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女商人:仕女图

潘家园鉴宝,一幅假的唐寅仕女图,老人开价三亿,说画中仕女,可以入梦。
被人指出是假画后,我提出可以三十万买下。
老人却破防,痛骂我丧尽天良,连他儿子的救命钱都要骗。
但他不知道,那幅画是一件鬼器,我是来救他儿子的命的。

-1-
双十一,潘家园组织专家鉴宝活动。
我刚到会场,就见到一个老人在会场大骂几个鉴宝专家。
古玩协会马会长见到我,抱拳问候:「哟。这不是心斋许老板吗?您也来了?」
我点头,看向远处正在骂街的老人,对马会长问道:「马会长,怎么回事啊?」
马会长苦笑,解释道:「国宝帮的,拿了一幅仿造的《王蜀官妓图》,非说是唐寅真迹,值三个亿。」
《王蜀官妓图》?
唐寅仕女图中的一幅名作,真迹在故宫博物院里。
我也是无奈一笑。
在古玩行当里,有那么一类非常自信的人,总认为在地摊上能捡漏收到国宝,并且这些人还十分固执,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总坚持自己的东西才是真品国宝,所以被业内人戏称为国宝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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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骂的非常激动:「在故宫博物院里就一定是真品啊?唐寅真迹有窍门,挂在家里,上面的仕女能入梦。你们见过唐寅真迹吗?你们懂个屁。」
仕女入梦?
我听到老人说的话,好奇地走上前,扫了一眼老人正在收起的画作。从材质看,那幅画一眼假,不过画上沾染的阴气,倒是让我一愣。
那幅画似乎是件鬼器。
在古玩行当里,有很多古物埋在地下沾染了很强的阴气,从而产生了千奇百怪的诡异能力,这类古物被行内人称为鬼物,或者鬼器。
一个女孩冲进来拉走了老人。
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等到老人出了会场,才上前叫道:「老先生,等一下。」
老人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嚷道:「姑娘,你有事啊?」
「有点事。」我点头,又看向老先生手里拿着的画说道,「老先生,你说这幅画挂在家里,能梦到仕女?你梦到过?」
「梦到过。怎么了?」老人很肯定地看着我。
我仔细打量了老人一眼,最后无奈一笑,转身就要走。
可是老人却不答应了。
「哎,小丫头,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信是吧?」老人一下子拽住我的胳膊。
我回头看向老人的手。
「爸,你拽人家做什么啊?」一旁年轻女孩连忙拉开老人的手,又对我道歉,「对不起啊。」
我轻轻摇头,迟疑了一下,又对老人问道:「老先生,你真梦到过?」
这是我第二次问了。
老人眼神避开几分,结巴道:「我……我儿子梦到过。」
儿子?
一旁女孩连忙道:「爸,你别瞎说了。我们还是带周峰去医院看看吧。」
「我怎么瞎说了?我相信我儿子说的话。」老人重声道,「我来卖画,就是为了给他看病。ṱŭ̀ₕ」
听两人说的话,我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
使用鬼器的人会折寿。
如果老人坚持说自己梦到仕女,我是不信的,他没有折损阳寿的迹象。可是老人儿子梦到,还生病了,那多半是折损阳寿了,这幅画应该就是鬼器。
我插话道:「老先生,你儿子是不是身体在衰老,但是查不出什么病?还离不开这幅画?」
「是又怎么了?」老人疑惑地看着我。
我思虑了一喜啊,又开口道:「老先生,你儿子的病,我能治。不过有一件事,我们要说好了,这幅画你得卖给我,我可以出三十万。」
一幅民国仿造的唐寅仕女图,仿的也不好。如果不是鬼器,一千块恐怕都不值。
至于鬼器价值,则是根据能力来评定的。
这幅画只是让人入梦,看似有意思,实则没什么实际价值。
我愿意出三十万,只是想少费点口舌而已。
只是老人听了我的话,一下子笑了,拽起我的手腕就向鉴宝会场冲去。
「老先生,你做什么?放开我。」我一下子扭开了老人的手。
女孩在一旁慌忙叫道:「爸,你干嘛啊?你又拽人家干ţű̂₂嘛啊?」
老人不理我和女孩,走到鉴宝活动会场,指向我的方向大骂道:「大家都来看看。这几个骗子一起的,前面说我的是假画,回头就找个人要花三十万买我的画。你们真当老子好骗啊?大家都来看,就是那个女骗子,跟他们一起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我被老ṱú₆人气笑了。
古玩协会副会长马伯安冲出来,走到我边上问道:「许老板,怎么回事啊?」
「鬼器。」我回了一句。
马伯安惊得睁大眼睛看我。
我一步步走到老人面前,冷声道:「老先生,在我们这一行,救人讲求缘分。下面的话,我再说一遍,你儿子的病,在这个世上只有我能治。要是你愿意我救你儿子,这幅画就三十万卖给我。要是不想救,今天缘分断了,以后你也别找我,怪我见死不救。」
周围的人听到我这话,都安静了下来。
马伯安几步走到老人面前,劝道:「老先生,许老板从来不骗人。这东西不是好东西,你儿子肯定被鬼缠身了。快答应许老板,这世上只有许老板能救你儿子。」
跟着老人来的女孩看了我一眼,也是劝道:「爸,这幅画不是真的。她要是能救周峰,你就三十万卖给她吧。」
老人却不为所动,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对准我开始摄像。
「三十万卖给你啊?你做梦呢。」老人拿着手机走到我面前,嘲笑咒骂,「大家快来看啊?就这几个骗子。想骗我价值三个亿的画,还说我儿子被鬼缠身了。大家以后别来潘家园了,摆摊的是骗子,专家是骗子,特别是这个女的,是个大骗子。」
缘分断了。
我没有再看老人一眼,对着马伯安几个专家点了一下头,转身便打算离开。
老人却是一下子又伸手要拽我胳膊道:「跑什么啊?见不得人啊?」
我一个侧身避开,冷眼看向老人道:「你年老固执,我第一次跟你说,是给你考虑的时间。第二次忠告你,是真心想救人。既然缘分你不要,那以后别来求我。」
我需要鬼器,但是救人也讲求缘分。
世人无知,特别是这种固执的老人,一般很难相信别人的话。
我第一次算是劝说他,第二次才是真正地让他确定是否要结这份缘。
可是老人拒绝了,缘分已断,哪怕我需要鬼器,也不能出手救人,否则就会伤及自身。
话说完。
我就离开了潘家园。
老人在后面骂了几句我是骗子,还说要把视频挂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那些专家是骗子。

-2-
当天晚上,老人真把视频挂到了网上,还给了我几个特写。
很快,自媒体跟进,事情很快被推上了热搜。
【潘家园就是地摊上的老头最老。】
【古玩协会副会长马伯安和女骗子,骗老人唐寅真迹。】
【潘家园被骗老人家庭贫困,骗子丧尽天良。】
……
事情闹大了,古玩协会副会长马伯安报警了。
我不怎么在意视频的事,倒是画的来历,让我有些好奇。
根据许家祖辈留下的记载,一件古物埋入地下三百年,沾染阴气,才有可能变为鬼器。那幅画是清末民初时期仿造的,按理说不可能成为鬼器才对。
夜深了。
我抱着养的小黑猫煤球,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很快来了祖传的古玩店。
我叫许心,古玩店叫心斋。
三年前,我爸生了一场怪病,临死前将古玩店交到了我手里。
心斋是我们许家祖传的,里面大部分东西都是我们许家一代代人收集的鬼器。
我们许家收集鬼器,主要是驱散上面阴气,恢复古物本来样貌。如果有人使用鬼器,被上面的阴气缠身,我们许家同样也会出手,救那些人,作为收回鬼器的报酬。
至于原因?我不知道。
父亲只说过,这是许家祖祖辈辈在做的事,也是许家每个人的责任。
古玩行当里,那些人称呼我们许家为鬼市商人。
我是许家第三十三代,也是唯一的鬼市女商人。
心斋门口。
我升起卷闸门,打开里面的灯,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许老板!」一个女孩在后面叫我。
我回过头,只发现是白天那个老人身边的女孩。
「真是您。」女孩快步走到我面前,急声道,「许老板,您是不是真的能救我老公?」
老公?
想来就是老人的儿子了。
我果断摇头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老公。」
缘分断了,我出手救人,很可能对自己不利。
女孩眼神慌了,一下子跪在地上求道:「许老板,求求你,救救我老公吧。今天我公公拿画出来,我老公都疯了,用脑袋把家里门都撞烂了。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治好我老公的病,那幅画我送给你……」
我无奈摇头,刚要拒绝。
白天的老人却从一旁街道冲过来了。
老人拽起女孩,大声叫道:「婷婷,你做什么呢?干嘛来求她?」
「爸。周峰快不行了,你就信人家一次吧。」女孩婷婷哭着瘫坐在地上。
老人站在原地,沉着脸对我问道:「你真能救我儿子?只要你能救我儿子,我……我这幅画一个亿卖给你。你是大老板,反正你也不缺钱,一个亿买回去,你不亏。」
一个亿?
我是不信这老人不知道手里的画是民国时期仿的,他只是觉得这画能入梦,所以就值三个亿。
我摇头道:「还有白天我说过了,我们缘分断了,我救不了你儿子。请你们以后别来打扰我。」
「五千万。我这画里的仕女能入梦,今天有人给我开八千万,我都没卖。你再看看这幅画。」老人从怀里拿出画,极力推销。
「不用了。」我摇头拒绝,不想再理会。
老人急了,指着我道:「小丫头,做人不能太贪心。我价值八千万的画,给你只要五千万,你还想怎么样?」
「对不起。缘分断了,你们请离开吧。」我不想多解释,回了一句。
老人却不干了,怒视着我,从怀里掏出手机拍摄道:「骗子就是骗子,还说救人讲缘分,还不是贪图我的画?大ŧű̂²家看看,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店铺,这么大的一家店,里面东西肯定都是骗来的。这个女人不要脸,丧尽天良,连我给儿子救命的画都要骗……」
女孩婷婷急了,用手挡住摄像头:「爸,你别乱来。你这样,我没脸求人家了啊。」
老人却一把推开女孩,继续拍摄我的店铺。
我怜悯地看了一眼在地上哭泣的女孩,也没心情开店了,直接拉下了卷闸门。
老人却一下得意了,拿着手机大笑:「看吧?骗子连店都不敢开了。大骗子,我以后天天来,你别想在这里开店。」
我抱着小黑猫煤球走在街道上,老人还拿着手机追着我拍摄。
走到街头的时候,我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老人道:「老先生。如果这个世上真的只有我能救你儿子,你这么做就是断绝了你儿子所有的后路,难道你不担心有一天你会后悔吗?」
老人笑着的脸僵住了。
果然,他还是怕的。
我看着老人窘迫的样子,苦笑摇头,这种人固执得可怕。
只是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老人却在后面红了眼,大骂道:「我儿子才不会死。你个骗子,你咒我儿子死,你怎么不去死?」
老人诅咒着我,在我走到路边的时候,老人从后面用手推了我一下。
我下意识侧身躲开。
老人一下子站不稳冲上马路,顺手抓住了我的风衣。
一辆赶黄灯的小货车经过。
我被老人拉着就一起撞向了那辆小货车。
完了。
我吓得汗毛立起,怀里的小黑猫煤球也喵叫一声落在了地上。
就在我以为要出大事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从路边冲了过来,将我一下子拽住,拖回了路边。
小货车从我们身边惊险穿过。
我没出事,老人却摔在一旁地上哀号起来。
「许心,你没事吧?」拽住我的年轻男人上下看了我一眼,关心地问道。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年轻男人,问道:「张舟?这么巧?你怎么在这里啊?」
眼前的男人叫张舟,万福当铺的老板,二十多岁,多金帅气,是我去年收一件鬼器时认识的。
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找这个家伙。
倒不是对他有什么意思,只是半年前,他给了我一张有关许家心斋百年前的老照片,有很多事我还要问他。
只是不等我继续说话。
一旁老人大声哀号起来:「哎哟。撞死人了。救命啊,撞死人了。」
显然,老人没死,只是摔倒在地上,脸上蹭破了点皮。
女孩婷婷在一旁要扶着老人起来。
老人却是甩开了手,指着我道:「小丫头,你把我撞到了,你得负责。」
女孩婷婷结巴道:「爸……你……别这样啊。」
「我怎么了?」老人脸色赤红,大骂道,「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滚远点,这件事不要你管。」
显然,老人是讹上我了。
我也不惯着对方,指了指不远处店铺的摄像头道:「那边有摄像头。你说是我撞倒了你,自己去报警,我现在没空理你。」
老人看着摄像头,更气了,全身颤抖了起来大骂:「骗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懒得多说,抱起地上的小黑猫煤球,伸手拽着一旁张舟,就往一侧街道走。
走出了一百多米。
我才停下脚步,看向张舟问道:「刚才你怎么来的?」
刚才我只是眼角余光看见张舟出现,但是我确定,他不是刚巧路过,而是一旁阴暗的墙角,突然冲出来的。
「什么怎么来的?刚巧路过而已。」张舟脸上挂着笑容,还在装傻。
我看着眼前这个帅气又有几分邪性的男人,冷声问道:「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或者说……你不是人?」
「谁说我不是人了?」张舟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在见到我直视的目光之后,又侧过头,挠了挠耳朵道,「有些事ṭū́ₐ,你还是别问的好。总之,我情况比较特殊。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黑暗?
我疑惑地看着张舟。
张舟又回应道:「许心,我不能在这边久留。很多事,我解释不清楚,甚至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状态算什么。总之,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该离开了,等你……能够来到万福当铺的时候,你会明白的。」
说完。
张舟就走向了一条黑暗的巷子。
我急道:「那是你的当铺,你不能带我去?」
「不能?」张舟头也不回地对我摆了摆手道,「我的当铺和你救人一样,有缘分的人,才能见到。」
有缘?
我无语了。
以前都是我对其他人说这话,现在却成了别人对我说了。
张舟消失在阴影中。
我挠了挠怀里的煤球,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回家。

-3-
回到家。
我将煤球放在桌上,取出了张舟给我的黑白照片,
照片很古老,有些泛黄,但是上面的画面没有脱落的迹象,可以看清楚心斋面前那条街百年前的样貌。
街道两侧有好几家大的店铺,万福当铺和心斋都在其中,不过心斋在照片里只露出了大半块门匾,并且从门匾来看,心斋以前应该不叫心斋,照片里只露出了一个字的下半部分,组成了心斋两个字。
「喵。」小煤球爬到我面前,叫了一声。
我只能收起了照片,对小煤球问道:「怎么了?饿了?我给你弄小鱼干。」
照片看不出头绪,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万福当铺,索性暂时也不去多想了。
已经凌晨三四点了。
我给煤球喂了几块小鱼干,就坐在书房里翻看着许家祖辈留下的笔记,只是看了没一会儿,外面堂屋里却响起了女人哭泣的声音。
哭声很哀怨。
我心里惊了一下。
我住四合院一共十个房间,书房在主屋的西南角,外面就是堂屋。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堂屋不可能有女人哭。
可是这声音就是从堂屋里传过来的。
就在我准备起身查看的时候。
书房的门却「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一股阴风涌入了书房。
我吓得慌忙起身,伸手就抓向墙上挂着的一把古剑,只是我这一伸手却抓空了,不知道何时,挂在墙上的古剑不见了。
哭声进入了房间。
我转过头,却见一名身着云霞彩饰纱衣,头戴金莲花冠,粉面桃腮的黄衣女子站在了书房门口。
黄衣女子双眼惨白,如同纸人一般,空洞地盯着我。
我被吓得汗毛立起,身上满是寒意。
纸人?
鬼?
这些年,我收了不少鬼器,见到的诡异事情不少,但是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鬼。
女纸人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挪着步子想要后退,身后却有一个东西挡住了我。那个东西出现太突兀了,我吓得转过身,只见身后不知道何时又多出了一个粉面桃腮的蓝衣纸人。
「啊!」我惊得叫出声,也顾不得其他,拿起一旁书架上的书,就砸向了那个纸人。
几本书砸过去,那个蓝衣纸人未动。
门口的黄衣女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另一侧,拦住了我的路。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这两个纸人到底怎么移动的,拿起一旁的小凳子,撞开了黄衣纸人,便向书房的门口冲去。
冲出书房。
堂屋里却出现了第三个绿衣女纸人。
绿衣服的女纸人就在门边上,空洞的双眼对着我。
我冲向堂屋一侧,想要去找另一把挂在墙上的古剑,却发现那一把古剑也没了。
不对。
准确地说,是屋子里放着的古物都没了。
我不敢在家里待着了,拿着手里的小木凳子,冲出了堂屋。
只是我从门槛一步冲出去,却没有走进自家的院子,而是一头扎进了黑暗的街道之上。
街道很暗。
只能隐约看出轮廓,两侧的店铺似乎都很古老,一扇扇联排的木门都关上了,看不见一丝灯光。
「有人吗?」我拎着手里的小木凳子,对着四周大叫。
空荡荡的街道上响起了回声。
我转过身看向另一侧,只见远处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不是纸人!
我看得出,那像是一个真人。
只是那个女人一袭红衣,向我快速飘来,街道上同时响起了哀怨的哭泣声。
显然,先前书房里听到的哀怨哭泣声就是这个女人发出来的。
女人飘来的速度很快。
我后退了几步,也不敢再去多想,转身就跌跌撞撞地向后跑去。
很快。
我跑出了那条黑暗的街道,却又来到了另一个空荡荡的街道。
这……
我看着眼前的街道有点眼熟,似乎正是我在张舟给我的照片上看见的古老街道。
只是,我转过头看向一侧心斋的位置,那个地方却是空的。
街道两侧有好几座建筑,心斋那里却好像缺了一样,空荡荡的,不见了。
哭声从后面追过来了。
我刚想往前跑,却突然被人从一侧给抓住了手腕。
「啊!」我吓得大叫,抡起小木凳就砸向了身边突然出现的人影。
那个人连忙用胳膊挡住我的木凳子,惊声道:「许心,是我,你怎么在这里?」
张舟的声音!
周围很暗。
我努力看着眼前年轻男人的脸庞,的确是张舟。

-4-
「我!」我刚要解释,回过头却见那一袭红衣的女人已经出现在身后十多米的位置。
张舟也发现了那个红衣女人,拉着我急速后退,急声道:「这女人是谁?」
「不知道啊。好像是鬼。」我对张舟提醒道。
张舟听到我的话,松开我的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鲜血淋漓的鞭子就抽向红衣女人。
这鞭子看上去不长,但是甩出去却有十多米,一下子抽中了红衣女人的身体。红衣女人发出痛苦的叫声,后退了两步。
「啊!」红衣女人发出凄惨叫声,却在下一秒,口中又发出白天那老人的声音道,「我儿子才不会死,你敢咒我儿子?你怎么不去死啊!」
红衣女人发出老人的声音,眼角突然变得赤红,向着我再次飞来。
「还来?」张舟冷哼一声,鲜血淋漓的鞭子再次抽出,红衣女人在半空中,身子一下子被抽断了,化作两截掉落在地上。
只是,被抽断身子的红衣女人上半身还在向我这边爬着。
「你怎么不去死啊!」半边女人身子发出老人的声音,不断向我这边爬着。
张舟再次挥出了鞭子。
鞭子抽在女人的头上,那颗头也被抽烂了,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总算消停了。」张舟看向我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头,又看向四周道:「还有三个纸人,她们一起的。」
张舟拎着鞭子,巡视着周围。
只是等了好久,那些纸人却没有来。
「先跟我回当铺。」张舟拉住我的手腕,就走向了街道一侧的万福当铺。
我看着上面慢慢清晰的匾额,疑惑道:「你的当铺在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潘家园。也不对,这里不是我那个年代。」
这条街道很古老,和张舟给我的照片几乎一样。
如果是真的,那就该是 20 世纪 20 年代那段时间的街道。
张舟带着我进入了万福当铺。
果然,这家当铺也很古老,虽然装饰得很奢华,但是里面的地面还有高过人的柜台,都是那个年代才有的样子。
张舟带着我走到当铺里面,随后有些拘束地看了一眼四周道:「对不住,这里没有茶。」
没有茶?
我看着当铺里摆放着的各种东西。
东西不少,不过看上去都是典当的东西,却没有任何生活用品。
「这些……是鬼器?」我伸手拿起一枚金灿灿的康熙通宝,又转过头看向张舟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知道是万福当铺,我是说这个世界……是 20 世纪 20 年代?」
张舟轻轻摇头,又点头道:「可以说是 20 世纪 20 年代。只是……这里也不是那个世界。」
不是那个世界?
我也感觉到了。
不管是刚才一路逃命的街道,还是万福当铺门口这条街,似乎都没有生人,甚至往远处看,只是无尽的黑暗,连一点星光都没有。
唯一亮着的,是万福当铺里点燃的油灯。
那油灯也是……鬼器。
「这里就是我所说的黑暗。」张舟看向门口道,「外面那条街道,总长度不到八十米。你能看到的店铺,除了万福当铺之外,都是关着的,上面连个招牌都没有。还有,你也发现了,你的心斋所在的位置,是空的。」
我点了点头。
张舟刚想继续说下去,外面却突然又传来了女子哀怨的哭声。
我和张舟同时起身看向了当铺门口的方向。
「那鬼东西没消失!」张舟拿起了一旁血淋淋的鞭子。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
外面哀怨的哭声不止,红衣女鬼却没有进来。
我疑惑地看向张舟说道:「先前,我在家里看笔记,外面先是响起了女人的哭泣声,跟这个一样。过了几秒,书房的门就自动开了,有三个纸人进了家里。我从屋子里逃出来的时候,就到了一条很黑的街道上,那个女鬼就在街道上。」
「门自动开了?」张舟迟疑道,「她应该是打不开万福当铺的门,所以进不来。」
我听到那鬼东西进不来,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
张舟对我又问道:「你是怎么惹上这鬼东西的?似乎是阴气形成的,应该和鬼器有关。那声音,是晚上推你那个老头的声音,跟那老头ŧũ̂ₖ有关系?」
我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感觉那三个纸人和红衣女鬼似乎跟那老人卖的《王蜀宫妓图》里的仕女样子很像。那老人说画上仕女可以入梦,现在看来不只是入梦那么简单了。」
先前,老人说仕女图可以入梦。
现在仕女图里的四个仕女都追到我这边来了,看样子这张图里的仕女不只是使用者的梦,还能变成鬼追人。
只是,不等我继续问张舟的事。
张舟却将鞭子塞到我手里,对我提醒道:「天快亮了,你该醒来了。这鞭子你带着防身。」
醒?
我诧异地看着张舟,却听到耳边突然响起了猫叫声。
下一秒。
我就本能地睁了一下眼睛,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了。
梦?
我震惊地看着四周,却发现一切都安然无恙,好像我刚才遇见的一切,都只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只是,在我起身的时候,却发现手里多了一根血红色的鞭子。
鞭子不算长,只有一米多,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红艳艳的,除了没有血,其他跟张舟的鞭子一模一样。
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的。
又或者说,我刚才是在ṱŭ̀²沙发上陷入了梦境,然后被仕女图里的仕女追杀了,后来无意中跑到了张舟所在的万福当铺,才躲过了一劫。
张舟的万福当铺在梦境里?
也不对。
张舟可以在夜晚从黑暗中出现,应该不只是在梦境里。
我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鞭子,恐怕下次要去万福当铺也没那么容易了。

-5-
外面的天亮了。
现在不是卖画的老人来求我了,而是我得找到对方,将仕女图解决掉,否则等到了晚上,那幅画里的女鬼很可能还会追来。
哪怕张舟给了我那根鞭子,我也无法确定那鞭子是不是真的能保护我。
简单吃了早饭,洗了个澡之后,我开着自己的黑色保时捷出了门。
我没有老人的电话。
不过却有地方找那个老人。
老人昨晚摔倒之后,就去了医院,还在视频账号里发了住院的视频,里面的内容自然是诬陷我恼羞成怒,将他推倒在地,差点害得他被车撞死。
视频里有医院的地址。
我戴了一顶宽檐帽和口罩,就去了朝阳门医院。
到了医院,我只是简单打听了一下,便找到了老人所在的病房。
不等我进去,病房里就传出了吵闹的声音。
「这是我的画,我跟你说了,不许卖我的画,你想钱想疯了?」一个年轻男人大声吼着咒骂道,「还有你,跟着他闹什么闹?我再给你说一遍,我没疯。再敢抢我的画,我弄死你!」
我站在门口。
很快一个头发斑白的瘦高个男人走了出来。
瘦高个男人看上去很瘦,都有点皮包骨了,但是眼神充斥着疯狂,走路极快,在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看着男人离去,病房里又冲出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正是昨天去求我的女孩婷婷。
我戴着口罩和帽子,婷婷一开始没认出我,在我看过去之后,她才疑惑地睁大眼睛,又慌忙跪下,给我磕头道:「许老板。求求你了,救救我公公和老公吧。」
「别跪。」我拉着女孩起来,看向了病房里面正在呼吸机上的老人,疑惑道,「你公公昨天不是蹭破了点皮吗?夜里还发视频了,现在怎么了?」
女孩婷婷摇头道:「我不知道。昨晚……昨晚我公公非要来医院,说要赖上你。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半夜突然就不行了。」
半夜?
我感觉到和画有关系。
「我进去看看。」我走进了病房,看着有气无力的老人。
老人脸上伤擦了碘伏,眼角还有泪水,在见到我之后,便挣扎取下了呼吸机,全身颤抖道:「我……我错了。许老板,我……错了。」
错了?
我看着老人,疑惑问道:「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我……」老人刚想解释,在看见我腰间缠着的红鞭子时,却是吓得慌忙缩了脖子,满是惊恐道,「我……我错了。别,别打我,我错了。」
打?
我微微睁大眼睛,急声道:「昨晚,那个红衣女鬼是你?」
「我……不是我!」老人全身颤抖着摇头。
我冷声道:「你还不说实话?你知不知道那幅画是鬼器?使用了会折损阳寿的?你儿子现在不到三十岁,样子像六十岁病入膏肓的老人。你一夜之间,至少也老了好几年。你知不知道,这么下去,你们两个人都活过七天。」
老人惊恐地睁大眼睛。
女孩婷婷在一旁哭着求道:「爸。你知道什么,就说吧。你不能看着周峰真的死啊。」
老人颤抖着身子,连连点头道:「我说,我说。昨晚我手上破了个口子,一滴血滴在了画上。后来……后来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睡着之后,我应该是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站在一条很黑的街道上,你在那条街道上……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在梦里想杀了你,就一直追你。你很怕我,一直在跑,直到跑到了一个当铺门口……然后就被跟你在一起的男的拿鞭子抽了。」
事情对上了。
如此看来,那幅仕女图是能把使用者带入梦里,然后追杀另一个人?
应该也不只是追杀,至少可以带入梦里对另外一个人做一些事情。
老人眼神依旧透着惊恐:「我被抽得好疼,我好像要死了,后来我就醒了。许老板,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儿子吧。」
我看着老人,恨不得再给几鞭子。现在不是救不救问题,而是那幅仕女图在追杀我,我必须办法解决才行。
而一旁女孩婷婷听了老人的话,眼神却起了变化。
「那幅画……能杀人?」女孩婷婷看向我呢喃道。
老人却是结巴道:「不……婷婷,只是梦。」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了。
「婷婷,你跟我出来吧。」我拉着女孩婷婷的手。
女孩婷婷低着头,一颗颗眼泪往下落。
一直出了住院部的大楼。
我才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一个月前死了。」女孩婷婷声音颤抖,「我家里有个弟弟,我妈老让我贴补家里。周峰一直很讨厌我妈,一个月前,我妈又来借钱,还要借二十万给我弟弟买房。我和周峰不肯借,就跟我妈大吵了一架,周峰还跟我弟弟动了手。后来没两天,周峰就把画带回来了,那天夜里,我妈心脏病就发作了,送到医院的时候……」
周峰拿着画杀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婷婷眼泪止不住往下流,随后一下子推开我叫道:「许老板,别救他了,让他去死,让他们一家都去死。」
我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道:「婷婷。我没打算救他们。只是你别把那些人的罪恶施加到自己身上。你和他们不一样,别让自己生活在仇恨里。」
婷婷抬头,眼睛里充斥着愤怒,擦着自己的眼泪叫道:「我恨他们。我妈一定是他杀的,一定是他。许老板,你说过救人是需要缘分的。你和我们的缘分早已经断了,这件事从现在开始和你无关了。」
女孩婷婷说完,步步后退,走向了病房。
的确缘分已经断了。
我也没想过要为那一对父子做什么。
只是那幅画在追杀我,我不确定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我必须在白天解决这件事。
我坐在住院部楼下,考虑着怎么处理那幅画的事。
只是过了没一会儿,婷婷的公公跌跌撞撞冲出住院部大楼,在见到我之后,慌忙冲过来,跪在地上求道:「许老板,救救婷婷,她……她突然睡着了,样子好痛苦。」
睡着了?
我冲进住院部大楼,到了病房,只见婷婷手里拎着自己的皮包,躺在病房的床上,不断挣扎着,而一旁的医生正在查看,却怎么也叫不醒婷婷。
「婷婷?起来。」我在旁边叫了医生。
老人从后面跟过来,摇头道:「没用的,叫不醒。」
叫不醒。
陷入了梦境?
是那幅画?
看样子那幅画,可以强行让人入梦。
我对老人问道:「你儿子在什么地方?你家在哪儿?」
「他……他……」老人慌乱地掏出手机道,「他有定位。前一段时间,他发疯,我们给他手机绑定了定位。」
手机打开。
老人看了一下,结巴道:「他……他就在医院里。」
就在医院?
的确。
周峰离开不久,刚才风风火火冲下去,应该没那么快回家睡觉。那只有可能,对方还在医院某个位置。
「打电话。」我对老人催促道。
老人慌忙拨打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
老人很慌,说不出话了。
我拿起手机,对面是医护人员接的电话。
果然,周峰走到医院急诊室门口就晕倒了,现在正在急诊室的病房昏迷着。
我带着老人冲出了住院部大楼,很快来到了急诊室。
周峰躺在床上,手里还紧紧地拿着那幅画。
「你们是病人家属?」一个医生看向我们说道,「你们是不是平时没给病人吃东西啊?这人怎么这么瘦?刚才我们做了检查,病人身体很虚,现在可能是血糖低,昏迷了,需要住院治疗。你们先挂号办一下手续,进行后续检查。」
老人点了点头,送走医生,又看向我。
我走过去,去拿周峰手里的画。
周峰虽然昏迷了,却死死拽着画。
「许老板,怎么办啊?」老人急声问道。
我看着那幅画,果断将腰间鞭子取下,一甩手抽在了周峰的手和那幅画上。
一鞭子落下。
啪。
周峰的手松开了,那幅画也落下了。
画自动展开,我看着上面的点点血迹,仕女却不见了。
果然,这幅画上的仕女在追杀婷婷。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一鞭子再次抽向那幅画。
「啊!」画里瞬间发出了尖叫声,而床上的周峰也身子颤动了一下。
老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我第三鞭子再次抽过去,画上的仕女瞬间归位。
周峰身子猛然坐起,发出痛苦惨叫声。
居然有用。
我拿起画,看向老人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看看婷婷。」
老人慌忙点头。
只是我走出去没多远,那处病房便传来了周峰的叫骂声。
我没去多管,快步走向住院部大楼。
等我到住院部病房的时候。
婷婷已经醒了,一见到我便满是惊恐地对我说道:「许老板,救救我。周峰……周峰要杀我!周峰在用那幅画杀我!」
「没事了。画已经被我拿过来了。」我安慰婷婷道。
婷婷看了一眼画,喘息着点点头道:「许老板,你把画拿走吧。我不要再看见这幅画了。」
「好。」我点着头,又迟疑道,「不过,可能你得帮我一次。」
婷婷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我要怎么做?」
「我们先去急诊室,你老公在那里,看情况再说。」我没细说,带着婷婷出了病房。
只是,当我们到达急症室的时候,周峰却已经心搏骤停送入了急救室。
周峰的父亲见到我,哭着跪地磕头道:「许老板。我错了。我错了。你救救我儿子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
我看着急诊室的门。
这件事已经很乱了。
不管为了我,还是为了婷婷,我都要将画上的阴气消了,只是要消阴气得周峰一起去,同时阴气消除之后,周峰的阳寿还会恢复一些。
此刻,就在我纠结的时候。
急救室的门却打开了。
一个白大褂医生走出来,对着我们问道:「你们就是病人家属?病人已经确认死亡了,准备后事吧。」
「不。不会的。」老人瘫坐在地上,又爬到我面前,咚咚磕头道,「许老板,你是高人,求求你了,救救我儿子吧。」
我看着急救室里面,摇头道:「没用了。他已经死了,谁也救不了。」
「不!」老人大叫起来,双手拍地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你不想救,一定是你不想救。」
我没有回话。
老人说得没错,我并不想救他儿子,我来只是确定他儿子什么时候死而已。
老人哭着喊着骂着。
一旁婷婷冷声道:「你们活该。」
我没有多看那个老人,当真是世人无知。

-6-
晚上,子时。
我在家里的墙角,点燃了一根白色蜡烛,随后牵着小黑猫煤球,用自己的鲜血打开了一扇通往鬼市的门。
门开了。
黑色的迷雾弥散开。
我拿着画走进门,将煤球放在地上道:「煤球,领路。」
煤球在地上走着,带着我穿过重重迷雾,很快便来到了一条古老的街道之上。
这条街道正是心斋门口的那条街道,和张舟所在的世界一样,里面都是 20 世纪 20 年代,民国时期的建筑。
只是心斋不在其中,万福当铺也只是一片虚影。
这个世界之中,只有一家店铺,那就是挂着两盏白灯笼的天地商会。
天地商会,就是我们许家专门给鬼器消除阴气和帮人找回阳寿的地方。
我牵着煤球走进天地商会。
「小丫头,来了?」一脸俊秀的白衣男子笑眯眯地看着我道,「今天一个人来了?是什么样的鬼器?让我瞧瞧?」
我将仕女图放在了桌上。
白衣男子打开仕女图,眯眼看了一下道:「这幅画,民国仿的仕女图,居然蕴含这么重阴气。这幅画,有什么作用?」
「能带入入梦。」我回道。
白衣男子疑惑道:「就这个用处?」
我再次开口道:「带人入梦,如果怨恨谁,就会追杀谁。被追杀的人,在梦里死了,现实中也会死。」
俊秀的白衣男子微微睁大桃花眼道:「哦?那倒是挺可怕的东西。好吧,我称一下。阴气一斤六两,折合阳寿四十八年,无原主,全归商人。」
店铺深处,一只很长的手抓住了仕女图。
仕女图上, 一股很强的黑色阴气涌出, 最后化作了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纯黑竹子,被那只手给抓了回去, 丢进了大厅中间的巨大铜炉里。
白衣男子拿着一个账目,勾勾画画, 最后对我笑道:「这次不错啊。四十八枚天地大钱, 你现在都有两百三十一枚大钱了。要不, 花两百, 买两年阳寿,补补身子?」
「不用了。存着吧。」我摇头。
白衣男子苦笑道:「你啊。就是喜欢存钱。」
「哪天阳寿真不够了, 再花也不迟。」我回了一句,牵着煤球就离开了天地商会。

-7-
事情解决了。
这一次我也算是救了一个马婷婷, 顺带着自己赚了四十八枚天地大钱。一年被鬼器吞噬的阳寿换一枚天地大钱,只是帮自己增阳寿, 却需要一百枚才能增一年。
过了一个多月。
那天晚上,我到店铺没多久, 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马婷婷拎着一些水果和糕点走进店铺。
「好久不见。」我看向马婷婷。
这一个月过去了,马婷婷还是第一次来。
马婷婷点了点头, 将东西放在桌上, 对我鞠躬道:「许老板, 谢谢你救了我。我今天来,是和您告别的。」
告别?
我意外地看着马婷婷道:「你要走了?」
「嗯。我公公半个月前也过世了。家里没什么人了。」马婷婷叹息一声道,「我把三环那边的房子卖了,打算去大理, 去那个有风的地方, 重新生活。」
重新生活, 倒是也不错。
我伸手道:「祝福你。」
「谢谢。」马婷婷对我再次鞠躬, 笑了笑摆手道,「许老板,再见。」
人走了。
我目送马婷婷走远,在我转身打算回店铺的时候,却见到路边站着一个人影。
「张舟?」我叫道。
张舟走到我面前, 远远地看着马婷婷离去的方向道:「我最近在查那幅画的来源,查到了一点消息, 你可能会感觉到意外。」
我好奇地问道:「查到什么了?」
「那幅画是一个叫陈三手的老家伙卖出去的。五万块。」张舟看向我。
陈三手?
这个名字,我倒是没什么印象。
我疑惑道:「陈三手是什么人?」
「他?」张舟轻笑了一下道, 「一个搞风水的老头,很有门道。他不重要,重要的是, 当初去买画的是个女人。」
女人?
我微微睁大眼睛,结巴道:「马婷婷买的画?」
「那就不知道是不是了。」张舟看着我一笑, 「女人心, 海底针啊。天又要亮了,下次我再来找你。」
我站在心斋门口,看着张舟离开, 又看向马婷婷的方向。
马婷婷穿着修身的羽绒服, 孤零零地站在路边。在车来了之后,才对我远远地摆了摆手,上车离去了。
我看着车离去, 在原地站了许久,叹息一笑,转身进了心斋。
(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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