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中了媚药。
我心下一横,轻解罗裳。
忍着羞耻正要为他解毒。
眼前突然出现一排弹幕。
【要不是男主被人暗算,哪里轮得到女配趁人之危。】
【男主是我们女主宝宝的,滚开,恶毒女配!】
【女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求恶毒女配别来霍霍我们男主,和反派绑死吧!】
【反正这次解毒后,女配也得意不了多长时间,女主宝宝气男主不洁,男主筹谋许久,大义灭亲,将女配一家通敌叛国的证据呈上去,只为讨女鹅开心。】
【前面说的对,到时女配一家男丁被砍头,女眷充作娼妓。】
【自作孽不可活!】
我看着眼前的文字,心里一寒。
转身离开此处。
跪在了东宫门前。
「臣女求太子殿下垂爱。」
-1-
柳逸朗被人暗算,中了媚药。
此刻的他面目潮红,汗珠盈满额头,已陷入昏迷。
大夫说此毒烈性,必须与女子欢好,方可解毒。
我有些踌躇。
毕竟如今我还待字闺中。
我们二人已有婚约。
再隔一些时日便要成婚。
可再不救他,他会死的!
罢了。
我心下一横,打定主意准备救他。
我忍着羞耻之心正准备解开身上的衣衫,却看到面前出现一排排白色发光的文字。
【就是这里!男主的清白被恶毒女配夺走了。】
【女配好恶心,让女鹅和男主产生了误会,男主虽然心里只有女主,可身子毕竟给了女配。】
【要不是男主被暗算,哪里轮得到女配趁人之危。】
【男主是我们女主宝宝的,滚开,恶毒女配!】
【女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求恶毒女配别来霍霍我们男主,和反派绑死吧!】
【反正这次解毒后,女配也得意不了多长时间,女主宝宝气男主不洁,男主筹谋许久,大义灭亲,将女配一家通敌叛国的证据呈上去,只为讨女鹅开心。】
【前面说的对,到时女配一家男丁被砍头,女眷充作娼妓。】
【自作孽不可活!】
我这才知道,我是这本书中的恶毒女配。
面前的文字就是所谓的弹幕。
趁人之危?
明明我是想救他,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清誉。
怎么便是趁人之危了?
这些奇怪的文字说我爹通敌叛国。
我爹乃大理寺卿,为人正直。
从不贪赃枉法。
他一直未曾纳妾,心中只有我娘一人。
为了我和娘。
为官一直兢兢业业,忠于天子。
过年时节这样的热闹日子。
我爹都在公事上忙得脚不沾地,人不见影。
娘死后。
爹一直未曾续弦。
我绝不相信他会通敌叛国!
我偷偷隐在暗处。
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女主到ṭŭ̀⁻底是谁?
-2-
不多时,脚步声便依悉传来。
「朗哥,朗哥,你醒醒,怎么会弄成这样?」
那些奇怪的文字顿时激动不已。
【哇,是我们女鹅来了!】
【女鹅英姿飒爽,比矫揉造作的女配好看太多了。】
【前面+1。】
【女鹅太帅了!】
【我是女鹅的小粉丝。】
这些文字口中的女主便是柳逸朗父亲副将的女儿杜越茗。
柳逸朗的父亲是护国将军。
他娘与我娘乃闺中密友。
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都一样的幼年丧母。
两家当即定下婚约。
柳逸朗儒雅斯文,温润如玉。
一直以来。
他对我也是照顾有加。
杜越茗跟随自己父亲在边关长大。
半年前才回都城。
原本我是极佩服这样的女子的。
性格洒脱,行军作战。
乃我们女子表率。
与仙逝的皇后有些许相似之处。
后来我发现。
她与传闻中有些不太一样。
她仗着自己上过战场。
瞧不上我们这等闺中女子。
张口闭口便是:
「你们这等深闺女子最是弱不禁风,矫揉造作。」
「我与你们可不一样,我胸中有抱负,上过战场,杀过敌,更向往自由!」
「官家小姐只会赏花喝茶,眼中局限于眼前和内宅之中,真是愚昧至极。」
……
柳逸朗被她呼唤摇晃了好半晌后才醒过来。
眼眸闪现些许清明之色。
杜越茗眼眶泛红,脸上尽是心疼之色,「谁弄的?」
柳逸朗努力睁大眼睛。
似是终于看清了眼前人是谁。
他神色松弛,放下心来。
声音压抑:「是秦柒夜这个小人,他还给我找来奇丑无比的女子关在房中借机羞辱我,幸好我逃了出来,让人给你传信!」
原来是秦家这个混世魔王。
秦柒夜乃晋国公的世子。
与柳逸朗不知为何一向不对付。
不仅朝堂之上给他使绊子。
私下也算计过柳逸朗两次。
但每次都没有证据去天子面前状告他。
仿佛秦柒夜背后有什么人在为他遮掩善后。
-3-
「幸好茗儿你及时赶来,秦柒夜这个混蛋不知道给我下了什么媚药,药性极强。」
「我方才浸在冷水中也只是稍缓一下,却无法彻底根除。」
杜越茗脸上布满红晕,娇嗔道:「你呀,下次小心点,别再着了小人的道。」
「我对朗哥的心日月可鉴,听到消息立刻就赶过来了。」
「倒是你那未婚妻,这会子都不见人影,若是让她来,铁定要遵守她高门贵女的女德规矩。」
柳逸朗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她连手都不让碰,端着她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姿态,像个木头似的。」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真是无趣!」
「不过我之前昏迷中仿佛听到她的一丝声音……」
杜越茗有些不高兴,眉头一皱。
「你听错了吧,我来时可没见着你那劳什子未婚妻。」
她的手有意无意地拂过柳逸朗的胸前。
「朗哥,我如今都在你眼前任你处置,为何还要提旁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
杜越茗话锋一转。
轻咬红唇。
眼里闪着勾人的水光。
柳逸朗药效逐渐上来。
瞬间被杜越茗的娇媚模样点燃欲火。
杜越茗如水蛇般缠上柳逸朗的腰身。
二人衣衫尽褪,紧紧贴在一起。
房内传来男人的低吼声和女人的呻吟声。
原本我对那些文字还有些半信半疑。
此刻却是全然信了。
原来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未婚夫在背后是这般看待我。
又是这般背着我与其他女子厮混的。
好!
真是好极了!
我转身离开。
心中只觉得犹如吞了苍蝇般恶心。
接下来。
就由我来为你们添把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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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今日我误食了东西过敏。
导致脸上长了些许红疹而戴上了帷帽。
我是意外撞见柳逸朗摇摇晃晃跑进客栈的。
因为担心他。
孤身一人跟随他进来。
柳逸朗的房间在角落位置。
此刻并没有人。
我想办法找了包木炭点燃。
烟雾顺着窗户飘进他们的房中,然后压着嗓子大喊:「走水了,走水了!救火呀!」
我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烟雾滚滚。
客栈人心惶惶。
房中的柳逸朗和杜越茗房中烟雾最甚。
以为真是哪儿起火。
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二人衣衫不整,发髻凌乱。
有认出他的人惊呼道:「这不是柳公子吗?旁边这位姑娘是谁?」
我隐在人群中。
望着他二人脸色涨红惊慌失措的样子冷笑。
离开前我悄悄放置了一包银子留给客栈老板弥补损失。
柳逸朗。
这个局面,可还满意?
明日只怕整个都城都会知晓柳家公子与副将之女客栈苟且之事。
弹幕又出现了。
【谁能告诉我,我就喝了杯水,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剧情不是女配给男主解毒的吗?怎么是女鹅赶到了?】
【女配好恶毒,这一招害得男主和女鹅名誉扫地,果然不愧是恶毒女配。】
【这走向,怎么偏了呀!】
我心中觉着好笑。
我的未婚夫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还背着我与其他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上。
我只是略施小计,开始反击。
这恶毒的人,反倒是我了?
既如此。
那就坐实这恶毒女配之名吧。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
还需要找一个人助我。
而那人。
却在东宫。
-5-
整个都城都在谈论柳将军的公子与副将之女背着未婚妻客栈无媒苟合的事情。
这种事情。
虽让世人不耻。
梁国却没有律法约束。
故构不上什么罪名,只能算作臣子私事。
却也让柳家丢尽了脸面。
柳将军气得当晚对柳逸朗家法伺候。
百姓大都在可怜我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
而作为当事人的我。
却笔直地跪在了东宫门前。
「臣女温岁岁,求见太子殿下。」
宫人跑进去禀告。
片刻后。
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我看见一人穿着黑色蟒袍背对着我。
身姿颀长,气势摄人。
「何事?」
我还不曾答话,弹幕又闹腾起来。
【这就是书中的大反派吗?果然气势非凡,光是背影都让人发怵。】
【是大反派又如何,最后不还是死在男主手上。】
【女配来找大反派干什么?】
【女配跟反派绑死吧,反正最后这两人也斗不过男主和女主。】
他会死在柳逸朗的手上?
我盯着那条弹幕许久。
太子谢云祁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眸中一片深沉。
「温小姐今日找我,倒真是奇事。」
谢云祁此人喜怒无常,暴虐成性。
也难怪会成为书中的反派。
我收回思绪。
抬起头,开口道:「我爹曾有幸帮过先皇后一次,不知殿下可还记得?」
许久。
他蓦然抬眸。
视线落在我身上,仿佛丛林猛兽般锁定了猎物,才缓缓开口:
「记得,又如何?」
我感觉如芒刺背。
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臣女斗胆来向太子殿下讨这份情。」
「如今陛下不断催促太子纳妃,殿下久久未曾应允,臣女不敢猜其中缘由,但看得出殿下并不想随意找个女子。」
「近日柳将军之子一事想必殿下也有所耳闻,臣女求太子殿下垂爱,为其解除婚约。」
我望着他一字一句道:「臣女想高攀殿下一次!」
「殿下不近女ẗű̂ⁱ色,臣女有自知之明,会成为殿下最好的挡箭牌,只求殿下护佑我温家平安。」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既然书中结局已定。
弹幕说我温家因叛国之罪满门被灭。
凭我一人并没有把握和能力扭转乾坤。
那我就要做那攀高枝的凌霄花。
与虎谋皮!
-6-
谢云祁紧紧盯着我半晌没说话。
反问道:「再无其他?」
他脸色莫名有些阴沉。
仿佛风雨欲来。
我只当他是怕我缠上他。
神色格外认真,「殿下大可放心,臣女对殿下不敢肖想,再无其他!」
谢云祁那双阴鸷如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
一只手紧紧锢住我的下颌。
「你不后悔?」
我有些吃痛。
摇了摇头,对他认真道:「绝不后悔!」
弹幕又开始骚动。
【女配这是什么操作?】
【不知道啊,不过女配主动退婚,男主女主情路少一趟波折这是好事啊!】
【我总觉得女配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有没有人觉得,女配和反派之间的 cp 让人有点上头啊!】
【前面的我同意,我也有点磕这两人。】
他盯着我许久。
眸中神色复杂。
谢云祁淡淡地丢下一句:「回去等消息吧。」
我这才离开东宫。
柳家有赫赫战功,圣上估计不会解除两家婚约。
最大的可能性是二女嫁一夫。
可我并不愿意。
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是这样一副表里不一的嘴脸。
只当我从前瞎了眼。
幸好还不曾嫁过去。
谢云祁的母后是陛下的心尖人。
传闻谢云祁此人喜怒无常,肆意妄为,暴虐嗜杀。
可陛下始终对他一如既往的宠爱。
我今日也是抱着赌上一把的心态来东宫。
所以谢云祁出马,这事一定能成!
-7-
春日宴。
百花齐放,争先斗艳。
今日诸位世家公子小姐皆在。
柳逸朗也来了,还带着杜越茗。
与我交好的户部尚书千金轻「哼」一声。
为我抱不平:「这是将关系摆在明面上来了?这个杜越茗还真是不要脸!」
我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事情捅出来后。
柳将军也曾多次带着儿子上门请罪。
我爹气得选择闭门不开。
姑且不论柳逸朗成婚后是否纳妾。
可在成婚前与旁的女子厮混。
这就是妥妥打了我温家的脸。
两家关系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可皇上如今重用柳家,也只当不曾听闻此事。
当初柳家是找了皇上指婚。
若要退ṭũ⁰婚也需得由皇上下旨。
但如今看来。
皇上好似并不同意。
柳逸朗带着杜越茗走了过来。
杜越茗以往都是一袭便衣男装。
今日倒罕见的穿了一身湖蓝色裙装。
她五官其实长得不错。
不过她自幼在边关长大,肤色不如都城女子白嫩。
并不适合鲜嫩的颜色服饰。
这身装扮反倒衬得她肤色暗黄,不伦不类。
可弹幕开始活跃起来。
【在众多都城贵女中,只有女主是最特别的。】
【这些名门贵女不是白莲花就是绿茶婊,哪儿比得上我们女鹅直爽可爱。】
【女鹅最棒!】
【可我觉得女配长得是真美啊,性子也不完全讨人厌啊。】
只是这条弹幕很快被其他文字内容淹没了下去。
弹幕仿佛受了剧情的魔力影响,无脑子的偏向杜越茗那边。
柳逸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笑着唤了我一声「温妹妹」。
他转头示意杜越茗向我行礼。
杜越茗眼里闪过一丝不满,随后不情不愿地开口:「姐姐安好。」
这是还未成婚就想把人带到我面前逼着我认下了。
户部尚书千金李若水嘲讽地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温妹妹家中何时又添了姊妹,哪儿来的阿猫阿狗也来胡乱攀扯!」
这话说得丝毫不留面子。
对面的两人顿时脸色一黑。
柳逸朗索性不再装以往的谦谦君子模样,脸色沉了下来。
「温岁岁,你该知晓,陛下不会因这事而解除婚约。」
「你若知趣,便识大体些,茗儿不会与你争夺什么,你们二人皆为平妻。」
「日后府中也是你执掌中馈,她与你这等木讷古板之人不一样,她鲜活有趣,向往自由,不会局限于后宅之中。」
我抬头望了望天,心中嗤笑。
不再理会这两人。
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的眼这么瞎。
这么多年,竟未曾看清对方的人品。
他就这么笃定皇上不会解除婚约吗?
谢云祁,你不会让我等太久吧。
-8-
宴会用击鼓传花方式比试才艺。
不巧。
鼓声停。
绢花落到杜越茗手中。
杜越茗站了起来,扫视一圈,指向了我。
「温姐姐,我自幼在边关洒脱惯了,喝的是烧刀子酒,性子也有些野,不如你们都城贵女规矩一堆,吟诗享乐。」
「今日想与姐姐比试射箭,姐姐觉得可好?」
柳逸朗听到,并未制止。
想来是刚才让他落了脸面,想给我个教训。
李若水有些担忧地望了我一眼。
毕竟平日里我素来低调,鲜少与人宴会比试。
杜越茗挑射箭,这是明目张胆地想让我出丑。
毕竟她自幼在满是黄沙的边关长大。
而我却在养尊处优的都城。
我应下了。
以圆环靶为中心。
谁能射中靶心后方的苹果,谁便算赢。
众人纷纷望向这边,眼中全是看热闹的兴致。
有人开口:「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杜小姐想展现自己,大可以去春风楼。」
有些世家公子和小姐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春风楼。
乃都城最大的青楼。
开口的人是秦家的混世魔王秦柒夜。
杜越茗涨红了脸,双手紧紧握拳。
不敢对秦世子发作,只好瞪着我道:「温姐姐不会不敢了吧?」
我摇了摇头,声音微冷:「我应下便不会反悔,这声姐姐实在不敢当,杜小姐日后莫要如此乱攀!」
杜越茗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信心满满地拿起了弓箭。
她扬起头,神色倨傲。
紧紧盯着眼前镂空的靶心。
「咻」地一声。
箭中苹果。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等着看我出丑。
弹幕开始炸锅。
【不愧在边关长大,女主宝宝真的太酷啦!】
【男友力爆棚!!!】
【啊!我更爱女鹅了!】
【女配自惭形秽了吧。】
【这还有什么好比的,女鹅已经赢了。】
我看到了弹幕的话,镇定自若地上前。
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望着靶心后的苹果以及——那支箭。
风声呼啸。
箭如疾风般射了出去。
杜越茗的箭被我射穿掉落在地。
果子被一箭穿心!
谁输谁赢。
一目了然。
周遭愣了半晌。
渐渐响起了鼓掌声。
-9-
杜越茗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结果。
弹幕瞬间鸦雀无声。
我眸光深幽,隐含几分讥诮的笑意,「你难道不曾了解到都城世家公子小姐皆要学习六艺吗?所谓六艺,是指书、乐、礼、数、御、射。」
「杜小姐射箭的身手是不错,不巧的是,我刚好——比你强。」
「不过也是,杜小姐做得出抢人未婚夫,还未出阁便自毁清白之事,自是没有脑子了解都城世家之事。」
我收起笑意,眼神透露出几分冷厉之色。
「用自己的长处妄想与他人的短处相比,此乃——小人行径,让人不齿!」
「这世间,女子本就是百花齐放,你张口闭口皆是贬低世家之女,以此来衬托你的别具一格吗?真是可笑至极!」
周围的世家子弟知道我们三人最近的恩怨。
顿时哄然大笑。
李若水对我眨了下眼,悄悄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眼里倒映出杜越茗气急败坏的模样以及柳逸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柳逸朗一气之下拂袖而去,杜越茗急忙去追。
许久后。
有个眼生的侍女在我耳边低语几句。
听完后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手指微微颤抖。
是杜越茗约我相见。
若想知晓我娘怎么死的。
就一个人跟着她走。
我娘不是病死的吗。
杜越茗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娘的死另有隐情?
-10-
我心中顿时焦灼不安,跟着侍女来到了一处假山旁。
杜越茗站在不远处勾起唇角望着我。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有些尖锐。
杜越茗轻「哼」一声,眼神诡谲,「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呀。」
此刻的我因为母亲的事内心慌乱不已,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也忽略了杜越茗眼中的狠意。
「啊!」
杜越茗趁我毫无防备时一把将我推入旁边的湖中。
冰凉的湖水瞬间淹没了我整个身子。
我有些恐惧。
三年前我曾意外跌入过水中,从此便惧水。
那时。
是柳逸朗救的我。
今日,难道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不!
我不可以死!
我娘的死另有隐情。
温家的危机还未解除。
「救命……呃……救命啊!」
这里离宴会处有些距离。
杜越茗定是挑好了时机才这样做。
都怪我因为骤然听到母亲之死另有内幕乱了心神。
我的呼喊声并没有人听到,杜越茗也早已离开。
我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呛了许多水进肚。
在我快要撑不住时。
有人逆着光一跃而下。
宛若神人。
他给我渡气。
焦急的在我耳旁喊「岁岁」。
「呃——」
我吐出了一大口积水。
眼前景象逐渐清晰。
是谢云祁。
此刻的我和他浑身湿透。
他仿佛失去了那日东宫门口的冷静和冰冷。
呼吸变得沉重,眼中倒映出我的身影。
仿佛眼中只有我一人。
弹幕滚动起来:
【救命!怎么女配和反派之间有点好磕?】
【他俩的人设有点带感啊。】
【不!即便他俩让我吃瓜,我最爱的还是女鹅。】
【+1】
我略掉那些文字。
脸色苍白,向他道谢。
猛然看到他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木偶人。
那是我娘生前送我的东西。
上面还有我用刀刻下的划痕。
三年前落水后我再也找不到这个木偶人。
可它竟然出现在谢云祁的身上!
它为什么会在谢云祁身上?
难道三年前那次落水……
我久久地凝视着他。
艰难开口,想要印证心中的猜测。
「三年前我落水——」
「是殿下救的我吗?」
谢云祁微怔。
随即点了点头。
我笑了。
笑出了泪水。
那次意外落水我睁眼看到的人是柳逸朗。
他救了我的命。
这是恩情,该还。
所以柳家前来提亲时,我让爹应承了下来。
原来是我弄错了。
不是柳逸朗救的我。
一直都是……
谢云祁。
-11-
经过刚才的事,我对谢云祁好似不再像上次那般畏惧。
我们二人换上干净的衣衫。
他带着我来到春日宴中,想为我出气。
说他的未来太子妃断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他命人将杜越茗绑了上来。
宴中众位世家子弟及千金看见都有些摸不清头绪,但皆是起身对太子行礼。
杜越茗拼命挣扎。
不知太子身份,大吼大叫。
扬言要去皇上面前状告谢云祁。
谢云祁不语,用仿佛看死人的眼神高高在上的瞥了她一眼。
柳逸朗赶过来时。
杜越茗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三十大板,奄奄一息。
血浸透衣衫,让人触目惊心。
「不知茗儿何事冲撞殿下?殿下竟下如此狠手,欺我柳家至此!」
柳逸朗有些恼怒,壮着胆子声声质问朝着谢云祁。
这是已然将杜越茗列入柳家人的意思了。
谢云祁神色未变:「她谋害未来太子妃,这可比冲撞本太子……严重多了。」
【反派这个狗东西,怎么可以打我的女鹅!】
【女鹅太可怜了,怪不得他是反派,果真心狠手辣。】
【坐等男主后面灭反派,虐女配。】
我静静望着弹幕狗急跳墙的样子。
宴中窃窃私语。
皆不知晓这未来太子妃究竟是谁?
包括柳逸朗。
有世家小姐一副芳心欲碎的神情。
谢云祁虽阴鸷冰冷,让人望而生畏。
可架不住他长得实在绝色。
他慢条斯理地从宫人手中拿出两道圣旨。
谢云祁笑了。
一笑绝世风华。
他唇角弧度渐深,懒洋洋道:「这一道圣旨是温柳两家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再无干系。」
「而这一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寺卿之女,才华横溢,品行端正,才德兼备,特赐婚与太子为正妃,择吉日ṭû³完婚,钦此!」
我从谢云祁身后踏出来,众人这才注意到我。
柳逸朗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望着我。
杜越茗趴在木凳上,眼中闪过嫉恨之色。
谢云祁想处死她,被我阻止了。
今日她既然提及我娘的死因。
必定知道些什么。
她不能死!
可当着这么多世家公子小姐的面,被太子施以杖刑。
今后也很难再抬起她高傲的头颅了。
-12-
秦柒夜找到我。
他盯我许久。
久到我开始有些不自在。
他才笑了,「云祁的眼光真的不错,温小姐春日宴上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
从秦柒夜口中我才得知。
他与谢云祁私交甚好。
所以秦柒夜背后那个人就是谢云祁。
十年前。
先皇后战死沙场。
谢云祁十岁。
十岁的他已经懂得死亡的意思。
经历了丧母之痛。
他彷徨,迷茫,难过。
皇上在那期间不敢见他。
因为谢云祁长得太像他母亲。
都是一样的绝色耀眼。
皇上怕看到他,就会更加心痛。
众人以为他一朝失宠。
他好长一段时日都吃不饱穿不暖。
被人嘲笑是没娘的废物。
太监欺他,妃嫔辱他。
他无意撞到一位妃嫔。
那妃嫔仗着他如今失宠,罚他在漫天雪地中着一件单衣跪着。
用针扎他。
红烛热油烫他。
十指指甲全部拔掉。
最后朝他下毒。
被发现后。
那妃嫔被乱棍打死。
那毒没有解药。
皇上痛斥御医无用,大发雷霆。
最终只研制出保下太子一条命的药丸。
却无法彻底根除。
自那以后。
谢云祁每三个月就头痛欲裂,精神错乱,控制不住想杀人。
他变得阴郁,冰冷。
所以他才会被传出残暴不仁的名声吗?
皇上因为此事自责,对谢云祁愧疚不已。
从此更加宠溺于他。
无论他要什么,都依他。
前朝对他不利的参奏,也被皇上以雷霆方式压下。
秦柒夜告诉我。
谢云祁每次发病杀的都是宫中的奸细与牢中带来的死囚。
这些年,皇上暗中让人一直寻找民间神医。
可始终毫无进展。
秦柒夜垂眸。
「温小姐,云祁这一生过得太苦。」
「你幼时进宫曾给过他一颗桂花糖,那是丧母后的他得到的唯一温暖。」
「他一直关注你,每年你的生辰他都托李若水,将其精心准备的贺礼送给你。
「你每次遇到难处和危险时,他总会及时赶到解决。」
我顿时哑然。
怪不得每次我生辰时李若水总是送来两份贺礼。
有许多甚至是我想了许久的名家字画与物件。
我也才知道。
原来幼年哭鼻子的小男孩,就是谢云祁。
秦柒夜:「你低头哄哄他,命都愿意给你。」
原来。
谢云祁爱了我这么久……
-13-
我来到东宫。
听到殿内传出砸东西的声音,和嘶哑隐忍的低吼声。
我心中一紧。
立刻推门而入。
殿内一片凌乱狼藉。
书籍及物品摆设全部散在地上。
我寻声望去。
看到谢云祁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墨发凌乱,眸中一片血色。
他看见我。
立刻转过身去。
我心中一颤。
哪怕从秦柒越口中得知谢云祁病发时的情况。
可也不比亲眼目睹直击人心。
我握紧双拳,指甲陷进肉里。
却感觉不到疼。
「谢云祁。」我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岁岁,出去。」
「我求求你出去——」
即便到了此刻。
他也不想我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哑着嗓子哀求我。
宫人不是没有试着绑过他。
可发病时的谢云祁仿佛浑身使不完的劲,力大无穷。
根本控制不住。
我鼻子一酸。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
我告诉他。
这次我不会走的。
以后我都不会走。
-14-
谢云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拼命用头撞墙。
额头霎时鲜血直流ƭű̂²。
我跑过去紧紧抱住他。
轻声安抚:
「谢云祁,别怕,我在。」
我用手轻按他头部两侧。
他好似缓解了一下。
可下一刻。
「啊!」
此刻的谢云祁犹如失控的野兽般嘶吼着。
面目狰狞,青筋鼓起,没了往日般冷静自持的样子。
我始终抱着他,不曾松手。
将一只手递到他嘴边。
笑着对他说:「谢云祁,你难受的话,就咬我吧,我不怕疼。」
谢云祁不想伤害我,想将我推开。
可我死死地抱住了他。
他失去了理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吃痛地闷哼出声。
鲜血顺着手臂流了出来。
一旁是谢云祁紧紧咬住我的手臂。
疼!
伤口处钻心的疼。
可比不上他这十年来的苦痛。
谢云祁。
这次……
我陪你一起痛。
-15-
谢云祁眼中逐渐清明。
他轻轻放下我的手,把我脸上的眼泪一点一滴地擦干净。
望着我手臂眼神一暗,为我细致地包扎好伤口。
声音微微颤抖:「怎么这般傻?万一我控制不住杀了你怎么办?」
我答:「死便死了!」
谢云祁立刻捂住我的嘴。
我笑了笑,手掌摊开。
赫然是一颗香甜的桂花糖。
「吃糖吗?」
谢云祁愣了半晌。
伸手接过我手中的桂花糖放到嘴里,眼中是溢出来的情意。
「很甜。」
他轻声回答。
那些文字又争先恐后地出来。
【这俩是拿的救赎剧本吗?】
【原书剧情不是这样子的呀。】
【后面好多剧情都变了,已经不知道接下来的走向了。】
【这俩人怎么有点磕上头了。】
剧情当然变了。
这还得感谢你们的提醒。
-16-
不过说来也巧。
谢云祁、柳逸朗与我皆是幼年丧母的孩子。
谢云祁的母后有勇有谋,乃将门之女。
封后之际。
损害了部分高门利益,朝中不断有人反对。
民间谣言四起。
说她粗俗野蛮,与军中将士厮混一处,德不配位,不堪为后。
是我爹以一己之力排众议,力挺先皇后。
组织文人墨客撰写文论。
宣扬先皇后美德,扭转乾坤。
她坐上后位。
彼时其余几国与藩王蠢蠢欲动。
接连几次败仗后。
她主动请缨继续上阵前线。
先皇后军事布局极为熟练。
她在战场上,只有打赢或者平手,没有败仗。
先皇后死后。
柳逸朗的母亲兰姨,也在三个月后外出还愿之际被盗贼谋财害命,身上被砍十三刀,刀刀致命。
那时兰姨肚子里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我娘听闻兰姨惨死后,伤心过度,原本孱弱的身子更是郁结于心。
之后便急病而亡。
等等!
我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杜越茗为何突然提及我娘的死因。
她知晓贸然相约,我定然有所防备,不会前去。
所以她春日宴上被我激怒后。
冲动之下未顾后果用此事引我上钩。
杜越茗脑子蠢笨,冲动易怒。
我早有所察。
那她定然知道一些内情!
难道。
柳逸朗的母亲与先皇后之死也另有隐情?
如今细想起来。
她们三人的死。
未免过于巧合了……
-17-
近日,都城中流言四起。
流言称先皇后当年死得蹊跷,军中定然有奸细。
种种方向皆指向我爹。
柳逸朗带上人证上殿指认我爹。
皇上大怒。
将我爹关押大牢。
……
永嘉七年。
梁国与北狄两军僵持良久。
皇上专旨指派我爹去军中谈和。
谈判失败。
几日后。
北狄来势汹汹,夜袭梁军。
仗打了三天三夜。
梁军最终不敌。
先皇后制定战事策略过于劳神。
众人皆以为她是多日未曾休息好才导致战场身殒。
这场仗。
梁国元气大伤。
北狄亦有损伤。
柳将军深入敌营。
遭到北狄人好一顿羞辱和毒打。
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最终以七座城池,换来两国休战十年的约定。
-18-
我爹忠君爱国,爱妻护女。
绝不可能做那叛国之贼。
几日不见的弹幕开始激动不已。
【终于发展到揭露女配父亲通敌叛国的剧情。】
【有点激动怎么办,高潮来了!】
【女配惨了,没多久就要被灭门了。】
【谁让她算计男主和女鹅,这是报应。】
【女配下线后,下一个就是反派。】
我注意到。
那些文字逐渐透明,颜色越来越淡。
与我心中猜测的一样。
我静静望着,神色淡然。
我花大价钱的探子来报。
杜越茗与柳逸朗私下提及自己父亲与北狄人会面的事。
她偷听谈话。
因此知晓我娘死于西域蛊虫。
我娘那段时日本就伤心,身子病弱。
蛊虫入人体。
寻常大夫根本探查不出。
没过两天,便急病而亡。
柳逸朗为保全杜越茗的父亲。
加上他对我和谢云祁早已怀恨在心。
索性派人爆出当年之事。
散发流言,找人作伪证,将所有罪名安在我爹头上。
以此借机灭了温家。
书中结局虽定。
可变数骤生。
不知这次,鹿死谁手。
-19-
门房将柳将军带进府中正厅。
听闻他得知柳逸朗状告温家之事,气血攻心,吐血晕倒。
柳将军自幼看着我长大,与我爹关系极好。
我幼时他总是将我高高举起,满脸笑容。
柳逸朗幼时欺负了我。
他会皱紧眉头呵斥柳逸朗。
耐心哄我,买我喜欢吃的桂花糖。
如今柳将军满脸愧疚,背脊微弯。
仿佛憔悴许多。
「岁岁,老夫对不住你!」
「家门不幸,竟养出这等逆子。」
「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救你父亲出狱。」
我如从前般唤他一声「柳伯父」。
让他安心。
我已经探查到新的证据。
相信幕后真正的叛国贼子很快就能知晓是谁。
-20-
柳逸朗又拿出了证据。
事关先皇后与叛国奸细。
皇上在乾清殿亲自审查此案。
我爹发丝凌乱,低垂着头跪在殿中。
谢云祁让我在殿外等候。
我看着昔日竹马脸上小人得志的神色,有些作呕。
我爹对柳逸朗并不差。
可他今日是真的想置我温家于死地。
实乃狼心狗肺之人!
正当他以为温家结局已定。
谢云祁突然出现了。
他向高座上的永安帝行礼,才冷冷开口。
「父皇,儿臣可以证明温大人是冤枉的。」
「真正的通敌叛国之人乃是——」
「柳逸朗的父亲。」
「护国将军,柳辞!」
此话顿时在殿中惊起一阵浪花。
我面无表情地在殿外听着这个结果。
没有丝毫意外。
-21-
弹幕却开始彻底炸了。
【什么?乱臣贼子怎么可能是男主父亲?】
【剧情崩塌吧!】
【???黑人问号?】
【不是,主角是换人了吗,怎么应该下线的女配和反派还在?】
这时候文字的颜色已越来越淡。
早在我联想到我们三人的母亲之死时。
我就嗅到这件事情的不寻常。
这还得感谢杜越茗这个没脑子的将我娘的事捅了出来。
我与谢云祁经过商议。
决定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柳逸朗误以为杜越茗的父亲是当年的奸细。
杜越茗有了他的孩子。
想为其遮掩,祸水东引。
却不曾料到。
真正的叛国之贼乃是他的父亲。
杜副将只是与其狼狈为奸,听命行事。
柳辞这个老狐狸心思极重。
故意传出与儿子不合之事。
放出他气血攻心,吐血晕倒的消息。
将自己弄得憔悴不堪,上温府忏悔认错。
我故意透出已经探查到新的证据。
多年隐藏的事被他那个蠢货儿子骤然爆出。
他内心是有些慌乱的。
人一旦自乱阵脚。
就容易让人抓到把柄!
-22-
离开温府后。
柳辞想将书房密室中的证据销毁。
却被谢云祁派出的暗卫逮了个正着。
里面藏着他与北狄所有来往的书信。
记录了他如何将当年军情与城防图泄露给敌国。
如何用蛊虫害死我娘。
又如何命杜副将找来杀手让发妻一尸两命之事!
真不知该说他太自信,还是太自负。
当年柳逸朗的母亲无意间发现丈夫通敌之事。
柳辞担心东窗事发。
不顾兰姨肚中三个月的身孕。
命人虐杀发妻。
兰姨那些时日常与我娘走Ŧṻ⁷动。
柳辞心中害怕兰姨将此事告知我娘。
索性一不做而不休。
用蛊虫害死我娘。
-23-
柳辞被人带了进来。
我冷眼看着他如今阶下之囚的模样,心中满是愤恨。
昔日温和慈善的柳家伯父。
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无情伪善之人!
皇上拿起一方砚台愤怒地砸向他。
他额角渗出血迹,闭眼认命,交代所有事情。
先皇后乃将星奇才,才智过人。
战场之上比男子更为凶猛。
众人佩服她。
认为此女巾帼不让须眉。
当年朝中将领接连败仗。
原本端坐后宫之中的先皇后迫不得已重新手持红枪。
「凭什么一介女子在军中要屈居我之上,她若在此,我永无出头之日,军中将士目光永远在她身上!」
「我不甘心,要在战场之上听命于一个女人!」
柳辞嫉恨先皇后在战场的聪慧和耀眼。
所以他后面营造出冒死与北狄谈判的假象。
被皇上封为护国将军。
……
先皇后一家全部战死。
她武功卓越,脑子聪明。
那时的先皇,也就是谢云祁的祖父。
特开先例让她继承父兄之志,以女子身份入军营。
她确实有将门之女的风范。
短短几年便做到了将军位置。
只是后来与永安帝相爱。
甘愿为了永安帝,退居后宫。
却不曾想。
一代巾帼皇后。
最终还是被奸人所害。
如她父兄一般死在战场之上。
-24-
柳逸朗双眸充血,摇晃着柳辞质问:
「那是我娘,是陪你同甘共苦的发妻!」
他声音颤抖,喉咙处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她肚子里还有未出世的弟妹。」
「你竟能狠心至此,你简直是个畜生!」
柳辞说他并不后悔。
兰姨知晓此事大为震撼,甚至在是否揭发他之间动摇犹豫。
既然发妻未曾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后。
那便该死。
谢云祁、柳逸朗和我三个人,眼眶通红,对柳辞恨之入骨。
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我们的娘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三人又做错了什么?
他害得我们幼年丧母,还以伪善之面对着我们。
他比柳逸朗更可恨!
更冷血!
永安帝平复愤怒的神情,正要下旨宣布柳辞的处置。
柳逸朗突然怒吼一声。
朝着柳辞冲去。
下一秒柳辞胸口处鲜血淋漓,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我与谢云祁都愣住了。
柳逸朗仿佛疯魔了。
他只是一味笑着。
泪水盈满脸上。
-25-
柳辞死了。
柳逸朗被关在牢中,彻底疯了。
杜越茗的父亲择日问斩。
杜越茗气急攻心, 动了胎气。
结果一尸两命。
我为谢云祁遍地寻找神医。
恰巧我外祖父年轻时曾认识一位游方神医, 医术高超。
只是那神医行踪不定,游历四方。
我娘病重时想寻找那位神医救治。
可蛊虫入血速度太快。
还没找到神医, 人便已经撑不住了。
这次神医恰好来到都城拜访外祖父。
或许是谢云祁前面过得太苦。
上天终于怜悯了他一次。
乍然见到,我被吓了一跳。
神医不是什么所谓的白发苍苍的老者。
反而是个年轻俊美,性子有些清冷的青年。
外祖父叮嘱我切莫声张。
这位神医许不是凡人。
乃神仙!
才会容颜不老,气质出尘。
-26-
神医为谢云祁把脉。
他眉头微皱。
「神医, 阿祁的毒是不是很难解?」我有些担忧。
他摇了摇头。
「不难, 只是毒性累积多年, 需要费些心神罢了。」
他让我们所有人都出去。
房内只留下了他和昏迷中的谢云祁。
一天一夜后。
永安帝与我在殿外等得焦急。
房门终于开了。
青年神医脸色有些许苍白。
我问神医可有大碍, 他只是淡淡说道自己无事。
「毒已经解了,后续给他用名贵药材调理一下即可。」
永安帝眼眶湿润。
弯下了天子的脊背, 向神医郑重道谢。
此刻的他。
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民间父亲。
为困扰儿子多年的毒素清除感到高兴。
神医离开了此处。
说他要去继续寻找自己的爱人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
由衷地祝愿这位清冷仙人早日找到自己的爱人。
那也是属于他们的故事吧。
-27-
永嘉十七年。
北狄蠢蠢欲动, 派兵攻打梁国。
谢云祁穿上银白盔甲,骑在烈马之上。
他手持先皇后的红缨枪。
将北狄人打得落荒而逃。
他继承了先皇后的军事才能,才智过人。
有谢云祁守着。
北狄再不敢来犯。
-28-
永嘉十八年。
我与谢云祁大婚。
十里红妆, 凤冠霞披。
百官祝贺。
我爹望着我一身红妆,杏面桃腮的模样,微微出神。
他接过喜婆捧着的梳子。
一下又一下地为我梳头。
「你娘不在, 只有为父为你梳头。」
「一梳梳到头, 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 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
我望着镜中的父亲眸中闪着水光, 声音哽咽,为我亲自搭上盖头。
成婚礼节极其繁琐。
到了洞房时刻。
谢云祁轻轻挑起我的盖头。
嘴角微微上扬。
俊朗的眉眼之间掩藏不住幸福的笑意。
他拿出一颗桂花糖,问:
「吃糖吗?」
「很甜。」
我望着他轻轻笑了。
恍然间仿佛回到了我与他幼时初见的时刻。
那些弹幕文字早已彻底消失不见。
我改变了自己和谢云祁的结局。
我的命运。
只能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我要做自己人生的女主。
番外
我叫谢云祁。
母后战死后。
我哭了许久,久到流不出泪了。
父皇对我闭门不见。
我与母后长得太过相似。
他怕看见我,就想起我的母后。
宫中人人以为我一朝失宠。
皆欺我,辱我。
我躲在假山旁, 想念母后, 偷偷哭泣时。
遇见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长得软软糯糯, 很是可爱。
她递了一颗桂花糖放在我手心, 对我笑道:
「吃糖吗?」
「很甜。」
那一刻。
我的眼中只映照出那颗桂花糖和她的笑容。
我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叫——
温岁岁。
我不小心撞到了仪妃娘娘。
她见我没了娘, 父皇又对我不闻不问。
便起了折磨我的心思。
她会用针扎我。
让我一整夜双手举烛。
用滚烫的红烛热油故意烫我身上。
将我十指指甲一根根拔掉。
听到我的惨叫声,她仿佛更加兴奋。
折磨许久后。
她仿佛失了兴趣。
强行给我灌下毒药。
后来父皇走出失去母后的痛苦中。
终于发现备受折磨的我。
他大发雷霆。
那毒没有解药。
父皇将仪妃乱棍打死。
捧着我的脸哭了许久。
说他对不起我。
御医日夜翻查医术。
最终也只是保住了我一条命。
却无法彻底根除毒素。
每三个月我的头就特别痛,仿佛脑子要炸开一般。
行为也好似不受控制。
想杀人!
我想杀光所有人!
我让人将我捆绑起来,关在房内。
可不知那仪妃下的什么毒。
发作期间我力大无穷,根本困不住我。
我杀了许多宫中揪出来的奸细和判了死刑的囚犯。
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人人惧我。
我与父皇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
他因为我幼时被嫔妃虐待以及中毒之事,对我愧疚加深。
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我。
无底线地宠溺我。
仿佛这样便能弥补些什么。
我一直关注着温岁岁。
每年她的生辰我都会投其所好, 花费大力气找来她喜欢的东西。
让户部尚书千金李若水转交给她。
但让她保密。
岁岁意外落水。
我将她救起来后。
突然发病,头痛欲裂。
我只能匆忙逃离。
岁岁后来与柳家定亲。
我将自己关在房中三天三夜。
如今的我就像个怪物。
哪里有资格去争取她。
……
秦柒夜知晓我的心思。
他性子无法无天。
有意无意地针对柳逸朗。
柳逸朗早与副将之女私下眉来眼去。
秦柒夜看不惯这个伪君子。
给他下了药。
岁岁求到东宫。
说想做我的太子妃。
可她又说自己只是我的挡箭牌, 让我帮她解除婚约, 护着温家。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有些不高兴。
既然她主动上门。
我再也控ŧů²制不住内心的阴暗心思。
你既找上我。
便不能再后悔!
岁岁第二次落水。
我再次救了她。
她后来看向我的目光极其复杂。
提及三年前的落水。
我承认后。
她望着我笑了。
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眼中有些泪水。
我再一次发病时。
岁岁陪着我。
我失去理智咬了她, 手臂鲜血渗出。
她明明怕疼,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她在身边的缘故,这次我比以往清醒得早些。
我和岁岁揭露了十年前的事情。
道貌岸然的柳将军与敌国勾结。
只因为内心的嫉恨。
便害死我的母后,发妻以及岁岁的娘。
事情尘埃落定后。
岁岁终于找到神医为我解毒。
毒解了。
她对我又哭又笑。
父皇也紧紧地抱住我, 满脸泪水。
父皇好像沧桑许多。
我终于彻底释怀。
真心地叫出了「父皇」。
北狄卷土重来,进军梁国。
父皇将母后生前用过的红缨枪郑重地交给我。
我没有让他失望。
将北狄打了回去。
我想母后也定然会开心的。
……
我与岁岁终于成婚。
她脸颊粉嫩,眸中顾盼生辉。
我望着她笑了。
我终于娶到了心爱的女子。
那个幼时给予我唯一温暖的小姑娘。
岁岁。
常相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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