么会如此落魄?你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可都在我手里了」
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很快又被深不见底的平静所取代。
见我没有她预料中的回应。
越若水冷笑了一声,表情更加狰狞:「装什么呢?你现在一无所有,而我有权有势,就连你的驸马都是我的。」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上一世,是我开车撞死的你,是妈给我做的伪证,周安城帮我分得尸,不过这一次,我会让你在这牢狱中慢慢地腐烂。」
她狠话说完,可我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越若水拧着眉头,这世的麻烦事太多了,她上一世的得到的气运已经耗尽了。
我如此作态,她总是觉得心慌不安。
「装死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我有的是手段和力气对付你!」
心里马上接着道:
【现在可以了吧,我真等不及了,快吸食掉她这世的气运。】
随着她话音落下。
蓝色的数字汇聚的东西像一条阴冷的蛇,从越若水体内钻出来,悄无声息地从我的脚踝往上绕,游走之处,带起一阵寒意。
下一秒。
我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系统。
狞笑在我脸上显露:「终于让我抓住你了,操纵我命运的寄生虫。」
系统顿时在我手中挣扎着扭动身躯,释放闪电。
和上一世触碰便痛不欲生相比,此时的我毫无感觉。
系统电子音尖锐刺耳:【放开我!卑贱的东西,你居然碰我!谁给你的胆子。】
越若水被眼前这一幕吓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看得到……你……」
而我不为所动,手指越捏越紧,系统不断挣扎尖叫,而它的形态开始扭曲变形。
「不要,不要!我要使用气运,系统快跑!你快跑!」
越若水疯狂地吼叫着冲上来想要掰开我的手。
我啧了声,抬脚将她踹开。
「还没轮到你。」
系统咆哮威胁着:【你不能这样对我,杀了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主神不会放过你的!】
【你会后悔的!主神会惩罚你!】
我冷笑一声,透露出一股决绝和狠辣:「我从不后悔。」
话音刚落,我用力一捏,系统在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中爆裂开来,化作无数数据碎片在空中消散。
处理完系统后,我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越若水。
褪去所有伪装后,我的眼里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恨意。
「越若水,你以为你能够玩弄人心,却不知道你的阴谋,你的诡计,在我面前,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我缓步朝她靠近,一字一句皆敲在她的心上。
越若水的双腿开始发软,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从未想过的变故居然会出现。
她再愚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几乎是嘶吼着质问:「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是我姐姐,你到底是谁!?」
我目光冷冽,揪起她的衣领,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越若水的脸上,冷声道:「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大兴的长公主殿下。」
越若水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晕目眩,脸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你难道不是和我一样才穿越吗?你怎么会……」
我轻蔑地勾唇一笑:「穿越?本宫是母后亲生,自幼便长在皇宫。」
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瞳孔瞬间缩小。
「所以…是你!」
「那个暴虐狠辣的长公主是你!一直是你!你一直在骗我,一直在陪我做戏!!」
我歪了歪头,「这才反应过来吗?」
越若水吞了吞口水,胸口不断起伏,过量的情绪和信息让她一时半会无法消化。
脑子一转又马上道:「姐姐,我知道错了,我是被系统控制的,是它说你天生就是女主命格,气运无限,只要让你陷入绝境,就能瞒住天道,吸食你的气运,要是我不听它的,它就会电死我,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是他逼我,不是我想害你。」
「姐姐,你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我们两世姐妹,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从小连蚂蚁都不会踩死的。」
「是它逼我的,没有一件事是我自己想做的,没有一句话是我自己想说的,姐姐,姐姐,我是你世上唯一的血亲的,你信我,你信我好不好?」
我勾唇一笑,缓缓靠近她。
她的表情瞬变,狠辣阴毒。
「去死吧!」
下一秒,我猛地抬手抓住她向我脖子刺来的发簪。
「越若水,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从见到你第一天起,我就能听到你的心声!」
越若水震惊的神色被这一句话定住,腿一软,呆坐了下去。
「完了…真完了…」
「怎么会这样…系统说过我才是特殊的,我…」
「越若水,从来没有什么天生女主命,上一世我的成绩从来不是谁赐的,我没有一天不在努力读书,上不了补习班,我就给人扫厕所蹭旁听,拉不到业务,我就一顿顿陪酒,喝到胃溃疡,是我熬到尿血一步一步创立了公司,这一世,我被人暗杀下毒不知多少次,谁都想要我的命,是我自己爬出来的,我手上早就沾了鲜血,才站到如今的位置。」
「而你凭什么?娇生惯养,愚蠢自私,就凭那个破系统就想换走我的一切?」
越若水满脸的不甘,死死瞪着我。
但很快她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但你谋逆是真的,皇帝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会死。只要你死了,我没有系统一样会赢。」
「我还能得到你的一切。」
我被她逗笑,真是天真啊。
「我弟弟坐上那个位置,自然有他的聪明之处。你以为他真的相信那些所谓的证据?我若真想反,他明早就能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他只是在利用这个机会,给我找点不痛快罢了。」
「你动脑子想想,他要是真想杀我,会让我活到现在?」
越若水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恐慌:「不,这不可能!我怎么会输给你,我怎么会…」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一定是!」
我恶劣勾唇:
「放心好了,你还是能当回公主的,我坐这个位置太久了,累了,需要一个人替我去死。」
「明早你就会被以谋逆罪当众砍头,头颅会挂在城墙上九天九夜,我保证,所有人都会仰视你的。」
越若水崩溃了,带着一丝不甘,想打最后的感情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在异世相依为命,妈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么对我,妈不会原谅你的!」

-11-
我原本平静的情绪因为她这一句话顿时翻涌,怒吼压抑不住地喷发。
声音几乎从喉咙深处挤出,满是恨意:「将她绑在马后,拖回公主府!我要让整个皇城都看看,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越若水被粗暴地拖出天牢,尖叫和哭喊在夜空中回ṱü₎荡。
「啊啊啊——救命!救命!」
「长公主草菅人命,都快出来看啊!」
「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
双腿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血肉模糊,留下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迹。
直到停在府邸门口,我才翻身下马将她拽起来,毫无感情的仿佛不是拖着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破碎的玩偶。
越若水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她用尽力气大叫着:「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太过吵闹,我刚想转身卸了她的下巴,一道包含怒气的暴呵打断了我的动作。
「朝华,你在干什么!!」
柳相如满脸震惊和怒气拦住了我的去路。
「哥哥,救我,救救我,她疯了。」
「救我!」
越若水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哭泣不止地朝着柳相如求救。
「还不赶快请太医!」柳相如上前一步撞开我,伸手想要抱起越若水。
「你碰过她的地方,我都会削掉。」我轻轻开口。
柳相如的动作就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柳相如,念在我们夫妻一场,我本想给你留个全尸的。」
柳相如震惊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像是再一次重新认识我。
这些日子他在越若水的影响下,早就把我当作好拿捏的寻常妇人。
直到现在,刻在他骨子里的恐惧才慢慢复苏。
不是我疯了,是我本来如此。
「朝华…..」他的声线颤抖,眼神躲闪,完全没了刚刚的气焰。
我沾满鲜血的双手,抚过他的脸颊,笑了笑
「来人,将驸马爷带下去等死。」
「朝——」他没能再喊出我的名字,被侍卫一掌劈晕拖了下去。
越若水痛恨我到了极点,哭喊着诅咒我:「你这种人,生生世世都会众叛亲离,没人会爱你。」
我冷哼一声,这种程度的诅咒,我听腻了。
提起她的衣领,继续拖着她往前走。
直到别院的假山前,我才将她甩下,转动机关,
地窖的门缓缓打开,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提起越若水的衣领,笑得疯狂病态:「妈会不会原谅我,你很快就能亲自问她了。」
越若水震惊到失语。
满嘴恶毒的话都堵住了。
「哈哈哈哈哈。」我看着她呆愣的神情,笑出了声:「对,就是你想得那样,妹妹,你可不是第一个穿过来的,而是我等的最后一个人。」
地窖内,一股霉湿和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越若水被我一把推了进去,此时她的双眼终于看到了那两个被铁链锁住的身影。
一个是她口中的「妈」,另一个则是周安城,两人的眼神空洞, 身上布满了伤痕和血迹,衣衫褴褛, 不成人形。
瞬间越若水的声音在地窖中回荡。
「不, 这不可能, 你在骗我!」
我冷笑不止, 带着一股残忍的快感提起越若水的头:「好生看看, 那时妈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你不是满嘴的妈吗?怎么在你眼前都认不出来?你每晚都睡在他们旁边,他们每晚都在给你求救啊, 那些敲石头的声音, 你不是听见了吗, 那个时候你在干吗呢?和柳相如玩得可爽了吧。」
我后退一步, 眼中的清醒渐渐褪去,变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一潭死水
随后一把将越若水推向他们,动作不带任何犹豫,就像是丢弃一件无用的玩物。
周安城和我亲爱的妈妈,这两个曾经吃我血肉耀武扬威之人, 如今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只剩下动物般的本能。
周安城的牙齿深深陷入越若水的肩膀, 撕扯下一块肉, 而妈则疯狂地抓着她的头发, 将她的头往冰冷的石墙上撞击。
他们断掉的舌头发出诡异的叫声, 若是一开始他ţů⁰们期望着越若水会救救他们,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被磨平, 无边的恨意从心底滋生, 现在他们只想拖着越若水下地狱。
越若水断了双腿,连逃跑都做不到。
「贱人!你不得好死, 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下辈子我也会继续缠着你,生生世世缠着你!」
「……」

-12-
步出地窖,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夏荷守在我的身边:「公主, 终于结束了。」
我抬头望向夜空,星辰闪烁。
这个夜晚, 只是我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
我的人生回到了自己手中。
越若水的头颅在城墙挂足了日子, 只是没了脸皮,毕竟驸马喜欢, 我就送他了, 好歹让他走得安心些。
一年的时光悄然流逝, 我的生活回归平静。
直到这日, 夏荷匆匆走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急切, 她屈膝行礼, 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公主, 有新的发现。」
我眉梢轻挑,转过身,目光如炬:「讲。」
「我们找到了新的穿越者。」夏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站起身,身姿优雅地走向夏荷:「哦?这倒是有趣。走吧, 夏荷,这次我可要问清楚,主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全文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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