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备受宠爱的宋相嫡女,真千金认回府后,全家人都恨透了我。
我国战败后,离国指名要让小公主去和亲才肯罢休。
皇后日日以泪洗面,皇帝决定让世家贵女们抽签。
抽中替嫁签者前往离国和亲。
真千金抽到了签,为了逼我替嫁,她折磨我,将我关在满是毒蛇虫蚁的小黑屋里。
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为了真千金舍弃了我,他哄骗我私奔来取悦真千金,害死了我的奶娘。
我心灰意冷下答应了嫁去离国。
可在我嫁去离国那日,他却后悔了。
断了腿也要求我不要离开他!
-1-
「抓住她!」
宋府后门,一群家丁举着灯笼将我围了起来。
「你个小贱蹄子,敢逃跑?」
「啪!」的一声。
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到了我脸上。
母亲怒目瞪向我。
「我宋府竟是这般教养你的?与男子私奔?不顾你妹妹的死活?不顾我们整个宋府的名声?」
我被两个嬷嬷押着跪在了地上。
我抬眸看向温翊,他眼中溢满了嘲弄之色。
我双唇轻颤:「为何?」
「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你竟当真了?宋梨初,你还真是不知羞耻。」
温翊嘲讽道。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弃一切跟你一个假货私奔?」
「我早就不爱你了,我如今所爱之人是清清。」
我惨白着脸,看着温翊。
半晌后,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喜欢上了相识不过三月的宋宛清。
我们十年的情谊竟比不过区区三个月?
多可笑啊!
我低头间,泪水划过眼角,无声无息地。
如今楚国与兰国鼎立,苏国排最末,离国最强。
一月前与离国大战,离国兵强马壮,我国兵败,要求和谈。
离国皇帝唯一的和谈条件便是将国君最宠爱的小公主苏月娇嫁去离国和亲。
苏月娇是苏国皇帝和皇后的嫡女,也是最小的一个女儿,她自小便体弱多病,皇帝和皇后将她捧在手心里。
「听说离国国君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化身为怪物,食人血吃人肉。」
「而他至今后宫空置,后位空悬。」
皇后日日以泪洗面。
皇帝在朝堂上大发怒火,斥责朝中没有一个能打仗的。
最后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便是替嫁。
在世家贵女中挑选出一位封为公主,代替小公ťű̂⁺主前往离国和亲。
-2-
可世家贵女们听说后谁也不愿意嫁。
毕竟那离国国君可是会吃人的,若是嫁过去没准小命就没了。
无奈之下,皇后举办了一场赏花宴,聚集了一众世家贵女。
以抽签的形式,贵女们轮流上前,谁抽中了替嫁签,谁便是和亲的人选。
皇帝亲口下旨,世家贵女们哪怕不情愿,但也得去。
所有人都祈祷自己千万别抽中。
那时宋宛清刚认回府,刚恢复身份,父亲母亲让她待在家中,可她为了出风头,执意要去。
结果就是,抽签抽中的是宋宛清。
回到家,她将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
「娘,都怪姐姐她不与我说清楚,女儿才刚回京,又怎会知道这事。」
母亲大怒,一巴掌将我扇倒在地。
「让你好好照顾你妹妹,你便是这般照顾她的?」
「你莫不是记恨她抢了我们的宠爱,抢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报复她?可你不要忘了,这些本该就是清儿的,你只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我们好吃好喝地养了你十五年,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早知道你这般蛇蝎心肠,当初就该将你赶出府去。」
父亲严厉斥责我,母亲眼中全是怨恨与嫌恶。
父亲上了家法,打了我二十下手板,「去祠堂跪着,跪上三日,何时认错,再何时放出来,这三日不许给她吃喝。」
祠堂的门打开,嬷嬷将我推了进去,我跌坐在地。
「大小姐,您就好好地在此思过,老爷说了,您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放您出来。」
夜间的祠堂,阴暗潮湿,还伴随着阵阵阴风。
我苦苦哀求父亲放我出去,可却没有用。
「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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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水将我从头浇到脚。
「一个冒牌货而已,让你嫁去离国还是抬举你了。」
我染了风寒,伤心欲绝之下病倒了。
我请求嬷嬷,让父亲母亲来看看我,亦或者给我找个大夫。
「母亲,姐姐她或许只是太在乎你们了……才会做出装病这种事。」
宋宛清善解人意地替我说话。
「哼,连装病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真是小家子气。」
我病了三日,昏昏沉沉的,脑子都快烧坏了。
「初初,只要你同意,你便不用再受罪。」
温翊的声音传来时我还以为是幻觉。
「清清她与你不同,她流落在外十几年了,如今才刚认回亲人,你就忍心看他们再骨肉分离吗?」
「况且那离国国君是个吃人的怪物,清清若是嫁过去了,会受不了的。」
温翊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把锤,将我的心砸得支离破碎。
我哽咽道:「她受不了,那我便受得了吗?」
温翊眼中出现了犹豫,片刻后他动了动嘴,「她与你不同。」
大夫来看过后说我是伤口发炎加上受了寒才发了烧,给我开了些药。
我以为是他们还念着这些年的情分,找来大夫给我看病。
可他们却是怕我死了不能代替宋宛清去离国。
我不愿意,他们便拿对我的养育之恩来说事。
骂我是白眼狼,没有良心。
「你若愿意,你便是公主,嫁去离国便是一国之后!这些荣华富贵的日子你难道不想要吗?可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们便将你逐出府去,自此没有你这个女儿。」
不管他们如何威逼利诱,甚至是打骂我,我都不松口。
我自小便与国公家的嫡子温翊定了亲,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待我及笄之后,我们便要成婚了。
我自然不愿意嫁去离国,我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父亲母亲,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记在心里,我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们,可是我真的不能去和亲……」
母亲沉下脸,「早知道,那日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病死在祠堂。」
他们将我关进了小黑屋里,里面有蛇虫鼠蚁。
听着黑暗中传来「吱,吱!」的声音。
我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脸色惨白如纸。
有什么东西在地上蠕动、爬行。
突然,冰冰凉凉的身躯爬上我的脚腕。
我险些失声尖叫,一动不敢动。
我只能祈求它赶快离开。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汹涌而出,我将自己紧紧抱住,头埋入臂弯里。
被关了七日后,他们终于将我放了出来。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
温翊来看我,他说他愿意放弃一切带我走,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地过日子。
这七日,我被折磨得几乎崩溃。
这时听到温翊说要带我离开,我几乎毫不犹豫地便信了他。
温翊说两日后的丑时在宋府后门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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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没想到等待我的却是父亲母亲还有一众家丁。
更没想到,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温翊早就变了心,他喜欢上了宋宛清。
我死活不愿意松口,为了宋宛清的一句戏言,他便戏耍于我,只为了让宋宛清看见他的真心。
我对他十年的爱慕之情,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来人,给我狠狠地打她二十大板。」
父亲眼中盛满怒火,厉声道。
我被两个嬷嬷押在了凳子上,家丁举着板子打向我。
「嗯!」我闷哼一声!
二十板子打完,我已然皮开肉绽。
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我的衣衫。
「你享受着清儿的一切,荣华富贵,父母之爱,如今,也该替清儿尽责了。」
「梨初,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我忍着疼痛:「父亲,我可以用其他方式来偿还妹妹,唯独替嫁不行。」
「好,好的很。」
父亲拍了拍手,家丁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丢在地上。
奶娘?
「奶娘?」
我挣脱开嬷嬷,爬向了奶娘。
奶娘浑身是血,脸肿得像猪头,身上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
我抱着奶娘,眼泪倾泻而出,滴落在奶娘的脸上,与她脸上的血污融合在了一起。
「小姐,莫哭。」
奶娘伸手替我擦去泪水。
「莫要管老奴,快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奶娘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
「奶娘……」我嘶喊出声。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
我趴在奶娘身上,痛哭不已。
「不就死了个奴婢吗?也值得你哭丧?」
母亲尖酸刻薄的话Ŧū́ₐ让我觉得不认识她一般。
我充耳不闻。
奶娘死了,这个世界唯一对我好、唯一疼我的人没有了。
「你们怎能这般狠心,奶娘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她?」我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们。
宋宛清嗤笑道:「谁让你不识抬举的,姐姐,害死奶娘的人可是你自己,你要是早点答应,那奶娘不就不用死了,说不定还能跟着你去离国享清福呢!」
「你若是还不愿意,我便让人将这老奴的尸体剁碎扔去喂狗,让她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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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冷漠道。
「不要,不要,我愿意。」
我紧紧地抱住奶娘的身体。
「我愿意代替妹妹,嫁去离国,还请父亲母亲放过奶娘,她已经死了,不能再尸骨无存。」
「只要你乖乖地嫁去离国,这个贱奴的尸体我便给你。」父亲满意极了。
「好好休整一番,十日后进宫受封!」
宋宛清与温翊低语了几句,温翊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宋宛清走到我面前,嘲讽道:「你当真是天真。」
「那不过țųₒ是我与翊哥哥戏耍你而已,没成想你竟真的相信了。」
「你与他青梅竹马又如何?如今在他心里眼里的人是我。」
宋宛清眼底骤然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
「你占了我的人生,享受了我的一切,凭什么还要抢我的未婚夫。」
她抚上我的脸颊,「你说若是离国国君知道娶了一个毁容的丑八怪,他会如何待你?」
尖锐的簪子狠狠地在我的脸上划过,鲜血瞬间流了满脸。
她恨毒了我,我脸上的伤口皮肉翻开,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
异常可怖。
她捂着嘴笑了起来,「我最恨的便是你这张脸,一个假货凭什么长得比我美,如今你顶着这丑陋的脸,定然会被离国国君折磨得生不如死。」
宋宛清笑着离开了。
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袭来,好似被针刺一般。
脸上身上的痛加在一起,也没有心痛。
我瘫坐在地上。
泪水无声地涌出,我一边哭,一边替奶娘清理身体。
我用帕子擦净奶娘脸上的血污,奶娘爱干净,得让她干干净净地离开。
我爹是当朝丞相,深受皇帝信任。
我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备受宠爱,我的未婚夫温翊是国公独子。
京城无数女子羡慕我。
可这一切都在宋宛清回府时轰然倒塌。
三月前,宋宛清寻来了相府,她说自己才是宋相嫡女,而我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她拿出了证明身份的玉佩,还有胎记。
父亲母亲滴血验亲后,便承认了她的身份,公开我是被抱错的,而她才是相府真正的大小姐。
自此之后,我在上京城中便成了一个鸠占鹊巢的笑话。
母亲知道她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受苦,而我这个假千金却在府中享福,恨透了我。
父亲对我亦不再似从前那般。
他说:「清儿在外受苦了十多年,如今回来了,你要与她好好相处ṱú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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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占了她的身份这么多年,我也觉得过意不去,想着她回来了,我便好好补偿她。
可我的示好在宋宛清看来就是羞辱。
她觉得我抢了她的身份、父母,抢了她的一切。
她恨我入骨。
她说她要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抢走,她要让我一无所有。
她也的确成功了,父亲、母亲包括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喜欢她。
甚至连我的未婚夫,温翊。
也在与她相处三个月后彻底爱上了她。
刚开始温翊说:「初初,我爱的是你,不管你身份如何。」
后来,他心疼宋宛清,「清清被你占了十五年的身份,她如今不过有点情绪而已,你莫要计较那么多。」
更甚至他为了博宋宛清一笑,将曾经亲手为我种的荷花尽数毁掉,只为给宋宛清种一片莲花。
「莲花高雅,与那俗气的荷花不同,清清品性高洁,与你不同。」
说这话时他眼中闪过浓浓的嫌弃。
如今,只因为宋宛清一句话他便将我耍得团团转。
我与他青梅竹马十年,竟抵不过与宋宛清相识三个月!
何其讽刺。
次日,宋宛清给我送了瓶伤药,她吩咐丫鬟强硬地给我上药,药倒在伤口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药着实神奇,不过三日,我的伤口便开始结痂。
七日后痂掉落,我的脸上完好无损。
只是这用药的过程痛苦不堪。
这七日,每一日用药我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十日后,皇帝宣我入宫受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相之女梨初淑慎性成,勤勉柔德,性情温良,着即封为月昭公主,于一月后,前往离国和亲!钦此!」
我跪地磕头谢恩:「儿臣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万岁!」
在我出发前两日,奶娘的尸体不见了。
我四处寻找,都未果。
「姐姐是在找那贱奴的尸体吗?」
我猛然抬头,双眸瞪大,「是你干的?你把奶娘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我已经答应了嫁去离国,你为何还不放过奶娘的尸体?」
宋宛清笑了,「因为,我不想让你过得舒坦,我想让你痛苦。」
「清儿,那贱奴的尸体我已将她丢去喂了野狗,想必此时已然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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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的一声。
温翊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在我脑海中炸裂开来。
尸骨无存。
野狗啃食。
「噗。」
我急怒攻心之下,吐血晕了过去。
醒来后,我便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一月后。
离国国君要求以最高规格陪嫁,凤冠霞帔ţŭₓ,一切都要最好的来彰显公主的受宠程度。
国君根本不敢反驳。
仅次于皇后的凤冠霞帔,百里红妆。
「月昭啊,你嫁去离国后,要劝慰离国国君莫要再与我苏国大动干戈了,我们两国如今可是姻亲了。」
国君苦口婆心地说道。
「儿臣记下了。」
「好孩子,委屈你了。」皇后拉着我的手,温声细语。
「儿臣是苏国的子民,能以一己之身让百姓们免受战乱之苦,儿臣愿意,能为皇上与娘娘分忧,是儿臣的福气,况且儿臣被封为公主,以苏国最高规格出嫁,百里红妆,公主殿下与娘娘给儿臣添了许多的体己,儿臣不委屈!」
我的一番话让一国之母红了眼眶。
一盏茶后,大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时辰到,请月昭公主上轿。」
我拜别了皇上与皇后,坐上了离国国君准备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我看向相府的方向,勾了勾嘴角。
父亲,母亲,你们不仁,莫怪我不义。
希望你们喜欢我为你们送上的大礼!
苏国与离国并不远,只需三五日便能到。
「初初……」温翊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温翊追了上来。
「初初,我知你不愿嫁去离国,我带你走。」
「带我私奔吗?」
「怎么,你莫不是还要再戏耍我一次?」
我毫无波澜地说着。
他脸上出现惊慌,「初初,这些时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每每想到你就要嫁去离国了,我便心如刀割,我才发现,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你,我对清清只是可怜。」
「我不能让你嫁去离国受苦。」
「我放弃身份,放弃一切,我们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掀了掀眼皮,「那你的清清呢?你就不怕她嫁去离国受苦吗?」
「清清她是丞相的亲生女儿,想必丞相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嫁去离国的,可你不同,你只有我了。」
我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不由得大笑出了声。
「温翊,你这话若是在奶娘没死之前与我说,那我或许会信。」
「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吩咐车夫加快了速度,没有再理他。
「初初……」
温翊不死心地追了上来。
「我们曾经说过要共度余生的,你都忘了吗?」
是啊,我们是说过要共度余生,要做彼此的唯一,可是先忘了的人不是你吗?
我冷声吩咐侍卫:「打断他的腿。」
侍卫手脚利落,将温翊拽下马,挥起棍棒,打向了温翊的腿。
温翊的惨叫声传来。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初……初,你怎能下得了手?」
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放下帘子,马车扬长而去。
温翊趴在地上,他意识到我心里没有他了。
「初初,你别离开我……」
「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温翊在地上爬着追我的马车,求我不要走。
他眼中一片悔意。
我抱着奶娘的骨灰,「奶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会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公主,咱们已经到了离国了,听说是离国的国君亲自出来迎接公主。」
陪嫁的丫鬟荷叶说道。
车帘掀开,我正要起身时一只手伸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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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低沉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月昭公主,请下车吧!」
顿了顿,我将手伸了过去,刚伸过去便立刻被握住。
离国国君牵着我,与我一起跨了火盆,行了拜堂礼,我被送入了洞房。
「殿下,奴婢叫芷柔,是殿下宫中的女官,君上说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请殿下先卸下钗环,用些点心,稍作歇息一番。」
芷柔说完,拍了拍手,婢女们端着吃食点心鱼贯而入。
「有劳芷柔姐姐!」
「奴婢不敢。」
芷柔说完便退下了。
这些吃食竟全是我喜欢的,就连茶点也是。
我心中生了一个猜测。
不过我也确实饿了,在马车上我没怎么吃东西,如今看到这些吃食,竟有了些胃口。
ƭų⁺「君上。」门口传来声音。
我连忙起身,准备行礼。
刚要跪下,却被一双手给拖住了,「离国不似苏国,没有那么多虚礼,更何况公主可是我的夫人,不必向我行礼。」
我悄悄地瞥了他一眼,便移不开眼。
没想到这离国国君竟然长了一张能让人为之倾倒的面容。
都说这离国国君是个吃人的怪物,看来也不尽然。
自宋宛清被认回府后,父亲母亲待我不似从前,我努力讨好他们,谨小慎微。
生怕一个做不好被训斥、责罚。
离国国君拉着我坐了下来,「今日还未用过膳,眼下有些饿了,陪我吃点。」
「君上,不若让芷柔再另给君上备些,这些是臣妾吃过的。」
「我叫离琛,日后唤我阿琛,或者夫君,莫要唤我君上。」
他竟用我用过的碗筷,吃我吃剩的饭食……
我的心里升起一丝奇异感。
我跪下,将一切都如实说出:「君上恕罪,臣妾并非是苏国最受宠的小公主苏月娇。」
「我说过了莫唤我君上。」离琛面色如常。
「阿琛!」
肉眼可见地,离琛神情舒展了许多,眼底带着一丝愉悦。
「我真正想娶的人并不是什么小公主苏月娇,而是你,阿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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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望着他,眼神扑朔迷离。
「苏国国君无能,亦无骁勇善战之人,战败后他定然会想要和谈。我听闻苏国国君很宠爱他的小公主,且小公主体弱多病,他定然不会让小公主嫁来离国,那便只能在世家贵女中挑选了。而世家贵女早就听说我是个吃人肉的怪物,也定然不愿。我使了些手段,在抽签时只有你那刚认回府的妹妹宋宛清抽中,你的父母亲绝不让她嫁过来,他们会让你代替宋宛清。」
「所以我的目标一直都是你!」
我瞳孔骤缩,心也在扑通扑通狂跳。
所以,他费尽心思,绕了这么大一圈,竟是为了我!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心仪你,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做我唯一的皇后。」
「为何是我?」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五年前,那时我还是皇子,我偷偷溜出宫,被我大哥发现后,他派人追杀我,我受了重伤,一路逃到苏国,晕倒在你家门口,你将我救了下来,细心照顾了我五日。五日后,我的暗卫找到了我,我回了离国。」
「回国后,我查清了你的身份,但我也知道你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我便默默地关注着你,只要你能开心幸福,我便足矣。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我生了想要将你娶回来的心思。」
他起身,将我拥入怀中,「既然在苏国不开心,那便来到我身ţüⁿ边。」
我蠕动嘴唇,「可是,因此却害死了最疼爱我的奶娘。」
「他们逼我替嫁,害死了我的奶娘。」
离琛转头看着我,「你可知你所谓的奶娘其实是你的亲生母亲。」
「而你,是她与你父亲的私生子。」
我双目陡然瞪大,嘴巴不自觉地张开。
原来,当初奶娘与我父亲暗度陈仓后,珠胎暗结,她想母凭子贵,用这个孩子入府,哪怕是做妾,下半生也能大富大贵。
可父亲却不认,母亲又是个善妒的。
恰好此时母亲也已怀了身孕,不久后便要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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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便耐心等待了些时日,待产下孩儿后,她趁机将我与宋宛清调换。
我成了母亲的孩子,而她将母亲的亲生孩子也就是宋宛清送了出去。
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要恶心母亲,报复父亲。
宋宛清找回了相府后,她眼看事情即将败露,怕牵连到她老家乡下的儿子,于是她去寻了宋宛清,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求宋宛清放过她儿子。
而宋宛清要她用她这条命逼我代替她去和亲。
奶娘同意了,于是她成了宋宛清逼迫我的手段。
她留下线索,让我能够循着线索发现她乡下的儿子,彼时我定然会因为愧疚而善待她的儿子。
似乎怕我不信,离琛拍了拍手,暗卫带着一名十八岁左右的男子前来。
「君主,君后,这便是那人。」
随后踢了那男子一脚,「你娘是何人?」
「我娘是秦明晚,她在京城大户人家做奶娘。」
暗卫随即拿出一张奶娘的画像递给他看,「就是她,她就是我娘。」
「娘说我生了病需要用很多很多的银子,她说她在大户人家赚很多的银子给我看病。」
所以,曾经奶娘待我的好如今看来都有迹可循。
幼时,母亲让我练琴,我偷懒被母亲罚打手板,回房后,奶娘心疼极了,细心地给我擦药,还埋怨母亲太狠心。
我每一次被母亲惩罚,都是被奶娘撺掇的,她说:「小姐是丞相府的千金,身份高贵,学这些做什么,夫人真是的,好歹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竟这般狠心。」
那时我还十分赞同奶娘的话,觉得母亲对我狠心。
现在想来,她哪是为我好,分明就是捧杀。
她恨母亲,恨父亲,也恨我。
心口一颤,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缠上心头,我觉得心口堵得慌。
曾经我以为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了我,也还有奶娘对我好。
可如今看来,我真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还有我,日后你便是这离国的君后。」
离琛将我拥入怀中。
「今日夜已深,我们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举行封后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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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琛说不勉强我,他可以等,等到我愿意那日。
第二日,早早地便起身,婢女们给我梳洗打扮,穿上了专属于皇后的凤冠霞帔。
在朝阳初升那一刻,一群宫女与太监簇拥着我,脚踩着红绸,一路直行到太和殿。
离琛站在太和殿门口,见了我他勾唇一笑,随即牵着我的手进了太和殿。
三国特使都在,温翊代表了苏国,观看了我的封后大典。
「君上,君后娘娘驾到!」
「臣等见过君上,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过君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臣跪了一地,高声呐喊。
「免礼。」
「谢君上,君后。」
大臣们起身。
离琛当众将册宝给了我,随后与我一道祭了天。
便算是礼成。
册封大典过后,离琛去了书房处理要务。
「娘娘,君上吩咐奴婢带您在后花园中四处走走,君上说,后花园中也有些许不错的景色。」
我点头,跟着芷柔去了后花园。
「这竟有一整片荷花池?」
我看着眼前的荷花池惊诧。
「回娘娘,这片荷花池是君上亲手种的,君上说要种给他此生所爱。」
我眸中划过一抹不明意味。
深夜,我抽走了离琛手中的奏折,坐在了他腿上:「阿琛,夜深了Ṱũ̂⁽,该歇息了。」
离琛眸色暗了暗,声音沙哑:「阿梨,你可想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与我的夫君恩爱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红唇附了上去,浅啄一下,离琛大手按住我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阿梨,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夜春宵,旖旎无限!
「阿梨,待我将事情安排妥善后,我陪你回苏国。」
离琛在批奏折,我在一旁给他磨墨。
「如今对我来说,苏国已没有我在意的人了。」
我淡淡地说道。
「自古女子出嫁,三日回门,而你三朝回国。」
「虽然这是我的计谋,但是他们逼迫你这笔账,我得跟他们算清楚。」
我心下一暖。
离琛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便踏上了回苏国的行程。
我们一路游山玩水,到苏国时已是半月后。
苏国国君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派了使臣在门口迎接。
「见过离国国君,还请各位下榻驿站,我们皇上已在宫中设了宴席,各位且先歇息一番。」
离琛带我包下了京城最好的客栈,住了进去。
温翊打听到了我的住处,寻了来。
侍卫将他拦住,他非要硬闯,被侍卫将他连人带椅子丢了出去。
他却大声喊叫:
「初初,你见我一面好不好?我有话与你说。」
-12-
我置之不理。
「初初,我后悔了,当初不该逼你嫁去离国。」
「初初,如今我已意识到,我最爱的还是你,我只是可怜宋宛清,我对她没有情意。」
我吩咐侍卫,再叫就把他舌头割了。
看见侍卫动真格的,温翊不甘心地离开了。
我打听了一番才知晓,当日我让侍卫将温翊的腿打断后,他爬着回了城,有人认出来他,去国公府报信,国公派人将他寻了回去。
大夫说温翊的腿骨头全碎,再加上他爬着回去,被耽搁了,救不了了,这辈子只能坐轮椅了。
自此,温翊成了残废。
而宋宛清刚开始还日日去看他,安慰他。
后来便逐渐冷淡了下来。
再后来便公然开始议亲,温翊找宋宛清,质问她为何要议亲?
宋宛清毫不留情地羞辱他:「我可不想嫁给一个残废,我宋宛清的夫君那必定是京城的青年才俊。」
「你如今成了残废,哪里配得上我。」
温翊没有想到,向来温柔体贴的宋宛清却在他断了腿后露出了真面目。
他嘲讽道:「以前一口一个翊哥哥,如今我废了双腿,你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宋宛清,你真是好样的。」
宋宛清冷冷一笑,眼底尽是嫌恶。
「以前你是国公家的嫡子,是宋梨初那个贱人的未婚夫,是名满京城的公子,如今你就是一个残废。」
我勾唇笑了笑。
宫宴上,我与离琛坐在一旁,离琛朝我碗里夹了些菜。
「国君与月昭真是恩爱,也不枉费朕千里迢迢将月昭嫁去离国!」
皇帝敬了离琛一杯酒,朗声说道。
温翊作为国公府嫡子,此次宫宴也有出席,他坐在我对面满目深情地看着我。
随后让下人推动轮椅,到了我面前。
「初初,许久不见,你过得可还好?」
「你不知道,这些时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每每想到我们曾经,我便悔不当初。」
我轻启红唇,「放肆,本宫如今是皇后,你竟以下犯上?」
「更何况本宫过得好与不好,与你有何相干?」
「来人,掌嘴三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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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立刻上前,对着温翊那张脸便是「啪啪啪!」一顿打。
三十下很快被打完,温翊的脸都肿了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仿佛在说,我竟真的能对他下手。
「宋梨初,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呀,对你自己的旧情人都能下如此狠手。」
宋宛清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温翊,你瞧瞧,她如今攀上了高枝,对你这个残废可真是弃如敝履。」
宋宛清脸上因为嫉恨而变得扭曲至极。
我起身,走到宋宛清面前,抬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我不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个高枝可是你逼我攀的。」
宋宛清眼中充满了怨毒,「贱人,你敢打我?」
随即朝我扑了过来,我一脚将她踢倒在地,「皇上,侍郎府的小姐对本宫竟有诸多不满,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对我家君上也有不满?」
「亦或者说对您当初的赐婚有不满,对整个离国有不满?」
「这样的话,那两国的邦交……」
我临走前呈给了皇帝一份父亲买卖官职的人员记录。
此举犯了皇帝的大忌,念在父亲是两朝元老的份上,只是将他降了职,由丞相降为侍郎,斥责了一番。
而宋婉清也从高高在上的丞相嫡小姐变成了侍郎府的小姐。
我话落,皇帝立刻变了脸色,朝着父亲发难,「宋睿,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父亲黑沉着脸,身躯有些颤抖,立刻跪倒在地,「皇上,老臣教导无方,教出此等孽障,老臣有愧啊!」
说完他转头瞪着宋宛清,「孽障,快点向君后认错。」
「我凭什么要向她认错?她一个鸠占鹊巢的贱人,若不是没有我,她能当君后?她能有今天?她还得感谢我呢!」
「若不是她抢着嫁去离国,这君后的位置便该是我的,哪里轮得到她。」
「你,你。」
父亲被气得语无伦次。
「宋小姐竟对本君的爱妻如此怨恨,那想必对本君,以及离国亦是如此了。既然这样,那我们的邦交就此打住。」
离琛漫不经心的话却带着渗人的压迫感。
「宋睿。」皇帝动怒。
父亲转身抡起手臂便打了宋宛清一巴掌,「逆女。」
随即踹向她的膝盖,宋宛清腿一弯,跪倒在地。
「老臣教出此等逆女,实在是罪过,还请皇上与君上处置她。」
宋宛清捂着脸,眸中含泪,「父亲,您怎能这样?」
我摇曳生姿地走到宋宛清面前, 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
「宋宛清,我以为过了这么些时日, 你至少会有点长进, 可如今看来,你真是蠢,蠢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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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是离国君后, 代表的便是离国, 往小了说是你我的个人恩怨, 往大了说可以影响到两国的邦交, 甚至让两国重新开战, 若是苏国与离国重新开战, 你就成了苏国的罪人。」
宋宛清脸色惨白, 眼中闪烁着惊慌失措。
在离琛的施压下, 宋侍郎怕宋宛清连累他以及他的官位, 将宋宛清逐出了府,与她断绝了关系。
宋宛清在京城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温翊被我当众打了三十下巴掌后, 羞愤难当。
其实我可以换个方式,但我就是想要当着所有人的面, 狠狠地打他的脸, 让他颜面无存。
宋宛清无家可归之后找上了温翊, 要温翊履行约定娶她。
可温翊却不肯, 他看清了宋宛清的真面目,此时又被赶出了丞相府。
「温翊,你若不娶我, 我便将你之前做的那些龌龊事全部公之于众。」
温翊不怕, 反正他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
宋宛清恼怒之下给温翊下了药, 当众让人看到她和温翊滚到了一张床上。
她扯着衣服哭得梨花带雨, 说是温翊强迫了她, 她说如果温翊不娶她,她就只有死在他面前。
一哭二闹三上吊。
被逼无奈之下, 温翊将宋宛清纳为了妾。以宋宛清如今的身份, 想要做国公府嫡子的正妻是不可能的。。
可宋宛清不满足, 想方设法逼迫温翊。
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府中打骂丫鬟,闹得国公府怨声载道。
还日日辱骂温翊是个残废。
温翊日日买醉,借酒消愁, 喝醉了回去对着宋宛清破口大骂。
两人互相埋怨。
最后甚至大打出手,温翊将宋宛清活活打死了。
温翊因打死了人,在我的运作下, 哪怕有他爹保他,也被打了三十大板。
我让人给他的药中加了金汁,导致他背部伤口愈合不了, 开始化脓、腐烂、生蛆。
最后惨死在家中!
下人发现时, 死状惨不忍睹。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淡淡一笑!
活该!
我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眼中一片柔情。
我与离琛有了孩儿, 很快便要足月了。
离琛的后宫中只有我一人,他没有妃嫔,也没有三宫六院。
他确实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百姓们都说他们的国君爱惨了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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