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高村

你去过增高村吗?
住 1 天,就能增高 0.1 米。
我一个侏儒,壮着胆进村了,发现这里的村民很诡异,一动不动的。
其中,有个楚楚动人的女生。我没忍住……
后半夜,寂静的村子,响起了我的惨叫声。

-1-
我是个小矮人。
每天的工作是,骑着小马驹,扮演一名小骑士。
那些游客看我的目光,像在看小猴子。
哎。
就当个小傻子吧,起码,还有傻工资拿。
这时,游客里有一个大高个,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咋越看,越觉得像……
不可能,阿胜比我还矮哩。
一个多月前,他离开「小人国」,说出去闯闯。
我敬他是条汉子。后来,他就失联了。
这个,难道是他的家里人,过来找他的?
我过去和他搭话:「你好……」
那一刻,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点愠怒,还有点悲伤。
「栗旬,好久不见。」
他一开口我就惊了,真的是这小子!
「龟龟!你咋长这么高了?!」
我羡慕地想摸一下他裤腿下的大长腿。
他却好像我要吃他豆腐似的,躲开了。
「哥们儿,能跟我说不?」
「我也想变高,做个正常人,娶老婆,求求了……」
阿胜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苦苦追问,就差跪下来磕头了。
终于,他跟我透露了,这个快速增高的方法。
「有一个村子,叫曾高村。」
「你在村里住 1 天,就可以增高 0.1 米。」
「你想长多高,那你就住多少天。」

-2-
就这么简单?
我立马辞职,出发!
阿胜带路,把我带到了一片原始森林。
眼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
他带着我爬山,走到哪儿算哪儿似的。
直到我气喘吁吁,双腿疼痛,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他对我说,曾高村没有具体的位置。
当你感觉再也走不动的时候,再往上爬 100 米就到了。
说完,他丢下我,转身就走了。
「诶!你!」
我差点以为自己被拐卖了。
我决定,最后信他一次。
敢耍我,我他妈……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行,不就是 100 米吗?
老子拼了!
我手脚并用,在地上爬,用意志力强撑着。
不知道爬了多久,突然,我察觉到了环境的瞬变。
眼前的树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残破的牌坊。
上面写着——「曾高村」。
卧槽!真的有!
我看见牌坊底下竟然有一台体重身高测量仪。
在路中间,不会挡路吗?
我兴奋地爬起来,迫不及待想进村。
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怎么也走不进那个牌坊……
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我的去路。
什么情况?
我撞了好几下,试图破「门」而入。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3-
醒来之后,我意识到自己刚才低血糖了。
赶紧喝水,吃面包,缓了一会儿。
我望向那台机器,心想:
难道……要测量身高和体重之后,才能进村?
我立马起身,过去测量了一下。
机器发出「嘀」的一声,浮现出我不想看到的数字。
与此同时,它吐出了一张纸。
这是一张登记表,好像是入村要填写的个人信息。
我如实填表:年龄、收入、感情状况……
还好不是去参加相亲。
这些信息和我 1 米 26 的身高一样,难以启齿。
表的最下面,有一个「预期身高」,是指……我想长到多高吗?
我握着笔,手有点颤抖。
1 米 7?
呃……好像还是有点矮。
1 米 9?
好像又太高了。
于是,我写了「1.86 米」。
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成年之后,我就对长高这件事彻底死心了。
如果我一天能长高 0.1 米。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在里面待六天,就能达到我的预期身高。
表填完了,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我来到牌坊面前,顺利地踏入了一只脚。
不知道,进去之后会遇到什么事……
我当时问阿胜,他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
「你进去就知道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踏入了另一只脚。

-4-
进村之后,我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老大爷。
他在树荫底下抽旱烟,瘦骨嶙峋的。
我一个外来者,初来乍到,想过去打声招呼。
等我走近一看,却发现他一动不动的。
「你好!大爷!」
他没听见似的,眼睛一眨不眨,保持着吐烟的姿势——像一具雕塑。
不仅如此,他吐出来的烟雾也定格住了,始终不散。
这……什么情况?
我心里开始有些发毛。
我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看到路上有一个扛着锄头的村民。
「大哥,你好!」
那位大哥,好像刚刚干完农活要回家,右脚迈出去了,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脸上有很多汗珠,却始终没有滴落。
……
我在村子里逛了一会儿,发现那些村民全都一动不动的。
我感觉到说不出的诡异。
从他们嬉闹、喂猪、劈柴……生火时的动作和神态,我能感受到这里的人气和烟火气。
可这死一般的安静,让我感觉来到了一个鬼村。
除此之外,这个村子给我的印象,非常贫穷落后。
村民住的是土砖房。
没有电线,说明没有电力。
得,用的还是煤油灯……
什么年代了?
连我这种从贫困山村里走出来的人,都有点瞧不上这里。
我看了一眼手机,电量 47%,一点信号都没有。
现在是下午 6 点多,天快黑了。
今天的爬山让我精疲力尽,我现在只想找张床睡觉。
既然,那些村民都一动不动的……
那我岂不是,想去哪家睡就去哪家睡?
啧。
这里感觉怪邪乎的……还是,礼貌点好。
我突然尿急。
往野外走了几十米,我才敢脱下裤子,安心排水。
然后,我在村子里,一间间地排查。
看有没有废弃的屋子,让我将就一下。
有人,有人……
这屋这么破也有人。
这家……
我看到一个姑娘,在自家门前煮汤。
她在用扇子扇火,神情专注。
那白皙的脸庞,在火光的辉映下,脸颊红扑扑的。
我突然心跳加速。

-5-
她穿着带补丁的布衣。
但给人的感觉,像一朵出水芙蓉。
平时看到漂亮女生,我因为会自卑而不敢向前。
今天是个例外。
我情不自禁来到了她身旁,偷瞄了一下。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淡淡的忧愁,让人产生想呵护她的冲动。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锅里瞅了一眼,汤里只漂着几片菜叶子。
啧。
我进了她的屋子,观察了一下。
她家里挺简陋的。
但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
我又对她多了一丝好感。
屋子的角落有一个米缸,我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只有几粒米了。
看来,菜汤就是她的晚餐了。
下一顿吃什么呢?
哎……
我打开背包,拿出一片面包,又拿了两片,放进了她家的米缸里。
我再次来到她身旁。
望着楚楚动人的她,我脑袋一热,说了句:
「你好……我喜欢你。」
对方没有反应。
这反而让我没有压力。
我把我对她的好感,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她坐着,比我站着还高。
换做平时,我可没有那个勇气。
「我想和你处对象。」
这是我第一次向异性告白。
她像一具雕塑,所以我不担心被拒绝。
「哈,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刘栗旬。」
「你可以叫我小栗旬,因为我是个侏儒。」
说完,我自己干笑了几声。
「这个烂梗不行,下次我再想个新的……」
我开始自报家门,像相亲一样,说了一下我家里的情况。
区别是,我毫不掩饰。
「我爸很早就去世了,我妈双目失明,有点精神问题。」
「我唯一的妹妹,远嫁他乡,把我妈也带走了……」
「我工资两千,每个月给我妹打五百,银行存款……说出来不怕你笑,9000 多块。」
「我找了不下五十份工作,什么打字员、清洁工……去面试,人家看到我就像看到瘟神,直接赶我走。」
「没办法,谁叫我是个侏儒,继续找呗。」
「我发誓,我这辈子!就算饿死都不会去乞讨。」
……
我感觉气氛有点沉重,于是又讲了几个段子。
不知不觉,天黑了。
我这是在干吗?
「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继续去找废弃的屋子。
这间屋有希望,残破不已,只有半个屋顶。
我就不信……
我进去瞅了一眼,果然没人。
里面都长草了。
小意思,我之前连天桥底下都睡过。
我立马躺下来,把背包当枕头,杂草当席梦思。
从屋顶漏进来的月光,为我「盖」上了「被子」。
四周静悄悄的。
我闭上了眼睛,不由得想起外面那些一动不动的村民。
我突然心里阴恻恻的。
好像……我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怕什么?
这样想就心安理得了。
加上白天的过度劳累,很快我就沉沉入睡。
「啊!!!啊!!!」
后半夜,寂静的村子,响起了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猛地惊醒,起身,用手机灯照了一下。
这声音,好像来自我身旁,而且怎么这么像……
可是,屋子里没其他人啊。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难道是我刚才做噩梦,幻听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确实是我发出的惨叫。
我重新躺了下来。
四周安静得可怕。
我把头埋进背包里,过了很久才艰难入睡。

-6-
醒来之后,我一睁眼,竟然看到了那个姑娘。
她甜甜地望着我:「醒啦?栗宝。」
我惊呆了。
这张甜美的脸庞,冲散了我昨晚心里的阴霾。
她怎么会动了?
还有……她叫我什么?
我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就给了我一个爱的抱抱。
外加一个 Kiss。
我顿时浑身酥麻。
「肚子饿了没?」她对我「咬耳朵」说,「快点起来,我带你……」
啊啊啊啊。
我把她推开了。
「怎么了?」她问我。
我脸红着说:「我……你……我们……」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从她对我散发出的温柔、撒娇的语气,还有亲密的举动,很难不让我觉得,她是我的……
「你想说什么呀?」
她看着我窘迫的样子,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呃……那个啥,我想确认一下……」我声音越来越小,「咱俩是什么关系?」
我刚说完,她的脸马上垮了下来。
「刘栗旬,你什么意思?」
我感到震惊。
她不仅认识我,还把我当恋人。
而且感觉,还是谈了很久的那种……
她目光泛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不是,不是!」
家人们,谁懂啊……
昨天,我和她还是第一次见面。
我都还没认识她,除了我单方面的告白,她也没和我说过话。
第二天,我们的关系就进展到,她怀疑我出轨而伤心的地步了……
我除了狂喜,更多的是蒙逼。
她继续逼问我:
「那……你是不喜欢我了?」
「喜欢啊!可喜欢了……」我想都没想就回答。
她总算露出了笑脸,但马上又嗔怪我: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问这么傻的问题?」
「我的错,我的错。」我挠了挠头,「我傻了,不,我可能是失忆了……」
「啊?」
为了不让她生气,我编了一理由,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头,把我和她交往的过程全都忘了。
她吓坏了,连忙查看我的后脑勺。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对了……我能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她望着我,愣了三四秒。
可能以为我伤势过重吧,她突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到她这么在乎我,我心里突然莫名感动。
我赶紧安抚她:「别担心,又不是成植物人了,我只是暂时失去『记忆』而已。」
我揪了揪她的衣服:「诶,医生,快帮我恢复『记忆』。」
她总算破涕为笑,「嗯」了一声。
「我叫曾婉秋。」说完,她瞪了我一眼,「不许再忘记了!」
哇,这名字好听耶。
我和她握了握手:「婉秋,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小栗旬。」
仰望着比我高几个头的漂亮「女友」,我突然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我问婉秋,她是怎么看上我的。
她顿了顿,我差点以为她要说:「我是瞎了狗眼才……」
她说,她是被我的真诚、善良还有幽默打动的。
还夸我有上进心,对她很贴心等等。
通过她的描述的各种细节,我顿时老脸一红。
这也太夸张了……
我性格有这么好吗?竟然让她对我产生这么大的好感。
我忍不住问她:「那……你不介意我是个小矮子?」
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你不介意我比你高这么多就好。」
我擦……
我当然不介意,我多有面儿啊。
婉秋突然面露难色:「就是我爸妈……对不起,栗旬。」

-7-
我问她怎么了。
通过她的描述,我才知道,我们一直处于「地下情」状态。
她父母是绝对不会同意她和一个侏儒在一起的。
所以,她才刻意隐瞒我们的关系,对外宣布我是她的弟弟。
啊,我成弟弟了?
「暂时的……」她说。
我笑了笑:「没关系,我理解。」
这个吧,确实不能怪人家,哪个正常女人和我谈都有压力。
接着,我问她这个村子的事,怎么村民都一动不动的。
她疑惑地望着我:「你在说啥?」
我说:「我刚来你们村的时候,看到你们都一动不动的,怪吓人的……」
「哈?神经病,谁会傻站着半天一动不动?」
「我来的时候明明看到……」
婉秋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心想,算了。
「诶,对了,」我又问她,「听说……在你们曾高村住一天,就可以增高 0.1 米?」
她突然捧腹大笑。
「傻子哟。」她说,「我们这里一半人姓曾,一半人姓高,所以才叫曾高村。」
我也有点纳闷了。
如果真的有增高这个说法,怎么会连本地人都不知道?
不过,我进村还没满一天,暂时还不能验证阿胜是否骗我。
这时,我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我打开背包,拿出了那袋之前买的临期打折白面包。
还剩六片,我正想分给她,突然闻到一股轻微的馊味。
「坏了,好像过期了……」
我看着她,面露尴尬。
早知道我就不贪便宜,多买点吃的了。
此时我在心里咒骂了阿胜一千遍,是他跟我说这里啥都不缺的。
我又闻了闻。
这是目前仅有的存粮了。
我对婉秋说:「我先试一下,看会不会拉肚子。」
她突然夺过我手里的过期面包,丢到了地上:「栗宝,咱不吃这猪食。」
我记得她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怎么突然这么硬气?
「那……还有什么吃的呢?」
婉秋对我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弟弟,跟我来。」
她先走一步。
我跟在她屁股后面,本来想牵她手的。
我发现,那些村民在警惕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欢迎。
我马上装少年音:「姐姐,等等我……」
她把我领到她的屋子前,对我吼道:「别跟着我!我没吃的!」
我知道她在演戏,于是配合她演。
「嘤嘤嘤……」我扯着她的衣角,一口一个「姐姐」。
「烦死人了!不信你进来看!」
她推开门,我一进去,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面包店。
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档面包和甜点:有甜甜圈、菠萝包、牛角包、雪媚娘、提拉米苏、戚风蛋糕、慕斯蛋糕、芝士蛋糕……
我嘞个乖乖!
我兴奋得差点叫出来,婉秋及时捂住了我的嘴巴。
她朝外面吼道:「现在你信了吧?!」
她用眼神 cue 我。
哦哦哦……懂。
咱勉强也算半个「演艺行业」的人。
我马上开始撒泼打滚,大喊大叫:「呜呜呜,姐姐,我要吃的……」
「哎呀!你别吵到别人了!」
她立马把门关上。
然后,她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栗宝,你挺会演嘛。」
我嘻嘻一笑:「还行吧,也就甩那些小鲜肉几条街。」
我望着这一屋子的高档面包,咽了咽口水。
「这些都是哪儿来的?」我问她。
我寻思,他们这穷地方这也没有面包店啊……
婉秋颤抖地对我说:「栗宝,这一定是老天爷的恩赐。」
「啊?」
她说,昨天睡觉前,她还在为明天吃什么感到焦虑呢。
结果一觉醒来,家里堆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精致面点。

-8-
「这么神奇?!」
婉秋拉着我,一起跪拜了一下上苍。
「栗宝,咱们开吃吧!」
「好好好……」
她拿了一块提拉米苏,我拿了一个菠萝包。
我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擦,这也太好吃了……
再看看婉秋,她也是一副感到惊艳的样子,发出「嗯嗯」的声音。
我们嘴里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边吃边偷笑,感觉像在偷情。
「对了,怎么没看见你爸妈?」我问她。
「忘了跟你说了,」婉秋停下了咀嚼,「我爸妈去世之后,我就一个人住了。」
「啊?」
原来,她还有一个大伯和婶婶,相当于她现在的继父继母。
靠他们接济,就要去帮忙干活,改口喊他们爸妈。
倒也不是他们对她不好,不给她吃的。
是村子里粮食收成不好,大家都快吃不上饭了。
这时,外面突然乱哄哄的,夹杂着村民兴奋的叫喊。
我和婉秋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好吃饱了,出去瞅瞅。
我看到村民拿着筐,兴高采烈地往野外跑。
「爸!」婉秋叫住了一个皮肤黝黑的村民,「你们去哪儿?!」
他回头喊道:「有橘子摘!快来!」
「橘子?」
听婉秋说,村民种的果树,方圆两公里能吃的野果,几个星期前就被摘光了,哪来的橘子?
我们跟上了大部队。
来到现场之后,我看到了一棵茂密的橘子树,上面硕果累累。
村民们化身千手观音,疯狂采摘。
下面的摘完了,就化身猴子去摘上面的。
听他们说,这个地方原本只有一些野生的小树苗,一夜之间,竟然长出了一棵橘子树!结满了成熟的橘子!
我人傻了。
这里不就是……我昨天撒尿的地方吗?怎么会这样?
「走开!死小孩。」
「来我们村干吗?快滚!」
那些村民在抢掉落在地上的橘子,把我推搡开来。
「别欺负人家啊。」
这时,一个大爷护着我,叫我小心点,别被踩到了。
我顿时心里一暖。
他是我进村时见到的那位抽烟的老大爷。
「小弟弟!」
我听到有人在树上喊我。
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当小孩。
我抬头一看,是那个我昨天进村时看到的扛着锄头的大哥。
「接好咯。」他说。
他给我丢下了一颗橘子。
我仰头说:「谢了……」
好心人送的橘子,下一秒,就被一个村民给抢了。
婉秋本来在帮他大伯专心摘橘子,看到这一幕,她马上从树上跳下来,要帮我抢回来。
「你吃里爬外是吧?我们村的东西凭什么给他?」
「死丫头!快干活!橘子快没了!」
婉秋替她的村里人跟我道歉,在她继父的催促下,又爬上了树。
此时的我在想事情,压根不关心被抢的橘子。
我退出了人群,开始整合我脑海里的信息:
我进村时,先后和那个老大爷、那个大哥打了招呼。
现在,他们对我表达出了极大的善意,而其他村民都不待见我。
我在野外撒了泡尿。
一夜之间,那里长出了一棵橘子树……
我对婉秋敞开心扉,向她告白。
第二天,我们从陌生人的关系,瞬间「升温」到了热恋中的情侣。
还有,我在她的米缸里放了三片面包。
第二天,她的屋子变成了一个「高级面包店」,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面点……
这一切,都和我刚进村时的行为有关。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说……在村民不动的时候,我所做的微小事情,第二天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9-
那棵橘子树很快就被他们薅秃了。
回来之后,村民们吃着酸甜多汁的橘子,对这件祥瑞之事议论纷纷。
这时,不知道谁起哄,说高大仙真灵。
他们把一个人围了起来,不停说着感谢,把自己的橘子分给他,有的还跪下来磕头。
「哎哎,乡亲们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个瘦老汉摸着自己的长髯,笑眯眯的,嘴上说着不要,一边把村民给的橘子收入囊中。
听婉秋说,这是他们村的算命先生,兼赤脚医生,兼跳大神的。
这段时间,高大仙一直在作法,乞求上天让村里的农作物增产,却一直没有见效。
如今终于灵验了,他跟村民解释,这个呀,叫「厚积薄发」。
呵呵。
你个神棍,倒蛮会揽功的嘛。
「高大仙!高大仙!」
在村民们一声声的夸赞下,那个神棍迷失了自己。
他又开始作法。
像某个顶流男歌手一样,鬼吼鬼叫,伴随着身体的抽搐。
太抽象了……
我猜他要表达的是:
啊啊啊,橘子不够吃,啊啊啊,老天爷再来点吧!
我真想给他滋一泡尿,让他知道,我才是他求的老天爷。
他作完法之后,村民们突然嗨了起来,围着他载歌载舞。
这时,有村民在经过婉秋屋子的时候,突然蹲了下来。
「哇,什么这么香?」
他们好像闻到了从门缝底下传出的面包香味。
婉秋连忙挡在他们面前,怒斥道:「别挡在我家门口。」
这时,好死不死,婉秋的婶婶也过来了,她嗅了嗅,问道:
「小秋,你背着我藏了什么好吃的?」
「没有,没有……妈,别!」
婉秋想阻止她进去,但是已经晚了。
她婶婶一推开门,立马看到了屋里琳琅满目的面包。
可能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吧。
那些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婉秋弱弱地说:「妈,我想晚点再分给你的……」
她婶婶臭骂了她几句,然后小声问她,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这时,村民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她婶婶想把门关上,不想「食物」外露。
「别看了,别看了,这是我们家的东西。」
那个高大仙马上跳了出来,哈哈大笑:
「你家哪来这么多面粉?哪来这么多糖?」
「哦哟,这是洋面包吧?这么精致,见都没见过。」
「你说是你们家的,那我问你,这个蛋糕是怎么做的?用什么工具做的?只要你解释得清楚,就算你们家的。」
村民们也开始起哄:「你说啊!说啊!」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婉秋她婶婶舌头打结了,只好去问婉秋。
婉秋如实回答,这些面包,是她一夜醒来之后,出现在她屋子里的。
高大仙似乎对这个答案还不太满意,他发出一声冷笑:
「小妮子,你又说假话,大家都看到了,这是我刚刚作完法之后求来的食物,只不过刚好落在你们家而已。」
「这是老天爷给乡亲们的食物,不是你们家的!」
村民们纷纷附和:「就是!就是!」
婉秋的婶婶脸都绿了,掐了婉秋一下,她发出一声惨叫。
然后,高大仙开始瓜分我给婉秋带来的面包。
他一个人拿走了三分之一,其他的分给村民,他们也觉得理所应当。
这个神棍,瞎猫碰上了两次死耗子,村民们真把他当「天师」了。
「小屁孩,别在这儿挡路。」
有人踢了我一脚。
面对这些乌合之众,小小的我躲到了一边,握紧了拳头。
我在等待黄昏的到来,这样最稳妥——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话。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是个男的都忍不了。

-10-
婉秋她大伯和婶婶,按着婉秋,一起跪在了高大仙面前,哀求给他们留点吃的。
「哎哎,别这样,快起来。」
然后,那个神棍故作大方地装了一小筐面包过来,却迟迟不肯松手。
「怎么了……高大仙。」
高大仙笑眯眯地说:「你们信不信我?」
他们点头如啄米。
高大仙把目光转移到婉秋身上:「我算过了,我儿子和你们女儿八字很合。」
那对夫妇沉默了。
高大仙继续发话:「我知道,你们嫁女儿要五袋大米,我实在拿不出来,现在这些洋面包给你们,你们就把小秋许配给我儿子,怎么样?」
婉秋她婶婶瞅了一眼,说:「不行!才这么一丁点,我们小秋长得多水灵!你那儿子一脸麻子,怎么配得上我女儿?起码要十袋大米!」
那个神棍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一个甜甜圈,一分为二,分给他未来的亲家。
「尝尝看,是大米金贵还是这个金贵?」他笑着说。
婉秋她大伯和婶婶咬了一口甜甜圈,望着对方,露出了惊为天人的表情。
「怎么样?」
他们的表情开始动摇了。
婉秋大喊:「我不要嫁给高麻子!爸!妈!」
那个神棍马上又补了一句:「想想看,你们和我做亲家,之后老天爷给我什么好处,你们是不是也能多分一杯羹?」
这下,他们完全被说服了,感觉谈了一笔好生意,顿时喜笑颜开:「也是……那就这么定了,谢谢高大仙。」
他们把「嫁妆」收下了。
「我不要!」婉秋带着哭腔喊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
她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和我视线接触,怕我卷入这场风波。
高大仙笑了笑:「这个不重要,感情嘛,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他叫他儿子高麻子把婉秋带回家。
你个狗日的……
高麻子屁颠屁颠地过来了,想拉婉秋的手,被她给甩开了:「滚!」
他手足无措地望着他爸。
「哎!」高大仙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硬气一点!她是你的女人了!」
他凑过去指导他儿子,全被我听到了。
「我教你,女人啊,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孩子之后,她就会对你百依百顺了,懂了吧?」
高麻子愣了一会儿,缓缓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点了点头:
「小秋,咱们回家吧,嘿嘿嘿……」
他强行把婉秋抱了起来。
「我不要!」
婉秋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看到这一幕,我再也忍不了了:「你他妈敢动她试试!」
我过去就是一个飞天大草。
这一跳、一踹,用尽了我全身的力量,只踢到了高麻子的大腿,撼动不了他一点。
「小鬼,你想死是吧?」
他还我一脚,跟踢易拉罐似的,把我踢飞了几米。

-11-
「栗旬!」
婉秋哭着喊我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远。
我忍着剧痛爬起来,想追上去,却被那对夫妇和高大仙他们三个人围住了。
看来,我和婉秋的关系瞒不住了。
他们俯视着我,脸上充满了震惊和诧异:
「这个死小孩,是怎么和我们家小秋……」
我抬起头,目光如炬:
「嘴巴放干净一点,老子今年 29 了。」
他们看起来更加震惊了。
婉秋她婶婶拍了一下手,叫了一声:
「怪不得……那个死丫头,跟我说收了个小弟弟,原来和一个侏儒搞在一起了!真是……脸都不要了!」
我立马帮婉秋回怼:
「你们才他妈不要脸!抢了别人的女儿,把她当仆人使唤,还把她当牲口卖——婉秋她喜欢谁,你们管得着吗?!」
这对夫妇顿时恼羞成怒,狂扇我的嘴巴:
「我打烂你的狗嘴!」
接着,高大仙也加入了欺负我的队伍:
「哟呵,小东西,你拿什么和我的儿子比?」
他把我的裤子脱了下来。
围观的村民,对我指指点点,哄堂大笑。
这是我人生最屈辱的时刻。
我面红耳赤,心里充满深深的无力感,还有点想哭。
或许,对一个侏儒来说,最不应该做的就是逞英雄。
我把裤子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们: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高大仙拍我的脑袋,说:「你是哪根葱?」
「我是玉皇大帝派下来的土地公,来帮你们解决饥荒的。」
他们顿时爆笑如雷。
我不疾不徐地说:
「那棵橘子树,是我撒了一泡尿长出来的,那些面包,也是我带来给你们的。」
「可惜,你们村这个神棍,抢走了我的功劳,村民,还对我如此无礼。」
「我现在很失望,之后,你们休想再得到一丁点吃的。」
我这番话说完,不少村民收起了笑声,开始交头接耳。
还真是个迷信的村子。
这时,高大仙脸上掠过一丝紧张:
「好,你说你是土地公,那你再变点吃的,让大家伙再开开眼呗。」
我说:「这个嘛……我的法术,只能隔天显现。」
高大仙摇了摇头:「我没听过这号神仙。」
我立马对他「施法」:「妈咧贝贝哄!」
「明天你会死得很难看,我说的。」
高大仙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身体:
「乡亲们,不要被这个侏儒给唬住了,如果他是土地公,他会假装小孩来我们村偷女人吗?」
「我……」我突然语塞。
你他妈的……
村民又开始议论纷纷。
我立马转移话题:
「我就想问一句!是不是你们的高大仙,之前怎么作法都不灵,自从我这个外地人进村之后,才出现这些神奇的现象的?!」
我听到那个老大爷说:「好像是的呀……」
高大仙顿时暴跳如雷:
「别听他胡说!如果这个侏儒会法术,那也只是勾引女人的妖术!」
我说:「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
「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这一次,那个神棍选择了用武力占据道德制高点。
那个老大爷过来替我求情,还有那个农民大哥过来阻止他。
我脆弱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了成年人的几拳。

-12-
醒来之后,我发现我躺在那个大哥的家里。
他在给我敷药,一动不动的。
这印证了我的猜想——村民到了黄昏的时候,会变成「雕像」。
我睡了多久?
现在天已经黑了。
婉秋该不会已经……
我猛地从床上起来,顾不得浑身的疼痛,直奔高麻子的家。
只见,他家亮着一盏煤油灯,纸糊的窗户,映着交织扭曲的人影。
我感到一股恶寒。
你他妈的……
我试图撞开他家的门,幸好没有锁。
门开之后,我看到高麻子一脸淫笑,张开着双臂。
高大仙也在,指手画脚的,好像在给他儿子出谋划策。
床上的婉秋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的。
她左手捂着衣服,右手拿着一个发簪,抵着自己的喉咙,好像在说:「你们敢过来我就自尽!」
这静止的一幕,让我感受到了这对禽兽父子的恶心和婉秋反抗的激烈。
我不敢想……
要不是婉秋宁死不屈,争取到了这么多时间,他们再晚点静止的话,她会遭遇什么。
我过去把婉秋手里的发簪拿了下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我把目光转向那对禽兽父子。
当下,我只想捅死他们。
不不不,太暴力了。
还是温柔一点。
别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挂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案,差点没笑出声。
这个好。
我用婉秋的发簪,轻轻地,在他们的手脚上划了一下。
划出了一道印子,但是没有出血。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给他们挠痒痒呢。
我对高麻子冷冷地说:
「小子,想动我的女人是吧?」
我在他下面也轻轻地划了一下。
接着,我要把婉秋带出这个屋子。
背我是背不动的,只能采用拖的方式了。
但是又不能硬拖,随便一点磕碰、刮伤,明天都会对她造成巨大的影响。
这下我犯难了。
幸好,我在高麻子家翻到了一床棉被。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婉秋的身体。
顶着她沉重的重量,扶着她,让她缓缓地躺到了地上的棉被上。
呼……
接下来,我唱着《纤夫的爱》,像拉船一样,拖着那张棉被和婉秋,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三步一小歇,五步一大歇。
我花费了一个半小时,总算把她从高麻子家拖回了她家。
我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了,睡个好觉吧。」
接着,我又返回到高麻子家。
我脱下了裤子,先是撒了一泡尿,
然后蹲下来,开始酝酿便意。
我一边想着白天受到的屈辱,一边嗯嗯啊啊地使劲。
拉完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粑粑,嘿嘿一笑。
明天,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诶,对了。
我从昨天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让人应接不暇。
我突然想起来,我进村的目的。
我立马走去牌坊那里,站上了那台测量仪。
「嘀」的一声,上面显示出我的身高:
1.36 米。
乖乖!
一天的时间,我比之前高了 0.1 米。
「哈哈哈哈!妈妈!我长高了!」
寂静的村子里,回荡着我兴奋的叫声。
阿胜没骗我,曾高村真的可以增高。
除此之外,还有我误打误撞发现的另一个功能。
也就是,在村民不动的时候,我在村子里所做的事情,第二天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他怎么没跟我说这个?
我老感觉,阿胜还有很多事瞒着我。
等我出去,一定要撬开这狗日的嘴巴。
我从测量仪上下来。
这时,我才留意到,我之前进村时,这台机器是在村子外面的,怎么现在跑到村子里面来了?
我好奇地想出去看看,但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我。
我有点蒙逼了。
怎么,我进村时测量了可以进来,我现在测量了不可以出去了?
还是说,没长到预期的身高就不能出去?
「哦呜哇呜……」
先不管了,我又不急着出去。
我现在又累又困,只想睡觉。
我走回去的时候,经过昨天被人羞辱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仇没报。
昨天那对夫妇扇我的耳光,我现在脸上还是肿胀的。
「吼啊哇哈……」
算了,我也懒得折腾了。
就当赏他们的吧。
我随意地在路边捡了一块小石子,丢在了他们的屋顶上。
然后,我就回去婉秋家了。
男女朋友,可以睡一起了吧?
可是,我看到婉秋脸上还定格着惊恐的表情,还做着随时准备「自刎」的动作,仿佛我是她眼前要侵犯她的人……
我心想,算了。
我还是自己睡吧。
我回到那间破屋,想起了昨天睡前听见的邪门声音。
算了……我还是去那个大哥家里吧。
「不好意思,我借住一晚哈。」
和他在一起,我还蛮有安全感的。
就是我不习惯我睡觉的时候身边站着一个人。
「打扰了……」
我把他身体转了过去。
然后,尝试着入睡。
我翻了一下身,不小心压到了身上的瘀青,痛得呀……
这时,我突发奇想,从那个大哥手里接过跌打药,给我自己涂。
这伤,会不会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嘻嘻。
我闭上了眼睛,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我耳边幽幽地说:
「姓刘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吓得一个激灵。
这不是婉秋的声音吗?
我起身一看,看到婉秋在床头上。
她拿着一把刀,怨恨地望着我。
我害怕地往后退:「婉秋……你干吗?」
「是我救了你啊……你不找他们,找我干吗?!」
她对我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然后,割开了自己的脖子。
「啊!」
我想去阻止她,可下一秒,她消失了。
我人傻了。
我问那个大哥:「你刚才看到了吗?」
他一动不动的。
我立马起身,去看了一下婉秋。
她在家,好好的。
是不是,我在这个村子,每天临睡前都要撞一次邪?
现在能让我睡了吧?!
我骂骂咧咧的,许久才睡着。

-13-
「砰!」
一声巨响,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大地也晃动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我睁开眼睛,现在好像是清晨。
那个大哥解除了定格,此时也一脸蒙逼。
他问我:「你好点了没?」
我查看了一下,发现我身上的瘀青还在。
全身酸痛不已。
我大失所望,怎么没用?
看来,我晚上做的事情,只对这个村子和这里的村民产生巨大的影响。
我自己对自己做就没影响。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和村民们的惊呼。
我和这位大哥出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出屋,我立马闻到了一股强烈的屎臭。
我们不约而同捏着鼻子。
「栗宝!」
这时,我看到了婉秋。
她向我飞奔而来,紧紧抱住了我。
她颤抖地跟我诉说,昨天晚上那对禽兽父子想逼她就范。
要不是我及时出来救她,现在她就和我阴阳相隔了。
「没事了……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在我的安慰下,她渐渐停止了啜泣。
「yue……」婉秋皱起了眉头,「什么这么臭啊?」
我嘴角上扬:「不知道,走,去看看。」
我牵着她的手,跟着村民前往事故地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大陨石。
不偏不倚,砸中了一户人家的屋子。
看来,刚才的那声巨响就是这么来的。
「呀!」
婉秋突然大惊失色。
那户人家,正是婉秋的大伯和婶婶——
估计已经被压成纸张了。
我突然有点慌。
里面不会有其他人吧?
我问她,她摇了摇头。
那对夫妇没有孩子,生不出。
他们的死,让婉秋脸上掠过一丝悲伤,但更多的是解脱。
ƭű₀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听他们的指使了。
接着,我们来到了下一个事故地——高麻子的家。
一靠近那里,强烈的屎臭味和尿骚味,让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
眼前的一幕,令人恶心不已。
这间屋子不知道怎么着,填满了粪便,往外面渗着屎水。
「呕……」
婉秋想离开,我说等等。
这时,被粪便挡住的门口,好像有什么在动。
接着,我看到那对禽兽父子,像人形蛆虫一样,在屎里面蠕动着,争先恐后地从门口里钻出来。
我不知道他们吃了多少口屎。
他们的口型在说「救命」。
他们的手脚似乎已经断了,不知道谁下手这么狠(我可没这么做过喔),只能在屎里蠕动着前进。
村民们被这两条「蛆」吓到了,纷纷后退。
只有我和婉秋,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
「救……我……」
那条「蛆」艰难地蠕动到了我们的眼前,身下拖着一道长长的血迹。
正是昨晚要侵犯婉秋的高麻子。
婉秋捏着鼻子说:
「别过来!恶心!你还是回去屎里吧!」
我来到了另一条「蛆」面前,向村民们喊道:
「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一条神棍啊!」
「哈哈哈哈!这么多屎,不可能是我拉的吧?肯定是遭天谴了,怎么会这样子呢?」
我的阴阳怪气,惹得村民们哄堂大笑。
我蹲下来,对奄奄一息的高大仙说;
「你看你,是不是屎得很难看?」
他向我蠕动过来,似乎想咬我,我立马往后退。
他继续蠕动……
「哈哈哈哈!你过来啊!」
这两条人形「蛆」,突然像被蚂蚁啃咬似的,原地挣扎。
没多久,就因细菌感染而暴毙了。
村民目睹了他们遭「神罚」,纷纷向我跪拜,求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呵呵一笑。
婉秋拉了拉我的手,我勉为其难地说:
「算了,我没那么小气。」
然后,他们觍着脸跟我祈求食物。
我说没问题,先让他们上交昨天抢我的面包。
这是我和婉秋今天的三餐。
我还分了很多给那个救我的大哥,以及那个热心肠的大爷。
为了表示感谢,我想让他们立刻就能吃一顿饱的。
剩下的,则是我今晚做面包「增殖」用的。
其他村民要饿一天肚子,也毫无怨言。
「谢谢土地公!」
他们还感谢我呢。
就是……这个称呼我不太习惯。
他们这个村没有村长,于是,我叫他们喊我刘村长。
村民齐刷刷地喊:
「欢迎刘村长!」
哈哈哈哈哈。
莫名其妙,在这与世隔绝的村子里,混了个村长当。
没什么卵用,但是听起来还挺爽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
1 米 36 的我学着领导讲话,在空中挥手。
「这个温饱问题,亟需解决啊。」
「但眼前迫在眉睫的,是咱们村的空气污染和村容问题。」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不理解我说的话。
直到我捂上了口鼻,他们才「哦」了一声,连忙去处理那一屋子的粪便,还有那两具尸体。
「好好干,啊。」
我带着婉秋去散步去了。
在她身旁,我显得特别「小鸟依人」,但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仰慕。
「栗宝,你好棒哦。」
在她的夸奖下,我走路都有些飘了。
「诶,我怎么感觉你高了一点?」
「呃……可能我还在长身体吧。」
谁能想到,我还没增高到正常人的身高,就先交到了一个绝美的女朋友。
她对我这么好,我不能亏待她。
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娶她,把她带出这个穷村子,拼命赚钱养家,让她过上好日子。
婉秋问我:「你明天……真的能变成很多面包出来?」
我猛地一拍脑袋——我为什么要等长高了,再出去赚钱,去给别人打工?!
我能不能利用这个能力……直接在这个村子里搞钱、发家致富?

-14-
可是怎么搞呢?
最简单的方法,是用钱「生」钱。
可一来我身上没有带现金,这个封闭落后的村子,也没有钱这么一说。
他们还处在以物换物的阶段呢。
对了,黄金呢?
我一问,村民面面相觑,说:「黄金是什么,好吃吗?」
我直接一个大无语。
我不死心,接着问。
翡翠也没有,宝石也没有,玉镯也没有。
……
我转而拿出我的背包,希望能翻出遗漏的一块两块。
哪怕硬币都行……
我对两个姓马的破口大骂,为什么要发明手机支付,害我养成了不带现金的习惯。
诶,对了……
手机。
我的手机电量只有 13% 了。
我怕电用完,一直关机放在背包里,没怎么打开过。
再加上,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有点应接不暇,没有想过——
我可以用我的手机「增殖」呀!这样,有了很多台手机,哪怕都只有 13% 的电量,我也能一直换着用。
拿来当手电筒,玩单机游戏打发时间。
还有,出去之后,我可以拿去闲鱼上卖钱呀!
不,开直播带货!
我这手机是小米 Note 11,花 700 多买的。
那如果,我不断「增殖」,「生产」出 1 万台……
胆子大点,10 万台!
我每台卖 500 块。
呃,不是什么高档机,但性能和续航都杠杠的,还是 5G 手机呢。
我再降点好了。
毕竟顾客赚钱不容易,这么多年工资都没怎么涨,还要被人讽刺买不起 79 块的眉笔。
那我清仓大甩卖!一台手机 100 块!
这性价比当备用机,我问你,市面上谁敢匹敌?!
买它!!!
我已经幻想我上链接之后,一秒钟被网友买光的场景了。
乖乖!那我不是有……
等等,我手机开机算算。
1000 万!
「哈哈哈哈哈!」
婉秋问我在傻笑什么,我说我们要发财了。
她不知道发财是什么意思。
我说发财呀,就是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然后,她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那我想吃牛肉,我小时候吃过一次,可好吃了!」
哎,我突然觉得很心疼。
「刘村长!」
这时,村民们过来说已经把污秽处理干净了。
就是那块大陨石,实在拿它没办法。
我摆了摆手:「行了,交给我吧。」
他们对我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等到了傍晚,村民定格住了,我开始干活了。
我走进婉秋的屋子,把我的手机,塞在了她的枕头底下。
接着,我开始挨家挨户送面包。
那瓶被我喝剩六分之一的水,也ťŭ̀₀送人了。
我感觉我像个活菩萨。
接着,我开始处理那块巨大的陨石。
「哈!」
我用锄头,在上面锄了一下。
如果有人看到,肯定会想到蚍蜉撼树。
我这一锄,对那块陨石造成不了一丝裂痕。
锄头上,倒是多出了一点粉末。
应该是刚才「刮痧」刮下来的。
这就够了。
我把粉末捻下来,去野外弹了弹手指。
嘻嘻,搞定。
这个行为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含有「破坏」和「清理」这两个动作。
明天,就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还有什么要做的?
我有一泡尿,别浪费了。
我去野外到处找小树苗。
开闸,关闸,开闸,关闸……
一泡尿被我分十几次撒。
省着点用,这可是神奇的甘霖之水,液体金坷垃。
其间,我发现了一只蛐蛐,逗着它玩了一会儿。
我突发奇想,这算蛋白质吧?
那不就是肉吗?!
于是,我把它去头,掰掉四肢。
送去了那个农民大哥的家里。
不知道,明天会「长」出什么肉来……
活干完了,我去量了一下我的身高:
1 米 46。
又比昨天高了 0.1 米。
再过几天,我就和普通人一样高了!
最让我兴奋的,还是这个村子的增长功能。
我感觉,还有巨大的潜力可以开发——只要敢想。
此刻,我望着那个破屋子,突然又有了灵感。
我能不能……自己建一栋房?!
说干就干,我到处去捡石头,挖泥土。
然后我找了一块空地,像玩过家家一样,搭了一个自建小土屋。
看着它费拉不堪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
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明天它会「长」成什么样。
我转身离开,准备去睡觉。
突然,我身后传来了轰然倒塌的声音。
这么大的声响,让我感觉身后有一栋大楼塌了。
我下意识往前跑了好几米,回头一看,那栋小石屋,在月光下,有点阴森森的。
是建得有点歪,但依旧伫立在原地。
我心里有些发毛,对着空气喊道:
「又吓我?!去你妈的!」
我又联想到,前两晚发生的诡异事情。
怎么老这样……村里有鬼?
我的兴奋,渐渐变成了不安。

-15-
第二天,我被村民的欢呼声吵醒了。
「谢谢刘村长!」
我迷迷糊糊地起来,看到他们在门口跪拜我。
我被他们的兴奋感染了。
只见,地上陈列着从他们屋子里拿出来的物资:
有各式各样的面包。
还有,各式各样的矿泉水、饮料和酒:
什么农夫山泉、怡宝、可乐、雪碧、椰子汁、橙汁、哈啤、百威、二锅头、劲酒……应有尽有。
没想到,我昨天的一瓶快喝完的水,今天竟然「增长」出这么多饮品。
我定睛一看,里面还有茅台!
「感谢村长!我们有肉吃了!」
这时,我看到那个农民大哥和几个村民抬着一头死猪,放在了地上。
卧槽,哪里来的……
农民大哥兴奋地跟我说,这还只是一点。
他屋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肉:
有猪、牛、羊、马、鸡、鸭、鹅、鸽子、鲫鱼、鲈鱼、三文鱼……
还有什么蝎子、蜈蚣、王八……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没想到,昨天的一个小蛐蛐,那么一点蛋白质,今天竟然「增长」出这么多肉!
地上还摆着他们在野外摘的苹果、梨、水蜜桃、榴莲……
这是我昨晚「施肥」的效果。
还有,那块大陨石今天突然不见了,变成了野外的一堆粉尘。
村民更是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个大屋子……也是村长你变出来的?」
我朝着村民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我昨晚用石头搭的、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今天,竟然「长」成了一栋精美的大别墅!
「哈哈哈哈哈!」
我正想过去进去瞧一瞧,这时,婉秋突然喊了我一声:
「栗旬,这个是什么东西?」
我回头一看,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台手机。
我一看不得了了,这不是最新出的华为 Mate 60 Pro 吗?!
我连忙去她家,发现,她屋子里密密麻麻地摞满了手机。
我查看了一下:
有苹果、华为、小米、三星、OPPO……市面上的手机应有尽有,而且都是最新款的最高档的。
这完全超乎我的预料。
我之前还以为,是复制我的小米 Note 11。
没想到,「增长」出这么多高配机子……
市面上这些手机好像都抢不到货了,我一台卖上个几千块,岂不是赚翻?!
我打开了那台华为 Mate 60 Pro,想试用一下。
开机之后,电量竟然是满的。
还有 5G 信号?!
我立马打开浏览器,随便点开了一则新闻。
打开了!能联网!
我立马打开微信,想登录我的账号,却意外地发现,已经有别的账户登录了。
这不是新手机吗?
我一看,头像是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微信名叫曾开朗。
不会吧……
我又打开了一台苹果 15,打开微信,这个用户叫高福。
姓曾,又姓高……这么巧?
我试着在人群中喊:
「曾开朗!高福!」
这时,有两个男的探出头来,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农民大哥。
「村长,有什么吩咐吗?」
我傻眼了……
他们的样子,和微信上的头像对上了。
我又测了几部,全都对上了……
可这些新手机,怎么会绑定了村民的微信?
不是,这些与世隔绝的村民,这辈子连手机都没见过,怎么会有微信?!
我想了想:
可能是我给了婉秋一部手机,「增长」成了给全村人每人一部手机。
我手机里原本有登录的微信,所以,也给他们「增加」了一个微信账号。
等等……
我立马查看他们的微信钱包。
果然,也给他们「增加」了零钱,余额和我一样:
56.03 元。
那银行卡呢?!
我查看了一下,微信里竟然绑定了他们的银行卡。
还给他们添加了身份的信息!
真的假的……
我连忙在婉秋的枕头底下,找出了我的小米 Note 11。
好嘛,变成小米 13 Pro 了。
我开始操作,加上一个村民的微信,试着给他转了 1000 块。
收下了。
再提现到他的银行卡。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民生银行的短信,提示收入 1000 元。
卧槽!这银行卡还真能用!
等到晚上,我再把这 1000 块转回来,我会「增殖」多少钱?
那我还卖个毛的手机啊——直接就可以实现财富自由了。
「哈哈哈哈哈!」
村民看见我笑,也跟着嘿嘿笑。
「村长,我们可以吃东西了么……」
他们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激情高昂地喊道:
「开吃!烤肉整起!」
「对了,先烤牛肉,村长夫人要吃。」
婉秋一听,红着脸笑了。
我对她说:「来,我还有礼物给你。」
「什么?」
我拉着她的手,来到了那栋大别墅面前。
钱她不懂,手机她也不懂,但房子,女人都懂。
「这是我们的新家哟。」我说。
婉秋没听到似的,呆呆地望着这栋精美的大别墅。
她突然尖叫了一声:「真的?!」
我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不是在做梦——快进去看看吧。」
我们进去之后,结果,我比她的反应还要大。
这里家具齐全,有沙发、电视、冰箱,还有扫地机器人……
我随手按了一下灯的开关,灯竟然亮了。
「卧槽?!」
我试着打开了水龙头,水龙头竟然哗哗地出水。
这个「增长」功能,又一次超乎我的意料。
小石屋变成大别墅,我已经够震惊了。
可哪来的水和电?
谁能解释,电线连去哪里,水管接去哪里……
在这个还在用煤油灯、水资源匮乏的村子里,这简直就像凭空产生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让婉秋掐了我一下。
痛痛痛……
我迫不及待,想跟我妈我妹视频通话,想把这里展示给他们看。
再让他们看看我的女朋友。
让他们知道我出息了,嘻嘻。
诶?怎么无法连接?
我发微信,显示发送失败。
打电话也拨不出去。
什么情况?信号不是满的吗?
我试着和那台村民的手机视频通话。
可以呀。
难道说,这个网络无法和外界交流?
我又试了一下,发现我能看某音,但是我不能在下面发评论。
连点赞都点不了,我擦。
这个网络太诡异了……
行吧,好过没有。
这时,村民说肉烤好了。
我叫他们把食物和酒水都搬进来。
然后,我打开了音响,在别墅里开起了 party。
「今天!我们不醉不休!」
村民纷纷举杯,说谢谢村长。
接着,我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随着音乐动次打次,嗨得不行。
我见那个农民大哥还是有点放不开,于是叫他坐过来。
「开朗啊,你开朗一点,来,走一个。」
「村长,我喝不太惯……」
我给了拿他一瓶菠萝啤,他浅尝了一口,憨厚地笑了:
「村长,还是这个好喝。」
一聊才知道,原来他比我还小 3 岁。
长得属实有点着急,但人挺善良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别喊我村长,喊我刘哥就行。」
「好,村长……刘哥。」
这时,我听到有人在剧烈地咳嗽。
是那个曾大爷。
只见他捧着一瓶茅台,喝得一脸通红,跟酒蒙子似的。
我连忙去制止他,叫村民把他抬到客房里去休息,生怕他喝出事。
派对继续。
酒酣之际,村民们乞求我,能不能也给他们造个新房子。
我拍了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

-16-
差点喝断片,我去。
我眯了一下,醒来,天已经黑了。
村民还在座位上,看起来喝得正欢,但是定格住了。
开工咯。
我把白天转给村民的 1000 块,转回了我的手机。
按照这个牛逼的增殖功能……
明天,我不敢想哦。
我想起了对村民的承诺。
接着,我开始用石头「建房子」。
我还没完全醒酒,有点晕晕乎乎的。
搭了两栋之后,我嫌累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突然奇想:
干脆给他们建一栋居民楼好了。
哈哈,我突然觉得很好玩。
怎么建呢?
我先是搭了一个和之前一样的小石屋。
然后,用村民的手机,在网上找了一张高档楼盘的图片。
相当于「设计蓝图」。
接着,我把手机放在小石屋上面。
不知道,明天它会不会「长成」手机图片里的那栋楼房。
哈哈哈哈哈。
如果这个能行,那……
一直以来,我有一个奢侈的愿望。
就是存钱,开一家小便利店,当个小老板。
嗨,倒也不是事了。
我已经预计到,明天我会增长出很多钱,出去不随便开?
现在我想的是:
能不能,在这个落后的村子里,「造」出一家便利店?
这让我有一种创业的感觉,来劲。
开整!
怎么整呢?
我望向了那间破屋,心想:
能不能废物变宝,把它改造成一家便利店?
啧。
格局小了。
我要「造」超市!
这个想法让我更嗨了。
超市嘛,肯定要有商品。
我搬了一些面包、酒水、熟肉进来。
还去我的别墅里「进货」,把扫把,锅碗瓢盆啥的,摆了进去。
货有了,给它们标价,不就有商品属性了吗?
我拿了几十台高配手机过来,编辑文字,给物品标价。
看,那台一万多的 iPhone 15,标着一瓶农夫山泉的价格——三块钱。
离大谱了哈哈哈哈。
然后,我在那间破屋面前摆了两台手机。
一台是我的店面,显示的是一张网上的超市的图片。
一台是我的店名——栗旬超市。
我站在破屋门前,在这个寂静的村子喊道:
「栗旬超市,明天开业大酬宾!」
「欢迎大家来捧场呀!哈哈哈哈……」
如果有人看到,怕不会以为我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忙完这一切,我去量了一下我的身高:
1 米 56,已经不能叫侏儒了。
明天我就 1 米 66 了,嘿嘿。
我吹着口哨,回到了我的别墅。
那些村民突然转过头来,齐刷刷地对我喊:
「我恨你!」
「都是你害的!」
我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我对他们这么好,他们恨我干吗?
下一秒,我定睛一看:
他们依旧保持着把酒言欢的姿势,一动不动。
幻觉,一定是幻觉……
我准备洗澡睡觉,在经过客房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发现曾大爷躺在床上,捂着心脏,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我去……
他该不会今天喝酒喝多了,心脏病犯了吧?
我下意识想叫救护车。
120 怎么打不通……
我忘了,这里的手机信号无法和外界联系。
如果曾大爷人没了,我有很大责任。
就不该让他喝酒的。
还好,他是心脏病发作的时候,刚好到时间,定格住了。
要不然,我感觉下一秒他就过去了……
我连忙去找药,希望用我的能力来救他。
今天我参观别墅的时候,我记得有一个家庭药箱。
但是,治疗感冒的药,就算明天产生巨大的疗效,也可能是治流感、肺炎啥的。
治心梗,好像有点说不通……
痔疮药、止泻药、跌打药……同理。
幸好,药箱里除了常备药,我意外地发现,竟然还有一瓶速效救心丸。
我赶紧去给曾大爷用水服药。
没办法让他咽下去,我只好放在他嘴里。
这就够了,明天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呼……
离开房间之前,我忍不住叨叨了他几句:
「身体不好,就别抽烟喝酒啦!」
这一觉我睡得不太踏实。
一想到客房里有个心梗发作的老人,就感觉蛮诡异的……

-17-
「叮——」
第二天,一则短信消息提醒的声音,让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丰收」的时刻到了!我一看,果然,是银行发来的。
提示我收入 10000000000……元。
我睁大双眼,拼命数有多少个零:
……十万!百万!千万!亿……
数到后面的时候,我反而没有多大感觉了。
这笔钱啊,十辈子都花不完。
哥们我,财富自由了。
我是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么嗨。
可能是这钱来得太虚了……
我走出房间,想去看一下曾大爷。
「早啊,村长!」
这老头吓我一跳。
他已经起来了,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说话也中气十足。
看起来,比他没心梗之前还要健康……
这应该是那颗速效救心丸的「增效」。
我对曾大爷打趣道:「晚上还喝不?」
他摇了摇头,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村长,你最好也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烟也千万不要抽了。」
「你看,我都戒了,你也赶紧戒了,听我一句劝,健康要紧啊!」
说完,他硬拉着我和他出去晨练。
我有点哭笑不得。
没想到,我昨天的一句话也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
竟然让这个老烟枪把烟给戒了,酒也不喝了。
还如此重视健康——虽然有点唠叨。
他之前帮了我,现在我救了他一命,这种感觉还蛮好的。
这时,我听到了村民们的惊呼声。
「栗宝!快来看!」
噢,应该是我昨晚「种」的房子「长」出来了。
我过去一看,看到了两栋精美的别墅。
还有一栋高档的居民楼,感觉有 30 多层。
我嘞个去……
比我手机里的那张楼房的图片还要高、还要上档次。
对了,还有我的便利店呢。
不,我建的超市来着。
我过去一看,卧槽!!!
这……这不是万达广场吗?!
只不过,上面的 LOGO 是我的名字:
栗旬广场。
我人傻掉了。
这个增长功能,再一次颠覆了我的想象。
那间小破屋,「扩建」成了大商场,占地面积扩大了几百倍。
与它相邻的,竟然还是原先村民的土砖房。
就好像……整个村子的面积调了比例,随之扩大了似的。
望着这个大商场,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啊……这是我的店?
不,应该说是产业。
我成大老板了?
不,应该说是刘总。
不知道王健林看到,会不会说:
「你什么档次,和我开一样的商场?」
哈哈哈哈哈。
这时,我看到那些村民围在那栋居民楼面前,好奇地看着。
没有我开口,一副想进去又不敢的样子。
我让他们赶紧去挑个好房间。
「谢谢村长!」
看到他们都走楼梯,我也是醉了。
电梯这种新奇玩意儿他们也没见过,我只好教他们怎么按。
「哎哟喂……」
电梯上去的时候,村民惊慌失措的样子蛮搞笑的。
村民进了新房之后,我听取「哇」声一片。
「哇!真漂亮!」
「哇!太舒服了!」
「哇!这个是什么?」
「哇!那个是什么?」
……
这时,我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曾大爷和曾开朗。
他们爬楼梯爬上了 17 楼,问我,哪里还有空房间。
这两个傻子……
我跟他们说:
「那两栋别墅不就是给你们的吗?」
他们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于是带他们下去。
曾开朗在看到自己豪华的新家的时候,感动得哭了:
「谢谢刘哥……」
他说着就要下跪,我连忙阻止他:
「哎呀,别客气。」
曾大爷也握着我的手,老泪纵横:
「村长……」
「叫我小刘就行啦。」
「小刘,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以后我一定好好监督你戒烟,你每天早上和我一起锻炼。」
啊?
「不用了,不用了……」
安顿完这些村民后,我牵着婉秋的手,一起去逛商场。

-18-
里面的空调很凉爽。
明亮的灯光,一楼有一家星巴克。
还有周六福,还有班尼路、耐克、优衣库各种服装品牌店……
偌大的商场,像被我们包场了似的。
婉秋来到周六福的柜台前,望着那些金光闪闪的戒指和项链,突然走不动道了。
我对她说:「喜欢哪个,随便拿!」
她开心得蹦了起来。
趴在柜台前,指着那些金饰,说:「这个,这个!」
「这个也好漂亮……哇!还有这个!」
她挑中了哪个,我立马给她戴上。
没一会儿,她就跟埃及艳后似的。
我也戴上了几条金链子,有一种暴发户兼 rapper 的气质。
第一次买东西不给钱,我还有点不太习惯。
跟打劫金铺似的……
我们继续逛,继续拿,很快就习惯了。
毕竟,这里是栗旬广场——
里面所有的店都是我刘栗旬的。
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一个店员。
我只好亲自为婉秋服务了。
「欢迎光~临!」
「美女,里面挑里面选啊~」
婉秋进去之后,开始挑选衣服,一件件地试。
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还问我好不好看。
我狂点头:「哇,美女,这件太适合你了。」
她几乎试光了店里所有的衣服。
逛完这一家,又来到下一家女装店。
我开始有点后悔了。
「宝宝……咱们去看看别的好吗?」
接着,我们搭手扶梯到了四楼,这一层全是餐饮店。
我看到了一家蜜雪冰城,想点两杯奶茶,但是没人给我们做。
婉秋还没喝过奶茶呢,我很想让她尝尝。
诶?这里好像原料齐全,那我自己做吧……
不知道奶放多少,茶放多少。
我自己 DIY,主打一个随意,再加点糖,加点珍珠。
封口机我不会用——最后的成品,是两杯开口的珍珠奶茶。
婉秋吸了几口,狂点头:
「嗯!这好好喝呀!」
我苦笑了一声。
如果她喝过店里买的,就会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奶茶有了,不也得整点小吃吗?
我看到了一家喜姐炸串店,上面的炸串图片,令人垂涎欲滴。
「宝宝,你想吃啥,我帮你弄。」
我再次充当临时员工,为婉秋亲自炸串。
还好,这里的原材料大多都是预制的,只要炸熟,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是这个火候,太难控制了。
我炸糊了一堆东西,总算有了点经验。
最后,成功出锅——有鸡肉串、牛肉串、鱿鱼须、羊肉串、大面筋、鱼豆腐……
再撒上辣椒粉,哇,香死个人。
我捧着这些串串,对婉秋说:
「当当当当!」
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们一边吃一边逛,配着奶茶。
嗨,这才叫逛街嘛。
逛到四楼,我惊喜地发现,有一家电玩城。
我在前台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堆游戏币。
开始爽玩。
玩了赛车,又玩射击游戏,又玩投篮……
婉秋好像对这些游戏不感兴趣。
我玩上瘾了。
终于,轮到她不耐烦了:
「别玩啦……去看看别的吧。」
我恋恋不舍地脱下了 VR 设备。
我们来到了六楼,这里有一家电影院。
情侣出来逛街,吃饭,怎么能少得了看电影?
我去前台那里,搞了点爆米花还有可乐,和婉秋进场了。
电影院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们俩,其他座位上没有一个人。
荧幕上播放的是一则爱情喜剧片的预告,然后是广告……
一直循环,就是不播电影。
这个好像要人工操作的。
这下把我整不会了。
机器在哪里?
我找了半天没找到,算了……
还好,婉秋不知道什么是电影。
那支无聊的预告片,她看得津津有味。
我陪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两人吃完了那桶爆米花。
我问她:「电影好看吗?」
婉秋笑着点了点头,开心得像个小孩。
我还是有点遗憾,没能给她最佳的体验。
最主要是,里面没有一个员工,体验大打折扣。
婉秋好像还没逛够。
她好奇地走进了一家内衣店。
我坐电梯下了一楼。
这时,我看到村民们在商场门口围观,向里面好奇地张望。
我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村民们一进来,一个个哇哇叫。
商场马上变得热闹起来了。
我叫他们不要客气,里面的东西随便拿。
村民们立马欢欣雀跃:
「谢谢村长!」
我还以为,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们会疯狂 0 元购。
可从他们四处张望的眼神里,我看到的更多的是迷茫。
也是,这些村民一直生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里。
这个大商场里面的每一样东西,甚至是店铺的名字,对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玩意儿。
「村长,这个是什么?」
「村长,这个可以吃吗?」
「村长,这个又是什么?」
……
刚才我陪婉秋逛街,又当讲解员又当服务员的,已经够累了。
现在又被他们问得烦死了。
「停停停!」
我向他们吼了一声,他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时,我脑海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我能不能……用一晚上的时间,帮这些目不识丁的村民,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再把他们培训成我的员工?
「哈哈哈。」
我撇下了蒙逼的村民,走出了商场,一边散步一边思考。
地上凹凸不平的土路,我越看越不顺眼。
今晚我把路也修了。
再大胆点。
我要……全部建设这个村子!
扶贫!让村民们也过上好日子!
我越想越兴奋。
在备忘录里写下一个又一个「项目」。
上网查资料。
再大胆点!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一个男人想要完成一番伟大的事业,才会有的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比我昨天幻想自己发大财还要来劲。

-19-
「全体集合!」
我像包工头一样,组织村民们施工。
他们吭哧吭哧,去捡石头,建了 30 多个小石屋。
我特意吩咐他们,别建好,七七八八就可以了。
下一个项目:如何把村里的土路,变成现代化道路。
修路,得要有水泥混凝土吧?
我想的是,用锤子去敲那栋居民楼的墙,搞点碎片下来,铺在土路上。
等等——
刚才我和婉秋逛商场的时候,我记得,四楼好像有一家高档的瓷砖店。
我去查看了一下,还真有。
这里的瓷砖要 468 元一片。
我幻想了一下,全村的路铺满这种昂贵、高级的瓷砖的样子。
太奢华了,嘻嘻。
我挑了几款颜色艳丽的瓷砖,叫村民抬回去,今晚备用。
接着又是下一个项目。
……
等到了傍晚,村民定格之后,由我来给这些工程的收尾。
把几块石头搭在石屋子上,封顶。
再放上设计蓝图,也就是手机搜的现成的建筑图片。
接着,我把瓷砖片铺在挖好的坑里。
突发奇想,又丢进了一条金项链。
……
这样一来,大大节省了时间和精力。
完成村里的「基建」之后,我来到了商场。
只见,村民成排地坐在地上,像一具具雕塑。
这也是我的安排——在他们定格之前,把他们召集在一起,方便我晚上集体授课。
我在网上找了人教版的教材,语文、数学、英语……化学、物理都有。
每个学科,走马观花地给他们念一小段知识要点。
看到打坐的曾大爷,我突发奇想,给他单独念了点别的。
这节「课」,教得又杂又短。
草草了事。
反正明天会增增增……没必要费那劲。
我脑海里的构想,只剩最后一个拼图了。
思考这个问题,是我花时间最久的。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解决方法。
我迟迟不敢行动,于是,先去量了一下我的身高:
1 米 66!
男生来说,这个身高还是矮。
但这是正常人的矮,不是侏儒的那种矮。
这新增的 0.1 米,给我增长了不少的自信。
那就来吧!快拖到深夜了都。
我回到了我的别墅,来到了婉秋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我单独给她授课。
之后,又「授」了一点别的东西。
我们是情侣,可以做的事,前几天我迫不及待,早已经做了。
但我没有在晚上试过。
一方面是没有互动,感觉很怪。
另一方面,是怕不小心,对婉秋造成未知的巨大影响。
但今天,我是深思熟虑过的。
我还征求了婉秋的意见,她羞红着脸答应了。
如果,明天真出现另外一种结果,我也能承担后果。
睡觉之前,我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每晚的「保留节目」。
「大河!向东流啊!」
我走进了浴室,准备洗澡。
咚,咚,咚……
谁没关水龙头?
那个豪华大浴缸,水满得溢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水里漂浮着一个泡得肿胀的婴儿。
「啊!!!」
我他妈又被吓了一大跳。
幻觉!幻觉……
我闭上了眼睛,过了几分钟,再次睁开——浴缸是空的,婴儿消失了。
我这才敢洗澡,双手合十,继续唱: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20-
这一觉又睡得不太踏实。
后半夜,我隐约听到,隔壁传来婴儿凄厉的哭泣声。
我心里有点发毛,还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得迷迷糊糊的。
突然,我感觉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在揪我的耳朵。
「爸爸,起床啦~」
我一个激灵,睁眼,看到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
「起来吃早餐啦~」
她用软糯的声音,喊我「爸爸、爸爸」。
那一刻,我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这是我女儿?
我……当爸爸了?
尽管我做了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感觉强烈的不真实。
想想,昨天的一次亲热,今天就冒出来一个女儿……
这进程增长太快,以至于我有种喜当爹的感觉。
我问她:「你……你几岁了?」
她掰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
「……三,我三岁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
「哇,厉害,都会数数了。」
她咧嘴一笑。
她继承了婉秋的大眼睛和高鼻子。
笑起来的时候……真他娘的像我。
我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不用亲子鉴定了,百分百是我的基因。
我忍不住抱了抱她。
「诶,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这话一出,她立马皱了皱眉。
「跟我说呀。」
她挣脱了我的怀抱,一路小跑出房间。
「爸爸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她在外面喊道。
好嘛,出去告状了。
我来到了客厅,看见桌子旁坐着一个帅气的小男孩。
婉秋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老公醒啦?等你吃早餐呢。」
我发现,婉秋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成熟了许多。
性感中又显得大方得体,俨然一副豪门贵妇的模样。
小男孩抬起头,有礼貌地跟我说:
「爸,吃早餐。」
我愣了三四秒,望向婉秋,下意识地说:
「这两个也是我的?」
婉秋被我这句话气笑了:
「不然呢?还能是谁的?」
我没过脑子又问了一句:「还有吗?」
婉秋喊了一声「王阿姨」,一个妇女走了出来。
婉秋轻轻地把婴儿转移给她。
我们家有保姆了,我有点吃惊,但我更吃惊的是她的姓氏。
「她姓王?」
保姆冲我尴尬一笑:
「是的,刘先生,我姓王。」
下一秒,婉秋拽着我进房间。
「刘栗旬,你今天怎么回事?」
我挠了挠头,故技重施,说我失忆了。
她盯着我,眼神里的愤怒,突然化为了担忧:「难道是后遗症?」
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手足无措,而是说了一句让我感到意外的话:
「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医院?我们这有医院了?」我问她。
她叫我赶紧吃早餐、换衣服。
「我没事……」
我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先跟我说,我们生了几个小孩?」
她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就三个!」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还行。
接着,在婉秋的帮助下,我这个「甩手掌柜」,总算了解了一下我三个孩子的情况。
我立马出去,试图和他们亲近起来。
「雨桃,小桃子,爸爸没有忘记你的名字哟……」
她嘟着嘴说:「那你刚才还问我?」
「呃……」
我「哼」了一声:
「我故意的,谁叫你刚才你揪我耳朵,不让我睡觉。」
我去挠她的胳肢窝。
「还敢不敢?」
她一边躲一边咯咯笑,说「我不敢了」。
老二搞定了,我又去和老大套近乎。
「柏瀚,听妈妈说,你最近考试又拿了第一名——我儿子真厉害!」
老大羞涩一笑,直言:
「妈妈才厉害,给我辅导奥数和英语,考试之前,我不会的题全都会做了。」
我看向婉秋,感到无比震惊。
她之前大字不识一个,隔了一天,现在竟然可以给孩子教奥数和英语!还辅导到孩子拿了第一名!
「老婆,你真厉害。」
我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在心里却忍不住臭美:
我好牛啊……
昨天,我教了她五分钟,产生的影响,相当于一个人上十几年学了吧。
婉秋说:「你能夸得真诚一点吗?」
接着,我们一家子吃起了早餐。
柏瀚吃着面包,还不忘给我递过来一根油条:
「爸,你最爱吃的油条。」
「谢谢……」
小桃子有样学样,给我递过来一个菠萝包。
初为人父的我,突然感觉很温馨。
不得不说,婉秋把这两个孩子管教得太好了。
我起身去看了一下襁褓里的老三,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脸庞。
「小星星,你好呀……啊!」
我发出一声惊呼。
婉秋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没事。
刚才我定睛一看,感觉老三长得有点像……昨天晚上我在浴室里看到的死婴。
「幻觉……幻觉……」
婉秋看我喃喃自语的样子,再也坐不住了。
她叫来管家,安排今天家里的事宜,叫司机准备好出发。
我听到了,这个管家姓陈,司机姓李。
难道说……我的那个项目成功了?
我问婉秋:「这些外姓的人是怎么来的?」
「有多少人?」
「对了,村民呢?村民都去哪儿了?」
婉秋对孩子们说:
「爸爸吃饱了,你们两个慢慢吃,等下记得写功课。」
他们「哦」了一声。
婉秋挽起我的手往外拖,在我耳边说:
「老公,坐车去医院,我路上跟你说。」
「咱有车了???好好好……」
我也迫不及待想出去,看看这个村子的变化。

-21-
司机对我说:「刘总请上车。」
看到那辆红旗 H9 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车牌号八个 8。
司机载着我们,往市区驶去。
我透过车窗往外看,外面高楼林立。
人行道和车道,都是用高级瓷砖铺就而成的,充满了艺术风格。
我问婉秋,为什么金光闪闪的。
她说,里面嵌入了黄金。
谁会这么造路?
豪华得像皇宫里的地板。
沙特的土豪都不舍得这么用料。
哈哈哈……
我大胆的道路建设成功了。
只见,街上车水马龙,其他车都避着我的车。
行人熙熙攘攘,对我的豪车行注目礼。
那一刻,我恍惚了……
这里是深圳、上海,还是迪拜?
我是王思聪,还是沙特国王?
还是我在——
我让婉秋掐了我一下,痛痛痛。
不是在做梦。
我创业成功了!
这就是昨天我疯狂的想法:
让曾高村,「增长」成为曾高市!
问题来了。
如果这里变成了城市,那人口数量总要跟上吧?不然,只有那几百个村民,人手不够,城市也运转不起来。
可是,要做什么小事情,才能造成巨大的影响,给这座未来的城市增加大量的人口呢?
我思来想去,逻辑倒推,猛地一拍脑袋:
对啊,只要生一个孩子,人口不就自行增长了吗?
那……
只要亲热一下,是不是第二天就有孩子了?
问题是,谁和谁生呢?
我突然感慨,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同龄人都有二胎了。
之前的我,是个侏儒,一穷二白,压根没考虑过生孩子这事。
现在哥们我,即将长到 1 米 86,有对象,有花不完的钱——
也确实该考虑了。
我和婉秋商量,于是,有了我昨晚的举动。
这一夜之后,随之而来的影响是,我们有了三个小孩。
听婉秋说,曾高村的村民增加了几千名。
这个城市,涌入了几百万的外来人口。
我惊了……
试问,哪个男人比我牛?
ṭű₇
不过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
我怕……我他妈第二天有了几百万个孩子。
倒也不是养不起。
哥们我,银行卡里的数字,从左边到最右边要坐一天的高铁呢。
更别说,我这个增长物资的「超能力」,供几亿孩子啃老,都不在话下。
只是一想到乌泱泱的小孩朝我爬过来、喊我爸爸的画面,我就感觉瘆得慌。
还好没有发生。
这时,窗外不断闪过的商铺吸引了我的目光。
「栗旬大酒店」「栗旬 4S 店」「栗旬手机店」「栗旬 SPA」……
甚至还有「栗旬酸菜鱼」……
我傻眼了。
每一个店上面的招牌,都有我的名字。
我颤抖着问婉秋:「这些店……都是我的?」
她用看弱智的表情看着我,耐心解答:
「是的,傻瓜——尊敬的刘总,这城里的每一家店啊,都在你的名下。」
我立马叫司机停车。
我随便挑了一家店,走了进去。
「刘总!刘总来了!」
一进门,全体店员鞠躬迎接我,就连那些顾客,也争先恐后地和我拍照。
我嘞个乖乖……
这阵仗,让我受宠若惊。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路小跑过来和我握手:
「刘哥!你怎么来了?!」
他梳着背头,样子有点熟悉,我一时竟想不起来。
婉秋小声提醒我:「曾开朗啊,不认识了吗?」
卧槽!
曾开朗把我请到办公室,跟我汇报这个月的营业额,说又增长了 10%,
还有业务啥的,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很难把他和之前那个灰头土脸、内向的曾开朗联系起来。
婉秋打住了他:「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哈。」
出来之后,我还在为曾开朗的巨变感到震惊。
「你咋那么大反应?」婉秋说,「他不是你一手栽培出来的吗?」
我挠了挠头,怪不好意思的。
就凭,我昨晚五分钟的划水「讲课」……
而在婉秋的视角里,我完成了许多丰功伟绩:
曾高村的村民,从目不识丁,到完成高等教育。
再到,胜任我各个店的店长。
都全是我的悉心栽培。
他们享有 50% 的店利润分红。
试问,哪个老板会这么慷慨?
曾开朗和曾大爷享有 99%,店还在我名下,但也等于送给他们的了。
在村民的精心管理之下,我那些店的生意,蒸蒸日上。
啊……真好。
我又巡了几家店。
「欢迎光临!」
「欢迎刘总!」
「刘总里面请!」
和昨天空无一人的商场相比,现在,我随便进一家店,都有漂亮小姐姐和帅气小哥的至尊服务。
「你又去哪里?!」
我进了「栗旬 SPA 养生会所」,点了五个性感技师,给我按摩捏脚。
「刘总,力度够吗?」
芜湖……
嗷呜……
这里是天堂?
正当我在享受的时候,婉秋突然揪起我的耳朵。
痛痛痛。
「怎么了……你不是在看着吗,正规按摩啊……」
「你还去不去医院了?!」
该怎么跟她解释?
不是我失忆,是这里的人事物,隔天变化太快。
不过,听她说,曾大爷现在是「栗ṱű₍旬中医药科医院」的院长。
乖乖!
那我就去拜访一下他吧。
路上,我们遭遇了一场车祸。
这下更不得不去了。

-22-
发生车祸,是因为我叫司机开快点,让我享受一下风驰电掣、炸街的感觉。
他倒也没超速。
看到前面那辆车的时候,在很远的距离就刹车了。
「咿咿咿咿……」
狗日的,怎么没刹住……
「嘭!」
我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前面的座椅上。
我没系安全带,只有我一个人遭殃。
「别动我……别动我……」
我脖子扭了,只能以 45 度的角度,悲伤地仰望星空。
很快,一辆救护车赶到,下来七八个护士。
她们专业地把我的脖子固定好,小心翼翼地把我抬上担架,像保姆一样把我护送到了医院。
「小刘师傅,怎么回事?」
我眼睛艰难往下看,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医生。
只见,曾大爷穿着白大褂,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正在替我摸骨头检查。
他沉吟了一声,说没什么大碍。
突然,他把我的脖子往后一掰,「咔嚓」一声。
我都没反应过来。
接着,我就发现自己能灵活转头了。
卧槽!牛逼啊!
接着,他又给我做了一个核磁共振,检查脑部。
「没有脑出血,没有积水,没有肿瘤,没有病变。」
「除了额头磕碰引起的红肿,一切正常。」
我对婉秋说:「听到了没有,曾医生说没事。」
在曾大爷的办公室里,我看到,里面挂满了患者送的锦旗:
什么「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妙手回春」……
谁能想到,这个农村糟老头,我昨天只是给他单独念了一行《黄帝内经》。
今天,他就成了医术高明的名老中医。
治好了不少病人的疑难杂症。
5000 元黄牛票都挂不上他的号。
我感到震惊,同时又莫名感到自豪。
曾大爷指着我,对他手下的主治医师说:
「我所有的医术,都是小刘师傅教的。」
我脸红了:「别加师傅,叫我小刘就行。」
接着,那些只有在大医院才能短时间见到的医生们,在我面前像学生一样虚心请教病例,起哄要我开个讲座。
呃……
什么肺阴虚证……肝阳化风,我啷个晓得喔。
我只知道吃油炸的会上火,挊太多会肾虚。
「咳咳……那个啥,经验累积多了,你们自然就懂了。」
我说了一句废话糊弄了过去。
接着,曾大爷和我私聊了一会儿。
他面露担忧,说最近因为车祸进医院的有点多,床位都快不够了。
「怎么会这样?」我问他。
他委婉说出原因——因为我修建的路。
黄金、瓷砖虽然豪华,但是不太防滑……
哦,怪不得,刚才司机那么远都刹不住。
还有,出现了许多偷挖道路的小偷。
路里面有黄金,这可比电线里的铜线值钱多了……
怪不得,路上我看到有好几处地方在修路。
有些路人看我的眼神,羡慕中也带着仇恨。
原来是这些狗日的,在我的大大的城市里挖啊挖啊挖……
曾大爷说,还有,因为打架斗殴、抢劫伤人、猥亵妇女进医院、进局子的案例也层出不穷。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沉吟了一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因为大量外来人口流入造成劳动力相对过剩,致使相当一部分外来人口找不到稳定的工作或处于半失业状态,不能满足吃饭、居住等基本生活需求,进而导致……
原来,这个看似发达的城市,还存在许许多多的问题。
虽然有专业的职能人员,但没有三年五载,也很难有明显的改善。
「小问题。」我笑着对曾大爷说,「今天我请客,整两口吧?」

-23-
我组织了一场聚会,召集了曾高村原本的村民。
在本地最豪华的酒楼,「栗旬酒楼」,包场。
上最好的菜、最好的酒,小酌一下。
前半场主要是「叙旧」。
婉秋一一跟我介绍,这个是谁谁谁,担任什么职位。
这个穿着女士西服、英姿飒爽的高小妞,是「栗旬会计师事务所」的负责人。
我去,这是那个……
之前在村里邋里邋遢,有轻微智力障碍,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的「高傻妞」?
婉秋跟我说,是她,帮我免除了一场牢狱之灾。
啊?
原来,我银行卡里凭空多出的那笔巨款,是不合法的。
卧槽……
这我还真不知道。
是曾小妞第一时间,让我主动报案,赶紧上交了。
这些来历不明的钱,拿得越多判得越重。
现在,我现在账面上的钱比起之前缩水了 80%——还是一笔惊人的天文数字。
但这是合法经营所得,按照目前利润的增长,很快就能达到原有的金额。
我所有的公司,都是高小妞和她的手下在帮我做账报税。
我连忙给她敬了一杯:
「谢谢你!高小姐!」
「客气了,刘总,这只是我的分内之事。」
谁能想到,我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却「培养」出了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
酒酣之际,他们突然痛哭流涕,说没有我,就没有他们。
我心里暖洋洋的,同时有点难为情。
「行了,行了,咱们进入正题吧。」
我让这些专家,总结出这个城市发展面临的问题,在自己的领域提交相应的解决方案。
打印出来,相当于「蓝图」。
然后,做出一个最小单位的、立刻就实施的措施。
老规矩,让他们来做。
还真不是我懒,这次是真的插不上手。
教我,把最后一步留给我就行——我相当于「催化剂」的作用。
我说完,他们就回公司开会去了。
我回家睡了个午觉,和家人度过了一个悠闲的下午。
到了傍晚,这个城市,变成了一个超大型的真人蜡像馆。
不会开车的我,骑着电动车,在静止的人群里穿梭着。
这画面,真有点像恐怖电影……
我打开第一个微信消息,导航,赶到那个一平方米的施工现场。
城市规划设计师,高承勇设计的道路规划图,已经埋进去了。
我用铲子,把一小块未干的水泥抹平(城市建设搞定)。
接着,去给种好的绿化树,添上一把土(城市绿化搞定)。
接着,我去给几个刚刚起建的大型工厂,十几个公司,几十个新店,在上面添了一块砖(增加更多的工作岗位和就业机会)。
还有居民楼、小区(增加更多的住宅)。
老人院、爱心福利院、慈善机构……(增加社会关怀)。
接着,我来到「栗旬通讯总部」,按照他们跟我说的,按下那一个按钮。
全体市民都收到了一则普法和道德教育的短信(全面提升市民的素质)。
……
我一个人,一个晚上,做了快 300 件事情。
听起来很夸张,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相当于是在给这个城市「打补丁」。

-24-
第二天,它进化成了带有未来主义和环保主义的超一线城市。
比纽约还繁华,却拥有超高的绿化。
像一个巨型花园。
在这里,人人安居乐业,幸福指数高达 8.9 分(满分 10 分)。
我带着家里人出来兜风、巡视。
享受到了国王般的待遇。
看到那些热情高涨的群众,齐喊我和我夫人的名字。
那一刻,我竟有些热泪盈眶。
我在敞篷车里站起来,向他们挥手致意。
婉秋依偎在我身上,说:「诶,老公,我怎么感觉你又变高了?」
啊,昨天忘了量。
我现在 1 米 76 了。
我突然能理解马云了。
当一个男人,身份、地位、财富都达到顶尖的时候,身高外貌这些都不怎么在乎了。
可惜,这里的网络不能和外面交流。
我真想和我妈视频通话,迫不及待把这一切展示给她:
「妈……是我,小栗子啊,你看!我长大了!我长高了!」
我还记得,我妈为了治好我的侏儒症,带着我到处寻医问药,忙碌奔波。
还有我妹,她也挺苦的。
我这个男丁,没有劳动能力,家里的重活累活,她挑起了担子。
我想给她发微信:
「妹,以后哥养你!来,先给你一个亿零花钱花花。」
我想把她们接进来,让她们享清福,弥补我从小到大的亏欠。
嗯……现在还无法出去。
可能是因为:
我还没长到我填下的目标身高(1 米 86)。
那不就是今天傍晚嘛,不急。
奇怪,那些外来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我问他们,他们说,听说这里打工能挣大钱,就来了。
「你们进牌坊的时候,有没有撞到墙?」
他们笑着说:「老乡介绍的。」

「你老家哪里?」
「湖南的。」
我又问:「你,是不是要量身高填资料才能进来?」
那个小伙子羞涩一笑:「朋友介绍给我,我坐火车来的。」
「诶……」
我越问,越觉得诡异。
甚至有种感觉,这些人都是「生成」出来的……
我转念一想,干吗要追究到底?
对我现在天堂般的生活,有影响吗?
玩去咯。
我把孩子交给保姆,和婉秋去享受二人世界。
下午又溜出去,和曾高村的哥们儿,享受一下男人专属的快乐:
赛车、开游艇、坐直升机、骑马、打高尔夫球……
我浅尝了一下富豪的休闲娱乐。
最后,还是来到「栗旬网咖」开黑打游戏。
「上上上……我艹!你愣着干吗?!」
「诶,对面也掉线了?」
我转头一看,发现我的队友们坐在电竞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屏幕。
包厢外,那几个服务员站在原地,还有刚进来的顾客,也一动不动的。
哦……到傍晚了。
哥们儿我,1 米 86 了!
都不用测量,通过对比就知道:
刚才我上厕所,经过那个服务员小哥,感觉我俩差不多高。
现在我站到他身旁,比了一下,我比他高出了一个大拇指。
我立马骑着电动车,赶到曾高村的牌坊。
我要出去接我妈和我妹啦!
我一个加速,想冲出去。
结果,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门上。
瞬间翻车。
什么情况???
我骂骂咧咧地起身,看到那堵看不见的墙,像屏幕一样,突然出现了几个红字。
上面写着:【与原资料不吻合,禁止通过。】
啥意思?
我不明白。
我去量了一下身高。
我现在是 1 米 86 了啊。
紧接着,那台测量仪「嘀」的一声,吐出一张纸。
上面写着:
【刘栗旬
身高:1 米 86
体重:72.7Kg
积蓄:874154344440 元】
家人:妈妈、妹妹、老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朋友:曾开朗、曾石、高小妞、高承勇……
还有一大堆我的不动产还有生意啥的。
我都惊了。
这还是身高体重测量仪?
我像被佛伯乐特工搜了一遍身,把我的底裤都翻出来了。
「嘀——」
这时,它又吐出了一张纸。
我一看,这不是……我入村时写的那张个人信息吗?
它什么意思?
我拿着这两张相差巨大的个人简介表。
左边是人生赢家,右边是究极卢瑟。
我又撞了一下那堵「墙」,还是那几个红字:
「与原资料不吻合,禁止通过。」
它的意思是……
我现在顶尖的自身条件,不符合我进村时填的那张寒碜的个人信息表?
要出去的话,就得恢复我原先的情况?
不会吧……
怎么恢复?
切割掉……我在这个村子里增长的一切?
我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我现在 1 米 86,之前 1 米 26。
也就是说……
我要切割掉半米多的身高,才能出去?!
还有,我这八千多亿的财产,也要切割——
只能带走我原先 9123 元的微薄积蓄?!
「操你妈!不可能!」
我宁愿在这里过后半辈子。
我到处去找,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这个城市太大了,我连路都没认全呢,像无头苍蝇乱闯。
我打开了高德地图,发现,竟然有高速公路!
那个啥,条条大路通罗马。
我一直开下去的话,管他娘的通到哪里——
离开这个城市,总是可以的吧?
「轰隆隆……嗞嗞嗞……」
打雷了?
我刚才在市区就隐约听到远方传来的这股噪音。
脚下,还有轻微的震感。
我骑着电动车,风驰电掣,开出了十几公里。
那股噪音,还有震感,越来越明显了。
好像就来自前方。
之前的路段都有路灯。
而远方的那段路,不知道什么情况,黑漆漆的。
我调慢了一档,继续往前开。
突然,我在前方的路面上,看到了一条异常明亮的直线。
等我又开近了一点,发现那不是一条直线。
而是一条发光的弧线。
本来我想冲过去的。
但是那火红的亮度,让人感觉,像炽热的熔浆。
还好我及时刹车了……
我的车头刚跨过那条线,我就听到了「嗞啦」一声。
轮胎和车身瞬间汽化,化为一股浓烟。
「卧槽!!!」
我立马跳车,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情况???
我隔得远远的,观察了一下那条发光的弧线。
它的弧度很长很长。
长到把这个城市的边沿围绕了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圆圈。
好像,整座城市都被它圈起来了。
是错觉还是……
我发现,它在一点一点地前进。
我把我的金手表摘了下来,放在离光圈一米的地上。
过了一分钟之后,我听到了「嗞啦」一声。
我的金手表,被光圈一碰,顿时灰飞烟灭。
啊!它真的在缩圈!
这让我想到了吃鸡里的「毒圈」。
我立马转身就逃,逃回了市中心。
明白了,它在对我下逐客令:
这几天爽够了吧?到时间滚出去了。
不然就等死吧你!
要出去,就得满足它的条件,把我在村子得到的一切都交还。
这不比杀了我还难受?
怎Ṱú⁷么办,怎么办……
我焦虑得快吐了。
那几百万居民们,脸上还定格着白天的幸福表情。

-25-
「我艹!你们终于醒了。」
「出大事了!!!」
我顶着黑眼圈,紧急召集那些村民。
「刘总,什么情况?」
他们刚刚解除定格,还有点稀里糊涂的。
得知这个光圈的出现,他们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专家组立马展开实地调查——这个光圈不断在缩小,整座城市正在慢慢被它湮没。
得想办法阻止它的缩进!
十几辆消防车出动了,朝光圈喷水。
试图像灭火一样,把它扑灭。
「嗞……」
这几十吨的水,像是倒进了虚空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着又尝试干冰,还有各种化学品。
把最坚硬的金属:铬、钛、艾德曼合金,制成挡板挡在它面前。
都毫不留情,「嗞」的一声,化为一股云烟。
最后又尝试把无人机飞到 4000 米的高空,看能不能飞越这个光圈。
结果,无人机一跨越这个圈,瞬间湮灭,失去了信号。
「还有办法吗???」
我问那些专家们。
他们纷纷面露难色。
此时已经下午 3 点多了。
「刘总,那个啥……你不是有法术吗?」
「我……我培养你们有啥用?!」
他们还不知道,我在村子里的特权消失了。
昨天,因为这个光圈的出现,我发了一下疯,砸烂了家里的一些家具。
今天发现,就只有那些家具坏了。
物质突然守恒了。
换作之前,估计整栋别墅都成了废墟。
倒也合理——
我增高结束,这个「超能力」也随之停止。
没有就没有了呗。
反正我已经利用它快速到达人生巅峰了。
哪知道,这些是要还的啊!
我突然想起了阿胜对我支支吾吾的样子。
这狗日的……只说了增高的事,没说出去还要「减高」。
我越想越气,感觉自己被耍了。
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把他的头细细切碎了做臊子。
「轰隆隆……」
那个光圈碰到建筑物,似乎还会引发强烈的共振。
我眼睁睁望着我在郊区建的数几十栋联排别墅轰然倒塌,化为废墟,再被光圈一点点地「蚕食」。
好像这样更好吃似的。
「这死圈……多久会到市中心?」
我问那些专家们。
他们经过测量计算,按照这个光圈缩进的速度。
大概还有五天。
这时,曾开朗突然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刘哥……问题不大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这小子,也有老婆了,还有两个女儿。
「唉,你先回去吧,快傍晚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定格,光圈一到,他就啥都没了。
我叫他们收队,赶紧回市中心。
晚上,我忧心忡忡地漫步在夜景繁华的 CBD。
望着那栋高耸入云的「栗旬双子塔」,还有 600 多层高的栗旬大厦。
「我他妈舍不得啊!」
我隔着江大喊道。

-26-
「老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婉秋还不知道光圈的事。
那些居民也不知道,只是收到红色预警,说可能有大地震,服从安排,先从「外环」疏散到「内环」。
这座大城市,像易拉罐被大妈踩了几脚。
原本宽裕的居住环境,被迫压缩、压缩、再压缩……
公园里、地铁里、街道上搭了许多帐篷,作为临时住所。
这几百万人,跟罐头里的沙丁鱼似的,挤得满满当当的。
很快,民怨四起。
我怕引起暴乱,于是拿出一半财产。
四千多亿大补贴——
谁赞成,谁反对?
分到钱的人,脸上笑嘻嘻了,比拆迁分到的还多。
但也有一小部分反骨,执意要冲出去外围,想查清真相。
我们把能封锁的都封锁了。
却阻止不了社交软件上逐渐增多的流言。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个光圈的危险,试问,谁肯待在外围?
就怕造成恐慌,这几百万人,挤破脑袋也要往里冲。
到时候,人踩人踩人踩人……
「刘总,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那些专家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内心挣扎了好久,意识到,不能再拖了。
拖到最后,别说我的财产,我和这座城市还有这几百万人口,都要被这个「0」清零。
那,与其全体毁灭,不如牺牲小我。
只需割舍,我在这个村子里的「增长所得」,就能拯救苍生。
这也算功德无量了。
我拼命给自己洗脑。
「怎么办,怎么办……还有三天……」
会议室里,村民们还在讨论解决方法,有的在讨论身后事,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我猛地一拍桌子:「我他妈豁出去了!」

-27-
我拿出那张个人信息表,从最容易的开始割舍。
我的那些店、不动产、地皮……
通通转让给了曾高村的村民。
嗐,本来也是他们在帮我管,就当给自己人继承了。
接着,就是我剩余的四千多亿积蓄。
这笔巨款,我三分之一给了家人,几十栋房子也转到了婉秋的名下。
三分之一,用来成立一个慈善机构,「栗基金」。
三分之一,用来设立一个堪比诺贝尔奖的「刘栗旬奖」。
我已经开始想象,我拿第一届「刘栗旬和平奖」上台发表感言的画面了。
噢,噢……光圈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我上测量仪测了一下,出来的纸条显示,我还有多出来的一百万。
我立马跪下来:「求你了,给我留一百万零花钱……」
它无动于衷,冷冰冰的。
「妈的。」
我咬了咬牙,给村民汇去最后一笔钱。
我捐出四千多亿,都没有捐出这一百万心疼。
纸条上,我的积蓄恢复了原来的 9123 元,旁边还打了钩。
我要打工多久,才能赚回一百万?
诶,等等——
我不是给了我老婆一千多亿么,到时候再找她要不就行了吗?
这是个 bug 啊。
我猛地一拍脑袋,咧开了嘴。
可接下来要割舍的东西,让我笑不出来了。
家人:曾婉秋(老婆)。
这要怎么割舍?是让我把她……
噢,噢,我明白了。
我进村之前是单身,现在是已婚。
那我和她离婚,解除婚姻关系。
她就不算我的家人了呗。
我马上回家,跟婉秋说:
「老婆,走,离个婚去。」
她当时在削苹果,听到这句话,突然怔住了,被割破的手指头在滴血。
「你刚才说什么?」
我连忙给她包扎,解释说:
「离个婚,之后咱们再结,是这个意思,走个过场,不是真的离婚。」
她皱着眉头说:「神经病,干吗要这样?」
「嗯……」我支支吾吾的,「这是解除危险的必要措施,不然要出大事。」
「不去。」她说。
「你先跟我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突然把那么多钱转给我?」
「哎——之后再跟你说,没时间了。」
我抱起她直接往外走。
别说,这 1 米 86 的身材就是好使。
就这样,婉秋不情愿地和我来到民政局,和我解除了婚姻关系。
「老婆,暂时委屈你了。」
她没好气地说:「等你二婚的时候再喊我老婆,刘先生。」
「一定,一定……诶,你们几个,先把曾小姐送回家。」
然后我嘱咐她:
「曾小姐,帮我个忙,这几天和孩子待在家里,别出去,外面很危险。好吗?」
她没回应。
等车开出了几米后,婉秋突然从车里探出头来:
「刘栗旬,你真敢改口啊?」
我苦笑了一声,不知道回什么,笨拙地对她比了个心。
婉秋说:「好,等你回来吃饭。」
刚才对视的那一秒,她眼里对我的存疑,转为了满满的信任。
至于有什么危险,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我之前做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拯救了她还有整个村子。
和「前妻」分别之后,我立马赶去牌坊上秤。
纸条上面的信息显示,「老婆」从我的「家人」里去掉了。
哈哈,我和她假离婚成功了。
可是为什么,我都离婚了,我的「感情状况」,还没有从「婚姻状态」恢复成「单身」?
上面显示的是:
我有一个「女朋友」,处在「恋爱中」。
我靠!
这机器咋这么精明?!
我和婉秋的确是离婚了,但我们依旧相爱。
所以,的确还是情侣。这段关系,只切到了皮毛。
那……我和她分手行了吧!
我打电话给婉秋,刚刚离完婚,现在又跟她提分手。
她有点哭笑不得:「你到底闹哪样?」
我说:「暂时的……你同意啊。」
「好好好,分手就分手,满意了吧?」
我再次上机器,测出来的信息,显示她还是我的女朋友。
我慌了。
这鬼机器太灵敏、太精明了……
婚姻关系只是一纸文件,解除了就是解除了。
而感情如果还在的话,嘴上说说,不会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假分手,糊弄不了它……
远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那个光圈越缩越紧了。
我咬了咬牙,决定当个渣男。

-28-
「我出去玩女人了。」
这是我回家对婉秋说的第一句话。
她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还没玩够是吧?」
「怎么可能玩得够?」我笑嘻嘻地说,「会所里面的小姐姐,又年轻身材又好,那大胸大屁股,啧啧啧……爽死我了。」
「你……来真的?」
婉秋望着我,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她凑近我,闻到了我身上暧昧的香水味,翻开我的衣领,看到了我脖子上的「草莓印」。
她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我贱兮兮地说:「怎么了?」
她突然气急攻心,给了我一耳光,火辣辣的。
我如数奉还。
「哎,还是那些小姐姐温柔啊,不会无理取闹——你瞧你,跟个泼妇似的。」
婉秋捂着脸庞,在地上泣不成声。
「你出轨了……还打我?」
她一副痛苦又感到难以理解的样子。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笑了笑:
「我都和你都离婚了,我出去玩,能叫出轨吗?」
她气得浑身颤抖:「你……」
「我坦白说吧,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忍得很辛苦,我哪见过这么多漂亮妹子啊,前凸后翘,任我挑选,还有这么多花活……你不是男人,不懂这种诱惑有多大。」
我啧了一声:「可是,我转念一想,我怎么能婚内出轨呢?我!怎么能对不起你呢?!我就是考虑到你的感受,所以才出此下策……离了婚,分了手,那就没有谁对不起谁了吧?」
「你……我犯恶心!!!」
她起身撞了我一下,然后冲进了房间。
我敲了敲门:「你还好吗?」
房间里传出她干呕和号啕大哭的声音:
「给我滚!!!」
我去牌坊测量。
纸条显示,我没有女朋友了,处于单身。
这段关系切割得很干净。
我和她,连朋友都不是了。
唉……
别优柔寡断了,我对自己说。
我顺着清单往下看,家庭成员里,还有我的三个孩子:
柏瀚、小桃子、小星星。
这要怎么割舍?
和他们断绝父子关系?
我和婉秋离婚,特意把三个孩子的领养权给了婉秋,就是为了切割关系。
但好像没有影响。
我又打了两通电话,孩子的领养权又归我了。
下一分钟,他们又成为了曾大爷的养子。
没错,这里我最大,几句吩咐,相当于外面打好几年打官司。
我上机器测量,结果显示,他们还是我的孩子。
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血浓于水。
就好像吵架和父母断绝关系,哪怕你们之后再也不联系,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你们还是家人,再怎么切割都切割不掉。
除非……他们没了?那才算没了这个家人。
这个恐怖的想法,让我打了寒战。
这三个孩子,懂事优秀又可爱。
虽然,我和他们只相处了几天,但在我心里,已经把他们视为心肝宝贝了。
要我杀了他们?!
不行……我做不到……
这个终究难题,已经够我头疼的了。
我望着那份清单,余光暼了一眼。
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上面显示,我又重回恋爱了。
我好不容易分掉的女朋友……怎么又回来了?!
上一次测量不是已经分掉了吗?!
我再次测了一下,还是有。
就当我怀疑这台机器坏了的时候,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婉秋打来的。
她说:「老公,别装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她刚刚调查过全市的会所,那些小姐姐目光闪烁,说我的确和她们发生关系了,可当她派人把硫酸拿出来,准备要往她们脸上泼的时候,她们立马跪下,说是我教她们这样说的。
「你明明还爱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伤害我?」
她带着哭腔说。
「我不问了……你回来吃饭,好吗?」
我立马挂断电话,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
现在就算我真的出轨了,搞不好,她也会觉得我有什么苦衷。
这时,村民们给我发消息,说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这个光圈了。
他们在网上删了很多帖子,但快压不住了。
已经有小型踩踏事件发生了。
「刘哥,得赶快啊……」
「知道了!别催!」

-29-
除了我和婉秋难缠的关系,我的三个亲生孩子,我要割舍的,还有我的身高。
我他妈……好不容易长到了 1 米 86,又要我让当回 1 米 26 的侏儒……
不,是残疾人。
只有截肢,才能减去 6 分米。
我不由自主地,双腿开始颤抖。
还有,我和这些爱戴我的村民,包含着上下级的朋友关系,也要做切割。
目前我还需要他们帮我打下手,维持秩序。
要是他们也不听我的了,这个城市马上就会崩溃,我也自身难保。
没时间了!!!
我花了大半个晚上,强迫自己想出了一个方案。
合理安排顺序,明天依次切割。
切割不了,我就去死!!!
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实施,我意识到,我必须要极度理性。
最好是冷酷无情。
我来到大街上,对着定格的居民说:
「你们都是假人!」
真人怎么会一到晚上就不动了?不用睡觉的?
看看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很美很繁华。
可没有发电站,没有电线,它哪来的电?
这里也是假的!
其实我老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只是被快速增长的兴奋压下去了。
我走着走着,蹲下来,敲了敲自己的大腿。
「假的!哈哈,一天长 0.1 米,不符合生理学,鉴定为假腿。」
然后我大步流星地走回家。
我对定格的婉秋说:
「你也是假的!没有女人会看得上一个侏儒,怎么可能!我才你认识了短短几天,竟然就结婚有三个孩子了?!哈哈哈哈,玄幻小说么这不是?」
接着,我又去看了一下,我的这三个孩子。
「我不是你们的爸爸!我压根就没见证过你们的出生和成长!长得像我也是假的!你们三个……小假人!」
说出这些,我感觉,我的负罪感大大减轻了。
ťű₅30
第二天,我给「栗旬中医药科医院」的院长打了一个电话。
临时插队,预约了个截肢手术。
曾大爷说这手术不难,但他不理解,我好好的一双大长腿,为什么偏要给截了。
我没好气地说:
「你以为我想?这是我欠你们曾高村的债,想解除灾难,就得还了。」
他「啧」了一声,说:「小刘师傅,你为我们村牺牲太多了,老夫实在……」
我打住了他的煽情:「你给我上最好的麻药,尽量保证手术无痛就行,准备好,我马上过去。」
「对了,还有……」
我还要他帮我一个忙。
等下,我的三个孩子也要来。
让他安排人,给他们进行一场「安乐手术」。
「啊?!」
曾大爷听完后,我能感觉电话那头的他,脸色都煞白了。
「不行。」他说,「这个忙我帮不了。」
看来,我把他「培养」成一个悬壶济世的老名医,有利也有弊。
他做不出为了拯救一火车的人而杀死三个人这种事。
更别说那是三个小孩。
我说,行,那算了。
结果他还跟唐僧一样叽叽歪歪的:
「小刘师傅,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做啊,众生平等,况且他们是你的亲生……」
靠,培养出了一个圣母。
我差点被他说得心软了,立马换了一家医院,重新预约了一个专家。
至于我那三个孩子,我想了想,还是别交给医生了。
医者仁心,他们不一定下得了手。
我打了个电话给曾开朗:
「兄弟,有件麻烦事,需要你帮忙。」
他立马在电话那头拍胸脯:
「赴汤蹈火啊!刘哥。」
在我说完什么事之后,他「啊」了一声,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曾高村,被邪灵诅咒了。」我采用了煽动性的说法。
「它,挑中了我的这三个孩子。」
我语气沉重:「想要阻止光圈缩进,就得作出献祭,不然大家都得死。」
「怎么会这样?」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下不了手。」我说,「只能求其他人了。」
他向我再三确认:
「刘哥,一定要这么做?就没其他办法了吗?他们可是你的……」
我「嗯」了一声,斩钉截铁。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好,我帮你。」他同意了。
我告诉他一个地址,那三个孩子,现在在一间空别墅里。
为了不让婉秋阻止这件事,昨晚,我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搬走了。
还好他们是定格的,给我的感觉,像在搬童装店的塑胶模特,假人。
现在,他们估计在那里哭,喊妈妈?喊爸爸?
我甩去了这个念头,跟曾开朗嘱咐道:
「客厅的柜子里有安眠药,不要让他们痛苦,留全的。」
「完成之后,给我拍段视频过来。」我补了一句。
「明白了,刘哥。」
我上车,让司机载我去医院。
路上,我突然收到部下的紧急消息,说瞒不住了,全城失控了。
一传十,十传百。
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个致命的光圈,在越缩越小。
下一秒,我看到了乌泱泱的、神情恐慌的人群。
在路口,像闸口泄洪一样,震天动地,摧毁了所有的路障,直冲市中心而来。
我吓得魂都没了。
「掉头!掉头!」

-31-
还好,栗旬大厦就在距离我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顶层有我的私人直升机。
我立马换交通工具,飞去了医院。
在天台一落地,直奔手术台。
Ṭū́ₕ
主刀医生和十几名医护人员已经恭迎我已久了。
外面都乱了套了,能看出来,他们神色稍微有点紧张,但依旧保持专业。
医生让我先量身高,接着量大腿,在我的大腿根部,精确地画好切割线。
这一切都是为了达到我的诉求:
我术后的身高,必须从 1 米 86「掉」到 1 米 26。
也就是,截去我半米多的大腿。
我特意嘱咐主刀医生,跟提醒卖切糕的贩子似的:
「不够可以再切,你别给我切多喽。」
「这你放心,刘总。」医生似乎被我逗笑了,「您准备好了的话,我现在给您上麻药。」
我摸了摸我那双大长腿,脑海里浮现我当侏儒这些年的画面。
我在腿上面捶了几拳,让自己不要留恋。
等等,怎么有台电锯在手术台旁边?
卧槽……真把我吓到了。
医生说,截肢就是要用电锯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
望着那把电锯,我突然感到心慌喘不上气,像蹦极要往下跳似的。
「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医生安慰我说。
我说:「你先把它移开……不要让我看到。」
过了一会儿,医生再次询问我:
「刘总,准备好了吗?」
这时,我接到了婉秋的电话。
「老公,外面什么情况?!孩子去哪儿了?!是不是在你那儿?」
这时,曾开朗也正好给我发来了一则消息和一则视频。
他说,事办妥了。
我对医生说:「先等等……」
我找了个空房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我打算,先狠心切割掉我和婉秋的这段关系,增加勇气,再进行截肢手术。
婉秋喊道:「你说话啊!急死个人了!」
「我再次强调,我不是你老公。」我说,「还有,那三个孩子也不是我的。」
她愣了三四秒,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贱女人,你他妈给我戴绿帽,生了三个不带我基因的野种,你又是什么意思?!」
我真希望,在我说这段无理取闹、极度难听、足够摧毁夫妻感情的话,她会冲我发狂,彻底和我翻脸。
这样我就不用发那段视频了。
她说:「哈,哪家机构的基因检测报告?我和你再去十家,有一家检测不出来算我输,到时候别打脸哦。」
在我前面的种种操作之后,她好像对这种话免疫了,我表现得多渣,她都觉得我在演戏。
我十分艰难地挤出一声冷笑:「晚了,我已经送他们去投胎了。」
我把那段视频发了过去。
婉秋说:「呵呵,我不信,你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沉默。
沉默。
电话那头,突然爆发她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把他们怎么了?!」
「柏瀚,你快醒醒!小桃子和小星星不会游泳,快去救你妹和你弟……」
「姓刘的!你快去救他们,我求你了……快去啊呜呜呜……」
我不小心,也点开了那段视频:
只见,这仨小孩在水里,像睡着了一样,并排地沉在游泳池的池底。
面容苍白,了无生气。
我吓了一跳,连忙关了。
小星星的样子……和我那天晚上在浴室里看到的婴儿死状一模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曾开朗偏偏采用了这个方法。
吃大量安眠药,让他们溺水。
是凑巧……还是……当初我看到的灵异事件,其实是一个预兆?
预示着,我会有小孩,但会死在水里……
这时,我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房屋倒塌声。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天晚上我搭石屋子听到的怪声吗?
大厦倒塌的声音。
预示着将来这里会兴建起很多建筑物,但是会全部倒塌……
我突然感到背脊发凉。
难道说,我之前每天深夜在村里遇到的灵异事件,其实都是在暗示,我后面会遇到的事?
「姓刘的!我要杀了你!你不得好死!」
「我怎么会嫁给你这种畜牲……你连猪狗都不如!你把孩子还给我啊!呜呜呜……」
这下,我们的关系彻底破裂了。
没有一个母亲见得了自己孩子被人杀害。
没有一个女人会原谅自己的另一半做出这种事。
我回想起当初我和婉秋相处的画面,我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会对着这个我爱的、深爱我的女人,在她的心里扎了一刀又一刀,又捅了七八刀。
我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都是这个……」
我差点把我的苦衷说出来,万一她知道了,搞不好对我的恨意又下去了。
「你说得对,我是个畜生,谁叫你当初眼瞎?」
我立马挂断手机。
我没想到,我会哭到浑身颤抖,上不来气。
我感觉,我现在的心里也满是血窟窿。
过了一会儿,我走出去对医生说:
「来,拿电锯锯我。」
「刘总!快走!」

-32-
保镖跟我说,医院涌进来人了。
他们怎么进来的?!
我往窗外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外面一幅末日来临的景象。
那些人像受惊的羊群,不顾一切地往里面挤,人踩人,最后像叠罗汉一样层层叠高。
他们是踩着「尸体阶梯」,破开了二楼的窗户进来的。
事态远比我想象的严重。
我用大声公喊话,试图让他们冷静下来。
让他们再给我几个小时,我很快就解除这个光圈的危险。
可面对那些丧心病狂的居民,我的威信荡然无存,他们怪我隐瞒真相,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只有曾高村的本地人还对我忠心耿耿。
「快走刘总!挡不住了!」
我惊慌失措地坐上直升机,被迫转移阵地。
妈的,坏了。
得赶紧找下家医院,把我这截肢手术做了。
驾驶员载着我飞了一圈,发现:
全城的建筑几乎都被人群包围了。
怎么办,怎么办……
直升机在天空盘旋,像无处下脚的鸟。
在上空,我能俯瞰到地上那个不断缩进的光圈:
看着它像激光,又像橡皮擦一样,毫不留情地切割一切,抹去一切。
我突然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往那儿飞。」我对驾驶员说。
「啊?」
现在,所有人都挤到城中心了,外围反而没什么人。
这个地方很空旷,可以安全降落。
但是能看到,那个光Ţū́₋圈离我们很近,只有十来米。
一降落,我出了直升机,感觉它距离我只有五六米了。
「你先走。」
我怕直升机被光圈给毁了,叫驾驶员飞远一点等我。
现在,和我随行的就只有医生。
我脱下了裤子。
他傻眼了:「李总,你这是要干啥?」
「做手术。」
我坐在地上,把我白花花的大长腿伸直了。
医生紧张地望着步步逼近的光圈:
「它快来了,李总,离远点啊……」
我用手刀比画,对着我腿上的标记,对医生说:
「你等下按着我,让它切到这里,然后再把我拉走。」
「李总,你别冲动……我、我没做过这种手术,这种物质,不知道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危害。」
我对他吼道:「我让你他妈的按住我!就这么简单!别 BB!」
「好、好……」
他乖乖地按住了我的大腿。
下一秒,光圈碰到了我脚指头。
「啊!」
我发出杀猪的惨叫声。
那钻心的痛楚,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的脚指头,像被泼了硫酸。
拿烙铁烫,下一秒,又放进了滚烫的油锅里。
又像被容嬷嬷用针扎鸡眼,拿刀切。
……
就感觉世界所有的酷刑,都发生在这个光圈和我肉体的接触面上。
「啊啊啊啊!!!」
我自己发出的惨叫声,突然,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这不就是我进村的第一晚,睡觉前听到的「鬼叫」吗?
「啊啊啊啊!!!」
对上了。
原来,它是在暗示,我之后的结局。
「啊!!!我操啊!!!」
我真后悔进来这个村。
前面增长有多爽,后面切割就有多痛。
「啊……咦?」
下一秒,那痛楚突然烟消云散。
我大汗淋漓,睁眼一看。
原来是医生没把我按好,我刚才条件反射地往后挪了好几下。
我骂医生说:「你没吃饭?!」
「刘总,你挣扎得太厉害了……」
「我忍不住啊,你他妈不知道这有多痛,换你试试。」
我看了一眼,我的五个脚指头,刚才被「削」去了四个,只剩一丁点拇指头了。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还好,只有在接触光圈的时候才会痛。
而且,它竟然把我的伤口都给「烫」结痂了,一点血也没流。
医生转而对这个光圈赞不绝口:
「太好用了,这个用来做外科手术,真是顶呱呱。」
我莫名想打他:「继续,给我按住,按死了!」
「等等——」
我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
这样一点一点切,太折磨人了。
我把驾驶员也叫了过来,人多力量大。
我让他们把我抬起来。
我把腿伸直了,对着光圈。
「等一下,你们就这样抬着我,快进快出,知道吧?」
他们点了点头。
我们练习了几次之后,正式开始。
我做了深呼吸,喊口号:
「三!二!一!进!」
「啊!」
我感到一秒的剧痛。
然后我发现,我的大半条腿没了,切得干净利落,瞬间结痂。
截肢进度一下子拉到了 90%。
可要精确切到我大腿根部的标记位置,就只能慢慢等它切过来……不然很难控制。
行吧,起码已经免遭了很多罪了。
我看了一眼我的断腿处,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33-
光圈是有弧度的。
因此造成我的断腿横截面也有点弯弯的。
这「手术刀」是弯的。
那岂不是……怎么切都切不齐?
医生打消了我的顾虑,说没必要切齐。
因为我的最终目的,是术后身高 1 米 26。
身高的测量,无非就是从人体的最高处到最低处。
只要我断腿的最底部,弧顶,重合那条标记线就可以了,形状哪怕是个圆锥体,都相当于我原来的「脚掌」。
我一听,确实是这个理。
那来吧。
我又让他们和我排练了一会儿,才敢正式开始。
「我准备好了。」
我平躺在地上,嘴里咬着一根木棍,迎接即将到来的「弯月刀」。
医生用他的体重,坐在我的胯部上,又死死按住我的腿,防止我乱动。
这个姿势还蛮尴尬的,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驾驶员则拉住我的手,准备到时候把我往后拽。
下一秒,腿部传来剧烈的痛楚。
我嘴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还没好?我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眼泪都从眼睛流到我嘴里了,咸咸的。
这时,医生起身喊了一声:「走!」
驾驶员猛地把我往后拽。
医生大汗淋漓地舒了一口气说:
「成功了……李总。」
我连忙起身一看,我断腿处的弧顶还真重合那条标记好的线,分毫不差。
我想拥抱一下他们,表示感谢。
却发现我怎么也站不起来。
哦,对,我的腿没了。
好不习惯。
医生把我背起来,慢慢往前走。
「李总,怎么这光圈还在追我们?你不是说……」
我说:「事儿还没做完。」
我得去牌坊那里,用那台机器称量,我是不是真的 1 米 26。
是的话,那就剩最后一步了,现在我还需要他们帮我。
医生背着我,好像是觉得累了,又换给驾驶员背。
这个动作,提醒了我。
我漏了一样东西——我的体重还没测。
其实,从光圈出现的那一天,我就没啥胃口了。
而且有意在节食,水也喝得很少。
就是怕之后截完肢,体重还是比我刚进村的时候超太多。
那就他妈难减了。
不行,我得就近测一下。
我让他们去附近没锁门的人家里找找,看有没有体重测量仪。
「这里有!刘总。」
我让他们放我下来称一下。
称出来是 40.36 kg。
我之前是 38.04 kg。
还是超了 4 斤多……
可能是因为增高,我上半身也随之发育了一点。
这样看的话,这超的 4 斤也不算多。
但是一般人快速要减的话,加上运动节食起码都要两三天。
我等不了了。
我对他们说:「背我回去……再做手术。」
「啊?」
我要利用这光圈,把我身上 4 斤多重的肉「割」掉。
于是,继续上演刚才的惨剧。
只不过,痛楚换到了我的肚腩,我的屁股……
「啊!!!啊!!!」
肥肉多的地方,能「割」到的都「割」了。
电子秤一称,不够。
又小心翼翼地「割」了一点肌肉,好不容易才凑够了四斤多。
它唯一仁慈的地方,就是帮我把伤口都封好了,不然搞不好,我现在全身十几处都在喷血,内脏都流了出来。
减重手术,宣布成功!
我身上结了好多块痂,从他们两个看我的眼神,我估计看起来挺瘆人的。
「刘总,你还好吗?」
「起飞吧……」
现在,我感觉我整个人……虚得不行。

-34-
我们飞到了牌坊那里,可下面的人群把路都给挡住了。
我拿出大声公,朝他们喊话:
「大家……能听我说几句吗?」
说来也奇怪,我之前扯着喉咙喊,他们反而听不进去。
现在,我用虚弱的声音,似乎激起了他们的同情心。
我说:「之前……是我做得不到位,我不会当领导……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瞒着你们,对不起……」
我见他们真的有在听,于是继续使出苦肉计。
「我把我这双腿切了……就是想给大家谢罪……」
我让医生拽着我,让我的身体伸出了直升机外,向他们展示我的残肢。
看到这一幕,人群渐渐地停止了骚乱。
「能不能……信我最后一次?」我哀求说,「最后给我十分钟,我有办法让这个光圈消失,如果不成功,我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这时,我听到下方有人喊:「好!你下来啊!」
我对驾驶员点头。
然后,直升机缓缓地下降,下面的人主动让开一大片空地。
医生背着我出来了。
那些外来的居民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为首的那个男的,做了个手势。
接着,几个遍体鳞伤的本地村民被押出来了。
「刘村长……」
我一看,是曾开朗、曾大爷、曾小妞……只有这七八个人。
其他村民都不幸遇难了。
他们被逼供,怎么也不肯说出我的下落,始终相信我能拯救他们。
「十分钟是吧?行,你解决不了这事,你们都得死。」
我赶紧让医生放我下来,上机器称量。
「嘀」的一声,先后吐出两张纸。
我满头大汗地开始比对,像是在玩「找不同」,又像在对高考答案。
我的身高对了!不多不少,就是 1 米 26。
医生帮我立了大功。
我的体重不对,可能是之前用的别人的电子秤不准。
我「割」多了一点肉,减多了一点重量,还好,只差个 0.38 kg。
我向他们请求:
「能不能给我一瓶水?!可乐、奶茶什么饮料液体都行,吃的也行。」
「有有有,液体是吧,李总,给。」
那个男的,往他半满的矿泉水撒了一泡尿,然后递给了我。
「你!」
曾高村仅剩的那几名村民,看到这一幕,纷纷想冲上来打那个男的。
我连忙制止他们。
「没事。」
我接过那瓶淡黄色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用手爬着上机器。
又喝了几口,又称。
「刘总,剩 3 分钟了哦。」他提醒我说。
你他妈的……
我强忍着恶心,又小酌了一口。
终于,我的体重达到了 38.04 kg。
现在,就剩最后一样东西要切割了。
我看了一眼曾高村最后这几个对我忠心耿耿的村民。
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对我的希望。
啧。
「2 分 16 秒。」
临别之际,我又想到了婉秋,这群刁民不会把她给……
我一问,为首那个男的笑着说:
「不关我的事哦,嫂子是自己死的。」
我突然感到晴天霹雳。
怎么会?她这么恨我,怎么可能会先死?
「你他妈的……」
「1 分 07 秒了,李总。」
他发出一声闷哼:
「你们家位置这么好,所有人都跑去躲难了,她怕被踩死,不想活了呗。」
我拿出手机,发现,婉秋的确之前给我发了几则消息。
前面都是骂我的。
后面有一个视频,我点开了:
只见,她披头散发,拿着一把刀,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心猛地一沉,让医生帮我看。
接下来,我听到她阴森森的声音:
「姓刘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医生突然捂着嘴,我大概猜到接下来的画面了。
「嫂子……嫂子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36!35!34……」
倒计时提醒我,要切割掉所有感性。
「村长,你快做点什么啊,没时间了……」
我爬到了牌坊前,回头,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其实,我骗你们的,这个光圈我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啊?你……」
那一刻,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被欺骗而感到的深深哀伤。
我对刚才那个嚣张的男的说:
「你们,都得死。」
所有人都想冲上来抓我。
下一秒,我已经冲出了那个牌坊。

-35-
好险……差点就被抓到了。
我爬出了几米,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
牌坊下面,像有一道透明的屏障一样,把他们阻隔在村子里。
我这才敢回去查看。
我看到曾开朗攥着拳头,充满怨恨地望着我:
「我恨你!」
我说:「对不起……」
还有曾大爷,他捂着心脏,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我。
那几个村民也开始骂我。
「你为什么要到我们村子里来?!」
「都是你害的!」
其实,我没有骗他们。
我是真的以为,那个光圈在我归还一切之后,就会消失。
谁知道,这单单只是我出去的条件。
这时,我看到,他们突然转身了。
城里的建筑物,突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塌,清零。
好像我一离开,那个光圈开始加速收缩了。
大概过了三四秒,大圆圈收紧变成了小圆圈,小圆圈变成了小点点。
这些人,这个城市,迅速被抹去、清零了。
我的心情异常沉重,正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我看见那个小点点又开始扩大成圆圈,越来越大。
随之出现的,是泥土地、石砖房,和一群一动不动的村民,都是生面孔。
一个落后的村子,迅速在我面前展开来。
这一幕,让我一扫之前的负罪感。
我没看错,这个村子重置了!
给我的感觉,像是某个异次元空间里的虚拟游戏。
玩通关了,重置了,准备迎接下一个新玩家了。
我顿时想开了,心情轻松了许多:
这几天的经历,只是一场逼真的虚拟体验。
里面的人都是游戏里的 NPC,没有人因为我受到真正的伤害。
我所做的事情,也没有对现实世界产生一丁点的影响。
我进村前和进村后,也没有损失。
也不是……我摸了摸我的残肢,感觉亏大了。
虽然,我进村前后还是 1 米 26。
但我没了一双腿啊。
比起上半身像正常人的残疾人,我宁愿当回四肢健全的侏儒。
我对着那个牌坊喊:
「你还我的……」
突然,入口消失。
在它完全消失之前的一秒,一双大长腿从里面扔了出来。
「哐」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
不,那是一双栩栩如生的假肢。
好像是为我量身订做的。
我一穿戴上去,感觉合适得很,活动自如。
我又能走路了,还能跑,还能跳。
现在我又是 1 米 86 了!
啊……
难道,这才是最终版本的增高?
我突然想起了,当时我想摸阿胜的腿,他不知为何要躲开。
原来,他的腿也是假肢……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对我刻意隐瞒。
接着,我知道了。
此时天快黑了,我急忙忙下山。
走了没几步,突然,我感觉有一双冷冰冰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低头一看,是我的小女儿。
她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
「爸爸,我不会游泳……救我……」
「啊!」
我甩开了她的手,赶紧跑下去。
接着,我又踢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好像是一个婴儿。
我不敢看,继续跑。
这时,前方迎来一个拿着刀的女人,她阴森森地对我笑:
「姓刘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听我解释……不关我的事啊!」
她突然冲过来,我吓得魂都没有了。
「假的,假的!」我对自己说。
果然,下一秒,婉秋不见了。
我惊魂未定地继续下山。
突然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这时,我看到一个打太极的老人家,正想去问路。
结果他突然消失了。
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
「诶,你知道曾高村怎么走吗?」
「啊!」
我回头一看,那个老头是曾大爷!
这一路下山,快把我弄疯了。
我对着空旷的山谷喊:
「到底想我怎么样?!」
这时,我听到了一声冷冰冰的机械声:
【找到下一个进村者。】

-36-
啊?
这声音……好像来自我的义肢。
难道,这些幻觉都是它产生的?
我连忙想把它摘下来,却发现它卡死在我的大腿上,怎么也拔不下来。
而且,现在我也需要它辅助我走路。
我放弃了。
「行吧……」我说。
接着,它跟我说了一些规则。
规则一:进村者必须是侏儒,而且是我下山后遇见的、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侏儒,指引 ta 到曾高村「增高」。
啊?
怪不得,当初我认出阿胜,他会转身就走。
他不想找我的,结果我过去和他说话了。
那他就不得不蛊惑我上山了。
我他妈,也是该。
规则二:除了曾高村能增高的事,其他一概不许透露,否则义肢就会爆炸。
爆……爆炸?!
那怪不得……阿胜对我刻意隐瞒。
换我,我也不敢说。
规则三:完成之后,幻象会自行消失,义肢可自行决定丢弃或继续使用。
行吧。
下山之后,我找了个便宜旅馆休息了一晚。
突然,我感到了巨大的落差。
想想,我在那个村子里,拥有好几家豪华酒店。
整座城市都是我的,呼风唤雨。
现在……
哎。
我感到心如刀割。
婉秋和我的三个孩子。
还有时不时敲门的村民, 折磨了我整整一晚。
「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天,我红着眼睛, 赶紧去找下一个进村者。
可侏儒, 也不是随便在大街上能找到的。
不比以前,多找几条天桥,或许能看到。
我能想到的最不缺侏儒的地方,就是我原来工作的「小人国」了。
没办法,我只好回去一趟。
只希望,不要碰到关系好的熟人。
别让他们和我一样, 体验到这种人生大起大落、坐过山车的感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物色好了一个人,扮演小人国国王的陈辉。
这厮挺横的, 整天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先生你好!欢迎来到小人国!」
我低头一看,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向我亲切地打招呼。
不, 不是小女孩, 小女孩不会喊成年男性先生。
她也是一个侏儒。
好像是新来的——
只有新来的才会这么热情, 主动跟游客打招呼。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她看起来, 还挺纯真的。
我让她进曾高村,万一出来之后,她接受不了前后的落差怎么办?
那我不是害人吗?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 突然,我看见地上齐排躺着我的那三个孩子。
婉秋拿着水果刀,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我又想起了我和他们相处的一幕幕。
我突然心里难受不已,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诶, 先生,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 走开, 平静了一下。
然后再回来,和她聊了会儿天。
她说她叫小土豆。
我说, 我叫小栗旬,我之前也在这里工作过。
她仰着头望着我, 说:「哈,我不信。」
我把我之前的工作照翻了出来。
照片里的我骑着一匹小马驹,腿不着地。
她把照片,和我真人一对比,立马目瞪口呆。
然后我又让她去打听一下, 之前是不是有这个人。
「你……怎么会突然变这么高的?」她迫不及待问我。
我做了个深呼吸,避开了她身后, 那几百个村民怨恨的目光。
「能透露吗?哥。」她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我, 「我想当长腿美女,不想当小土豆了。」
刚才短暂的相处, 我感觉她性格还挺开朗的。
不知道,长腿假肢美女,她接受不接受。
「姓刘的!我要杀了你!」
婉秋的水果刀第 20 次向我捅来。
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对小土豆说:
「有一个村子, 叫曾高村……」
「你在村里住 1 天,就可以增高 0.1 米。」
「你想长多高,那你就住多少天……」
– 完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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