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爱上我夫君

公主爱上我的首辅夫君。
她对他死缠烂打,下催情药,诬陷我和侍卫私通。
夫君厌恶无比,宣称今生只爱我一人。
后来,她远嫁北戎,死于难产。
夫君盯着我,眼里满是浓浓恨意:
「若不是你,公主不会被送去和亲;若不是你,她与我的孩儿更不可能客死异乡。」
他要以命偿命,剖开我肚皮,将足月胎儿生生刺死。
再睁眼,回到公主给我下药那天。
这次,我要成全这对癫公癫婆,让他们死也绑在一起。

-1-
韩少宣刚回府,一抹曼妙身影飞扑过去。
永菱公主像小狗似的,嗅着男人身上气味,抱着不肯撒手:
「首辅大人,快娶我!
「我想你想得夜夜失眠,抱着暗卫从你家偷的贴身衣物,方能勉强睡着。
「我恨不得把你关到公主府,日夜颠鸾倒凤,水乳交融。」
虎狼之词,惹得百姓窃窃私语:
「堂堂公主如此放荡,不知廉耻。」
「韩大人光风霁月,沾上狗皮膏药,想必也头疼。」
京中无人不知,永菱骄纵任性,心狠手辣。
贴身宫女不小心把茶洒在地上。
公主命人砍去她的双手双脚,不许太医来治,宫女失血而亡。
可无人敢置喙。
只因永菱,是先皇和贵妃最疼爱的小女儿。
「公主,请自重。」
韩少宣推开永菱公主,目光森然。
「偏不!本宫有什么比不上你家的丑无盐。
「我生得比她美,腰肢比她软,行房之事也从嬷嬷那学得更多,你为ṱŭ₃何要她不要我?」
永菱看着我下轿,眼里全是怨毒。
韩少宣甩开她,快步朝我走来:
「夫人,为亡故将士进香辛苦了,我买了你最爱的素鸡。」
永菱气疯了。
抢过他递给我的东西,狠狠踩在脚下。
韩少宣震怒:
「公主,微臣此生只爱榕榕一人,请勿再来。
「不然,陛下定将公主外嫁,此生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韩少宣是天子心腹,说到做到。
永菱委屈落泪,咬着红唇,扭身跑了。
韩少宣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
好一瞬,才拉起我的手往府里走。

-2-
我的首辅夫君,是在宫宴招惹上永菱公主的。
他气宇轩昂。
她一见倾心,不顾尊贵身份,求皇帝赐婚。
可惜,韩少宣早早娶了青梅竹马的我。
鹣鲽情深。
恩爱非常。
永菱撇着嘴,愤愤指向我:
「韩大人乃京中第一美男,怎可在家供个丑无盐!
「皇兄,我堂堂大周公主不屑与人共侍一夫。请下旨让韩首辅休妻,择日娶我进门。」
永菱说话毫不遮掩。
论相貌,她像极了贵妃,生得国色天香。
不如她的,全被视作丑女。
可一朝天子一朝臣。
她母妃和当今太后争宠多年,关系极差。
新帝登基。
自然不会像先皇那样,骄纵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爹是镇国大将军。
杀敌无数。
守得边境一片安宁。
也不可能让我被休弃出门。
眼看赐婚被拒,永菱并不气馁。
抱着奇珍异宝到首辅府门前蹲,今日是东海明珠,明日是西域美酒。
韩少宣看也不看,派人送还公主府。
京中人人夸韩首辅君子端方,美人上门坐怀不乱。
我曾也这么以为。
娶我时,韩少宣答应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绝不纳妾。
绝不和离。
否则,爹娘不会让我嫁给一身寒衣,拿着婚约上门的落魄世家公子。
更不会倾尽全力助他金榜题名,权倾天下。
只是,我们都错了。
没人料到,韩少宣爱上蛮横娇气,曾让他跟疯狗抢骨头,把他当乞丐对待的永菱。
为了她,堂堂首辅诬陷我爹通敌叛国。
临盆之际,生生用刀剖开我的肚皮,一剑刺死我们的孩儿。
他笑得癫狂:
「你爹无用,抵不过敌国入侵,害永菱和亲。
「你霸占我,使她当不成我最爱的妻。」
韩少宣忘了。
正是为了他的前程,爹爹才主动辞官,交出兵权让皇帝放心。
也是他怕得罪太后,不敢明着将永菱娶为平妻,将龌龊心思放在心底。

-3-
这一切,我是在死后才看清楚。
得知我没了,爹爹想告御状。
但韩少宣只手遮天。
诬陷他通敌叛国,捉拿下狱。
可怜爹爹立下无数战功,伤痕累累。
最后却死于山贼之手,浑身是血,暴尸荒野。
韩少宣尤不解恨,将我全族数十口人全部斩杀,三岁儿童不肯放过。
他念了永菱一生,想了永菱一生。
时时记得,在饥寒交迫时,是她丢下的手帕支撑他活下去。
殊不知,当初就是公主与人打赌。
看乞儿打扮的韩少宣,能在雪地跪多久。
若不是我爹收留,他早死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冬日。
种善因,得恶果。
我死不瞑目。
或许是怨念太强,竟重生了。

-4-
只是,我重生的时间不好。
屋内香气弥漫。
我用帕子蘸了茶水,捂住口鼻。
上一世,我不知这是暖情香。
以为是管家换了助眠香料。
浑身发烫时,永菱带着样貌极丑的侍卫前来。
趁我软绵无力,脱下外袍,她满院子嚷着首辅夫人与人私通。
韩少宣赶到时,我拼着最后一丝清明,用簪子刺瞎侍卫眼睛。
永菱没想到我定力那么强。
恼羞成怒,骂我偷吃不成,毁掉她的人清白。
「够了!」
韩少宣狠狠甩她一个耳光,安慰我:
「夫人,幸亏你没事。
「只是,此事传出去失了颜面,你族妹也被连累。」
句句看似维护我。
实则不想永菱被罚。
他藏得好深,以至于我以前都没发觉。
事情被皇帝知道。
为了不寒老将军的心,强行下旨让公主和亲。
这一次,永菱不会死得那么简单。
我算着她带奸夫来的时间,
用尽全力,一掌劈晕二人。
脱下他们衣衫,死死关上门窗。
韩少宣来到时,永菱搂着丑陋侍卫,嘴里喊着:
「韩郎,别不要我,我能让你感受飞天入地的痛快!」
韩少宣面色骤变,冲上去盖住意识不清的永菱公主。
片刻后,我「恰好」让管家带着下人出现,准备叮嘱过年事宜。
众目睽睽之下,永菱公主躺在韩首辅怀里。
一双雪白的大腿都没盖住。
我哽咽道:
「夫君!」
韩少宣慌了:
「夫人别误会,公主是被人陷害。
「今日之事,谁敢说出去,杀无赦。」
所有人都没料到,屋里还有个被韩少宣一剑封喉的侍卫。
他叮嘱管家处理。
好伟大!
为了替永菱遮掩清白,他将糟蹋她的野男人弄死。
上一世,韩少宣可是任由公主哭闹把人带走,随便杖责二十板子。
原来爱与不爱,差别这么大的。

-5-
永菱醒来时,一脸幸福。
她真是个傻子。
见韩少宣不停哄我,又知自己失贞。
以为是他提前回府,误把生米煮成熟饭,才惹得我大发雷霆。
甚至没去想,丑陋的侍卫去哪了。
我在心底讽刺。
韩少宣把公主爱到骨子里了。
宁可戴绿帽,也不愿心上人知道,她委身给卑贱之人。
韩少宣抓起我的手,用力捶打他的胸膛:
「榕榕,是我不好!
「回来时,我与同僚喝了酒,不知怎的误入房间,更不知公主在府上午睡。」
我用力把人甩开:
「若不是你一次次纵容,管家岂敢把外人放进府,连我都不必通传?」
他厉声呵斥:
「来人,打周管家二十大板。」
就这?
没有内应,不信永菱敢在府里对我设局。
离间这对主仆也好。
我抹着泪,露出决然的神色:
「公主金尊玉贵,清白给了你,不可能嫁给旁人。」
韩少宣表情吃瘪。
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我很满意。
把绿帽戴好了。
让这根刺,永远横亘在二人之间。
看看这辈子,首辅大人还能为公主做到何种程度。
我继续加码:
「大婚之夜说过,若你违背誓言,我定是要和离的。」
韩少宣瞳孔地震,瞬间脸色煞白。
他猛然站起身,将我死死搂住:
「不!榕榕,我死都不会和离。」

-6-
我噙着泪,提上裙摆,快步向门外走去。
韩少宣追上来,将我紧紧禁锢在怀中:
「沈榕榕,你去哪?」
我一字一顿,语带哀泣:
「进宫,求太后和离。」
「不可!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当初说好这辈子在一起,怎能食言。」
我注视着韩少宣,语气骤然冷下几分: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他俊美的容颜,出现慌乱神色:
「榕榕,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不可把婚约当儿戏。
「我对公主无半分感情,若非一场闹剧,根本不会把她当作是你。」
「当真?」
「绝无半点谎言。」
我细细打量着韩少宣的每一寸神情,看他说得多情深意切。
如果不是经历过前世的剖心之痛,真要被他骗去。
不过这一世,我信不信不打紧。
门外看热闹的百姓相信便行。
前一刻,他们看到公主离去时,风情万种攀着冷若冰霜的首辅大人衣领,娇嗔着「我等你来娶我」。
后一刻,又见韩少宣苦苦哀求我留下,绝不和离。
风言风语,早晚传到永菱耳边。
占有欲极强的女人,一定会疯。

-7-
有了肌肤之亲,永菱底气十足。
她带着宫里的嬷嬷,闹上金銮殿:
「皇兄,本公主的处子之身,给了韩首辅。
「无论如何,得给皇妹交代。」
众臣哗然。
金尊玉贵的公主,毫不知耻,让嬷嬷验明她并非完璧之身。
做得如此迫切,定是被风言风语影响。
生怕韩少宣为了我,不肯娶她进门。
来个釜底抽薪,可断了他的后路。
永菱没留意到,她每说一句,首辅大人的脸就黑一分。
皇帝开口:
「韩爱卿,可有此事?」
首辅大人的心思藏得极好,根本无人看出他爱慕公主。
皇帝觉得是永菱任性,强迫人家纳娶。
韩少宣内心天人交战。
承认的话,绿帽戴定了。
若否认,公主将身败名裂,成为世人眼中的破鞋。
最终,心中的爱慕和求而不得,迫使让他做出决定:
「臣一时喝醉,玷污公主金贵之身,求陛下恕罪。」
年轻的皇帝非常失望。
韩少宣聪慧过人,提出过治国良策。
如果他娶了口碑极差的浪荡公主,英名尽毁不说,还得罪在边疆苦战的沈老将军。
可木已成舟。
皇帝只能让永菱进府做妾,居于我之下,免得寒了边疆战士的心。
永菱气得跳脚,韩少宣保持沉默。
一个高大凌厉的身影出现。
永菱眼前一亮。
开开心心蹦过去,撒娇道:
「九王叔,你游历回来了?」
「嗯。」
九王爷是先帝最小的弟弟。
觊觎过贵妃的美貌,对长得像她的永菱十分溺爱。
他掌着皇家暗卫和部分兵权,是太后和皇帝的威胁。
上一世,九王爷外出游历,回来才得知公主被送去和亲。
爹爹的死,首辅占七分,勃然ṭù²大怒的九王爷得占三分。
如今提早出现,摆明替永菱撑腰,不能委屈她当妾。
皇帝再问:
「韩爱卿,意下如何?」
对上永菱期待的目光,韩少宣躬身行礼:
「臣,愿娶永菱公主做平妻。」

-8-
圣旨传回当天,我病倒了。
韩少宣亲自喂药,被我打翻瓷碗。
「榕榕,为夫对不住你。」
我用沾了辣椒水的帕子擦泪,哭得不能自已。
他一脸心疼,将我拉到怀里。
我拼命挣扎,却被滚烫的吻封住声音。
太恶心了。
我狠狠咬了过去,用了十成力道。
韩少宣被重重咬伤,血腥味弥漫口腔。
他放开我,擦去唇角的血:
「榕榕,你是太爱我了,才无法接受跟旁的女子共享夫君,对吗?」
我险些笑出声。
上一世,他为了我,没能把心爱的公主娶进门,抱憾终身。
这一世,我因他被迫接受公主,流下鳄鱼的眼泪,他却觉得我爱极了他。
莫非对男人来说,受委屈装柔弱那个,才是最值得爱的?
贱骨头。
太后身边的嬷嬷来接我进宫休养。
韩少宣忙拒绝:
「榕榕身体有恙,怕过了病气给太后。」
嬷嬷笑得高深莫测:
「夫人得的是心疾,太后娘娘开解,也能好些。」
再拒绝,就是藐视皇家威严。
他只能眼睁睁见我入宫。

-9-
我娘是太后的娘家人。
她自然心疼我。
永菱一向目无尊长。
太后担心她刁蛮毒辣,让我的日子变得难堪。
「娘娘,我想和离。」
「哀家何尝想看到你受委屈,只是皇帝初登大宝,不宜跟首辅结仇。」
「老九不是我生的,野心一向很大,若把他推到老九那边,江山危矣。」
我明白太后的意思。
皇帝根基不稳。
朝中遍布九王爷的党羽。
老九的性情跟永菱如出一辙,身后有皇家暗卫,皇帝都碰不得。
有大臣提出让王爷交出兵权,不久在家中暴毙。
太后若为了我,强行逼首辅和离,说不准真把他推向永菱和老九。
不过,重来一世的人,怎会毫无长进。
我起身上前,深深拜倒:
「太后无需担心,和离之事,我自会让公主去闹。
「到时请娘娘顺水推舟,下旨成全。」
「准!」

-10-
回到府中,我满脸消沉。
见我没有带回和离圣旨,韩少宣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没有重生。
对我的感情尚在,更舍不得捷报频传的老丈人。
秋日萧索,我看着韩少宣搅动温热的雪梨甜汤,悲伤开口:
「夫君,我们和离吧!」
「不!外头是男人的天下,你离了我怎么活?」
这话不假。
本朝以男子为尊,女子不得抛头露面。
可人总能找到出路。
我捂着胸口,痛苦万分道:
「我一想到等公主嫁进来,看着你们日日耳鬓厮磨,对镜描眉,心就痛得不行。
「与其这样,不如早点死算了。」
「榕榕,你当真为了我寻死?从前不知,你对我情深至此。
「你是我唯一的妻,将来是我嫡出孩儿的母亲。」
我哭得更伤心了:
「又骗我,公主府传来消息,永菱怀上了你的骨肉。」
「她金尊玉贵,生下的孩子,只会是这府中未来的主人。」
我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比锅底还黑。
多赤裸裸的羞辱,偏半个字不能对外人言。
这把无形的利刃,我捅得十分痛快。
韩少宣失神片刻,连忙安慰:
「不会的,你调理好身体,我们会有孩子的。」
做梦!
这辈子,我绝不让那孩子来世上受苦。

-11-
永菱欢天喜地准备婚礼。
太后以伤风败俗为由,拒绝了公主十里红妆的请求。
九王爷不悦,送去许多贵重礼物,替她撑腰。
我让人放出消息。
韩少宣在房外,日夜苦求原谅。
为了哄我,清廉的首辅大人,不知从哪弄来珠宝首饰,全送到我手里。
当永菱听说,为了哄我生娃,首辅把生母留下的白玉送子观音给了我,当场砸碎花瓶。
她的胜负欲很强。
想不明白,为何输给身份相貌都不如她的我。
没什么难理解的。
从前,在韩少宣眼中,永菱是任性可爱的公主,是他年少时的救赎。
可公主跟丑陋侍卫睡了,便不再是冰清玉洁的贵女。
另一边,我为着他娶公主,心灰意冷病倒,咯血不止。
太医指我是忧思成疾。
像极了文人风骨里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韩少宣便自以为,是我太爱他,才病得如此伤怀。
人生在世,全凭演技。

-12-
进门那天,韩少宣不愿高调拜堂。
只因我说了一句:
「夫君,公主怀着你骨肉进府。若被太多人知道婚前不检点,对你嫡子名声有损。」
我故意咬重「嫡子」二字。
韩少宣的脸色,阴沉得可以吃人。
他认为我说得没错。
丑侍卫的孩儿,虽然没出生。
倘若在宾客贵人面前过了明路,让所有人知道孩子的存在。
烫手山芋就不容易甩掉了。
不知韩少宣如何说服公主。
永菱安静进了门。
没闹。
只是看向我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我懂了。
定是韩少宣以不要刺激我和我爹为由,劝她低调行事。
这样一来,公主可以把恨意转移到我身上。
而我为了躲避仇怨,也不得不依附于他。
一石二鸟,好计谋。
是夜。
公主喝了口合卺酒,因怀孕不适,狂吐不已。
韩少宣眸色如墨,只道一句:
「公主早些休息。」
然后快步离开,来到我房中。
「夫君,今夜是你与公主的洞房花烛,怎么过来了?」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肩:
「榕榕,还是你最好。」
看来,韩少宣的绿帽,没有表面戴得开心。
公主的孕相明显一点,首辅大人的煎熬就多一分。
不枉我花下心思,在酒里动了手脚。
永菱气得半死,砸了龙凤烛台,险些把屋子烧着。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
今夜不宜行房事。
还指着用这胎,彻底笼络韩少宣的心。

-13-
半夜,永菱身边的嬷嬷仓皇来报:
「不好了,公主被人下毒,腹痛不止。」
韩少宣立马起身,外袍来不及穿,匆匆跑了过去。
待我拖着虚弱的身子,悠悠到场时,太医查验过一切。
他说合卺酒有堕胎药。
好在公主孕吐,只喝了一小口,胎儿无恙。
我准备利用这胎挑拨二人关系,只加了催吐粉。
谁跟我同时下药了?
永菱赤红着双目,如同地狱的红衣女鬼,恶狠狠瞪着我:
「沈榕榕,一定是你。
「你妒忌我怀了夫君的孩子,将来坐稳嫡子位置,承袭家业。
「下不出蛋的贱人,ţű₊你给我死。」
她作势扑过来掌掴我。
我往后一退,跌坐在地上,咳出两口血来。
韩少宣慌了,忙叫太医诊脉。
「夫人郁结于心,气若游丝。长此以往,性命怕是难保。」
永菱的眸中露出一抹精光:
「将死之人,敢害我的孩子,拖下去杖毙。」
好大口气。
这一世的永菱公主,比从前嚣张多了。
她有肆意妄为的资本。
九王爷没像上一世那样云游四海,而是坐镇京都,秘密操练兵马。
韩少宣也把她娶进门,以平妻之礼对待。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我是从修罗地狱爬回的恶鬼,焉能让她如愿。
我扯着韩少宣的衣袍,声音哀戚:
「夫君,不是我下的药。
「为了成全你和公主的缘分,我都向太后请旨和离了,是你不让我走的。」
一听是他不愿,永菱目眦欲裂:
「韩郎,你什么意思?」
韩少宣脸色难看。
顾左右而言他。
让周管家彻查,合卺酒经过了谁的手。
最终,永菱身边的婢女被拉出来顶罪。
她说亲姐被公主砍去四肢,她不堪忍受公主动辄打骂,早存了死志,毁掉公主期待的新婚夜。
看来,韩少宣收买人心的本领,越来越强了。
药,是他下的。
只为早日除掉永菱腹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他算错一步。
没想到我在酒里下了催吐药。
没除去胎儿,还白白浪费一颗棋子。
公主倚在韩少宣怀里,抚摸着小腹,咬牙切齿地看着丫鬟:
「驸马,她敢谋害天家子嗣,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14-
经此一事,永菱抓来几个孕妇,专门给她的饮食试毒。
确保平安诞下孩子。
我在房中闭门不出,专心养病。
韩少宣愧疚来看我:
「榕榕,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我并无半句责备。
任由他喂我汤药,然后找人把话传到公主耳边。
「首辅每日亲自叫太医开药,对下人千叮万嘱,如何照顾好夫人。」
「看来,大人爱极了夫人。」
永菱的占有欲本就强。
同一屋檐下,亲眼见我处处压她一头,恨不得我暴毙而亡。
不久,她坐不住了,让人在我的汤药下毒。
厚颜无耻地对婢女说:
「沈榕榕,快给本公主早点死。免得我在首辅府还得防这防那,日夜不能安心。」
傻公主啊!
一心想生下韩少宣的嫡子,却连真正想害她孩儿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我当着韩少宣的面,吃下永菱送来的东西。
喷了他一脸黑血。
韩少宣彻底慌了:
「榕榕,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请太医。」
接连来了十几个太医,民间神医,都没能治好我的毒。
他坐在床边,紧紧攥住我的手:
「榕榕,你忍一忍,我去药神谷求天慈神医来救你。」
「没用的,听闻九王爷前阵子去寻了,可惜无果,气得一把烧了药神谷所在的深山。
「夫君,我快死了,和离好不好?我不想在最后的日子,跟凶手住在一起。」
韩少宣抱着我不放:
「解决了,是周管家,他说你骂过他,一时激愤下的毒。」
我在心中冷笑。
为了替永菱掩盖罪证,连跟随他多年的周管家也不放过,当真用情至深。
门外响起通报声:
「沈老将军到。」
我爹穿着战袍,风尘仆仆赶回来。
见我虚弱躺在床上,地上有吐出的鲜血,他苍老的身体颤抖不已:
「女儿,爹带你离开。」
他心疼地将我打横抱起。
韩少宣阻拦:
「岳父,榕榕身体虚弱,实在不宜走动。」
「首辅大人,从前沈家待你如何不提了,我用战功,向陛下换和离书一份。
「从此你我两家,路过路,桥归桥。」
韩少宣整个人瞬间僵住。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
我爹打了大胜仗回来的第一件事,是为我求和离。

-15-
回到将军府。
我清理掉身上的血包,脱下病入膏肓的伪装Ťü⁾。
爹爹目瞪口呆:
「榕榕,你这是?」
「爹,信中不方便详说。」
我拉他坐下,一五一十告知重生之事。
韩少宣为了公主,荒唐残暴。
先是不顾太后反对,设局谋划父亲,后又害我沈氏一族在菜市场问斩,三岁小儿都不放过。
爹爹气得胡须发抖。
「爹爹,你信女儿吗?」
「信!不然怎会听你的话,打胜仗回来。」
前些日子,我传书去边疆,提醒爹爹可能出现战败的意外。
由此改变结局。
看着爹爹发白的两鬓,想到他曾为了我,被山贼千刀万剐,泪止不住地流。
「榕榕别哭,有爹在,没人能再伤你。」
爹爹不愧是我的依仗。
这一世,我也要成为他最大依靠。

-16-
将军府传出惊人消息。
沈将军从塞外带回一名「女神医」,将奄奄一息的前首辅夫人,从鬼门关救回来。
女神医叫天南星。
医术奇佳,懂得许多驻颜美容之术。
为了答谢救命之恩,我为她开了一家医馆,一家丽人坊。
医馆把脉治病,卖珍贵药材。
丽人坊更是别出心裁,研制许多可美白、可驻颜、可回春的美容膏。
一开始,两家店门可罗雀。
百姓觉得,两家铺子只有女子干活,伤风败俗。
没错。
从介绍的掌柜,到研磨药粉的巧匠,我请的都是女子。
她们中有将士遗孀,有被丈夫家暴离家的妇人,更有被主子无辜责罚,身体有疾的婢子。
在大周,女子过得艰难。
更别提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没生意不打紧。
我换上新衣裙,容光焕发进宫,以将军之女身份参加宴会。
想看我笑话的人,发现我中毒和离后,不但没死,容色更胜从前。
她们是爱美之人,虚心讨教。
我不跟银子过不去。
拿出丽人坊的胭脂水粉分享,送了一大盒给太后和各宫娘娘。
太后很喜欢,大手一挥,将其指为御用美容膏。
一时之间,丽人坊门庭若市,贵女们争相抢购。
她们用了,感受到肤色提亮变美的效果。
好口碑一传十,十传百。
不少人远道而来,只为买一瓶回春丹送妻子,送女儿。
一下子赚得盆满钵满。
相比之下,医馆的生意,毫无起色。
不是天南星的名堂不够响。
而是大周开朝以来,从无女子当大夫的先例。
我想了个主意。
招募一名断腿女子,让天南星当众接驳。
她研制的白玉断续膏,有起死人肉白骨之效。
京都的人看呆了,有丽人坊的脂粉珠玉在前,抢着找神医天南星治病。
不久,医馆门口也挤满了人。

-17-
起死回生的我,当上京都最火两家店的东家,每日忙得不亦乐乎。
见我姿容更胜从前,有人忍不住猜测:
「沈夫人一离开首辅府,病就好了,莫非原来在府中被人陷害?」
永菱喜欢给婢女下毒,不是什么秘密。
我买通说书先生,把她做过的恶事,传得沸沸扬扬。
公主大发脾气,指着韩少宣怒骂:
「为何让她活着离开,这下人没死,还害本公主声誉受损。」
见她发疯撒泼,韩少宣更加厌烦。
为了娶她,他接受了野种,彻底得罪沈老将军。
何况,男人好色。
永菱公主如今大腹便便,脸上长斑。
韩少宣根本不愿与她同床共枕。
那日路过首辅府,他见到肤若凝脂的我,满眼惊讶。
我一个眼神没给他,他却愣着看了我的背影很久。
公主撞见,醋意大发:
「韩少宣,你的心怎么还在那贱人身上。」

-18-
放长线,终于钓来大鱼。
我到郊外的药山巡查,被人拦住马车。
九王爷面露凶光,单刀直入:
「将军之女竟沦落成商女,还敢跟永菱作对!」
我下车,微微躬身:
「王爷误会,妾身跟韩大人和离了,怎会惹公主不快。
ṱų⁸
「有些人存在本身,就是碍眼。」
不出所料。
永菱在他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
连我爹在京都,也敢当面威胁:
「沈榕榕,今日你的马车失控,摔下悬崖,你爹会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而死?」
好狠的心。
看来九王爷不止要我的命,还想害死我爹,夺走他的兵权。
「野心不小!」
马车里面传来一声轻叱:
「大胆何人,敢嘲笑本王。」
天南星轻松翻下马车,目光打量着九王爷:
「我笑你,这辈子是断子绝孙的命。」
「你找死?」
赶在九王爷发作前,她悠然开口:
「先管好你自己吧!肾虚无能,舞姬脱光站在你面前,也什么都做不了。」
九王爷眯了眯危险的丹凤眼:
「你是近日在京都很火的神医天南星?」
「不错!」
「小小女子,口出狂言。」
「只要三针,我让你今日尝到久违的销魂滋味。」
一眼被人看出隐疾,九王爷也不恼:
「天慈是你什么人?」
「我师父!」

-19-
九王爷挥退武功高强的侍卫,饶有兴趣跟天南星上了马车。
听着盛气凌人的男人发出惨叫,我在脑海思绪万千。
上一世,九王爷喝醉从马背上摔下来,被马踩了蛋蛋,不能人道。
杀光一群斟酒和Ťú₆养马的人泄愤后,他秘密前往药神谷,寻求救助。
可惜,当代神医天慈已死。
唯一的亲传弟子天南星女扮男装,替他治好隐疾。
谁料,九王爷发现她的身份后,借口被女子治好隐疾,有伤风化。
杀光药神谷所有人,抢走天南星著的医书,盗完珍贵药材,放火烧毁一切。
重生后,我第一时间派人去药神谷。
想提醒天南星离开,免得重蹈覆辙。
谁知,她也重生了。
用最快时间打造迷障森林,让前往药神谷的人迷路。
找九王爷复仇!
我飞鸽传书分析利弊,杀一人很容易。
但她是有抱负的人,从小跟着师傅尝百草,在他指点下,写出厚重的医学宝典。
杀死九王爷,未必能从他的手下手里逃出。
何况,他富可敌国,身上有个大秘密。
不如等等,九王爷无功而返,只得重返京城。
她只要跟来,在我身边随时准备药膳和解药,替我演好每一场装病中毒的戏码和离。
我就帮她报仇,实现她想普度众生的心愿。
天南星没让我失望,回信道:
【你说得不错,重活一世,我们要救的不该只有自己。】

-20-
九王爷抓起贴身护卫试了试,甚是满意。
当真荤素不忌。
男女通杀。
天南星善意提醒:
「再针灸九次,你才能完全康țüₓ复。」
「本王若能重振雄风,重重有赏。」
看着九王爷带着精锐护卫离开,我问:
「他真的信你?」
「信不信有什么要紧,我的针有毒,没人看得出来,他活不久了。」
造神多日,多疑的九王爷终于上钩。
我满意地笑了。
永菱敢嚣张行事,无非借了九王爷的势。
上一世,韩少宣调来谋害我爹的山贼,是九王爷的暗卫。
他还用我的死,证明他对永菱公主一往情深,获得九王爷信任。
在我死后的第十年,二人联手,推翻当今皇帝。
重振雄风的九王爷,生下儿子即位。
韩少宣更是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同时除掉三人,实属不易。
不要紧,只要有足够耐心,便可逐一击破。

-21-
永菱公主终于临盆。
我知道,韩少宣不会放过这孩子的。
于是,让天南星在为九王爷针灸时,故意挑衅:
「王爷,我不仅医术高明,还是沈榕榕的好姐妹。
「我这人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您疼爱的永菱公主,给她下过天下奇毒,费了我好多珍贵药材才解除。
「妇人产子就是鬼门关,你猜我会不会报复?」
九王爷的腰子得靠她治疗。
只得压下心中怒火,派人盯紧永菱公主生产。
韩少宣想动手脚,发现全无机会。
产房里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持续了三天三夜。
永菱生下了一个奇丑无比的男孩。
像极了他的生父。
韩少宣看得脸都白了。
可在母亲眼里,没有孩儿是丑陋的。
何况嫁给首辅时,一切从简。
满月宴必须大办特办。
韩少宣反对。
公主却以为他怕刺激到我不肯办,搬出九王爷当靠山。
宴席上,她抱着吊梢眼,歪鼻子的婴孩,四处炫耀:
「这是我跟韩郎的孩子,将来会继承府里一切。」
贵夫人说着奉承话:
「公主容颜倾城,首辅气宇轩昂,这孩子必然面若桃……」
没人能淡定地睁眼说瞎话。
她编不下去了,疑惑道:
「小公子似乎跟二位不太像啊!」
永菱气恼:
「你懂什么,孩子没长开,大些便好了。」
宾客窃窃私语时,一个年轻男子闯了进来:
「今日是我哥哥儿子的满月宴,我来看看。」
他脱下兜帽,所有人惊呆。
同样是吊梢眼,歪鼻子。
跟公主怀里的婴儿,居然有八成像。
永菱暴怒:
「你……你是何人?」
「公主,你忘了?我哥哥阿丑,他在你身边当差许久,你最喜欢用刀在他的背上刻字,掐着他的脖子骂他丑无盐。
「后来,他陪你闯首辅府,给前夫人下春药,然后消失不见了。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在乱葬岗看到了他的尸体。
「仵作说,他死前,身上有行过房的痕迹。
「那女人是公主吧,毕竟,我侄儿跟我长得实在太像了。」
永菱气疯了。
想把人拖下去打死。
韩少宣命人捆了阿丑的弟弟。
但京兆尹的人来了。
以审问为名,把阿丑的弟弟抓去天牢。
好好的一场满月宴,毁了。
当晚,坊间流传。
公主水性杨花,跟身边的丑侍卫有染,借着有孕嫁给首辅大人。
「你猜,首辅知不知自己娶了破鞋?」
「不知吧,不然怎会舍弃品行高尚的夫人,娶水性杨花的公主。」
「未必!公主府奢华无比,说不定他早看不上清贫的将军府,想攀上富贵黄金屋。」

-22-
永菱质问韩少宣:
「当初睡我的,不是你?」
「还是说,你为了替沈榕榕守身如玉,找人辱我清白。」
得知自己委身丑陋侍卫,永菱颜面尽失。
她不管不顾,发疯般抓他的脸。
韩少宣看着年幼时,在雪中丢下一方帕子给他擦脸的公主,失望无比。
人与人之间,往往远香近臭。
娶不到公主时,她有绝世容颜,再刁蛮任性,也够韩少宣倾倒一生。
可住到同一屋檐,亲眼见到她的狠毒和变丑,天上仙女也落入凡尘,泯然众人。
见永菱胡搅蛮缠,韩少宣甩去一个重重耳光:
「是你犯贱,先给榕榕下药,后跟侍卫滚在一起。」
「为了遮掩,我日夜苦忍,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怎么不怪?要是我知道是被那人侮辱,我……」
「你是上吊以示清白,还是下嫁给卑贱奴仆?」
对上他几欲杀人的眸子,永菱吓得连连后退。
是呀!
窗户纸捅破,她更没机会嫁给韩少宣了。
为了以示清白,也为了毁掉耻辱。
永菱当着韩少宣的面,亲手溺死刚满月的儿子。

-23-
永菱开始做噩梦。
梦里,丑陋侍卫带儿子来索命。
明明是她下毒,明明是她用孩子逼韩少宣嫁娶,最终害得父子俩命丧黄泉。
她疯了,要求处斩监狱里的阿丑弟弟。
可是,当年替阿丑验尸的仵作找到了。
没人知道,那是我安排的人。
重生后,第一时间让他查验阿丑的死,留下可靠证据,等恰当时间出现。
京兆尹问:
「仵作,你为何出现在乱葬岗?」
「回大人,那天深夜我看见首辅府的周管家,带人偷偷搬尸体。」
「为何不禀报?」
「周管家威胁搬尸体的人,首辅一手遮天,要是透露半句,必死无疑。
「他说只是处死一个侍卫,公主都不在意,别胡乱生事。否则,九王爷的暗卫追杀到天涯海角。
「卑职上有老,下有小,哪敢同时得罪三尊大佛!」
「如今又肯说了?」
「首辅连周管家都杀了,只因他盗窃家中金碗,我必须出来伸张正义。」
众人哗然。
没想到,道貌岸然的韩首辅,杀起人来眼也不眨。
皇帝震怒,让韩少宣停职,彻查他干过的违法之事。

-24-
韩少宣年少登高,靠的是自身能力,沈家扶持。
先帝独宠贵妃,贵妃喜性奢华,花掉大半个国库,只为博美人一笑。
新帝清廉,宁可勒紧裤腰带,也不愿征收苛捐杂税,增加百姓负担。
起初,韩少宣为了迎合新帝,在我的劝说下提出不少励精图治,改善为民的治国之策。
可他骨子里,是个穷怕的落魄少年。
从前有我管束,他不敢胡来。
娶了公主后,发现她和九王爷的敛财手段十分了得,也学着收受贿赂,买官卖官。
再无最开始时,为民请命的初心。
搜府的人惊呆了。
见识了什么叫「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韩少宣贪污受贿,滥杀无辜,证据确凿,锒铛入狱。

-25-
永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找九王叔搬救兵。
可他荒淫无度惯了,前阵子因伤无法临幸美人俊男。
好不容易被天南星治得好了一半,日夜跟歌姬流连床榻。
纵欲过度,腰给扭伤了。
证据面前,九王爷趴着骂了一句:
「不争气的东西,你先别管,免得惹火烧身。」
「皇叔最疼我了,赶紧命你的人劫狱,把他救出来。」
「胡闹!」
永菱不肯罢休,拽着九王爷继续撒娇。
谁也没想到,她拽得不算用力,九王爷的胳膊居然断了。
血流如注。
「啊……」
永菱吓疯了:
「怎会这样?
「有刺客?」
暗卫们纷纷出现。
九王爷疼得厉声咆哮:
「把天南星叫来,接不好我的胳膊,提头来见。」
天南星带我到了九王爷府。
暗卫全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九王爷勃然大怒:
「怎么回事?」
天南星从容一笑:
「针灸时,我给你下了毒。
「你的四肢百骸,会越来越脆弱,像布娃娃一扯就断。」
「贱人!你怎么敢?」
「快别骂了,解药只有我有。」
「给我,否则本王杀了你。」
「求人不是这态度的。除非,把你私藏宝物的地址告诉我,不然我把解药扔到河里。」
「休想。」
九王爷浑身发烫,犹如被万只虫子撕咬,疼痛万分。
天南星嗤之以鼻:
「爱财如命的家伙。
「虽然你没有前世放火烧神医谷的记忆,但强抢民女,盗窃财产,勾结敌国,企图诬陷沈老将军的事,你和你的手下一件没少做。
「王爷,你的血有毒,流出来后,跟你待过一起的人也会中毒。
「永菱、贴身侍卫,帮你杀人的走狗,一个跑不掉。」
看着一地阴暗扭曲,痛苦爬行的侍卫,天南星朱唇轻启:
「想活命的,将王爷私吞宝藏的地点说出来。」
九王爷暴怒:
「谁敢!」
谁知,永菱第一个背叛:
「太疼了,我受不了了。
「九王叔爱极了我母妃,宝藏在她下葬的骊山,离皇陵不到二十公里处。」
九王爷被气死了。
爆体而亡。
为虎作伥的精锐侍卫,也通通七孔流血而死。

-26-
永菱痛苦爬到我跟前:
「沈榕榕,神医是你找回来的,求你让她救我。
「你不是记恨我抢了韩少宣吗?把他还你,不要杀我。」
天南星履行承诺,给她解药。
回去时,把她关在囚车上。
一路有人扔臭鸡蛋:
「永菱公主残暴不仁,肆意打杀府中侍女,以砍断别人双足为乐。」
「受百姓供奉,毫无作为,还要过骄奢淫逸的生活。」
「荡妇!要了丑侍卫的身子,还要杀死孩儿,心狠手辣的女人,活该下地狱。」
永菱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当街大骂:
「是我一人的错吗?如果不是韩少宣瞒着我,早一碗堕胎药喝下去了。」
骂着骂着,她看见韩少宣戴着镣铐,出现在长街尽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百姓看热闹:
「狼心狗肺的夫妻,一个敛财无数,一个挥金如土。」
「听闻韩少宣娶了公主,军饷都贪,差点害沈老将军打败仗。」
永菱眼看身败名裂,破罐子破摔,用力掌掴曾经爱慕的男人:
「都怪你,为什么要入了本公主的眼,害我从尊贵之位跌落。」
韩少宣何尝不怪她。
所有灾难,是从娶了她以后开始的。
他得了失心疯般,用脚猛踹公主的腹部。
力道十分凶残。
永菱本就有伤在身,被他踹得脏腑破裂。
倒地不起。
吐血身亡。

-27-
韩少宣被带回监狱。
不久,得了失心疯般,大吵着要见我:
「我是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什么把我关起来。」
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榕榕,是你做的,对不对?
「为了替沈家报仇,陷害我至此。」
「韩首辅说笑了,贪污受贿不是我教你的,滥杀无辜更不是我指使的。
「你心中有恶念,上一世在我活着时极力收敛。遇到永菱,彻底激发。」
「我有什么错?年少时遭遇所有人耻笑奚落,骂我是上不了台面的杂种,喂我吃狗粮。」
年少经历会伴随人的一生。
这也是后来,他没抵住九王爷的蛊惑,不顾百姓生死,肆意敛财。
韩少宣不甘:
「永菱虽有错,但她给我擦血的帕子,给了我尊严,让我有了向上爬的勇气。」
我噗嗤一笑:
「不对!公主是去看你笑话的,你珍藏的帕子,是我的。
「上面有榕树暗纹,月光下才看得出,独一无二,是生母留给我的。」
「为何不早告诉我?」
韩少宣激动万分。
「你不配。」
「为何现在又说?」
「你快死了,陛下答应我,赏你千刀万剐的死法。」
前世,他让九王爷的人伪装山贼, 一刀刀割下我爹的肉。
今生,我要他血债血偿,这才公平。

-28-
恶人被除,留下金山银山。
天南星骂骂咧咧:
「当初, 要不是为了得到九王爷的宝藏,我早一针把他嘎了。
「你现在跟我说, 上交国库?」
「姐姐莫急,当今陛下是明君。银钱收上去了,是兴土木,修运河, 促民生。」
我沏了一壶龙井茶, 给她满上:
「当今陛下虽年轻,但有颗仁慈之心。
「他和太后答应我立新法, 让女子上学堂,与男子一同工作, 不得受任何人歧视。」
「当真?」
见天南星安静下来, 我拉住她的手:
「姐姐,我知你有悬壶济世的心, 想帮世间所有苦难的女子。
「但光用医术治好伤和病,是不够的。还要教会她们如何谋生, 再去谋爱。
「你著医书, 开医馆,培养更多女医。
「我将丽人坊发扬光大, 赚更多Ṫű̂₄钱,帮更多女子找到出路。」
天南星听得双目放光,激动得一口气喝完一壶茶。
我忍俊不禁,忽想起一事:
「当日, 若你不是重生归来, 会相信我的话吗?」
「会!」
「为何?」
「且不提沈将军威名在外,护国杀敌。」
「听闻你收容了许多烈士遗孤,包括他们不愿改嫁的母亲, 耋耄之年的祖父母。」
我了然。
上辈子,韩少宣爱上穷奢极欲的生活时,骂过我:
「沈榕榕, 就你假清高,不许我收受贿赂, 还将嫁妆和将军的俸禄, 拿去补贴贱民。」
何来贱民?
她们的夫君、父亲、儿子, 是死在战场的英雄。
他们那么拼, 只想为家人谋得好未来。
可有了贪官之流, 多少百姓的命只值一根草绳。
只能说,我与韩少宣道不同, 不相为谋。
天边晚星下沉,云霞升起。
天南星伸了个懒腰,释怀向医馆走去。
我微笑着, 亦步亦趋。
心中无比清明。
前路漫漫,我与她为天下女子争取半边天的道,将在一片光明中伊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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