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嫡姐嫁给世子,可世子有龙阳之好,让她独守空房,成为全城笑柄。
而我嫁给历景行后,他从城门看守爬到一品大员,我们琴瑟和鸣,恩爱一生。
嫡姐骗我饮下毒酒,与我一同重生。
这次,她率先抢过历家信物,「这次历景行是我的了。」
她洋洋得意,自以为胜券在握。
谁知下一秒,历景行推门而入,从她手里夺过玉佩,冷笑一声。
「当我是大白菜啊,你想选就选?」
-1-
自从嫡姐谢溶月说出那句:
「爹娘,我要嫁给历景行。」
我就被赶出了屋。
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谢溶月借口有事要和父亲嫡母商议,让我在外面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我捧着仅剩一点儿余温的手炉百无聊赖地想。
一个是家世显赫、英俊潇洒的亲王世子,一个是家道中落、遭皇上厌弃的兵卒。
嫡姐选择了后者。
她果然是重生了。
片刻后嫡母喊我进去。
我下意识看向桌上的托盘,果不其然,历景行送来的玉佩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一柄玉如意孤零零的躺在上面。
这是恒王世子的信物。
听说它价值连城,上一世,嫡姐把它抱在怀里爱不释手,旁人连看一眼都不让。
而如今,她却是万分大方的将玉如意递给我。
满嘴的仁义道德。
「妹妹,姐姐怜惜你,特意把这门好亲事留给你。」
「到时候,你一嫁过去以后就是世子妃,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快拿着吧!」
我看着玉如意,没接。
嫡姐上前拉我的胳膊,恶狠狠道:
「我让你拿着!」
我后退一步,抬眼泪盈盈的看着父亲,不发一言。
我长得像我那早死的娘,传闻中那个长的倾国倾城,一眼就将我爹勾得走不动道的扬州瘦马。
父亲看着我,眼底浮现一丝愧疚。
嫡母瞬间柳眉倒竖,茶盏重重地砸在桌上。
「月儿一番好意把世子妃的位置让给你,你不识好歹也就罢了,还摆出这幅死样子是给谁看!」
父亲浑身一抖,立刻别过脸。
谢溶月挽住嫡母的手臂,柔声劝道:
「母亲,不必理她。」
「反正我已选定了历景行,无论怎样,世子妃她都得当,到时候——」
「砰——」
她话没说完,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众人吓了一大跳,全都一脸惊惧的看向门口。
历景行一路携风带雪,阔步走入屋内,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披在我的肩头,随后目光缓缓扫过屋内众人,最后定格在嫡姐紧握的玉佩上。
他上前一把夺过玉佩,看着谢溶月冷笑一声。
「你选了我?你谁啊你?」
「当我是大白菜啊,你想选就选?」
-2-
历景行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谢溶月气得眼眶泛红。
「历景行,你什么意思?」
「你脑子进水吗?连话都听不懂,意思就是小爷瞧不上你,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历景行手中把玩着玉佩,嘴跟飞刀子似的。
「就你这样的,当妾小爷都嫌弃,结果你还跟这儿选上了!」
谢溶月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历景行的鼻子道:
「我堂堂侯府嫡女,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历景行掀了掀唇。
「这福气你爱给谁给谁,老子可不要!」
「你,你——」
「你什么你!以为自己是天仙啊,你想嫁我就得欢天喜地的娶吗?」
谢溶月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看起来煞是可怜。
「放肆!」
嫡母拍案而起,拔高了音量,喝道:
「你一个看守城门的大头兵,月儿肯下嫁于你,你不感恩戴德,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历景行毫无惧色,站起来比她吼得还响。
「我感个屁的恩,少给老子来这套!」
「女儿嫁不出去,就让她剪了头发当尼姑去,当我是收垃圾的啊,什么玩意儿都往我这儿塞!」
他这副混不吝的样子,把嫡母被气得脸色苍白,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父亲勃然大怒。
「历景行!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
「这里是谢家,还轮不到你放肆!」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默默为父亲点了根蜡。
历景行最烦别人提及他的爹娘。
果然,下一秒他直接贴脸开大。
「没说你着急了是吧?」
「还长辈?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算什么长辈?」
「当初我爹至二品,你与他称兄道弟,主动提出结成儿女亲家。后来我爹战死,皇上怪罪下来,我被打得只剩半条命,我娘上门求你帮忙找个大夫,结果你呢?」
「你闭门不见,还对外宣称当初许配的是庶女谢青窈。」
「是青窈卖掉首饰替我找来大夫,我历景行才能活到今天。」
他一把抽出腰侧长刀,用力拍在案上。
「今天我把话撂这儿,我历景行今生只认谢青窈为妻,今日谁敢换人,先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那把刀曾跟着历景行父亲征战沙场,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
撞击桌面发出的声音,像是亡魂的悲鸣。
顿时整个房间陷入沉寂,父亲与嫡母面色苍白,再无人敢开口。
谢溶月更是不敢多言,因为她认出了那把刀。
正是上辈子要了她命的那把。
-3-
上一世,嫡姐嫌弃历家没落,将婚事强行推给了我。
成亲那日,她趾高气扬的丢下一句:
「破落户和庶女,真是绝配!」
转身进了王府的花轿。
此后的日子,她如愿成了众人艳羡的世子妃,每次回府必然大张旗鼓,摆足了派头。
父亲与嫡母皆以她为荣。
直到婚后三年,世子为了一青楼小倌与人大打出手。
众人这才得知世子竟有龙阳之好,一时间嫡姐成了全城笑柄。
父亲有心让她合离回家,她却舍不得王府富贵,又怕回家遭人嘲笑,硬是咬着牙守在世子妃的位置上。
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将一个个男人带回家。
从此独守空房。
而我嫁给历景行后,他从城门看守做起,不到十年就爬到一品大员的位置。
他不饮酒,不纳妾。
我们琴瑟和鸣,恩爱一生。
聚会时,从前追捧她的贵女们纷纷围绕在我身边,说我有福气。
嫡姐嫉妒,骗我饮下毒酒。
毒发时我吐血不止,她依然掐着我的脖子不肯放过。
「谢青窈,你一个下贱的庶女,只会拖他后腿,让他受尽世人嘲笑,你凭什么得到他的爱,凭什么?」
「明明最开始和他有婚约的人是我,你该死,你——」
她后面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有一柄长刀从身后将她捅了个对穿。
历景行满目血红,让她交出解药,谢溶月望着他痴痴的笑。
「没有解药,她配不上你,她该死!」
历景行眉目一凛,用力握住刀柄在她腹中转了半圈。
谢溶月痛得撕心裂肺,吐出一口鲜血,扯着历景ţūₓ行的衣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可惜根本没有人回应她。
历景行直接将她一脚踢开,抱着我去找太医,一路上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我脸上。
「青窈,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
路人都被他的样子吓到,纷纷避让。
突然不知谁嘀咕了一句。
「这人怎么抱个死人啊。」
「不,你们胡说!」历惊行疯了一样冲那人大吼,「她没死,她不会死的。」
我闭上眼睛时,眼前是历景行惊慌无措的脸。
「青窈!谢青窈!你别想丢下我!」
「求求你——」
我闭了闭眼。
满目血红逐渐褪去。
一室寂静中,十七岁的历景行意气风发的走向我。
将手递到我面前,缓缓张开。
里面躺着一枚玉佩。
他说:「谢青窈,拿着,等我来娶你。」
鸳鸯双子佩。
寓意新人琴瑟和谐,多子多福。
我知道,只要把它接过来,这门婚事就算是定了。
然后一切都会如上一世一样。
他会一路高升,从无名小卒爬到一品大员。
他会为我请诰命,让我扬眉吐气,从此以后,无论参加何种宴会,都不用再低眉顺眼。
他会敬我爱我,此生只有我一个女人,至死都不会纳妾,哪怕成亲十年我连一个孩子都没能生下,让他落下个不孝的罪名……
我强压下心底的酸涩,抬眼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要。」
「历景行,我不愿嫁你。」
-4-
我是骗他的。
我从小惯会骗人。
嫡姐常常指着我的鼻子说:
「你跟你那个低贱的娘一样,心眼子多得很。」
她说得没错。
最初,父亲将婚约推到我身上时,历家本是不情愿的。
毕竟他们即使落魄,也不至于要自家曾经名满京城的嫡子娶一个庶女过门。
ẗũ̂₂即便没有嫡姐,他也有很多选择。
可我不一样。
若是没了这个机会,我便只能委身于比我爹年纪还大的男人,去做填房。
于是,我耍了心机。
爹前脚将历母赶出门,我后脚便带着大夫去了历家,故意穿着粗衫布衣,什么都不说,忙前忙后的照顾身受重伤的历景行。
就这样任劳任怨的忙活了一个月。
伤好后,他握着我的手说:「青窈,我历景行发誓,此生必不负你!」
历家是将门,最重誓言。
我信他。
上一世,他的确没有食言。
即便后来身居高位,无数高门贵女前赴后继,他也从来不为所动。
参加宫宴时,有人明里暗里的嘲讽我。
「自己生不了孩子,就该给夫君纳妾延续香火,如此善妒成性,如何当得起一品诰命?」
「要是换做旁人,早就自请下堂了,偏她脸皮这么厚。」
众人鄙视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我身上。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转头就将这些当做笑话讲给历景行。
「她们说的是谁啊?」
「听着怎么那么熟悉,该不会是我吧?」
我仰着脸看他。
满脸娇憨,不谙世事的模样。
历景行眼神暗了暗,继而轻抚着我的头发,温声道:「不是说你,她们许是喝多了酒,胡言乱语而已。」
当晚宴席还未结束,历景行便差人将我送回了家。
听闻我走后,他借酒装疯,将那些背后议论之人痛骂了一顿。
离开时,更是掷地有声地宣布:
「我早年在战场受了伤不能生育,幸得夫人不弃,伴我身边多年,日后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惹得她不高兴,别怪我不客气!」
此话一出,京中贵女们纷纷歇了攀附他的心思。
也无人再敢背后嚼我的舌根。
明明身体有问题的人是我,可他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保全我的脸面。
这样好的男儿,我当然想嫁。
可我今生,更想他圆满。
-5-
历景行走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
我追出去,递给他一把油纸伞。
他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眼底浮现一丝狂喜,急切地说:
「青窈,是不是有人逼你?你不要怕,我——」
「没有人逼我。」
我打断他的话,出口成刀。
「你也知道,我是庶女,本就没什么好人家可选择,当初你也算不错,可如今,姐姐愿意把世子妃的位置让给我,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这话说得绝情又刻薄。
历景行怔愣了许久,直到风雪打湿肩头,他终于睫毛颤了颤,开口时声音比飘落的雪花还轻。
「好,那便祝你得偿所愿。」
我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走了。
没接那把伞,也没再回头。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想,这次他应该恨透我了吧。
谢溶月从廊下阴影处走出来,盯着我看了半晌,满意的哼了一声。
「谢青窈,重活一次,你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光是从你看他的眼神,我已经确定你重生了。」
我没否认。
是啊,话可以骗人。
但眼神骗不了。
知道我重生后,谢溶月终于给方才受的气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将我一顿贬损。
「上辈子都是因为娶了你这个灾星,害他差点战死,还失去了母亲,临到了甚至连子嗣都没有。」
「难得你良心发现,愿意放过他。」
「只要他娶了我——」
「娶你?」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豁然转身,死死盯着谢溶月,「你配吗?」
谢溶月脸色倏地一变,「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步步逼近,一字一句道:「是你怂恿父亲通敌,害他中了敌人奸计,差点丢了性命。」
「是你编造他战死的消息,害得他母亲惊悸而亡。」
「是你幼时将我推进冰窟伤了身体,害得我们没有孩子。」
我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笑得阴森可怖。
「你还敢说,这一切是我害的?」
上一世,我死后魂魄飘回了谢府,听到了父亲与嫡母的谈话,才知道我与历景行遭受的苦难,都是这三人造成的。
而这一切的动机,仅仅是因为一句戏言。
当初我与历景行婚后三天,他便应召上了战场,九死一生立下赫赫军功。
消息传到京城,谢溶月的世子夫君随口说了句:
「你这庶妹身份虽低,倒是旺夫。」
彼时,谢溶月与世子成婚数月未曾圆房,她有苦难言,听见这话,嫉妒生成了恨,便回家找父亲嫡母哭诉。
父亲本就愧对历景行,生怕他爬上高位后报复自己。
几人一商量,索性通敌想让他死在战场上。
幸好历景行命大,硬是拼着一口气杀了出去,只可惜双腿落下残疾,此后每逢阴雨天,便疼痛难行。
思及此,我恨意上头,手上又加了两分力。
嫡姐脸色涨红,满脸惊惧。
我贴着她的耳侧轻声说:
「谢溶月,今生我要他扶摇直上,一生顺遂。」
「谁敢拦我……」
「我要谁死!」
-6-
谢溶月被我掐得眼睛翻白,嘴里呜呜叫着,用力拍打我的手腕,眼看就要上不来气儿了。
我冷笑一声,手上松了力道。
她瞬间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咳得惊天动地,缓过来后满脸惊惧地望着我。
「你,你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看门的小厮被人推得一个踉跄,扑通栽进雪地里,一群身穿甲胄的兵士迅速涌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神情冷峻,状似凶神,站在院中扬声道:
「谢大人,有人举报你通敌叛国,出来跟我们走一趟吧。」
谢溶月豁然抬头,嘴唇颤抖。
「是你?谢青窈,你想干什么?」
庭院正中央,父亲被人压着跪倒在雪地里,脸色涨红,嫡母看到这一幕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我立在廊下,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不禁笑弯了唇。
「我一个庶女,命如草芥,我能干什么?」
「……当然是用我的方法,替他扫平障碍啊。」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来算,七日后边关便会传来急报,历景行会随军出征。
在此之前,我要替他除掉一切隐患。
首当其冲……就是我爹。
所以我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收集了他和叛贼来往的信件,悄悄递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府上。
「你疯了!」
谢溶月疯了一样,扑过来厮打我。
「你个毒妇!父亲若被定罪,那我们就是罪臣之女,我不要!」
「那你就去死!」
我一脚将她踹开,恨声道:
「上一世,他为了满足你的一己之私,通敌卖国当他国走狗,不知害了多少兵士马革裹尸。他们也是别人的父亲和儿子,他们的命便不是命吗?」
「那群贱民死不足惜!」
谢溶月赤红着眼睛,忽地想到什么,大笑两声指着我说:
「谢青窈,你千算万算,应该没算到父亲如今还未通敌吧?」
「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顶多算个交友不慎被蒙蔽,等父亲回来就是你的死期!」
谁说我没想到。
我俯身捏起她的下颌,指尖一动。
丢了一颗丹药在她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谢溶月大惊失色,急忙往外扣,可扣着扣着就眼神涣散。
很快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算好时间差不多了,我才慢悠悠的整理好被她扯乱的裙角,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冲着院中刚醒过来的嫡母大喊。
「母亲,快来,姐姐受刺激晕倒了!」
-7-
嫡姐醒后成了傻子。
谁都不认得,只一顾在嘴里嚷嚷着:「父亲没有通敌,我不要当罪臣之女。」
大夫说她受刺激得了失心疯。
父亲的事儿没被查清之前都出不来,眼下嫡姐又出事,嫡母气急攻心,也跟着病倒了。
恒王府当日便派人取回了玉如意,摆明跟谢家划清界限。
其他之前有来往的世家,也都纷纷避之不及。
短短数日,谢家便成了过街老鼠。
无人再敢登门。
晚上,我被冻醒起身加碳,刚坐起身便恍然看见床边立着一个人影。
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人捂住了唇。
「是我!」
烛火亮起,历景行眉眼清俊,斜斜望过来。
「不愿嫁我?晚上却又偷偷抱着我的衣服睹物思人,谢青窈,你玩儿得挺花啊。」
我跟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只见那日他穿过的虎皮大氅正被我牢牢抱在怀里。
「……屋里太冷,拿来御寒而已。」
历景行步步紧逼,「堂堂谢府还缺一床被子吗?需要自家小姐拿外男的衣服御寒?」
我心里一紧,抬头楞楞的看他。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八,清俊非常,跟上辈子满身旧伤,绝望抱着我尸体的男人,判若两人。
边关已来急报,明日他便要随军出征。
此次一去,他定会建功立业,扶摇直上,我这Ţŭ̀ₛ样的人,不该成为他的牵挂。
我眨了眨眼睛,做作的拿帕子抹了下眼角。
「没错,我就是忘不了你。」
「那天要不是嫡姐逼我,我说什么都不会悔婚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故作不经意的拉开亵衣,露出一抹娇艳的粉色,不管不顾的就往他身上扑。
「历景行,你带我走吧,我心里想嫁的只有你。」
男人愣了下,倏地起身推开我。
他后退两步,脸色阴沉的盯了我半晌,最终咬着牙丢下一句:
「无耻做作。」
说罢转身离去。
我怔怔的坐了许久,突然一把将怀里的大氅扔到地上。
几乎是眨眼间,门再次被推开,历景行闪身进来,当看到地上的东西时,他脚步一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知过了多久,他俯身捡起地上的虎皮大氅。
他走了,这次再也没ŧü⁹有回头。
-8-
历景行跟随大军离开一个月后,父亲就被放了回来。
他果真像嫡姐说的那样,咬死了不知道那人是奸细,只是交友不慎被哄骗。
他有错,但罪不至死。
皇上心慈,只判他连降三级并杖刑一百,父亲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一块门板上,被几个太监抬着回来。
历景行的消息就是这时候传到京城的。
战报上说,我军被围困在山坳里,陷入绝境,历景行单枪匹马冲入敌营,将对方将领斩于马下,战况立时逆转。
皇上大喜,赞他有乃父之风。
恰逢我方主将重伤,皇上命他掌管虎符,俨然已将他当作心腹。
听闻此事,父亲生生吐了一口血后不省人事,府里乱做不团,忙着替父亲请大夫。
嫡姐趁乱溜了出去。
繁华的内城街道上,她逢人便说历景行是她未来的夫君,她以后就是将军夫人,一品诰命。
骂路人是贱民,让人家给她下跪。
大多数人见她衣着华贵,不愿横生是非,便也跪了。
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实在不方便,下跪动作略显缓慢,她眼睛一瞪,便拿脚去踹人家的肚子。
有知道内情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便把她拉到一边故意出言刺激。
「哎,这不是谢家大小姐吗?」
「听闻你不是嫌弃历家没落,要去做世子妃吗?」
这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谢溶月瞪着通红的眼睛,声嘶力竭的大吼。
「恒王世子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我才不要嫁给他!」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连世子经常去哪个青楼,养了几个小倌都说得清清楚楚。
本来跟谢家的亲事吹了后,恒Ţű̂ₛ王妃最近正为世子在世家贵女中挑选世子妃,此事一出,哪还有人再愿与王府议亲。
恒王妃大怒,抹着眼泪去求太后做主。
说世子名声被毁,必须要谢家女儿嫁给世子做妾,方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嫡母大惊,伏地跪求。
「月儿患了失魂之症,恐配不上世子。」
王妃捏着帕子冷笑,眼底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
「谢夫人放心,我娘家三代御医,还怕治不好一个失魂症吗?」
-9-
谢溶月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婚期就在三日后。
嫡母只生了谢溶月一个孩子,平日里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得知世子好男风之后,连做世子妃都觉得委屈了女儿,何况如今是做妾呢。
再加上王府那架势,摆明了是要磋磨人的,嫡母哪里舍得。
于是两人打算让我代替谢溶月进王府,晚上我百无聊赖的躺在房顶上,听两人在那商议。
说到激动时,嫡母怒而拍桌。
「月儿定是被那个丧门星克的,才会生了怪病惹下祸事,如今让她去王府享福真是便宜她了。」
父亲唯唯诺诺地应和:
「正是!正是!不过夫人,若是王府追究下来,我们如何交代?」
「交代什么?」嫡母冷笑一声,语气狠厉。「他们又没说谢家哪位小姐,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们还能反悔不成?」
两人商定了计划,欢欢喜喜地回了房。
书房逐渐安静下来。
等到月上中天,我摸进书房拿走了暗格里的东西。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天亮后,我写了封书信,将谢家换人的计划告诉了恒王妃,等到那天,王府派了人全程盯着新娘,不管是上妆还是换衣全都不让谢府的人插手。
听说花轿出门时,嫡母生生哭晕了过去,大吼着要把我找出来乱棍打死。
那时我早已在王妃的安排下出了城。
一人一骑,日夜兼程,终于在十五日后赶到了历景行驻扎的落霞关。
刚一进城就看见城中张贴的告示:
重金求民间杏林圣手。
听周围的百姓说告示是早上刚贴的,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上一世,历景行打仗时被敌人的毒箭所伤,昏迷了数月,最后虽勉强解了毒,却落下了个畏寒的毛病。
幸好这次来得及。
我易容成一个中年男子,化名祝君飞揭了榜。
于是,时隔两月我又见到了历景行。
府衙里,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胸前伤口已然发黑,显然中毒不轻。
我眼睛一酸,赶紧把药粉在水中化开喂给他。
当晚,历景行便醒了过来。
听说是我救了他以后,他靠在床头直勾勾的看我,我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任他打量。
这易容术是从他上辈子的一个门客那里学的。
这一世,他与那人还不认识。
「医师说我中的是西域奇毒,很难解。」历景行眯了眯眼,「你给我服的什么药?」
「龙血石的粉末。」
「什么?」他一愣,「传说中的解毒圣物,你从哪儿弄来的?」
「……祖传的。」
我没骗他,这的确是祖传的。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但我知道,这东西不但有,而且就在谢家。
这是我上辈子死后,魂魄回到谢家看到的。
帐中一时寂静。
历景行眼神莫测的瞅着我。
「龙血石世所罕见,拿这么宝贵的东西救我,所图不小吧?」
无所图,只求你平安健康。
但我知道这话不能说,于是弯腰拱手道:「鄙人仰慕将军威名,想在您身边谋一个前程。」
-10-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用来搪塞他的说辞。
历景行沉默片刻,轻轻抬了抬下巴,「那要看你表现了。」
许是觉得我有些可疑,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变着法儿地折腾我。
衣服要我亲自给他穿,饭菜要我亲自喂,喝的水需得是刚好可入口的,不管是热了还是凉了,都能寻上由头说我几句。
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只能毫无怨言地任他使唤。
反正我早就想好,等他伤愈就寻个理由离开。
谁知伤好后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但黏着我称兄道弟,晚上竟然还要拉着我同榻而眠。
「来来来,今晚我定要与祝兄促膝长谈。」
「将军,这恐有不妥吧……」我面有难色,死死揪着外袍不松手,「鄙人自幼孤僻,不喜与人同睡一张床。」
眼看拽不动我,历景行脾气上来,脸上的笑容一收,倏地松了手,绷着下巴道:
「算了,你走吧。」
「未婚妻嫌弃我落魄,不肯嫁我;先生也嫌弃我烦,不肯与我谈心,也许我这一生,本就是遭人嫌弃的。」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谈!今晚必须谈!」
历景行眼睛一亮,立刻欢欢喜喜的躺下。
是夜,我直挺挺的躺着。
历景行嘴巴一刻不停,从幼时爬树偷桃说到跟着父亲打仗,从第一次被女人送香囊说到被未婚妻无情抛弃。
絮絮叨叨说了三个时辰,讲到激动处一锤床榻。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我的心都被她伤完了,这辈子都不想娶亲了。」
「我要孤独终老,让她后悔内疚一辈子。」
我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劝道:
「这种无情无义的女子,不值得将军如此惦记,再说世间女子千千万,您会遇到比她更好的。」
「不会有更好的了。」
历景行油盐不进,异常固执,盯着我重复道:
「我喜欢她,她就是最好的,除了她这辈子我谁都不娶!」
我盯着头顶的帷帐,眨了眨泛酸的眼眶,轻声道:「喜欢不重要,将军,合适才重要。」
历景行不认同这个说法,声音气中带恼。
「若是一段感情可以这么容易放弃,那算什么喜欢?」
喉咙里像是被堵了团棉花,我深吸了口气才道:
「不适合的人,硬要在一起只会害了他,这辈子看着他过得平安顺遂,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那你问过他的意见吗?」历景行咄咄逼人,不肯放过我,「万一他也喜欢你呢?他也想要你呢?」
「人这一辈子想要又得不到的多了去了,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历景行张嘴还想说什么,我直接出声打断他。
「将军,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谈话不欢而散。
历景行接下来的几天都不愿搭理我。
我也落得个清净,每日在营房看书,从不主动往他跟前凑。
本想再过两天就主动请辞离开,谁知当晚他又卷着铺盖来了我这里。
「君君,我想通了,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女人都是大骗子,我以后再也不喜欢女人了。」
等等。
君君?
不喜欢女人?
我有点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历景行没觉出自己的话有多吓人,反而面带羞涩的看了我一眼。
我浑身一震,总感觉他要说出什么了不了的话。
连忙摆手,「将军,等等——」
-11-
历景行一刻都等不了。
他上前攥住我的手,仰着头大声宣布:
「君君,我决定以后喜欢男人了,以后我们俩就搭伙过日子吧。」
我:「……」
我发誓,那一瞬间我的脑子是懵的,上辈子大夫说我无法怀孕时,我都没这么懵。
晚上我吓得连饭都没吃,躺在床上想了半宿,愣是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战事已定,只等过两日回了京城,他就可以升官进爵,迎娶娇妻美妾,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可这个紧要关头,他偏偏袖子断了。
还断得惊天动地。
那一嗓子喊的,估计整个军营都听见了,即便当时没听见的人,后来也都在别人口中知道了。
这下别说有女人嫁他了,就连军营里的士兵现在看到他都怕。
怕被他惦记屁股。
我也怕,所以我溜了,而且是连夜溜的。
我骑在马背上暗暗地想,上辈子他从未有过喜欢男人的迹象,兴许这次也只是一时兴起,过段时间就好了。
对,一定是的。
我回了京城,日夜兼程,快马加鞭。
比来时跑得还快。
本想先打探打探消息,再决定要不要回谢家,谁知刚进城,就听人说谢家出事儿了。
我刚进门,管家就抓着我的袖子嚎啕大哭。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夫人把老爷害了。」
管家说父亲发现龙血石不见了,怀疑是嫡母拿去给了嫡姐,疯了一样掐着她的脖子,要她交出来。
嫡母这才知道,父亲有龙血石却不拿出来给女儿治病。
龙血石只可解毒,并没有治病的功效。
但当时嫡母已经气昏了头。
于是她抄起一旁的花瓶,就砸父亲脑袋上了。
这一花瓶将父亲砸成了傻子,谋害朝廷命官是重罪,嫡母纵然不是故意,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已经被京兆尹带走了。
嫡母入狱,父亲疯了。
嫁给世子当侍妾的嫡姐,也在两日后意外摔成了瘫痪。
作为谢家如今唯一能当家做主的人。
我去看了嫡姐。
她住在王府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屋里常年不见天日,一推门便是一股臭气。
见到我,她扶了扶乱糟糟的鬓发,怒道:
「贱民,见到一品诰命竟敢不跪?来人,把她拖下去扒光喂狗!」
院里一个丫鬟也没有。
回应她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寒风。
-12-
从王府回来后,宫里突然来了旨意,皇后娘娘要见我。
我一路忐忑着进了宫。
见面后,娘娘亲和地拉着我的手说:「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照顾,婚事可有订下?」
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松了一口气,回答说没有。
皇后娘娘眼睛一亮,说要给我做个媒,对方不但英俊潇洒前程无量,还心悦于我。
我倏地抬起头,娘娘眨了眨眼睛,吐出几个字。
「武阳候历景行。」
没错,历景行封侯了,作为本朝最年轻的侯爷,绝对算得上前程无量。
至于心悦于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断袖的名声早已传遍京城。
见我面色有异,娘娘握着我的手紧了Ṱüⁿ紧,用帕子抹着眼角说:
「我知道这事儿委屈了你,但皇上说,侯爷醉后直言,除非你愿意嫁他,否者他就要找男人,要不是皇上再三求我帮忙说道,我也Ţŭₛ实在没脸说出口。」
且不说中宫皇后亲自做媒,没人敢不答应。
其次,不管他的取向是不是真的变了,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骂做断袖,孤独终老。
即便他真的断了,那也是因我而起……
见我点头应下,娘娘立刻拿出准备好的圣旨赐婚,说要额外再给我添一百八十抬嫁妆。
还说三日后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这么着急?
我难得磕巴了一下:「娘娘,家里还什么都没准备。」
皇后大手一挥,让我不用管,全程她会安排。
三日时间转眼便过,那天我十里红妆,身穿嫁衣,再一次嫁给了历景行。
晚上入了洞房,历景行掀开盖头,笑得得意。
「我早就说过,只认你谢青窈做我的妻子,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娶。」
「如何?我说到做到了吧?」
当时我只觉这句话有些耳熟,但并未细想,直到他将我压在榻上,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我的胸前,那熟悉的动作让我如遭雷劈。
这是上辈子他在床上的习惯。
一切水落石出。
历景行,他是重生的。
那在军营的时候,他早就知道我是谁。
也就是说,断袖也是他故意装来吓我的?我怒不可遏,揪着他的耳朵大吼:
「历景行!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番外 1。
我叫历景行。
自小跟着父亲在军营里长大。
十六岁那年,因为奸细,父亲被匈奴骑兵围至峡谷,我率领援军赶到时,父亲已经被斩首。
匈奴王下马投降,表示愿意归顺我朝,随行监官大喜,要我撤兵。
父亲的头颅还在他们脚下。
我撤个屁!
我杀红了眼,命人绑了监官,将匈奴王外加他的一万骑兵全部砍了脑袋。
战场抗命是重罪。
皇上看在父亲立了无数战功的份上,只让人抄了历家,打我两百大板,罚去守城门了事。
文官们认为罚得太轻,还欲再劝,皇上拍案训斥:
「历家三代从戎,全都马革裹尸才换来如今的安稳盛世,你们却要朕杀了历家仅剩的一子?」
「朕且问你们,若是你们的父亲被人砍了头当皮球踢,你们能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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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忍?站出来试试!」
百官噤若寒战,再不敢言语,我就这样留下了一条命。
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尽管执仗的宫人在皇上的授意下手下留了情,但两百大板打下来,还是要了我半条命。
彼时我奄奄一息,意识恍惚。
青窈就是这时来到我身边的,她卖掉钗环首饰请来大夫,为我擦身,安慰母亲。
后来我身居高位,有人挑拨说她那是为了乘虚而入。
我问那又如何。
人人都爱锦上添花,却不知雪中送炭才最珍贵。
何况,被逼到把宝压在我这样的人身上,她在谢家一定过得很难,走投无路才会孤注一掷。
倘若那时我没挺过来,她名节已毁,也无法再嫁别人。
养伤的那些日子,我无数次夜里醒来时,都看到她伏在床前紧紧攥住我的手,在睡梦中泪流了满脸。
我那时就发誓,此生绝不再让她流泪。
番外 2。
可我最后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一个宴会上,她被谢家那个当世子妃的嫡姐毒害。
她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于是我杀了谢溶月替她报了仇,服了毒药躺在了她的棺材里。
青窈怕黑,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在那里。
她会怕。
我以为我们会在地府相遇,然而一睁眼, 她正易容成一个男人坐在我的床前。
身边的属官告诉我,我中了敌人毒箭昏迷不醒。
是这位叫祝君飞的先生救了我。
祝君飞?
这分明是我的妻子谢青窈。
前世与今生的记忆慢慢重合, 我才知道我是重生了。
联想到没有出现的奸细,再加上出征之前谢大人被人举报入狱,原来她早已重生。
我心中又惊又喜。
但随即又想起, 她故作绝情拒了婚约,就连救了我也说是为了前程。
这辈子, 她不想要我了。
我心如刀绞, 既愤怒又心疼。
我故意折腾她,想让她承认自己就是谢青窈, 承认她担心我,可无论我怎么做,直到我伤好痊愈,她都装得滴水不漏。
但有一件事儿她一定不知道。
照顾我时, 她看似面无表情, 实则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了。
就连我身边的属官都悄悄跟我说:
「将军, 祝先生看您的眼神不太对……属下怀疑他有龙阳之好……」
龙阳之好?
这句话启发了我。
她故意远离我, 不就是为了让我娶别人吗?
那若是没人敢嫁我呢?
番外 3。
我豁出去了。
大声宣布我喜欢男人,青窈震惊,被我吓得连夜逃跑。
我随后回京,用军功求了皇上帮忙。
重生这事儿我本来想一直瞒着青窈的,因为上辈子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好好活着。
我没做到,怕她生气。
然而洞房那日,床笫之间下意识的动作还是暴露了我。
青窈先是生气愤怒我瞒着她,然后突然脸色一变,红着眼睛问:
「既然重生了,那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我告诉她,我是活到八十岁老死的。
青窈不相信, 哭着说我骗他, 身体受过那么多伤, 哪里能活到八十?
我说:「怎么活不到?你等着,我这辈子证明给你看。」
这话一出, 她更气了。
「历景行,你明知我的身体……为什么还要娶我, 你难道不想当父亲吗?」
「我不想。」
青窈瞪我。
那含泪带怒的模样,看得我心中一动,不知不觉中秃噜嘴说了句。
「若是你想当母亲,那,我可以偶尔给你当儿子……」
我又被揍了。
堂堂大将军, 新婚之夜被媳妇儿揍了两顿。
这成何体统!
于是当晚,我奋起反击。
直到她叠声求饶。
番外 4。
!!!
青窈怀孕了。
发现的时候,胎儿已经三个月。
大夫说可能是心情舒畅,再加上调理得当, 这才有了奇迹。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青窈喜极而泣,接着转头就把我从床榻上踹下去了。
「从今天开始,你不许上我的床。」
??
就因为昨晚我这样那样?
可那时, 又不知道怀孕的事儿,我合理怀疑她是公报私仇。
我嘴上答应,等她睡着后又悄悄爬上去。
看着她的睡颜得意一笑。
嘿嘿。
没想到吧。
我又回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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