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三缺一

我图便宜租了个凶宅。
半夜看到三个鬼影在打麻将。
白衣鬼说:「三缺一啊,玩儿不了。」
黑衣鬼朝我指了指:「这不又来一个?」
红衣鬼嘿嘿一笑:「先把她变成鬼才行!」

-1-
我都要吓尿了,但强装镇静回到被窝装睡。
白衣鬼浑身血污:「怎么让她变成鬼啊?」
黑衣鬼有些怨气:「我提议先把她吓疯,再让她自杀,我没失过手。」
红衣鬼的声音尖厉刺耳:「那不如让她被楼里的杀人狂杀掉,这种能变成厉鬼,和我一样。」
我吓得不住地发抖。
这仨鬼大声商议,是笃定我听不到,也看不到。
可是男朋友封易听说我租了凶宅,就给了我一张护身符。
挂在身上后,我便通了鬼眼。
它仨接着商量。
白衣鬼:「红红的提议真好,就这么办。」
黑衣鬼:「老白,你别赞同得太快,这楼里这么多人家,你怎么知道杀人狂会来这儿?」
红衣鬼:「小黑,你就看戏吧,只要杀人狂知道这户家里有人,她就一定会被杀。」
商议结束。
我蒙在被里,再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2-
无论这仨鬼是不是在唬我。
我现在都装作家里没人最安全。
果然,外面敲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
准备打电话报警解决楼里的杀人狂。
再联系男朋友封易解决屋里的鬼。
可是手机让我放在刚刚三个鬼打麻将的桌子上充电。
我哆嗦地掀开被角,果然,那仨鬼正襟危坐,瞪着眼白在观察我。
我做了半天心理斗争,这样干耗着只有死路一条。
不如放手一搏——
我装作睡眼惺忪地去桌子上拿手机。
伸到桌边,顿时觉得胳膊上阴风阵阵。
白衣鬼:「咦,她怎么没去开门?」
黑衣鬼:「可能刚刚睡死了,压根没听到。」
红衣鬼:「切,真没劲,还不如直接弄死。」
说完它就伸长手臂,直直朝我冲了过来。
它指甲都要戳到我胸口了,却被白衣鬼拦了下来。
「这楼里被人放了阵法,我们鬼犯杀孽,可是要魂飞魄散的。」
红衣鬼一脸可惜,无奈收回了手。
我趁机赶紧拨通了封易的手机,小声和他说。
「亲爱的,你还没睡呢?
「我一会儿要出去吃夜宵,就去我姑妈家对面那个……好好,我等你!」
挂断了电话。
三个鬼又来了兴致。
红衣鬼有些兴奋:「看来不用我动手,杀人狂就在楼里,一出门她就死定了!」
黑衣鬼:「她要是发现异常报警了怎么办?那可就没戏看了。」
白衣鬼亮出半尺长的指甲。
「怎么会呢?这个阵法的阵眼是个陪葬的明器,是至阴之物,警察的属性可是至阳至刚,他们来会冲破这里的阵法的,来得越多,毁得越快,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亲自掏了她的心窝窝,更过瘾!」
听到这,我按完「11」,悬在「0」上的手停了下来。
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
这个警绝对不能随便报了……

-3-
我爸是独子,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姑妈。
「姑妈」这个词是我和封易设的危险信号,用于隐蔽求救的。
所以我故意那么说,他一定会察觉出不对劲儿,赶来救我。
它们三个鬼见我开始梳妆打扮,就放松警惕继续聊天。
白衣鬼:「她怎么大半夜出去还要化妆啊?女人真麻烦。」
外面有杀人狂,时刻关注着我屋里有没有人。
所以我压根就不敢开灯,一直摸着黑往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化妆品。
现在满脸油腻腻的,可能把卸妆油当化妆水了。
黑衣鬼浑身冒着黑气:「就是啊,一会儿杀人狂走了怎么办?」
红衣鬼满不在乎,吊在天花板上荡着悠悠:「我设了障,杀人狂在鬼打墙,只能在这一层转圈,所以只要她出门,他俩必能碰到。」
白衣鬼和黑衣鬼啧啧感叹:「要咋说你是厉鬼呢,还是你狠!」
小黑还是不放心:「上回来租房,就发现她男朋友有些道行,不会来坏事儿吧。」
白衣鬼摆摆手:「绝对不会。」
听到这里,我心一紧。
为什么封易不会来?
我想了想,给封易发了一条信息:【你到哪儿了?】
没一会儿,封易给我回复:【把你姑妈家的地址发给我,我不记得路了。】
我盯着手机,彻底蒙了。
封易忘了我们的求救暗号?
可是,我记得当初我们明明确定了好多次,而且还实地演练来着。
还是……
我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毛骨悚然。
还是……对面根本就不是我男朋友了!

-4-
我 CPU 都要烧了。
那仨鬼又开始唠了起来。
白衣鬼:「外面的杀人狂真够猛的,听说之前已经杀了好几个了,比小黑的怨气还大……」
黑衣鬼:「你不知道?就刚才你说的阵眼,本是死人嘴里含的一块玉,价值连城,就藏在这栋楼里,这人是来寻宝的。」
白衣鬼搓搓手:「挺诱人,我还听说那玩意儿也能让鬼升仙,要不咱们坐等渔翁之利……」
红衣鬼嘴咧到了耳根,吐了口血:「老白,那玉可就有一块,就够一个鬼用,你的鬼算盘可都打到我脑门上了!」
小黑本来在老白身边,听了红衣鬼的话,本能地飘离了一米远。
白衣鬼有些尴尬,连忙解释:「我就图一乐呗,那东西在哪儿还不知道呢,再说,这阵法是困鬼的,而且阵眼只有活人能进,我们硬闯的话别说升仙了,先得灰飞烟灭。」
红衣鬼又吐了口血:「但愿你没动歪心思,赶紧的吧,这女的化妆能化到两点,咱们弄出点动静让杀人狂知道这屋有人,再不打麻将,天就亮了。」
我竖起耳朵听着它们各怀鬼胎。
才想起来我这除了内忧,还有个外患。
现在我知道这几个鬼不能轻易伤害我,所以家里比外面安全得多,我得稳住。
小黑先飘到厨房,要对我的锅碗瓢盆动手。
它想弄出点儿动静,吸引外面人的注意。
我绝对不能让它得手。
走到厨房,我随手摸了把尖刀藏在兜里,又拿起案台上唯一的瓷盘按在了手下。
小黑气得黑长直都竖了起来。
然后,我给封易打了电话。
「喂,亲爱的,我突然不想出门了Ţṻₗ,要不你来我这里吧,我给你做你喜欢的海鲜面。」
封易海鲜过敏,所以我也顺便试探一下他。
隔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挤出几个字。
「章章,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过敏的!」
果然,是我多疑了,封易就是忘了而已。
等这个坎走过去,我定要找他算账。
可是现在,我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不是,我买了一堆人造鱼丸,保证里面半点儿海鲜都没有,你就来嘛!」
我撒着娇,背后的小黑冒着黑气,却不敢碰我半分。
封易宠溺地回答:「傻宝宝,我早就到了,快给我开门。」
我顿时愣在原地,外面有杀人狂,我没想让封易真的来。
话都是说给那仨鬼听的,我想着结束通话就立刻给他发信息,不让他来。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遇到杀人狂怎么办?
我焦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红衣鬼却飘在我头顶戏谑地盯着我:「有好戏看喽!」
随即,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封易在外面喊着:「宝宝,快给我开门呀,我到啦。」
我头皮一阵发麻。
他竟然没遇到鬼打墙的杀人狂吗?

-5-
「宝宝,你怎么还不开门啊?」
封易在外面喊着,三个鬼盯着我。
而我的大脑在飞快运转。
封易没有立刻被杀,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便是杀人狂。
我绝望到了极点。
我战战兢兢地给他打电话。
「亲爱的,你看看我家外面有没有什么人,我刚才听到点儿动静,好害怕啊。」
我声音颤抖,小声谨慎地问。
手机里响起了封易踱步的声音。
「没有,这大半夜的哪儿有人?这栋楼闹鬼很久了,住户都没剩下几个,除了我,谁会这个点儿出现在这里?」
我愣住了,对啊,如果鬼和男朋友相比,似乎男朋友的可信度才更高才对。
那三个鬼难道在骗我说有杀人狂?
但这也说不通啊,它们骗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而且在它们的认知里,我应该听不到也看不到它们才对。
再者,之前确实有过一次敲门声,这总不会是巧合吧……
我摇摆不定。
封易在外面有些着急了。
「章章,你先让我进屋,外面阴飕飕的,我也有点儿慌。」
我观察着屋里的仨鬼,发现它们都围在了玄关处,满眼期待。
直觉告诉我,如果我打开了门,就顺了它们的心意。
那么我和封易都会陷于危险之中。
我咬了咬牙,准备拿出杀手锏。
「封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同意,我就让你进,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分手,从此分道扬镳。」
我都听见封易紧张地吞咽口水。
「你不会是……」
我打断了他的话。
「对,我怀孕了,如果你同意和我结婚,现在我就让你进来。」
电话里是良久的沉默。
这个问题一直是我俩的禁忌,为了活命,我不得不拿到明面上来。
我都以为电话断线了的时候,封易终于出了声。
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火气和不耐烦。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等我赚了足够的钱就娶你,现在连你都得住在凶宅里,我们怎么养育一个孩子,让孩子也住凶宅吗?」
我抿着嘴,挤出几个字。
「好,那你凭直播算命这些鬼把戏,到底什么时候能赚够钱?
「我记得上次你的直播间,算上我,人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句话是封易的死穴,每次说到这里,他要么转移话题,要么就吵架。
「你什么都不懂,人气是需要积累的,等我成了网红有了流量……」
我无奈地笑了笑。
「算了吧,这话你都说一百遍了,滚吧,休想进门。」
封易气愤地闭了嘴,我从门镜里看着他转身消失在了楼道尽头。
三个鬼给我团成一圈,一副吃了烂瓜的表情。
老白:「这男的是渣男吧,就这么走了?」
小黑:「得,白玩儿,到口的鸭子飞了。」
红红的眼睛通红,摇摇头:「真可惜,我还想看看,你俩到底谁能抢到他的肉身呢。」

-6-
我就知道这三个鬼东西,在打封易的主意。
它们惦记着上封易的身,然后用活人的身体,进到阵眼去拿那块宝玉升仙。
可惜,让它们失望了。
实际上,这回是我和封易在演戏,封易竟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年前,我发生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子宫摘除,我不再有生育能力。
封易忘记了我的求救暗号,但关于这场重大事故,他记性再不好也不会忘。
所以我才特意说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还好他及时猜到我的用意,配合我吵架,接着「自然」地离开。
我回到卧室,蒙上被子,假意伤心欲绝。
然后给封易发信息。
我:【屋里有三个鬼,不能让你进。】
封易:【原来是这样……你别害怕,这栋楼被某位高人设了大阵,它们既不能出你家门,也不能碰你,你找个时机跑出来就行。】
我:【我知道,但它们说楼里有杀人狂,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一直不敢逃出去,安全起见,你也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封易:【没时间躲了,大阵天亮之后就会失效,一切就都晚了,我得找到阵眼,浇上指尖血,方能让这帮鬼消失。】
我心一紧,原来这三个鬼不仅是想升仙,更怕有人先它们找到阵眼,让它们魂飞魄散。
我:【那你碰到杀人狂怎么办?】
比起鬼,我更担心封易的性命。
封易:【它们在骗你,它们可能早知道你能听到它们也能看到它们,说有杀人狂,就是不想让你出门。】
我想过这种可能,可是在封易来之前确实有过一次莫名的敲门声。
如果不解释清楚这次敲门声,那么我永远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杀人狂。
我:【好,我知道了,封易,你多久能找到阵眼?】
封易:【阵眼很隐蔽,但设阵的地方一定会因为磁场的原因,让阵内与阵外有所不同,所以我需要你提供线索。】
【你回家之后,有没有觉得楼里哪个地方与平时不一样?】
我冥思苦想,今天我搬家累了个半死,哪有功夫看周围的环境?
但要说不同,就是我一个人坐电梯上楼,手里只拿了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但是电梯却提示满员。
我以为是电梯年久失修坏掉了,所以爬楼梯上来的。
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是异常。
我想告诉封易让他判断一下,还没等发送,却收到他发来的一条信息。
【奇怪,电梯坏了,我已经在楼梯间跑五分钟了,怎么还在十四层?】
我家就住在十四楼。
封易在我家门前鬼打墙了……

-7-
到底谁在说谎?
我要被这些人和鬼搞疯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盆冷水,却把我的心彻底浇死了。
我藏到被里,三个鬼就坐在我的床沿边上。
小黑:「把那小子放在外面没问题吗?」
老白:「没事儿,他再有本事,也找不到阵眼的。」
红红:「老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白:「这阵法邪门得很,阵眼是一块死人嘴里的玉,须在大阵东、南、西、北四角放置四具尸体才能驱动成形,现在只有三具尸体,还差一个呢,方位错乱,谁也不可能找到阵眼在哪儿。」
红红不满意:「那既然阵还没成形,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老白无奈:「唉,你咋那么厉害呢,总想着害人,有没有点儿更远大的志向?这个大阵天亮就失效了,未成前可困鬼,但若是成了——活人获天命,死人即升仙。」
小黑听得都要流口水了。
「所以那个杀人狂不是无差别杀戮,他是为了组阵啊。
「啧啧,外面的小子要完蛋了,把他杀了不就成型了?」
老白「哼」了一声:「那可不是,尸阵是有要求的,须两男两女的横死之尸,现在还缺个女的。」
我猫在被窝里,却像掉到了冰窟窿。
这女尸指的该不会就是即将被杀的我吧?
我掀开被角,接着观察它们仨。
红红不为所动,从我脚下飘到老白面前:「老白,你总在强调这阵这好那好,又升仙又天命的,你为什么不讲讲,只有一人或者一鬼得道,其他人或鬼会怎么样?」
小黑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别人会怎么样?」
老白本来要咬紧牙关的,可是红红是厉鬼,十个老白加一块也未必是它的对手。
它七窍流血,张牙舞爪地靠近老白威胁:「这阵不能让我杀人,没说不让灭鬼吧?」
老白顿时变成老狗。
「红姐,消消气,要不咋说这阵法邪门呢,除了拿到阵眼唅玉的人,阵法里的其他之物皆元神尽散,永不超生。」
小黑倒吸一口气:「你个老登,你圈笼我们把那女的撵出去被杀人狂杀掉,又设计引来她男朋友当你的附身对象,就是想独占唅玉呀!还想让我和红姐被卖了还帮你数钱?我告诉你,没门!」
说完,它便躲到了红衣鬼的背后。
老白心虚,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保证:「之前是我贪心,现在咱们约定好,一致对外,绝对不能让阵法成型。」
红衣鬼掐着腰又飘到了墙角:「那我们就都挨到天亮,谁要是有歪心思,别怪我不客气。」
它们讨论的结果,似乎是要开始保护我了。
可是我怎么想都不对劲。
阵法的规则只有老白一个人知道,它完全可以从始至终都装傻瞒着这俩难缠的鬼。
可是它却好像被逼迫,不得已地全盘托出了。
这是为什么?
还有红衣鬼说设了鬼打墙困住了杀人狂。
这个鬼打墙是只针对一人,还是来到十四层的外人都能迷糊?
被困住的封易不会真的就是它们所说的杀人狂吧?
现在我谁都不能信。
在我得到的信息里,唯一重合的一点就是,阵法会在天亮时失效。
我必须在那之前,确定谁出于某种目的,不会真的伤害到我!
这时候,我收到了封易的信息。
【章章,我被困住了,你要是知道谁设的鬼打墙,用你梳妆台上的化妆水瓶泼它,我就能走出来。】
【化妆水?可是我刚刚都涂脸上了,现在还油油的……】
封易打字都带着火气。
【当然油!那是我给你求的道观里的香火灯油,能破鬼邪!!!】
【那怎么办?】
封易一字一顿地发给我。
【找个机会,和那只鬼贴贴脸吧……】

-8-
设障的是红衣鬼。
封易让我和一只厉鬼贴脸?
光想想我就浑身发抖。
可是,我要是不去和它「贴贴」,封易就会一直鬼打墙,走不出来,到时候真的碰到了杀人狂就完蛋了!
怎么办呢?
我蒙在被里,打量着三个鬼的位置,脑子里预演无数「无意间」碰到红衣鬼的场景。
直到它飘到了我的床前,俯下身凑近了ťů₉我的头。
我只要这个时候猛地一起身,一定能碰到它的脸。
「咦,她这里有股奇怪的味道。」
我刚要鲤鱼打挺,却及时收住了闸。
「啧啧,这小味儿,可真上头!」
红红流着口水赞叹道。
老白和小黑也凑了过来,对着我蒙头的位置一顿猛吸。
小黑:「我早就闻到了,还以为是错觉!变成鬼之后,按理说就闻不到阳间的味道了,这是什么美味?」
老白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这是尸油,用死婴炼的,一次只能出一点点,对鬼来说是非常珍贵的补品。」
红红的舌头都伸出一尺长了,疯狂地在我背上试探。
老白及时挡在了红红身前。
「你先等等吧,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些虽然对鬼是好东西,活人可是忌讳得很,这丫头咋涂得满脸都是?」
听它们说完,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恨不得把脸扔了。
我也纳闷,它们的说辞怎么又和封易不一样?
小黑满不在乎。
「管那么多干嘛?既然是补品,哥几个先补补再说。」
老白却一把扯住小黑的头发,让它动弹不得。
「不对,我们都被这女的耍了!」

-9-
我紧张得不行,这是露馅儿了吗?
老白围着我的床若有所思。
「死婴的尸油虽对鬼是补品,但若这个死婴是亲生的话,涂在身上被鬼啃噬,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小黑直愣愣地问:「会怎么样?」
老白:「这是一种役鬼术,由于过于残忍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没想到在这瞧见了。」
「役鬼,顾名思义,就是奴役鬼邪,我们几个要是真被这诱人的味道吸引过去把这女的吃干净了,就得成为鬼奴。」
小黑的黑气暴涨,嘴里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好你个臭娘们儿,在这憋大招呢?等天亮之后,大阵失效,我第一个撕了你!」
我头皮都炸了。
连忙在被窝里调整呼吸,绝不能让它们发现任何异常。
可是白衣鬼的话是什么意思?
它说「若死婴是亲生的」,才能形成役鬼术。
可我身体有缺陷,上哪儿来的亲生孩子?
红红按住要暴走的小黑,不慌不忙地围着我转圈。
「这女的只是饵,谁会把自己做成『菜』等着别人吃干抹净?」
老白和小黑ƭũ̂₈一起点点头。
「那倒是确实,那背后的人……」
它们齐齐地看向我。
我的心如同针扎一样刺痛。
难道真的是封易?
他想牺牲我来达到他的目的?
还是说又是这几个鬼在耍我?
我的脑子一时分不清敌我,红红却有了新主意。
「如果她有个死了的亲生孩子,那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老白和小黑一脸期待。
红红吐了一口血在它的黑指甲上。
「夭折的婴鬼怨气都深重,我给这怨婴一个成煞的机会,它自然会替我们冲破这屋子的禁制,说不定还能找到阵眼的所在!」
老白和小黑都吹起了口哨:「还得是我红姐,没你这厉鬼,我们可真没办法了。」
说完,红红抬起手,无声无息地把指尖上的黑血滴在了我的床铺上。
位置正是我的腹部。
我虽蒙着被。
但一股透心的寒凉立刻包裹住了全身。
我瞬间被鬼压床了,一动不能动。
我透过被缝看向外面。
一串小小的血脚印,就在我的床边徘徊。

-10-
那串脚印先是在我床边转了两圈。
随后便一条直线地往外走了。
直到它离开了我的房间,我便发觉鬼压床消失了,我又恢复了自由。
三个鬼已经追着脚印跟了出去。
我坐起身,发现手里多了一张折成几折的旧纸。
好像是那个所谓的「婴煞」在我床边徘徊的时候,趁机塞给我的。
纸上模模糊糊地印着一则车祸的新闻。
上面写着两车相撞,造成两死两伤的悲剧。
其中一名伤者为女性,当时已经怀孕七个月。
我愣住了,旁边的黑白配图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我也清楚地认得那个怀孕伤者的鞋子。
因为那双鞋正放在我玄关的鞋架里。
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段时间以来,我似乎只知道自己车祸重伤,手术后失去了当妈妈的资格。
然而车祸之前的大段记忆,却是空白的。
车祸后,为了让我静养,所有事宜都由封易全权替我处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肇事者还是受害者。
现在,如果真如白衣鬼所说,尸油是用我亲生孩子炼成的。
那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封易做的局吗?
可那个孩子也是他的啊,他怎么舍得?
还有新闻里的两死两伤,其中一名伤者是我,一名伤者是封易的话,那其他人是谁?
我看向屋外的方向。
那三个鬼悄无声息地藏匿在屋外的暗处。
与此同时,房门外响起了一声尖叫!

-11-
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我继续装睡就太假了。
我连忙跳起来冲到了玄关。
发现三个鬼直挺挺地靠在玄关的墙边,一动不动。
我假装跑到门前查看,余光瞥向它们仨。
发现它们只是身体不动,表情却是精彩万分。
白衣鬼眼神涣散,一脸绝望。
黑衣鬼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只敢从鼻孔里吐出几缕黑气。
而红衣鬼血红的眸子如同宣誓一样坚毅地盯着我。
这场景把我看得冷汗涔涔,却一头雾水。
这几分钟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外又陷入了沉寂,我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又返回到了房间里。
因为我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我重新猫回被窝查看信息。
是个陌生号码。
【1401 的租户吗?我是你对门的邻居。】
我刚刚搬进来,邻居从哪儿得到我的手机号?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信息。
【你的房子就是我租给你的,所以才有你的电话。】
原来如此,应该是这个业主在十四层有两套房子,自住一套,租出去一套。
房子是封易签的租房合约,所以我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
外面的三个鬼和一个男朋友够我头疼的了,这个房主又来捣什么乱?
【我听到你家不太平,所以特ŧůₚ意过来敲门问问,可是没人开门,我以为你不在家呢!】
原来最开始的敲门声是他!
我火气一下子就蹿了上来。
【你房子闹鬼你知不知道?】
他还挺理直气壮:【知道啊,要不咋叫凶宅呢?我这租金可比外面便宜一半呢。这件事我提前告知,并写在合同里了,不支持退租金哈。】
也是,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谁叫我穷呢?!
见我半天没回复,房主宽慰我。
【放心,你房子里的三个鬼奈何不了你,我敲门的目的也只是让你别害怕而已。】
【你知道房间里有三个鬼?】
【瞧你说的,我是房主我能不知道?不过这楼里被人放了大阵,它们出不去,也伤不了人的,就是氛围诡异了点儿,这房子你租到就是血赚啊!】
他也知道大阵的事儿,怪不得敢在鬼楼里买房。
【那你知不知道大阵天亮之前就会失效?】
房主沉吟了片刻,回复我:【等不到天亮了,刚刚有个小鬼煞不知道做了什么,让这个大阵逆行了起来,现在这座老楼不仅能困鬼,更能把所有人都困于其中,这座老楼恐怕撑不了多久就得坍塌,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阵眼,并把阵补充完整!】
我脑子自动翻译了他这句话——除非找到唅玉,然后把我变成女尸让阵法完整。
也就是无论如何,我都活不成呗!
我假装不知道,接着问。
我:【那你知道阵眼在哪儿吗?】
房主:【不知道。】
我:【那如何把阵补充完整呢?】
房主没再回我的话。

-12-
我进退两难,两头堵死。
玄关处的三个鬼,还在「罚站」。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大阵逆行,让它们动弹不得。
它们面前的地砖上,围着两排小小的血脚印。
而我听到的那声惨绝的尖叫,不出意外应该是封易发出来的。
我掏出手机,连忙给他发了条信息。
【你还好吗?外面是你在尖叫吧?】
封易回复得还挺快。
【刚才我挣脱了鬼打墙,然后发现电梯也好用了,可是我刚上去,电梯便失控下落,还好及时停了下来,我没忍住,号了一嗓子。】
我心一紧。
【那你现在被困在电梯里?】
【是的,这破电梯竟然连个紧急求救的按钮都没有。】
鬼楼里的电梯,会有人维护抢修才怪。
【怎么没给我发信息求救?】
我一边质问他,一边跑到门镜里查看电梯的情况。
果然,电梯按钮的灯彻底熄灭了。
封易好久都没说话。
我心如死水,因为他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十四层。
不是因为外面有杀人狂,而是我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屋里的三个鬼因为阵法被困在房间里,它们一心想要出去,所以想到用我身上的婴煞破局。
婴煞确实做到了,但同时大阵逆转,整个鬼楼都陷入了绝境,封易有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信息。
如果在大阵逆转之前,不明原因的我,贸然闯了出去,迎接我的除了成为女尸,变成完整阵法的一环外,我想不到其他。
封易从来到我家门前,一直想做的,并不是把我带走,而是想进到我家里面。
他在拖延我死亡的时间。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他在找阵眼的位置,而我是其中的关键线索。
这或许跟我车祸后失去的记忆有关。
我努力回想,直到头痛欲裂都没办法记起分毫。
在快要放弃的时候。
那串小小的血脚印又出现在了地板上。
它停在我身前,然后转身往卧室走,走两步又折回来,仿佛是在示意我跟上它。
一想到它生前曾是我的骨肉,所以一直以来我并没有惧怕过它。
那串小小的脚印,只会让我心疼和不忍。
我跟着它走到了房间。
它停在了床头柜的边缘。
脚印踩着床头柜爬上了桌面,那上面放着的是一个相框,相框里是我和封易的合照。
我拿起来仔细查看。
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我已经毫无印象了。
那就说明这张照片很可能就是车祸前不久拍摄的。
我们所在的地方周围全是山野,也看不出具体的特征。
可是就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处黑黝黝的洞口,在整个画面里显得有些突兀。
它想告诉我什么呢?
随后,相框的背面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手印。
我打开相框,发现照片的背面还贴着另外一张照片。
照片被撕下去一半,留下来这一半是个陌生男人。
照片旁边是用红绳绑起的一绺花白短发。
我不知道是因为失忆认不出照片上的人,还是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血手印不停地在照片上摩挲,不一会儿,上面便沾满了血污。
为了不发出声音,我找了一本小说,从上面找到字指给它看。
【仇人?】
我的手上一下吃痛,大手指的位置出现一排小小的齿印。
看来不对。
【亲人?】
它没有再咬我。
那很可能我猜的方向没错。
我咬着嘴唇,好不容易找到了书中的两个字,然后指给它看。
我的手腕上立刻出现一圈坚定握住而产生的血手印,冰凉刺骨。
眼泪糊住了我的眼睛……

-13-
我拆开红绳,把那绺短发攥在了掌心。
脚印和手印消失了。
玄关上的三个鬼又能动了。
老白:【终于解放了,刚才怎么回事儿?】
小黑:【肯定是那个婴煞弄的,红姐,你放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红红:【婴煞是用来破阵的,让我们能出去,谁想门口竟然有个隐藏的杀阵,谁出去谁遭殃,多亏了婴煞破了局,我们才能躲过一劫。】
老白:【吓得老子都要重生了,那个小鬼哪儿去了?】
红红:【大概因为外面的杀阵,魂飞魄散了吧。】
我从屋里走了出来。
三个鬼又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老白:【她要干什么啊?】
小黑飘到门口:【该不会她想要出去吧。】
它们猜得没错,我是要出去,杀阵已经被破坏了,我必须出去寻找阵眼自救。
红红:【外面的杀人狂还在呢,她出去也是找死。】
Ṫû⁹我听着它的话,却掠过它的红裙,义无反顾地走出了门。
所谓的杀人狂,就是一直想置我于死地,然后把我变成阵法一部分的那个人。
封易的嫌疑最大,他已经被困在了电梯里,暂时不能对我做出伤害。
这个信息,那三个鬼还不知道。
我利用这一点信息差,顺利走出了房门。
【嘀嘀——】
我手机响了起来,是封易。
【章章,快来救我!】
大阵逆转,可能影响到了电梯,封易觉察出异常了。
我没回信息,刚要从楼梯间向下跑,却在楼道里碰到了一个戴帽子的陌生男人。
他也在急吼吼地向下跑。
我俩碰了面都一惊。
「你,你是谁啊?邻居?」
男人抹了把汗,焦急地说:「先别打招呼了,有人困电梯里了,快来搭把手。」
他也知道封易被困的事儿,那我基本确认他是谁了。
「你是我对门 1402 的房主吧?」
男人点点头。
「快别问了,电梯停在十三楼,再不过去,缆绳要折了。」
看来是我没回复信息,所以封易转而向租房子的房主求救了。
我还没答应,他便拽着我的手向下跑去。
他的手很粗糙,手指关节有好几处都有厚重的老茧,力气也大得很,像是干久了体力活的。
不到半分钟,我们就来到了十三楼的电梯门前。
他徒手便把电梯门打开了。
电梯间只有不到半米的空隙留在十三楼,勉强能容下一个人平着钻进钻出。
封易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看到我和房主,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你们终于来了!」
房主看了我一眼,然后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
他厚重的手掌在我后背轻轻一推,我毫无防备,一下子跌落到了电梯里。
封易在下面稳稳地接住了我。
房主点了一根烟,冷笑着。
「我放了个小玩意儿在缆绳上面,最多三分钟,这缆绳就得被炸折,要么你说出阵眼的位置,要么你和他一块死。」
电梯受到撞击,更加摇摇欲坠起来,我都怀疑根本挺不了三分钟了。
房主倒是惬意。
「还有两分四十一秒。」
封易抱着我的肩膀:「是真的吗?章章,你真的知道阵眼的位置?你想起来了?」
我摇摇头。
一直以来我都想错了,原来它们所说的杀人狂是房主。
他的目标是我,所以没有轻易杀掉与他一起在外面鬼打墙的封易。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一分二十四秒,现在才知道真相,有点儿晚了吧,还是先好好想想唅玉的位置吧。」
房主嘲笑着我,然后把帽子摘了下来,用手撩开自己花白的头发。
这个特征让我触目惊心,一丝不清晰的记忆钻入我的脑海。
我记得这头白发,就在我和封易合照的洞口边上,我们遇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然后我们一行几人一起从那个山洞出来……
可是之后的画面又开始模糊起来。
究竟是什么?他又是谁?
他们都在逼问我阵眼唅玉究竟放在了哪里。
我头疼欲裂。
可是房主已经倒计时了。
「十,九,八,七……」
我靠在封易的肩膀上,喃喃自语:「封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他抱住了我。
头顶一声响,电梯剧烈地晃动起来,我看见房主在外面和我们做出摆手告别的手势。
身体突然下坠。
失重感让我几乎瘫倒在地。
我闭紧眼睛迎接死亡,可是只持续了几秒钟,周围安静了下来。
周围都是缆索摇晃的吱嘎声。
「章章,睁开眼吧,我们没死。」
封易轻柔地抱着我。
我睁开眼,看着他一脸焦急的表情。
「怎么回事儿?」
封易抬起头,指着电梯天花板。
「我之前给你发消息求救,你没及时回复我,所以为了自救,我爬到了上面,正巧发现那个老混蛋在电梯缆绳上绑的土炸弹,所以顺手拆下来了,我本来都已经掉到了十二层,可是电梯却有缓缓上升的趋势,直到你们来了,我刚好停在了十二、十三层中间的位置。」
我思考着封易的话,电梯上升,会不会和大阵逆转有关,之前下坠,逆转后上升。
既然大阵的运行和逆转,电梯都发生了异常。
那会不会阵眼就在电梯附近?
我正想着,电梯外面的吱嘎声又开始剧烈起来,导致电梯都在颤动。
封易眉头紧锁:「不行,电梯恢复正常,但是缆绳顶不住了,找不到阵眼,咱们都死定了,得赶紧出去!」
封易是文弱书生型,他用尽了力气,也只能把电梯门打开窄窄的一条缝隙。
这个缝隙只能让我挤出去,可是以他男人的骨架是不可能挤出去的。
封易累得满头大汗。
「你先出去,再找工具救我。」
我点头答应,当我好不容易Ţü₆把第二只脚也抽出来之后,电梯再次剧烈晃动。
封易绝望地看着我。
「章章,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我来不及坐起来,就扒着门缝儿告诉他:「封易,阵眼就在电梯里!」
可电梯却在同一时间下坠。
我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空洞地回荡。

-14-
浑身疲惫得像要散了架子。
我抬眼看了眼楼层牌,我正处在十二楼。
不知道过了几秒钟,下面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
我瘫软地靠在墙上,好像整个人落入了地狱之中。
这时候我听到了三个熟悉的声音,从电梯口处传了下来。
老白飘到我面前:「哟,不装聋装瞎了?我们可都听到了,说吧,阵眼到底在电梯的哪个位置?」
小黑的黑气都把我围住了,像是一条无形的绳索,让我喘不过来气。
「现在大阵逆行,困鬼阵困不住我们了,杀你自然也不能魂飞魄散,所以你最好老实交代。」
红红抱着胳膊,冷眼看着老白和小黑。
「刚刚不是说好了一起躺平到天亮的吗?你俩咋又积极上了?」
老白挠着一头干枯白发。
「那不是得仰仗红姐把婴煞引出来破阵嘛,不用点儿手段,咋能骗厉鬼呢?」
红衣鬼尖锐地笑出声。
「那你现在不怕我即刻暴走,灭了你俩?」
小黑用黑气把我举了起来,然后猝不及防地把我扔了过去。
「晚喽,给你一个『尸油』炸弹Ťű₊,一会儿你变成我们的鬼奴,我就不信你还能这么嘚瑟。」
一瞬间,我扑到了红红的怀里,脸上与它煞白冰冷的脸贴在了一起。
老白摩拳擦掌:「让我先试试,我还真没试过奴役厉鬼。」
小黑更是迫不及待:「老白,你是老鬼了,稳重点儿,还是让我们年轻鬼先出手。」
我被摔得七荤八素,挪动身体滚到了墙角。
小黑一声大喝:「起!」
只见红红真的站起了身。
老白推开小黑,也是一声暴喝:「来!」
红红伸直了胳膊,迅速地飘到了老白跟前。
老白还不觉过瘾,继续命令:「给老子跳支舞!」
红红的红衫飘动,僵硬地拧了两下,小黑正瞪着眼看热闹。
可是一瞬间,红红的长指甲已经插到了老白的眼睛里,另一只手则扼住了小黑的骷髅脖子。
只听见「咔吧」的一声脆响,小黑的头就歪了下去。
老白瞬间化成一阵灰烟,消失在了电梯间。
小黑还耷拉着脑袋挣扎着:「为,为什么?」
我爬起来,把一张黄符贴在了它的脑袋上,对它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怎么可能把自己孩子的尸油涂在脸上呢?我脸上涂的是猪崽油而已!」
小黑不相信:「不可能,我闻不到阳间的味道,可是那个味儿很香很香,不可能只是猪油。」
红红懒得听它继续叫嚷,手里使劲儿,「咔吧」一声结束了它的鬼生。
我走到红红的身边,撇撇嘴。
「可惜它永远不会知道,那是用它和老白自己的尸身炼化的油,混了猪崽油让它分辨不出自己的油和婴儿油的区别罢了。」
红红摊开手:「无所谓,我们厉鬼讲究有仇必报,他们一伙盗墓贼偷走了我的唅玉,让他们等到现在才灰飞烟灭已是我大度了。」
我点点头,红姐若是活着,想必也是大家之女,颇有些风范在身。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我摇摇头。
「我可没认出你来,但我知道你和老白还有小黑肯定不是一伙的,它们在精心设计你,而你也有自己的心思,那我想既然厉鬼不想真的弄死我,那就是在帮我。」
红红甩了甩袖子:「算你有些小聪明,还有个杀人狂在外面,也是这伙贼的贼首,他们拿走唅玉后分赃不均,自相残杀,酿成车祸,这俩货才变成了鬼,还连累到你,现在外面留下的贼首你要怎么办?」
「自然是找到阵眼,让大阵停止运转,出去后报警将他绳之以法。」
红红盯着我:「听着不太解恨呢,不过随你,我只想拿回我的东西,唅玉在哪儿?」
我指了指电梯。
「我藏在了电梯的底部,把电梯运行到十三楼就能拿到,可惜现在电梯也已经坠底全毁了,想必唅玉也随之毁掉了吧。」
红红的双眼开始冒血,周围阴风阵阵,它是个厉鬼,没有达到它的要求,我也还是身处危险之中。
它用长长的指甲按动了电梯的上行按钮。
令我吃惊的是,电梯间里的缆Ťŭ²绳竟然又开始工作起来。
不一会儿,完好无损的电梯被拉了上来。
我本以为里面会是摔得稀烂的封易,可是上来的人却一头白发。
阴气沉沉地看着我们。

-15-
红红看到他,非但没有厉鬼的威严,反而尖叫了一声,顺着楼梯间飘走了。
房主从电梯间下来。
「我用了山洞里,镇压它的那个棺木做了护身符,它害怕逃走是应该的。」
原来厉鬼也有害怕的东西。
房主朝我走近,我后退了一步,身体已经抵在了墙上。
后面的电梯只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始运行了,因为唅玉藏在电梯底部,应该是房主在里面直接点了十三楼。
电梯缓缓上行,可是直到电梯底部逐渐露出,下面竟露出了一个人头。
「封易!」我激动得叫出了声音。
房主也回过头去。
封易竟然没死,他抓着电梯的底,跟着电梯一起上来了!
到了合适的高度,他跳到了地面上,手里还拿着一块泛着莹莹光泽的白玉。
封易拿着唅玉朝我笑着。
「章章,我们马上成功了!快和我走!」
房主已经向前跨了一大步,眼看着就要碰到唅玉了。
我掏出之前在厨房藏的一把尖刀,毫不犹豫地扎到了他心脏的位置。
房主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但身体扛不住,摔了下去。
我带着他喷溅出的鲜血,朝他摇摇头,然后快步奔向了封易。

-16-
一切都结束了。
大阵停下了。
如我所愿,贼首被警察带走,那块唅玉也被当成证物被相关部门收走。
一年之前,怀孕的我和老公一起去山里还愿,下山的时候意外迷路,在一个山洞里遇到一帮盗墓贼。
贼首挟持我们逃走。
路上,因为他与老白和小黑分赃不均,便在途中蓄意造成一场车祸。
老白和小黑当场死亡,而我和老公则重伤。
那贼首也受了轻伤,自行逃窜。
救援队来得太快,贼首没来得及拿走唅玉,却被老公意外捡走。
我们因此设了一个大局等待所有人和鬼进入圈套。
过程艰辛,好在结果还不错。
我匆匆赶往医院, 去看望那个到死都要保护我的人。
「你的伤怎样了?」
他的嘴唇惨白,却仍然朝我笑了笑。
「伤没事儿,我的心脏长在右边, 你知道的,你扎的位置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你也太莽撞了,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拦住, 冲上去有可能会死掉?!」
我摸着他的满头花白头发,心疼不已。
「笨蛋, 你知道唯一停止大阵运行的办法就是把我的尸体放在阵眼上。」
老公绷着脸。
「那你也知道,让你以身入局, 成为除了那三个鬼外的第四具尸体已是冒险, 他们都在疯狂针对你, 而且封易就是计划把你推下电梯间,让你直接死在阵眼上!」
我抱住了他。
「我们在这鬼楼里买两间房子,引来唅玉的主人厉鬼红红, 还有老白和小黑不就是为了复仇吗?但我失去了孩子, 却不能再失去你了, 大阵是由你我二人合力运行的, 他们只知道你的血和我的尸体能让大阵开启,却不知道这两样是开关,亦可以关闭大阵。」
他咳了两声。
「下回不可胡闹了, 多亏了我们的宝宝,在最后的时刻拽住了你,没能让你变成『尸体』,还用成煞之后的鬼气帮你掩住了活人气息才成功关闭了大阵,否则我……」
是啊, 也是孩子握着我的手臂,刺向他的后背才取到血, 才让大阵彻底关闭。
我看着手腕上瘀青的血手印忍不住又想流泪。
「一切都过去了,车祸后我们失去了孩子,我再也不能当妈妈了, 你一夜白头, 这回等你伤好了,我给你染个颜色, 我们重新开始, 好不好?」
我从兜里掏出那绺用红线绑着的头发。
还有被撕掉一半的男人照片,现在也被我补全了。
老公满脸笑意。
「这是我们结婚证上的照片,被封易那贼弄走了一半,他用我的头发和照片设了迷障, 让失忆的你把他当作了我!」
我点点头:「是我们的孩子告诉了我真相, 让我想起了一切。」
我还记得当我在书中指向「爸爸」两个字的时候, 那个小小的血手印握住我手腕时的坚定力度。
「它活着的话, 一定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老公的眼睛里含着泪。
「一定!」
「大阵的持续之效,会帮助所有怨煞、鬼魅解煞往生。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去一个幸福的地方。」

-17-
听说封易自那以后就疯疯癫癫的,一直重复一句话:「就差一步!只要把她推下去摔死, 我就能得天命, 变成神仙!」
警察把他当成被伏法后,精神受到强烈刺激而走火入魔。
但由于唅玉价值颇高,他即使精神出现问题, 也得在牢笼里囚困一辈子了。
三年后,我和老公领养了一个孩子。
是个女孩儿。
聪明伶俐。
假期我们出去旅行,路过我们还愿的那座山。
四岁的女儿直说这个山好熟悉。
她好像在山里丢了心爱的东西。
凉凉的。
放在嘴里很舒服的样子……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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