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光熙，你可真是出息了。」
一个闯进我家小卖部的京圈大佬红着眼。
掐着我妈的腰。
把她摁在墙上声嘶力竭。
我妈泪眼婆娑地娇弱摇头。
捶打着男人。
在这个混乱的场景下。
我和我爸被一群高大的保镖拦在一边罚站。
我爸心平气和地对我说：「小乖，你拿根雪糕出去坐会儿。」
-1-
刚被人推出仓库。
一位戴着 Gucci 墨镜的富婆就推门而入。
门口的保镖恭敬地叫她夫人。
还没等我感叹世道混乱。
富婆先行开口。
「你就是姜艾佳？」富婆摘下墨镜，瞥了我一眼。
我微笑点头，指了指仓库门。
「您好，您的丈夫可能情绪有些激动，带了一大帮人闯进了我家，如果您是来找他的，开门就行。」
富婆收了笑容，又重新戴上了墨镜：「我是来找你爸张嘉原。」
我愣了一下，回她：「那您更得快点儿了，我害怕我爸被打死了。」
说完，富婆让人破门而入。
我刚想探头去看情况，
门被人关上，两个大汉堵在门口，彻底挡住视线。
一根雪糕还没吃完。
那个红着眼眶说狠话的京圈大佬疾步推门离开前，对着后面的爸妈放下狠话。
「我们来日方长。」
之后乌泱泱的一群保镖跟着他一起离开。
嘈乱的小卖部里只剩下我爸妈和富婆阿姨。
「那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富婆阿姨雷厉风行，踩着高跟鞋站在爸妈面前。
气场两米八，显得她面前的爸妈更加无助弱小。
经过我的时候，富婆笑了笑，
扔下一句「周一见」，匆匆离开。
我目送富婆开着宾利离开，扭头盯上面带心虚的爸妈。
「你们不该给我解释一下吗？今天的事情伤害到了我幼小的心灵，一根钟薛高弥补不了的那种。」
「那吃两根？」我妈试探地比了个二。
-2-
在我的微笑注视下，
他俩不情不愿地说出了「当年」。
当年，我妈还是大学校花。
为补贴家用去打工。
结果工没打几天。
傻白甜就被人盯上了。
还没出象牙塔的清澈大学生在经历了精神加言语 PUA 后。
甘愿去当了京圈大佬的金丝雀。
当年，我爸还是贫困山区的穷小子。
因为长得眉目清秀。
被富婆看中资助上学。
一直感恩富婆一家。
想要毕业之后报答他们。
富婆在听完他的豪言壮志后。
让他当自己的小白脸。
告诉他一天挣的比其他人一年挣的还多。
我爸一腔热血被浇灭。
不可置信自己的资助人居然是这样的想法。
想要挣扎，结果被人一棒子打晕。
调教了几天，成了全职小白脸。
我大为震惊。
但看着我妈五官精致的脸上泪痕未消。
靠在我爸肩膀上，因为惊吓过度脸色苍白，唯有嘴上的那抹红润微微下垂，似哭非哭。
而我爸慢慢闭上眼睛，漂亮的眉头蹙起。
苍白如纸的嘴瓣也因为自嘲抿着，似乎在承受巨大的悲愤。
OK，fine。
理解纣王，成为纣王。
「然后呢？」我问。
然后，他俩在一次聚会上。
分别以大佬女伴和富婆男伴的身份出席。
之后迅速看对眼，一拍即合。
在排除所有不可行的方案后。
选择把大佬和富婆凑成一对。
在这两人的订婚宴上，双双死遁。
私奔到我们现在住的县城。
在隐姓埋名了几个月后，在电视上看见大佬和富婆结婚的消息，才放下戒心。
扯了证，开了小卖部，生了我。
-3-
「所以，那个阿姨的周一见是指？」我尽量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
然后挑出我最想问的话题。
「是这样的，小乖。」我妈白嫩修长的手拉住我，
「你不是说现在这个学校不太好吗？我们帮你转了学。」我爸拉住我另一只手。
我挣脱了他俩，向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
「你们要把我卖了？」
「其实不是。」我爸争取把这件事美化。
简单来说是富婆给了我爸三个选择。
一是我妈被强取豪夺。
二是我爸被强取豪夺。
三是我被送去和他们儿子玩过家家。
因为我的长相很符合颜控富婆的眼缘。
抱着不成爱人成亲家的念头。
提出了这个荒谬的做法。
「小乖你觉得呢？」
我爸在说完这一句后，和我妈一齐低头忏悔。
窝囊劲儿倒是夫妻一致。
「学费她出？」
「嗯。」
「生活费呢？」
「她会给你卡。」
「那我去，他们就不来这儿闹了？」
爸妈忽然抬头，湿漉漉的眼睛中露出期待的神色。
我点了点头：「他们来接我吗？周一？」
「对，对，周一会有司机来接你的。学校是住宿制，但是你周末可以回家，以后钟薛高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行吧，不就是换个地方上学，在哪都是学。
富婆只是让我去玩过家家，又没说非要去当她儿媳。
-4-
周末我就收到了新的制服，
丝绸料子和贵族学校的 logo 体现着学校的不凡。
周一在我爸我妈的依依不舍中，我上了来接我的车。
后座拉开，里面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穿着统一制服。
见到我后，冷哼一声。
懂了，这是陪玩对象。
等我上车后，主动开口：「你好，我叫姜艾佳。」
少年抬着精致Ťŭ₈下巴，用鼻孔瞅人。
难搞。
我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拿出建立友谊的糖果，想递给他。
还没碰到他手，就被打落在地上。
少年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别碰我，我嫌脏。」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糖果，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把面前人打得偏过了头。
他被打蒙了一瞬。
我提起他的衣领，面无表情地陈述：「给脸就得要，别作。
「我不是你妈，没理由包容你。
「如果你没学过别人送你东西说谢谢的话，我今天就教你。」
「放开我，你这个小三的孩子！」他像个发怒的小狮子一般暴起。
我又给了他一巴掌，两边对齐：「嘴巴放干净点儿，这是我教你的第二课。
「刚刚自我介绍得太过简单，我再重新说一下。
「我叫姜艾佳，六岁开始学柔道和泰拳，目前是柔道黑带和泰拳比赛青少年组，如果你再嘴巴不干净，我会让你进医院治一治。」
我松开他的衣领，示意他开口：「好，现在该你自我介绍了。」
「我，我叫宋闻景。」
我点头示意收到，捡起地上的糖递给他。
他看着我的脸色，接了过去：「谢谢。」
「不客气。」
之后一路上我俩相对无言。
我盯着车前面的司机思考，这件事在他们下车之后肯定会如实报告给富婆。
那么既然刚刚司机没有阻止自己的行动。
就算是默认自己这样做是可以的。
我瞟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宋闻景。
琢磨怎么跟他玩过家家。
-4-
在离学校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宋闻景叫停。
指着我：「你先下去，我不想跟你一起在学校门口出现。」
我估摸了一下距离：「其实还有一个方法，你下去。」
「这是我家的车！」
「谁提出，谁承担的责任制没听过？」
少爷没见过这种厚脸皮说法。
等了快半分钟，自己背着书包下车了。
正如他所说，我从宋家车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确实收获了一众惊讶探索的目光。
我被提前守在学校门口的老师接进学校。
老师在我身后环顾一圈问：「宋闻景呢？」
「他说早饭吃多了，走路消食。」我回答。
不管是真是假，老师轻易接受了这个理由，带着我去班上报到。
学校是贵族学校，学生们自然也是少爷小姐。
在我分发代表友好的「酸妞」时，他们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嫌弃。
正巧宋闻景消食结束，走进班里，一众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他摸了摸头发，又摸了摸脸，最后视线落在我身上。
「姜艾佳，我脸被你打肿了？！」
好了，现在班上所有人都知道宋闻景被打了。
我无视他，转移视线。
把手上的「酸妞」递给面前的女生，露出礼貌微笑。
「你好，我叫姜艾佳，请多多指教。」
女生露出奇怪的表情，接过包装袋，快速地扔下一句「你好」。
回自己座位上。
最后转到宋闻景面前，我把最后一包放在他桌上。
他说了一声谢谢。
周围人的目光更加惊恐了。
-5-
下午放学是宋家司机来接。
估计我爸妈也没想到这儿的包住宿是去宋家住。
我和宋闻景在经历了今早的事后，一天相安无事。
下午一前一后地坐进车里，也没闹什么幺蛾子。
在快到宋家时，我问他：「你爸今晚也在？」
「不知道。」
我点点头，又转向车窗外。
身后人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口：「我告诉你，有我宋闻景一天在，你和你妈就没有机会上位……」
没等他说完，我面无表情地回头盯着他。
他息了声。
我深吸一口气：「看来你还是对我有一些误会，我爸叫张嘉原，现在和我妈很恩爱并且健在，我没必要让我妈再找个爹。
「我是你妈邀请的，说你缺了个玩伴，怕你孤独寂寞冷，我才来的，懂？」
宋闻景一脸不可置信：「我跟你有什么可玩的。」
我歪了歪头，用腻死人的嗓子夹着说：「比如玩弄一下感情？」
到宋家后，富婆在外面迎接我们。
我面对金主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良好态度。
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离我八百米远的宋闻景打了个寒颤。
富婆叫白敏娜，让我叫她白阿姨。
被人引到餐桌边坐下。
白阿姨笑着问我新学校初来乍到的是否适应。
宋闻景坐在对面用刀一下又一下地切着牛排。
表面上一片和谐。
如果不是宋闻景那个，似乎患有暴躁症以及红眼病的爸扰局的话。
暴躁症患者叫宋玄。
在他红着眼盯着我时，出于礼貌我叫了他一声叔叔。
他没理我，锐利的目光射向我身后的白阿姨：「白敏娜，你想要干什么？」
白阿姨也没有避着我们，回他：「帮你脱敏。」
「毕竟夫妻一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成为法制咖。不然闻景和我之后就要背负着你这个污点一辈子。」
「白敏娜，我告诉你，当年你能算计我和你结婚，但不代表你能得到我的爱。不要做毫无意义的事！」宋玄扔下这句话，气冲冲地离开。
我抬头看向白阿姨，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担心，他没办法去骚扰你爸妈。」
我放下心来，握住她的手：「您这些年辛苦了。」对着这样一个傻逼法制咖。
被搅局的晚餐最后只有我和被信息冲击犯傻的宋闻景待到结束。
等我吃完最后一口牛排，宋闻景颤着声问我：「我爸妈，还有你爸妈……」
我怜爱地看了他一眼，总结道：「简单来说就是，她爱他，他爱她，她不爱他。」
-6-
因为昨晚的冲击，导致今早宋闻景萎靡不振。
我只是来当陪玩，不兼职心理辅导。
所以毫无负担地绕过他去接水。
等接水的时候，昨天我给过糖的女生偷偷摸摸地凑近我。
在她急于开口时，我主动搭话：「你好，有什么事吗？」
女生扭捏了一下：「我叫叶玉。」
「小玉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就是，昨天你给的那个，酸，酸妞，在哪儿买的？我昨天让管家去买，市里哪都没有。」
那当然没有啦，5 毛钱一袋的垃圾食品早就在国际化城市中消失，也就只有小ṱŭ̀₁县城里还留着它的踪迹。
我对她神秘一笑，拉着她向楼梯间走去。
「这是我爸妈费了好大劲儿才进的货，也不算什么稀奇玩意儿，我们小县城的人小时候都吃这个，而且不止酸妞。」
「一棵葱，猫耳朵，小辣条都比它好吃。」
「辣条我吃过。」叶玉说。
我摇摇头：「不一样，我们那儿的辣条啧啧啧。」
充满了化学添加剂，全是科技狠货，能让你吃到一点儿营养，算我输。
「那，你还有酸妞吗？」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酸妞，塞进她手里。
叶玉拿着，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多的吗？其实昨天吃了你给的糖，我们都觉得好吃，所以……」
我摇了摇头：「我来这里也就带着了这些，我妈让我跟新同学打好关系才给我了一大兜，现在都没了。」
「这样啊，那我给你钱，这包多少钱。」说着，大小姐就要掏手机转账。
我按住她的手：「礼轻情意重，怎么能向你要钱呢？等我这周末回家，我把刚刚说的那几种都给你们带回来，都尝尝。」
叶玉拉住我的手：「你人真好，昨天那样对你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都以为你是宋家的——嗯，私生女。原来，是我们误会你了。」
「没关系，我突然转学还坐宋闻景家的车，人都会有好奇心，误会解开就行。」
「那你和宋闻景是？」
「按辈分来说他得叫我小姨。」
和叶玉交换微信之后，我端着水杯回去。
宋闻景还是一副颓废样子，出于良心谴责。
我开口宽慰：「别担心，毕竟现在还没有证据能把你爸送进去。」
-7-
等周末回去我把超市角落那一大兜垃圾食品搜刮完毕。
顺便顺了一根雪糕准备回学校，我妈拉住我：「是不是宋家虐待你？不给你钱吃饭？」
我一手被我妈拉住，一手提着袋子，嘴里塞着雪糕，只能摇摇头。
「那你拿这些垃圾食品干什么？小乖，你受欺负了给我们说，大不了ţü⁶咱们不去了，我们搬家。」
我拍拍我妈的手，含糊道：「没有的事，我是去交朋友的，放心。」
在我妈狐疑的眼神中，向她挥了挥手，坐上去学校的车。
宋闻景看了一眼我抱着的袋子：「廉价的玩意儿。」
「是是是，您说得对。」
「叶玉他们也真是饿了。」
「哇塞，您的发言真是好痞。」
「你，怎么回事儿？」宋闻景瞥了我一眼。
我数着辣条数目，漫不经心答复：「少爷说得都对。」
宋闻景被我成功气到闭嘴。ţųₒ
回到学校，我第一时间把东西送给叶玉。
小姑娘抱着一大袋垃圾食品，和她精致的外形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兴奋地红了脸，甜甜地向我道谢，要向我转账。
我不在意地摆摆手，说你喜欢就好。
接下来的一周里，贵族学校中突然流行起了吃小袋零食。
俗称垃圾食品。
小小一袋上头且新奇。
有人在宋闻景桌上放了一袋小辣条。
等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脸嫌弃地看着它。
「这是你那些东西？」
「不是我给你的哟。」
之后的一节课中，我见证了少爷从好奇到小心翼翼尝试，再到悄悄问我「还有吗」的真香过程。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入股合同：「是这样的，为了助力全校都能吃上小零食，他们在筹划在学校开一家新的超市，你可以入股，这样随时就能吃到，而且想吃多少拿多少。」
宋闻景拿过合同扫了一遍，敲了敲桌子：「啧，有人会给你签？」
我拿出抽屉里一叠签好的合同：「当然啦，建设校园人人有责。」
又一个周末，我拿着新的运营许可证递给我爸。
「这个月你们收拾收拾，以后咱们去市里开小卖部。」
我又拿出进货清单递给我妈：「这些东西按照我写的量进货哦。」
「小乖，这些你是怎么办到的？」我爸问。
我张口就来：「我的新同学们个个人美心善，知道咱们家不富裕，严格遵守先富带动后富，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新的小卖部就在我们学校，我们班有人入股学校，所以给我们免了租金，咱们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以后给他们免单就行。」
我妈激动地抱住我：「太好了小乖，到时候我们去市里租房，每天放学咱们一块儿回家。」
我靠在我妈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嗯了一声。
-8-
我们一家搬到市区的第一顿饭是和白阿姨一起吃的。
毕竟没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小卖部计划也不一定能实现。
我的同学们人美心善，但不代表他们背后的家长也跟着一起被小零食迷晕了头。
总的来说我们是要谢谢白阿姨的。
因为高兴我妈多喝了几杯，
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斜窝在我爸怀里。
虽然微醺但也显得格外妩媚，眼神中带着朦胧笑意，嘴上还在诉说着谢意。
宋闻景坐在我旁边，从他见到我爸妈开始就莫名地忙碌。
一会儿拨弄头发，一会儿扣着桌布。
我被他弄出来的动静烦到了。
小声警告他：「你能不能别像个多动症？」
宋闻景反讽：「真难想象你是你爸妈的孩子。」
我伸手在他后背捶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在座的大人们全都侧目过来，我笑着解释：「他噎住了。」
宋闻景正想反驳。
我妈柔柔开口：「小景快喝些水，这些天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乖，以后在学校想吃什么就去我们那里拿，不要客气。」
「没，没什么，都是小事。」宋闻景一下子瘪了气，红着脸小声应着。
我冷哼一声骂他没出息。
结束饭局，我们一家送白姨他俩下楼。
我妈挽着白阿姨走在前面。
我爸笑着和宋闻景说话，还没走出单元门就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爸立刻焦急跑出去。
我跟在后面，出去就看见宋玄扯着我妈的手不放。
给白阿姨他们带的土特产散落一地。
我爸冲向宋玄推开他。
宋玄今天没带保镖，被这么一推居然就坐下了。
两人扭打起来，我抱住我妈向后退。
直到白阿姨带来的保镖拉开扭打的两人。
宋玄对着我妈咆哮：「你就为了这种货色跑了？这种筒子楼能满足你吗？
「当年我给你可是单独建了一个庄园！真是贱人多作怪……」
啪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白阿姨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现在清醒了？」
「你竟然敢打我？当年要不是我，你们白家早就喝西北风了，你也是个贱人。」
啪的一声，我妈挣开我，给他另一边脸补上。
「宋玄，你真恶心。」
直到保镖押着宋玄进车，这场闹剧才结束。
白阿姨拉着已经傻眼的宋闻景向我们道别，上了另一辆车。
-9-
宋闻景没来上学。
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我思考要不要出于人道主义，下课给他发条慰问消息。
小卖部如期开业。
除了去买垃圾食品，还有人慕名去欣赏老板和老板娘的脸。
因为他俩跟着进货车一起进学校时，就被挂在表白墙上了。
我有时午休去帮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爸妈。
一次课间，叶玉羞涩地靠近我问：「你有没有哥哥弟弟之类的啊？」
在我疑惑的眼神中，她又口不择言地补充：「或许你爸爸妈妈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魅魔！他们夫妻俩都是魅魔！
我大胆开麦。
宋闻景是在宋玄被白阿姨送进医院时回来的。
京圈大佬被诊断出有狂躁症和妄想症。
各大新闻早就报道个遍。
他换了座位，坐到教室固定的第一排。
所有人都在偷偷打量他。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去跟他打招呼时，白阿姨发来消息。
说合约结束，不用我去跟他玩过家家了，
之后的学费当作报酬由她支付。
行吧。
午休时间我照常在店里帮忙。
遇见叶玉，免费给她抓了一把糖。
叶玉收下后，悄声跟我说宋闻景从早上开始就趴在桌上没挪过地儿，怕是受的打击太大。
我撇了撇嘴Ṫú₄：「关我什么事儿。」
「你不是他小姨吗？」
哦，我还忘了这茬儿。
在店里热了一个饭团穿兜里回教室。
如果宋闻景不吃我就自己吃。
教室里除了宋闻景空无一人，他果然还趴在那里。
我把饭团塞给他：「吃饭。」
见他不抬头也不说话，
就当任务完成，准备走人。
「我妈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宋闻景出声。
我驻足等他下一句。
「对不起。」
我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还是道德感非常高的，不能让人长歪了。
「祸不及子女，你爸妈虽然干了缺德事，但那时候你还没出生，这是他们之间的纠缠，没必要跟我道歉。」
「但是那个时候我还骂了你……」
「那你道歉。」
「对不起。」
「好了，我接受。咱俩一笔勾销，吃饭吧。」
宋闻景抬眼看了我一眼脸色，
确认我是真不生气，才慢吞吞地拆开包装袋说了一声谢谢。
-10-
说实在的，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绑架，连带着宋闻景一起的那种。
我俩一出校园就被人一前一后打晕，戴上黑头套被塞进了行驶的车中。
绑架犯两人还在讨论为什么有两个人。
「不是，上面只说一个女的，你把她后面这个绑了干什么？」
「这男的差点跟我干起来，我就把他打晕了。反正这个学校哪个都是有钱家的少爷小姐，顺便捞一笔呗。」
两人做了决定，之后没再说话，专注开车。
我闭眼养精蓄锐，除开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要么是宋玄，要么就是宋玄安排的。
因为祸害遗千年。
宋闻景明显也猜到了，小心挪动身子用手碰了我一下。
我没回他，他就一直戳，我忍着脾气回应了一下。
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地方到了。
我被人抬着扔到一个软垫上，
听声音应该是一个空旷的地方——地下车库或者废弃仓库。
「老实点儿。」
我的手脚被加固绑住，随后大门轰的一声关上，听回响应该是一个不大的空间。
嘴因为被堵住，视线也被挡住，不太清楚宋闻景在不在旁边。
恍惚中在黑暗里睡了过去。
再醒来我似乎听见女人的哭喊声，等声音逐渐接近，整个人被抱住。
熟悉的味道让我清醒，是妈妈。
套在头上的黑布被人掀开，映入眼帘的是我妈红着眼眶，流着泪。
「妈妈。」
堵在嘴上的东西被拿开，长时间缺水让我声音沙哑，有些拉嗓子。
我妈紧紧地抱住我，哑着嗓子：「你没事就好，小乖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因为手依旧被绑住，我没法回抱她，只能乖乖地依偎在她怀里。
「行了，既然看过了，那就走吧。」
宋玄打断我们母女重逢，阴狠的表情让他原本不俗的面容也显得格外可怖。
我妈被身后两个壮汉架起，掰开抱着我的手，向外面带去。
「你要带我妈去哪？！」
宋玄没回答，盯着我妈被强迫送进外面停着的车中，才转身看向我。
「她不是你妈！等我把一切驳回原位就可以了，所有扰乱秩序的人都得死。」
「那你儿子呢？宋闻景，他呢？他也是你说的错误之一？」
我是一个人被关在这里的，看不见宋闻景，不知道他被这个疯子扔到哪儿去了。
宋玄冷笑一声：「他？他不过是白敏娜用来绑住我的一个工具，一样都该被修正。」
真是疯子。
见他开始在仓库里动作，
我听我妈在车里大骂宋玄不讲信用。
我开口反讽：「真是可怜，你的妻țū₌子不爱你，我妈也不爱你。
「为了我妈当年的那点好心就要折磨所有人，怪不得现在穷途末路做出这种勾当。
「听说现在您的股份已经被全部转移到白姨名下了？那你能给我妈什么？
「没有钱你什么都不是，你只能拖着别人一起跟你下地狱，真是——无药可救……」
「活该你没人爱。」
宋玄在撒完最后一桶汽油，朝我走来，捏住我的下巴。
「那就怪姜光熙这个女人她不知足，如果她当年不……」
我撑开手上的绳子，抱住他的脚踝摔倒，用腿反钳住他，拿出小刀片抵住他的大动脉。
「把我妈和宋闻景都放了，不然……」
被我反钳住的宋玄冷笑一声，点燃手中的打火机，在我反应之前扔进汽油中。
「那就同归于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玄疯了。
我挣开他的束缚，尽力向仓库出口跑去。
我妈在汽车发动前开门挣扎跳了下来，大喊着我的名字。
炙热逐渐靠近我的后背，身体，直到最后的一声爆炸。
我被汽油爆炸的余波轰了出去，意识全无。
-11-
我再醒来的是在病房中。
光头，手脚都包成白萝卜，后背也包着纱布。
爸妈都在病房里守着。
看见我醒，两人先抱着我大哭一场。
之后才得知我后背轻度烧伤。
手脚因为冲击骨折，头发也因为爆炸烧掉好几块儿。
就直接干脆剃了重长。
听说那天我妈背着我走了两公里才遇上白阿姨叫来的警察和救护车。
宋闻景被他那个人渣爹扔到荒郊野岭去了。
多亏他身上有白阿姨给他装的定位器才找到的。
「宋玄呢？」
「他死了。」病房门被推开，白阿姨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身后保镖带着一水的礼物补品鱼贯而入。
「这里不欢迎你。」我爸站起身，挡住白阿姨的脚步。
「我是来看艾佳的。」白阿姨绕过我爸，把一束花放在我床头。
「白敏娜你利用我们全家扳倒宋玄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爸上前，忍住怒气：「既然你已经成功了，以后就不要来了，我们没有第二条命陪你玩。」
病房中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我开口：「爸爸，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小乖……」
「什么都好，只要是爸爸做的。」我又看向一旁的我妈，「妈妈你也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有护士还有白阿姨，没事的。」
我妈看懂了我眼中的恳求，拉着我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保镖们被白阿姨指示守在病房外，屋内只剩我们俩。
「艾佳就算是光头，也很漂亮。」白阿姨说。
我拒绝寒暄，直接发问：「那我们之间的合约至此就真正地结束了？」
「当然，你做得很好，甚至出乎我的意料。」
时间倒回到宋闻景重回学校的那一天，那天晚上我和白阿姨单独吃了一顿饭。
她和我重新拟定了一份正式合同，并把她的诉求告诉了我。
她要用宋玄对我妈的掌控欲扳倒他。
「为什么？宋玄不是已经进了医院吗？」
白阿姨摇摇头，眼中迸发出称为野心的东西：「还不够。」
我知趣不再追问，转而问我能得到什么。
「我和张嘉原之间一笔勾销，市中心的一套房，小卖部营业权以及从你现在到大学结束的所有费用。」
「我还想要百分之一的股份。」我追加条件。
「你真是……」
「如果您能扳倒宋玄，那么白氏和宋氏就会成为您的囊中之物，作为开国功臣于情于理。」
我盯着对面人的双眼，其实心里慌得不行。
这是从小说里学ƭŭ̀₍的话术，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行的话我大赚一笔。
不行的话我小赚一笔。
都不亏。
白阿姨像是看穿了我的伪装。
答应了我的追加条件，潇洒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所以那天的所有行动都是在我们可以引导下的结果。
除了宋闻景被打包带走和宋玄同归于尽的疯子行为。
最初的目标其实是准备把他送进去的，结果现在连火化都省了，直接一步到位。
「这是股权转让书，明年你成年就会即时生效。」
「百分之二的股份？」
白阿姨笑了笑，带着赢家的风度：「辛苦你了，算是补偿。
「你的后续治疗，以及恢复后的修复我都会跟进，毕竟美丽可是我们女人的武器。」
我签好字递给她：「我的武器不止它。」
-12-
因为我受伤，直接落下了近一个月的功课。
今早老师给我爸打电话慰问了我的伤势后，又提醒我的学业不能落下。
会让同学今天下午帮我带回这一个月的作业。
下午六点刚过，背着书包的宋闻景准时到达，把作业分类放好。
「谢谢你。」我瞟了一眼作业, 视线又回到 iPad 上的电视剧。
久到我以为宋闻景知趣走了，他又开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被吓了一跳, 他诚恳的眼神看向我。
我第六感告诉我如果我不给他点儿活干，他会在这里一直盯着我。
我咳了一声，正要开口, 一杯水已经递到嘴边。
我瞅瞅他，他又看看我, 我谢过, 端起水抿了一口。
接着他又坐回原位，等着我下指令。
「给我切个苹果吧。」
少爷不会用刀, 一个苹果被他生生削瘦了一半。
然后他用水洗干净，把坑坑洼洼的苹果切好放进盘子里，放在我手边带着期待的目光。
我勉强插了一块儿入嘴夸一句不错。
他就跃跃欲试：「那我再切一个？或者你还想吃什么？草莓吃吗？我给你洗。」
「你坐着吧，我等我爸给我送饭。」
「那你记得叫我。」
然后就坐在一边, 盯着我的光头。
喂, 这对美少女来说非常不礼貌！
幸好我爸这时提着饭盒救我于水火之中。
看见宋闻景在这儿我爸哽了一下。
但鉴于宋闻景也是受害者, 他还是保持一个大人的肚量, 问宋闻景吃了吗。
「叔叔好，我已经吃过了，不用管我。」
然后一顿晚餐吃得我筋疲力尽，宋闻景的目光一直紧盯我的光头。
本觉得这没什么的我都产生了一丝疑惑，光头很奇怪吗？
所以等我爸走后，我主动出声：「我光头很奇怪？」
他愣了一下：「不，并没有。」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看？我很尴尬。」
「那时候……很疼吧，如果我提前知道我妈和你的计划，我一定会阻止她的，最起码不会让你和阿姨被卷进来，对不起……」
我打断他的道歉：「我没感觉，当时直接被炸晕了, 之后的治疗也是在昏迷当中, 醒来除了后背偶尔会疼, 其实也没怎样。
「最该给所有人道歉的人已经死了，你不是他, 也Ťŭ̀₄没有责任背负他的罪责。
「而且我也得到了我应得的东西，双赢罢了。」
宋闻景低声道：「那也不该为了他们之间的利益斗争, 把其他人卷进来。」
「宋闻景，你是不是觉得白阿姨很自私？」
「难道不是？」
「宋玄一直揪着当年白家濒临破产设计他不放，频频争夺白氏的资源。
「白阿姨一边顾及着你营造家庭和睦的假象，一边又要和宋氏玩心眼，分身乏术。
「既然斗争已经开始, 那这次就是宋玄主动送上门的机会。
「白阿姨只是抓住了这次机会，而我正好是通向胜利的一环。
「事已至此也是成王败寇的结局，自私也不总是贬义词。」
宋闻景他哑着嗓子：「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
「那就主动去了解，别把自己局限在井底。」
这次是良久的沉默。
刚刚说的, 好像对于一个刚失去亲人的未成年有些残酷。
那份该死的「小姨」责任感又一次冒了出来。
我补充道：「如果你想补偿我，那就好好和白阿姨去学怎样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毕竟我现在有你家百分之二的股份，我能不能更富一层楼, 就看你了。」
「好。」
-13-
出院那天，是久违的艳阳天。
我戴上我妈给我精心制作的帽子。
在我爸的搀扶下坐上轮椅。
「小乖，我们回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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