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珠和侍卫瞬间清醒了过来,后者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而沈玉珠还在狡辩。
她说是我给她们的酒里面下了药,所以才会这个样子,她也是冤枉的。
嗯……她说的也算是没错,但是,我不承认。
正当太子叫我过去,我想为自己辩驳一番的时候。
我的儿子回来了。
他听说我被皇后接到了皇宫里面,对我十分的担心,快马加鞭的就赶回来了。
「是谁污蔑我母亲?」
沈珏带着一身的风尘,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太子的胞弟,三皇子。
「殿下,臣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妇道人家。」沈珏不卑不亢地看着太子:「臣无母亲无以至今日,母亲无臣,无以终余年。
还望殿下,能够还母亲一个清白。」
一个炙手可热的臣子,和一个已经废了的保林,谁都知道选择谁。
我看着沈玉珠,见她脸色逐渐灰白。
终究有一世的母子情分,我不忍地侧过了头。
「给孤把这奸夫押下去,凌迟处死!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给孤拖回她的寝殿,严加看管!」
一场震动整个前朝后宫的丑闻,如同最迅猛的瘟疫,在天亮之前,已传遍了宫闱的每一个角落。
消息传到武安侯府时,柳清眉正在镜前,由丫鬟梳着头,盘算着今日该戴哪支新得的点翠步摇进宫去看女儿。
当管家连滚带爬、面无人色地冲进来,语无伦次地说出「保林……私通侍卫……被太子当场拿住」时,柳清眉手中的金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猛地向后倒去,幸而被身后的丫鬟死死扶住。țŭₚ
「不……不Ṫũ̂⁺可能!胡说!你们胡说!污蔑!这是污蔑!」
柳清眉像是被踩了ṭū́ₔ尾巴的猫,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的疯狂。
「我的玉珠会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是有人陷害!一定是有人陷害!是白清容!对!是她!是她嫉妒我们母女!一定是她设的毒计!」
她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推开丫鬟,赤红着眼睛,状若疯癫地朝着我买的宅院跑去。
既然沈珏已经回来了,我自然不用再住在皇宫。
我坐在宅院内,静静地听着柳清眉疯子一般的话语。
「白清容!你这个毒妇!你给我出来!你害我女儿!我要杀了你!」
我示意仆人把她放进来,毕竟她这副样子着实有趣。
柳清眉披头散发、状如疯魔地冲了进来,看到我安坐的身影,更是怒火攻心,不管不顾地就朝我扑来,尖长的指甲直直抓向我的脸!
「贱人!还我女儿命来!」
春桃和夏荷早有防备,立刻上前死死拦住她。
「柳夫人!您冷静点!」
「滚开!你们这些狗奴才!」
柳清眉力大无穷,疯狂地挣扎撕打着。
我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看着她精心保养的脸上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看着她眼中滔天的恨意和……深藏的绝望。
「柳清眉,」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她的嘶吼,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
「你女儿在东宫私通侍卫,秽乱宫闱,证据确凿,被太子殿下当场拿获。此事,阖宫上下,人尽皆知。你口口声声说我陷害,证据呢?」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
柳清眉被春桃夏荷死死架住,头发散乱,目眦欲裂地瞪着我。
「除了你!这府里还有谁会如此处心积虑地害我们母女!你恨我!你恨玉珠!你嫉妒她成了太子的人,所以你要毁了她!毁了我们!」
「嫉妒?」
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不知廉耻,自毁前程?嫉妒她将整个武安侯府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向前一步,逼近柳清眉,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她的心底。
「柳清眉,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玉珠有今日,究竟是谁害的?是你!是你这个当娘的!」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两世的恨意和痛斥:
「是你!贪图富贵,用那虚无缥缈的『凤命』蛊惑沈玉珠,将她捧上云端!」
「是你!只知一味纵容溺爱,将她养得骄纵任性,目空一切,毫无大家闺秀的根基和涵养!」
「是你!只教她如何攀附权贵,如何享受奢华,却不教她如何做人,如何持身以正!」
「是你!将她养成了一株空有艳丽花朵、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的毒草!她今日在东宫做出这等丑事,是迟早的事!是你亲手将她推向了深渊!是你害了她!也害了整个侯府!」
我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柳清眉被我这一连串的厉声质问砸得头晕目眩,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那些被她刻意忽视、刻意逃避的真相,此刻被血淋淋地撕开,摊在她面前。
「不,不是的,不是的!」
她喃喃着,眼神涣散,疯狂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茫然。
看着柳清眉疯癫的模样,我决定亲自送她回侯府。
而就在我回到侯府不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管家惊恐的呼喊。
「圣旨到!侯爷!老夫人!快接旨!」
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颤巍巍地赶来。沈靖知道女儿私通的事情后病倒了。
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沈靖也被两个仆人用软椅抬了出来,他枯槁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死气,浑浊的眼睛惊恐地望向捧着圣旨、面沉如水的宫中内侍。
「武安侯沈靖接旨!」
内侍尖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人,包括被春桃夏荷松开、瘫软在地的柳清眉,都慌忙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安侯沈靖之女沈玉珠,身为太子妃,不知恪守妇道,竟秽乱宫闱,私通侍卫,其行卑劣,țű⁰其罪当诛!念其初犯,且武安侯府祖上略有薄功,免其死罪,着即贬为庶人,幽禁冷宫,非死不得出!」
「武安侯沈靖,教女无方,治家不严,难辞其咎!着即褫夺其侯爵之位,降为云骑尉!罚俸三年,闭门思过!钦此!」
如同两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武安侯府每一个人的头顶!
废妃!夺爵!降位!罚俸!幽禁!
完了!一切都完了!
沈靖听完圣旨,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嗬」的怪响,猛地喷出一大口黑红的鲜血,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侯爷!侯爷啊!」
老夫人惨叫一声,扑到沈靖身上,老泪纵横,一口气没上来,也昏死了过去。
整个前厅,瞬间乱作一团,哭声、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柳清眉瘫在地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呆呆地看着沈靖的尸体和老夫人昏厥的身影,听着周围崩溃的哭嚎。圣旨的内容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废妃!庶人!幽禁至死!
她的女儿……她苦心经营、视作命根子的「金凤凰」,完了!彻底完了!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站在一片混乱中、依旧显得异常平静的我。
是她!都是她!是白清容这个贱人!如果不是她,玉珠不会出事!侯府不会倒!侯爷和老夫人不会死!
滔天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在这一刻彻底吞噬了柳清眉残存的理智!
「白清容!我要你偿命!」
她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地上弹起,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我猛扑过来!
她的手中,赫然紧握着一支刚才挣扎时从头上拔下来的、尖锐无比的金簪!那簪尖在混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致命的寒芒!
我想起了上辈子也是这样的情况下,我死在了柳清眉的手下。
「夫人小心!」
春桃和夏荷失声惊呼,想要阻拦,却被疯狂冲来的柳清眉狠狠撞开!
柳清眉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她赤红的眼睛里只有我,只有将我撕碎的疯狂!
金簪带着破空之声,狠辣无比地直刺我的咽喉!
眼看那锋利的簪尖就要刺入皮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唰。」一把匕首直直地穿过了柳清眉的小臂,让她不得不卸下力来。
我回头看去,珏儿站在远处,他慌张的跑了过来,对着我左看右看,然后说道:「你没受伤吧,母亲?」
我这才看清了他额角的冷汗,不由得心疼起来:「我没事儿,倒是你,什么时候学会舞刀弄枪了?」
珏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军中时,元帅教了我几招防身的,雕虫小技罢了。」
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怎么能这么牛逼,生了个文武双全的好儿子。
不过,有些事情țû₍,还是要我单独来处理一下。
沈靖这些年,真的是老了。
尤其是受了沈玉珠的刺激以后,他纳的两个姨娘压根就不愿意过来伺候他。
也就我这个前妻,看他可怜,过来送他最后一程。
毕竟如果不是他破坏了我们一生一世的誓言,我也不至于和柳清眉蹉跎这么多年。
沈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看着他破败不堪地躺在床上,我心里无比平静,甚至有些窃喜。
我象征性地吹了吹滚烫的中药:「侯爷,老夫人去世了,你还不知道吧。毕竟,你现在中风了,别人都瞒着你。
不过我向来是个实在人,所以特意来告诉你一声的。」
沈靖发出难听的呜咽声,我皱了皱眉,又往他嘴里喂了一口药。
「哦,你也不用担心,你这个府邸没有人继承。」我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汤药。
「前些天珏儿已经跟我说了,他要改姓白。唔,对的,就是跟我姓。」我搅了搅手中的药:「开心吗?反正我是挺开心的。」
埋藏在我心里的那个秘密终于可以说出来,我几乎要笑出声:「你说说,为什么你跟柳清眉十几年都没有孩子。
但是我给你纳的两个妾室,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沈靖瞪大了眼睛,他意识到了什么,怒视着我,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温柔地注视着沈靖的眼睛:「因为,那不是你的孩子呀~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只是柳清眉的问题吧?」
真是难看,我以前怎么能看上这么丑陋的男人。
我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掰开了他的嘴,强行把剩下的药喂了进去。
苦涩的药汤充满了他的口腔,几乎要让他窒息了。
我放下碗,转身离开。
赵姨娘和林姨娘牵着自己的儿子等着我。
「夫人。」她们俩对我还是十分尊敬的。
我点了点头:「不打算留在京城了吗?」
俩人对视了一眼,说道:「不了,夫人,您给我们的金银财宝足够在小地方花三辈子了。」
「好。」我爽快地答应道:「银子的事儿不用担心,缺了就给我写信便好。」
俩人点了点头,便利落地离开了。
我一个人走出了沈府,看着这个困住我前半生的牢笼,我只觉得畅快。
索性,沈家虽被贬,但是宅子还是值些钱的。
我把它卖了,资助了城外的孤儿堂。
珏儿没有继承他父亲的任何一点东西,又或者说他不屑于继承。
毕竟他现在压根就不需要父亲来证明自己。
他是朝中人人尊敬的新贵,沈靖这个父亲对于他来说,只是屈辱罢了。
冷宫,是紫禁城最深处一块被遗忘的角落。高墙耸立,隔绝了所有的阳光和喧嚣,只留下永恒的阴冷、潮湿和死寂。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混合着无人清理的污秽气息。
沈玉珠被两个面无表情的粗壮太监像拖死狗一样扔进这间破败的屋子时,她身上那件象征着尊荣的华美嫁衣早已在挣扎和拖拽中变得褴褛不堪,沾满了污泥。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太子妃!我是未来的皇后!我要见太子!我要见皇上!是有人陷害我!是沈清容那个贱人害我!」
她嘶喊着,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疯狂,拼命想扑向那扇正在缓缓关闭的、厚重冰冷的木门。
「砰!」
木门无情地合拢,隔绝了她所有的尖叫和希望。沉重的铁锁落下,发出令人绝望的「咔哒」声。
「省省力气吧,沈氏。」
门外传来太监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的声音。
「进了这地方,就安生待着,想想自己造了什么孽吧!还皇后?做梦!」
脚步声渐渐远去,外面彻底恢复了死寂。
沈玉珠瘫软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环顾四周,破败的窗户纸在寒风中呼呼作响,蛛网在墙角肆无忌惮地蔓延,屋角堆着一些辨不出原貌的破烂杂物,散发着一股恶臭。一只肥硕的老鼠从她脚边「吱溜」一声蹿过,吓得她尖叫着缩成一团。
「啊——!滚开!滚开!」
她崩溃地哭喊起来。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寒冷、肮脏、饥饿和无处不在的绝望。巨大的落差和恐惧让她浑身发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娘……娘!救我!爹!你们快来救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不要!」
她恨沈清容,恨沈珏,更恨那个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周扬!
起初,沈玉珠还会哭闹,会砸门,会咒骂。她用尽了所有恶毒的语言诅咒沈清容,诅咒太子,诅咒所有人。
但回应她的,只有死寂,和门外偶尔经过的、其他疯癫废妃发出的瘆人怪笑。她的咒骂越来越无力,哭喊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寒冷和饥饿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那件破烂的衣服压根不足以御寒,她只能蜷缩在角落里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烂草堆里瑟瑟发抖。
曾经引以为傲的、细腻白皙的皮肤变得蜡黄粗糙,布满污垢。头发板结打绺,爬满了虱子。昔日顾盼生辉的美丽眼眸,如今只剩下呆滞和深不见底的恐惧。
她神志不清地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抠进手臂的皮肉里,留下道道血痕。
悔恨像毒蛇,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消息传到沈府时,已是一个月后。
沈明珠死了。
据说,是夜里用撕成条的破布,挂在那扇破败窗户的朽木窗棂上,自尽的。发现时,身子早已僵硬冰冷,舌头伸得老长。死后,连一张裹尸的草席都没有,被几个太监用破席子一卷,抬去了乱葬岗。
春桃将这个消息小心翼翼地禀报给我时,我正在新布置的小佛堂里,对着一尊素净的白瓷观音像,捻动着佛珠。
香炉里升起一缕青烟,氤氲着淡淡的檀香。
我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均匀的节奏。眼帘低垂,遮住了眸中所有翻涌的情绪。
沈玉珠死了。
那个前世由我精心教养、最终嫁入东宫、却对我冷心冷肺、甚至在我寿宴当日与人私通被我撞破的女儿……死了。
以一种极其不堪的方式,死在了那个冰冷肮脏的角落。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知道了。」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波澜,只有佛珠相碰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佛堂里回荡。
处理完这些所有事儿以后,我去见了柳清眉。这个我俩辈子的仇人。
她被关进了天牢里面,好像已经疯了,见人只会喊重生,凤命俩个字,见到我她便张牙舞爪的说要杀了我。
「白清容!都是你害了我!」她身上用金银珠宝滋养出来的华贵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只有一身的脏污。
我垂下眼眸,隔着一层牢笼,她压根都碰不到我。
「柳清眉,我上辈子对你也不算薄待。」或许是今日心情好,我愿意和她辩驳几句:「贪图荣华富贵本没有错。
可是我从未伤害过你,甚至数次帮你,可你却想吃着我的人血馒头。」
「你懂什么!」柳清眉仍旧不知悔改:「我出生卑微,如果不拼命往上爬,谁都可以踩一脚!」
「你所谓的往上爬,就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吗?」我笑了:「你家又没有皇位继承,不要把自己的恶毒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好吗?
再冷,也不该用别人的血来暖自己!」
柳清眉还在骂骂咧咧地吵着,我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没意思。
最后我用一杯毒酒,了结了她两辈子的生命。
出了牢房回到家里面,有个调皮的小姑娘围绕在珏儿得身边,我认出来那是皇后的外ṭṻ₊甥女,而珏儿,他罕见的,耳根有点红。
做母亲的哪里能不懂儿子。
我一眼便看出来,珏儿喜欢她得紧。
第二年春,她们便在京城举办了盛大的婚礼,珏儿的仕途ƭŭ¹从此青云直上。
他在三十岁那年官至宰相。
也是那一年,我生了一场大病。
珏儿守在我的床前多日。
我迷迷糊糊中看见他缓缓屈膝,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仰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母亲,」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目光却异常明亮,如同淬炼后的精钢。
「儿子是丞相了,母亲高兴吗?」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我放在膝上、依旧冰凉的手。青年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承诺。
「儿子其实一直记得,儿子幼时生了一场大病,是母亲衣不解带的照顾儿子。那时候,母亲就是儿子的全部。」
没有母亲,就没有儿子的现在。母亲,你在儿子幼时给了儿子一个家,如今是儿子为你撑起一个家的时候了。」
他又在絮絮叨叨地在我耳边念着这些年发生的事儿。
我眯着眼睛,隐隐约约的看着儿子年轻却已显露出坚毅棱角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充满了疲惫。
看着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与赤诚,那只被他紧握的手,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家?
这个字眼,在经历了前世惨死、今生算计、仇恨倾轧、鲜血淋漓之后,终于以一种全新的、带着沉痛重量的姿态,重新落在了我的掌心。
眼角不自觉地落下了一滴眼泪。
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照进刚刚被清理过的松涛厅,光柱中浮尘飞舞。那浓重的血腥味似乎被水汽冲淡了些,却依旧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我没有说话,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反手,更紧地回握住了儿子的手。力量从那只温暖的手掌传来,仿佛能驱散骨髓深处的寒意。
儿子抬头,我这才看清了他眼角的微红,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失而复ťü⁽得的希冀。
儿媳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人呀!大夫!我娘醒了!快给她看看!」
窗外,隐约传来府中管事指挥着工匠的吆喝声:
「快!陛下吩咐了,这丞相府的牌匾,要尽快完工挂上去,事成之后相爷重重有赏。」
喧嚣散尽,尘埃落定。
这辈子我安逸地活到了八十岁。
死的时候儿孙环绕,儿子儿媳在我床前哭得不能自已。
我的曾孙女握着我的手,她清澈的眼睛里还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是懵懂的看着我。
我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突然想起我生下珏儿第一次触碰他柔软的脸蛋。
最后,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至此,两世的纠纷彻底结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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