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秋棠

年初六当晚。
我参加完同学聚会回家。
发现结婚三年的模范老公江遇居然做了一桌子的青菜。
看着满满一桌绿色,我实在是难以下咽。
万般无奈之下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
差点没吐出来。
齁咸。
咸得发苦。
「老公,这菜是不是盐放得有点多了?」
谁知一向情绪稳定的江遇被我这么一问,眼眶立马就红了,端起了碗就着眼泪拌饭。
「外面的好吃,你去外面吃好了。」
「看来在你眼里,家里的永远比不过外面的。」

-1-
我揉了揉太阳穴,顿时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不就随口问了一句吗,大过年的,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这副可怜弱小的模样,换作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暴他了呢。
眼见他碗里的白米饭越来越湿润。
我着实震惊不已。
忙不迭出声解释。
「老公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他情绪稍稍有些缓和,我接着说道:
「做饭偶尔翻车也正常,我理解的。」
江遇厨艺一向很好,煎炒烹炸都不在话下。
前几天初二回娘家,他主动负责掌勺。
短短一个多小时就做好了七菜一汤。
手脚麻利不说,出品也是色香味俱全。
我爸妈在一旁瞅着都乐得合不拢嘴。
这还是结婚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在这上面翻车。
本意是好心安慰。
没承想他听了之后,哭得更凶了,抽抽搭搭地反问我。
「你是在质疑我的厨艺吗?」
我深吸一口气,绕过餐桌去拍拍他的背,耐心安抚。
「没有,我最喜欢吃老公做的菜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当着他的面,夹了一根油菜心放进嘴里,嚼吧嚼吧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真齁啊。
且不说每逢佳节胖三斤。
这两口下去。
估计明天一早起来得直接肿成猪。
江遇终于从碗里抬起头,偷偷地瞟了我一眼,嘴里小声嘟囔着:
「那你还去外面鬼混到现在才回来?」
没完没了还。
「江遇。」
耐心告罄,我没忍住吼了他一句。
他顿时不说话了,神情哀怨,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而我倚在餐桌旁,看着眼前这个只一个劲儿地闷头扒着碗里米饭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2-
说起来,我和江遇其实是闪婚。
三年前的那天,我从郊区的墓园出来。
不小心踩到了路边一只小土狗的尾巴。
然后就被它一路狂追。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几米开外的大榕树下,后座的一侧门没关。
情急之下,我只好跳上了车。
刚一坐下,一瓶知名品牌的矿泉水就被递到了我的手边。
我喘着粗气,惊魂未定,顺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扭头看去,只见另一侧的座位上。
男人一身深灰色的笔挺西装,优雅交叠的腿上放着厚厚一沓文件。
阳光透过车窗,斜照着他的侧脸,说不出的俊逸。
鼻梁英挺,下颌线利落分明,而那双长睫下深邃的眸子,此刻正带着温和的笑意。
「喝口水缓一缓。」
虽然从小爸妈就教育我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但是瞧瞧这辆价值不菲的车。
再看看眼前这个礼貌绅士的男人。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喉咙确实渴得快冒烟了。
「谢谢。」
我伸手接过,发现水是满的,但瓶盖是拧开过的,一时有些僵住,脑海里不禁开始循环播放之前刷到的几则妙龄少女被下药迷奸的社会新闻。
渴几个小时也不会死。
保险起见,还是不喝为好。
我犹豫片刻,还是把瓶盖拧紧后随手放在了脚边。

-3-
与此同时,一旁正翻阅文件的男人突然朝我这边伸出手来。
我背抵着车门,摸上门把手,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
他不咸不淡地瞥了我一眼,轻笑着摇头。
紧接着从驾驶座背后的储物袋里掏出来一个一次性纸杯,拿起了我刚才没敢喝的那瓶水,往里头倒了小半杯,然后送到自己的嘴边抿了一口。
「这下可以放心喝了吗?」
他又把那半瓶水递给我。
我睫毛微颤着,讷讷接过。
「抱歉先生,我只是……」
把人家的一片好心误会成不怀好意,颇有些尴尬。
「汪汪汪。」
突然,一阵高亢的狗叫声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
一双锋利的狗爪子啪的一下骤然拍打在车窗上,我下意识地往男人那边靠了靠。
「怕狗?」
他声音温润,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意。
「小时候被狗咬过。」我狠狠点头,撸起卫衣的袖子,露出白皙细嫩的肌肤,「你看,这疤还在呢。」
我指了指外头那只上下蹦跶的小土狗,双手合十,向他投去一个恳求的眼神。
「所以先生,等它走了我再下车可以吗?拜托拜托。」
他的视线落在我小臂的一处淡粉色上,长睫微垂,眸色幽深,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4-
手机只剩一格电了。
我百无聊赖,撑着手肘假寐,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身旁这个男人。
五官精致,身形修长,即便被这西装包裹着,也能感受到他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侧脸乍一看,还有几分神似我的前男友。
抛开外在不谈,他成熟、绅士、温柔,风度翩翩,估计性格也是极好的。
手机铃声冷不丁地响起,在安静的车内显得格外大声。
我陡然回过神来,滑过接听键。
「棠棠,快到了吗?你张叔叔他们都等着呢。」
手机贴在耳边,听筒里是我妈着急的催促声。
我趴在车窗上往外看了一眼,那疯狗正搁树底下刨坑呢。
「妈……」我把手机又贴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我还是觉得我和岑远不合适。」
车内出奇地安静,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大得堪比开了免提。
「你这丫头,人家小远一表人才,怎么就不合适了?再说了,三个月转眼就要过了,这回要成不了就要等三年后了,到时候我和你爸都七十了。」
三个月前,我奶奶寿终正寝,按照老家那边的风俗。
假如我三个月内不结婚。
那么就只能等三年孝期过了再结。
爸妈都是体制内,当年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快四十了才生的我。
眼瞅着头发一天比一天白,Ṭũ̂ⁿ天天念叨让我找个好归宿,他们也好早日抱孙子,哪里等得了三年。

-5-
岑远是我爸妈同事的孩子,我俩从小在一个院里长大。
一提到要给我物色对象结婚,老两口脑袋里最先蹦出来的人选就是他。
「你和小远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更何况这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我和你爸从小看着他长大țũₒ,人品信得过。」
还是这套万年不变的说辞。
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其实仔细想想,我妈这话也不无道理。
客观上来说,岑远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结婚对象。
但问题在于。
我一直都只当他是好朋友,对他丝毫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归根结底。
我还是想找个自己喜欢的。
换言之,得让我有心动的感觉。
今天两家约了一起吃饭,十有八九是商讨我和岑远的婚事。
偏偏岑远那小子不顾我的百般阻拦,竟然松口答应了。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我抓了抓头发,莫名有些烦躁。
「反正岑远就是不合适。」
「我呢?」

-6-
温润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闻言,我有些愣住。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着实把我搞不会了。
挂了电话,回过头,便撞进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
「啊?」
我一头雾水,没太明白他的话。
他合上文件夹,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地开口。
「我叫江遇。」
「今年 29 岁,性别男,爱好女,身高 185cm,体重 70kg。」
「无既往婚史和病史,性格稳定,心理健康,无不良嗜好。」
「职业是律所合伙人,名下一房一车,还有一些基金和股票。」
「除此之外,我父母退休后去了国外定居,不用担心婆媳关系。」
说罢,他拿起手边的公文包,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接一样地塞进我手里,正色道:
「这里ṱûₖ有我的身份证、律师执业证、半年内的体检报告以及无犯罪记录证明等个人资料。」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丝滑,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愧是律师,说话做事都十分严谨。
「所以你看,我合适吗?」
他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声音柔和,又格外认真,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上半身稍微倾斜,往我这边凑近了些。
气息微热,我从那些资料中抬起头,撞进他那双自带深情的桃花眼里。
过了几秒,我反应过来他的话后,耳朵便觉得热,心跳异常加速。
合适!
简直不要太合适!
就冲这身材这长相这气质这谈吐。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他的不尊重。
然而,有个问题。
我动了动唇,刚要开口。
他却抢先一步笑着解释道:
「你就当是我助人为乐吧。」
我不疑有他,狠狠点头。
不就是结婚吗?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实在不行再离呗。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冲面前的男人浅浅一笑。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把证领了吧。」
这时。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中年大叔,是墓园的管理员,声音中气十足。
「小兔崽子,一会儿没看住又乱跑。」
然后单手把那狗提溜了回去。

-7-
该说不说。
结婚不用户口本还是蛮方便的。
方便随时拐个老公回家。
到了民政局。
填表、排队、登记、宣誓。
不多时。
我手上就多了个红本本。
还没等我好好欣赏一番,就被一双大手给夺了过去。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手的主人,提醒道:
「工作人员说一人一本的。」
他却是充耳不闻,只顾着把两本结婚证摞在一起放进西服的内兜里,放好后还轻轻拍了两下。
朝我挑眉一笑。
「家里有保险箱,我回去一起放好,毕竟是重要证件,这样比较稳妥。」
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怕丢啊。
我转头看了一眼民政局门口,脱口而出一句话。
「也行,以后要离婚的话就不怕会找不到了。」
江遇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忽地一紧,过了几秒,上半身忽然往我这边倾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拉开了一拳左右的距离。
他见状,温和地笑笑,语气里多了些调侃。
「躲什么呢?江太太。」
啪嗒一声响,说话间,他已经帮我把安全带系上,而后俯身逼近,抬手将我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淡淡道:
「还有,离婚这个词,今天说好像不太吉利。」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容明媚。
「老公说得对。」
他呼吸明显一滞。
良久,低低地应了声。
「嗯,老婆。」

-8-
回家整理东西的那天。
我爸妈全程板着脸。
对我不声不响找了个陌生男人结婚这事颇为生气。
直到当晚江遇提着礼物上门接我。
老两口对着他本人仔细盘问了一番。
气顿时消了大半,对这个女婿甚为满意。
还特意张罗了一大桌子菜,对他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要好。
闺蜜对此啧啧称奇:
「没想到你老公第一次上门,就轻易俘获了老两口的心。」
「想想我家那位,在我爸妈那吃了多少闭门羹啊。」
结婚三年,江遇一直都很温柔体贴,宠着我让着我。
除了床上比较黏人之外,堪称模范老公。
我们生活工作都很合拍。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很不对劲。
不仅和我说话老是阴阳怪气的。
脾气也大了不少。
不给亲不给抱还扬言要和我分房睡。
有时候还夜不归宿。
健身也比从前猛了,腹肌从六块变成了八块。
还是只让看不让摸的那种。
甚至我给他买的衣服他都扔掉了,开始换风格。
以往居家的休闲服也不穿了。
一个大男人。
成天套着个巨显身材的白色背心和灰色运动裤在家里走来走去。
这跟穿着黑丝在我面前走秀有什么区别。
我一度怀疑他在外面有人了。
某天他下班回来,随意地瞥了一眼在客厅看电影的我就拎着一兜子食材去做饭了。
这赤裸裸的忽视让我觉得无比委屈,遂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厨房,低头抠着指甲,闷声说道:
「江遇,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想离婚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会配合的。」
他一把将削了皮的土豆扔在案板上。
打开水龙头,三两下洗了手,解开围裙。
然后二话不说就掐着我的腰把我放到洗手台上。
用膝盖把我的双腿挤开,眸色晦暗。
「你就这么大度?」
不容我辩解一二。
他的吻就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掠过我的额头,眼皮,鼻尖。
最后落在我的唇上,反复厮磨,来回碾压。
在我意乱情迷之时。
他突然发泄似的在我锁骨上咬了一口,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怒气。
「棠棠,我现在不想听到离婚这两个字。」
那个晚上,我被他折腾得够呛。
第二天醒来,我看着镜子里,全身遍布暧昧印记的自己。
默默地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压箱底的高领毛衣穿上。
就江遇这欲求不满的样子。
出轨?
不存在的。

-9-
但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
我合理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结婚三年,他情绪一直都很稳定,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我闺蜜给他贴的标签都是成熟稳重。
今天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
竟然都哭了。
虽说男人的眼泪是女人的兴奋剂。
但结合最近他的种种表现。
我可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夜里十一点。
我从浴室洗漱完出来。
江遇正抱着双臂靠在床头,手机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被子上,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老公?」
他闻言抬头瞅了我一眼,随后掀开被子径直去了浴室。
我盯着那扇磨砂玻璃门后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
心想:哟,还不高兴呢。
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打开小红书。
在搜索框里输入「老公莫名其妙生气怎么办」。
打开最高赞的一个帖子进去看了一圈。
总结下来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好吧。
自己选的老公,还是得自己哄啊。
片刻后,我光着脚站在浴室门口,深吸一口气。
令我出乎意料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拧开了门锁。
几乎是门刚打开的瞬间。
一只大手就精准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拽了进去。
浴室里闷热潮湿,雾气弥漫。
江遇把我抱到洗手台上,我还没反应过来,便骤然被他又吻了下来。
进来前,我把浴巾扯松了点,他稍微一扯,无须用力,就轻松解开了。
他一手按着我的后脑,另一只手捞住纤细的腰肢,把我整个人往前带。
他吻得又急又凶,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呜咽声从纠缠的唇瓣间的缝隙中溢出,断断续续。
「老公,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水滴顺着他结实的胸膛不断滑落,他低垂着眼眸看我,唇紧紧抿着。
神情晦涩不明,带着愈加强势的侵略感,与方才在饭桌上猛男落泪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被轻轻推入浴缸,水花四溅。
紧接着他一丝ţŭₒ不挂地,也跨进了浴缸里。
情到深处,我听见他不停地唤着我的名字。
「棠棠。」
一声接着一声,温柔又缱绻。
「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我下意识反驳:「本来就没人跟你抢。」
他身下越发用力,将我抱得紧紧的,恨不得把我拆吃入腹的样子,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
我赶紧给他顺毛:「好好好,我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虽然他不曾说过喜欢我。
但占有欲还是很明显的。
可能这就是男人吧。

-10-
一场激烈的情事过后,次日我俩双双睡到了日上三竿。
床头柜上的手机冷不防地震动起来,我闭着眼,推了推身旁的男人,嘴里嘟囔着:
「老公。」
「嗯?」他手臂紧了紧,慢悠悠地掀开眼皮。
「好吵。」
他腾出一只手捞过手机,看清来电人之后,目光一沉,立刻将手机调成静音丢出了被子。
我费力睁眼,问他。
「谁打来的?」
他扯过被子蒙住我的脸。
「没事,你继续睡。」
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我把被子拉到下巴处。
看着男人系衬衫扣子的动作,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要去哪啊?」
「公司。」
男人头也不抬地回答,神色淡漠。
我「噢」了一声,继续蒙头睡觉。
过了一会儿。
我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
不对。
初八才开工。
江遇今天去公司干嘛?
该不会是故意避着我吧。
我刚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就突然亮起,紧接着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我点开一看,正是江遇发来的。
【给你做了早饭,醒了记得吃。】
这是哄好了?
广大网友诚不欺我!
如此看来。
可能真是临时有什么重要事务要处理吧。
我秒回。
【好的老公,么么哒。】
【亲亲 jpg】
肚子适时咕咕叫了起来。
我换好衣服走进饭厅,桌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面映入眼帘。
嗍完最后一口面条。
我餍足地拍了拍肚子。
脑子里不禁回想起昨夜的旖旎。
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昨晚江遇好像没做措施!

-11-
眼看着和路司野约的时间快到了。
我只好先收拾收拾出了门。
刚一走出小区大门。
就远远瞧见路边一辆保时捷打着双闪。
而路司野就随意地倚靠在副驾驶的车门上。
戴着墨镜,优越的下颌线微微扬起。
十分惹眼。
我暗自腹诽:这货,还是这么骚包。
见我走近,他张开双臂迎了上来,语气散漫。
「等你好久了。」
「打住!」
我举起右手示意他停下。
他笑得漫不经心:「怎么,老同学拥抱一下都不给啊?」
我一脸无语:「你是酒喝太多失忆了吗?」
昨天同学聚会上玩真心话大冒险。
有一局我输了,由于出门前跟江遇保证过不喝酒,已经被迫无奈抱过他一次了。
他耸耸肩,道:「那是游戏惩罚,不作数。」
我虚握了下他的手,随后绕过他直接坐上了副驾驶,扭头看着他,认真道:
「握手可以,拥抱不行。」
他舌头轻顶了下腮帮子,替我关好车门,拖着尾音点点头。
「知道你结婚了,不用时刻提醒我这一点。」
「知道就好。」
路司野今天下午要和一个西班牙籍客户谈合作。
昨天聚会结束后。
他特意拦住我,请Ṫü⁼我帮忙去当翻译。
我本欲拒绝。
「你这么大一个老板,想找个西班牙语翻译又不是多困难的事。」
「和客户临时约的,这会儿再找人是来不及了」
「不是你说的分手后还可以做朋友吗,你就当帮朋友个忙。」
说到这,他突然低头看着我,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难不成你担心自己会再次爱上我?」
「少自恋了。」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晃了晃无名指上的婚戒,一字一顿地强调,「看见了吗?我、结、婚、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轻轻「啧」了一声,拍开我的手。
「知道了。」
随后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太听清。
「是不是羡慕嫉妒恨了?单身狗。」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我才没有。」
路司野有个鲜少人知的习惯,一说谎就摸鼻子。
我睨了他一眼,没戳穿他:「噢。」
他直起身子,正经问道:
「言归正传,这忙你帮不帮?」

-12-
傍晚五点钟。
我和路司野一道从酒店出来。
「今天多谢了。」
「不客气。」我打开手机收款码,怼到他脸上,「我也就是看在三倍时薪的分上。」
他眉头一挑,转了五千过来。
「路老板真大气。」
我笑眯眯地晃晃手机。
「这么多年不见,小书呆子还是这么傻里傻气的。」
他嗤笑一声,突然话锋一转。
「小爷帅气多金,是不是后悔和我分手了?」
路司野是我的初恋。
高一某次体育课。
我例假突然到访,只好冲去小卖部买卫生巾。
不料,脚下没注意被石头绊住,一头栽进了抛着篮球玩的路司野怀里。
他被我撞得连连后退几步,倒在地上,却也不恼。
只看着伏在他身上的我笑得张扬恣意。
而我害羞与尴尬情绪交织,涨红了脸。
后来我有意无意地见到他就躲。
直到有一次放学他骑着机车拦住我的去路。
拍拍后座,道:「小书呆子,上来,带你去兜风。」
我没搭理他,抱着刚买的几本练习册往家走。
他不依不饶地跟了我一路。
「你到底想干嘛?」
他挠挠头,憋了半天才开口:
「想问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13-
我视线从他脸上扫过,面无表情地说道:
「和平分手,有什么好后悔的。」
当初高考放榜,我考上了国内的一所知名大学。
而他被家里安排出国留学。
异地恋都难,更何况异国。
只坚持了一学期。
大一寒假,我就提了分手。
而他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并没有多加挽留,最后说了声「好」。
多年过去,慢慢地也就断了联系。
直到前段时间,他评论了我的一条朋友圈,我才知道他半年前就回国继承家业了。
「明明是你先提的。」他驳斥我的说法。
我不甘示弱:「那你也答应了不是吗?」
「再说,都过去了,说这些也没意义。我早就放下了,你以后也别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了,免得让我老公听到了误会。」
他嘴唇张了又合,似是无可辩驳,取了墨镜戴上,甩着车钥匙,迈开步子朝停车场走去。
「走吧,送你回去。」
路上经过一家药店。
我让路司野停车,进去买了一盒 24 小时紧急避孕药,顺便跟店员要了杯温水服下。
不承想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就感觉胃里翻腾得难受。
我捂着肚子,额头冷汗直冒,唇色发白。
一旁的路司野见状,紧张得不行。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有点恶心,想吐。」
刚说完,我就忍不住趴在车窗上干呕起来。
他呆呆地盯着我的小腹,斟酌着开口: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少废话,快送我去医院。」
我神情恹恹地靠在座椅上,斜了他一眼。
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14-
江遇赶到医院的时候。
我刚好检查完出来。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避孕药过敏。
给我开了点药。
还好虚惊一场,没有怀孕。
我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但也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忽然叮咚一声,斜对面的电梯门开了,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穿着黑色长款大衣走了出来,风尘仆仆,精致的眉眼间带着隐隐的担忧。
我定睛一看。
哎,这不是我的工作狂老公吗?
怔愣间,江遇直直地走到我面前,双手揣在兜里,垂眸盯着我一言不发,神情似有些不悦。
我伸手拽住他一侧衣角,仰头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对视片刻后,他先败下阵来,脸色稍稍缓和,俯身轻抚着我的脸庞,声音很轻:
「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
我蹭了蹭他的手心。
「问题不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刚刚给我看诊的那名年轻医生从诊室里探出个头来,摘下口罩,龇着一口大白牙和我打招呼。
「嫂子。」
我愣了一秒,这才认出来。
他是江遇的一个朋友,之前打过几次照面。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许柏。
「刚好过来医院见个当事人,许柏说你也在这。」
江遇解释道。
「遇哥,你放心吧。嫂子就是药物过敏,回去吃点药多休息就好了。」
许柏话音刚落。
路司野就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江遇站直了身子,看着我,眼神里写着一句话:
「自己一个人?」
不知为何,我莫名有点心虚。
我没跟江遇提过前任的事,他也从来不过问。
路司野径直掠过江遇,一屁股在我身旁坐下,随即把药和矿泉水一同塞进我手里。
江遇轻飘飘地扫了路司野一眼,不动声色地抽出我手里的矿泉水,随手扔到旁边的空位上。
「你嫂子胃不太好,麻烦倒杯温开水。」
这话是对着许柏说的。
却仿佛意有所指。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15-
许柏这人有眼力见。
马不停蹄地从他办公室里倒了杯温水过来。
嘱咐道:
「嫂子,给你开的药务必要按时服用。另外,今后不能再吃避孕药了,虽然只是过敏,但也伤身体。」
我乖乖点头:「明白,谢谢许医生。」
许柏还在上班不便多聊,就先走了。
江遇在翻看我的病历本,刘海遮住了眼睛,神色不明。
吃了药之后,终于感觉好多了。
我打起精神,问路司野要缴费单。
「回头我把钱转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他摆摆手,不以为意,「以咱俩的关系,用不着这么见外。」
这话说得容易让人误会。
我刚想反驳。
沉默良久的江遇突然开口:
「还没多谢路总送我太太来医院,下次有空来家里吃顿饭,我亲自下厨。」
「太太」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脑海里突然浮现昨晚那一桌子绿色。
喉咙不自觉地又有点发干。
「江大律师言重了。」路司野扯着唇笑,「对于棠棠,我很愿意帮忙。」
路总?江大律师?
我左看看右看看,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而且这对话的语气,让人感觉怪怪的。
「路总真是乐于助人。」江遇虽挂着笑,但语气很冷,「不过我的太太,我自会照顾好,就不劳您费心了。」
「是吗?」路司野轻嗤一声,「如果江大律师真这么在乎棠棠,还会舍得让她吃避孕药?」
两个大男人。
在医院的走廊上。
你一句我一句。
剑拔弩张。
唾沫星子全飞我脸上了。
我有预感。
再不制止
怕是要吵起来。
我伸出一只手横在两人中间,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stop!能不能照顾下病人的感受?」
两人这才意识到方才的斗嘴有多幼稚,默契地别开脸去。

-16-
后来路司野接了个电话先离开了。
医院的地下负一层停车场。
我和江遇一前一后地出了电梯。
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住。
还好我反应快,及时刹车,差点就撞上了。
「怎么了?」
他一动不动,我绕到他面前,看他神色凝重,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他定定地盯了我一会儿,将我揽进怀里,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自责和心疼。
「老婆,对不起。」
「我没想让你吃避孕药的。」
我拍拍他的背。
「我没怪你。」
同居的第一天,我就跟他说好了先不要孩子。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一直都很注意,很小心。
每次回我爸妈家,老两口总要逮住我说几句催生的话。
那时他会主动站出来,把原因都揽到自己身上。
家里的浴室里还专门留了一个柜子放计生用品,定期补货。
昨晚浴室雾气迷了眼,我压根没注意。
事后想起来,只当他是情欲上头,一时忘了。
「若我是故意的呢?」
他声音极轻,但地下停车场空旷又安静,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猛地从他怀中退出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看到我的动作,眼神立刻黯淡了几分。
「是我错了。」
「这种错误,以后我不会再犯了。」
「我送你回去。」
我避开他要来牵我的手,往回走摁电梯。
「你不是还要工作吗?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他追了几步,拦着电梯门不让关。
我垂下眼帘,低声道:
「江遇,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扒着电梯门的手垂了下去。

-17-
回到家。
我坐靠在客厅的沙发上。
投影仪放着电影。
却是一点也看不进去。
愈加心烦意乱。
当年闺蜜得知我和江遇结婚,说我太过草率。
我乐呵呵地反驳:「他人长得帅,性格温柔,事业有成,我不亏。更何况我对他挺有好感的,总比跟岑远在一起强。」
闺蜜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我的脑门。
「那他喜欢你吗?」
一句话把我问住了。
我一脸无所谓。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小心把自己栽进去。」
闺蜜一语成谶,我确实栽进去了。
可是江遇呢。
情绪一向稳定的人。
最近行为举止总是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今天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跟路司野唇枪舌剑了一通。
加上避孕的事和他的态度。
实在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不会是后悔了吧?
我烦躁地甩开腿上的抱枕,开始刷朋友圈转移注意力。
闺蜜突然发来一张照片。
【棠棠快看,这是不是你老公?!】
酒吧灯光很暗,连带着拍出来的照片也不是很清晰。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在卡座喝酒的人就是江遇。
不是说没有不良嗜好吗?
怎么跑去喝酒了?
「定位发我。」
我衣服都没换,穿着家居服就急匆匆赶去了酒吧。
闺蜜早早在门口等我,我一下车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进去找人。
谁知刚穿过舞池中央,就看到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挨着江遇,不停地往他身上蹭。
见状,一旁的闺蜜先炸了。
「好你个江遇,背着我家棠棠乱来。」
下一秒却见江遇从洋酒杯中抬起头来,脸颊酡红,眉头紧皱,毫不留情地甩开那女人搭上他肩膀的手,低斥着拉远了距离。
「这位女士,请你自重。」
那女人不以为意,一味调笑着:「男人嘛,来这都是找乐子的,别害羞。」
说着说着又要凑上去。
江遇噌地从座位上起来,身形摇晃,有些站不住,却落地有声。
「别碰我。」
闺蜜默默地把袖子又放了下去。
「啧啧,这就是已婚男人的自觉!难怪你这么淡定。」
「夫妻三年,江遇的人品我还是了解的。」
那女生吃了瘪,面子上挂不住,悻悻地到另一边去了。
而江遇似是心有所感,抬眸朝我望了过来。

-18-
我脚尖调转了方向,往酒吧门口走去。
闺蜜在身后喊我。
最后追出来的人是江遇。
人行道的路灯下,他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明显已经醉了,却还不忘关心我。
「怎么不穿件外套,冻着了怎么办?」
他脱下大衣披在我身上,仔细给我扣上扣子。
我挣扎着,道:「我不要,一股酒味。」
他忽然眼眶泛红,眸子里蓄着泪珠,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你嫌弃我?」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路司野他就那么好吗?」
「八块腹肌我也有。」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
掌心的触感硬邦邦的。
我趁机摸了个够。
「好好的,提路司野做什么?我都还没问,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开口:
「陆氏是律所的一个新客户,几个月前,我们就加了联系方式。」
「有一次,你点赞了他晒在朋友圈里的健身照。」
说完还形象地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数字八。
ťű̂₉我在脑海里搜寻了下记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应该是手滑。」
他那段时间拼命健身,就因为这个?
我不禁有些想笑。
「他还评论你的每一条朋友圈,总刷存在感。」
他突然将我搂进怀里,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
「他是你的初恋。」
我无奈叹气:「我和他很多年前就分手了。」
「我知道,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今天在医院,他那么殷勤,明显还对你有想法。」
破案了。
敢情江大律师这阵子的反常都是因为吃醋啊!
我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用唇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他愣了几秒,随即反客为主,舌尖撬开我的牙齿,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之后,他才放开我。
平复了下呼吸后,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认真且坚定地说道:
「江遇,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
「至于路司野,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
「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他吸了吸鼻子,又揉了揉眼睛。
被我的真情表白感动到哭了?
我歪着脑袋问: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有。」他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说。」
我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做好了准备接受表白的姿势。
他突然一把将我扛起来放在肩头,还颠了两下。
「好冷,我们回家吧。」
我瞬间离地八尺高,吓得要死,紧紧薅着他的头发:
「江遇,以后不准喝酒了!」

-19-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
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摸到的却是冰凉的床单。
瞬间清醒,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江遇的身影。
不会是昨天我突然表白把他给吓到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
最角落的房间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是个储物室,从我搬进来时就是锁着的。
我问过江遇,他只说是钥匙不见了。
反正平时也用不上,索性就没管它。
听这声音,该不会是有老鼠吧。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了,却看见门大敞着Ṱù₉。
里头亮着灯,而我一直找的那个人,就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手边散落了一地照片。
上面都是一个女孩。
看到我的出现,他脸上闪过一丝被人撞破秘密的慌乱。
我暗自神伤:不会是跟小说里写的一样,江遇心里也藏着一个白月光吧。
我就知道,他一直对这间储物室遮遮掩掩的,肯定有猫腻。
可等我走近了,看清上面的人后,脚步却不由得滞在原地。
「你怎么会有我这么多大学时候的照片?」
而且每一张都过了胶,保存得很好。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怒目圆瞪。
「你偷拍我?」
江遇拉着我的手坐到他腿上,身上的酒气已经消失殆尽, 应该是洗过澡了, 只闻到一股清新的柠檬沐浴露香味。
「我那时候是校学生会的宣传部长,这些照片你都可以在学校公众号的往期推送里找到。」
我捡起其中几张照片,看样子应该是从一些集体照上单独截出来的。
有我穿着军训服的,发着社团招新传单的,还有抱着毕业花束的。
「本来想整理一下做成相册,等下个月结婚纪念日送给你的。」
「现在看来, 礼物需要重新挑了。」
我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想必是一夜没睡。
像是怕吓到我, 他的声音低到像是在用气音说话:
「秋棠。我喜欢你,早在我们相遇之前。」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亏我真信了当初他的那句「助人为乐」。
「一开始我对你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我一次次话到嘴边, 却总觉得时机不够好, 想着来日方长。」
他自嘲地笑了笑。
「直到我在商务酒会上碰到路司野, 无意间知道了你们的过去,我慌了。」
「你去同学聚会, 我看到他朋友圈里和你的合照,说什么久别重逢。我真怕你想离婚,和他再续前缘。」
我仰头,第一眼落在他绯色的薄唇上, 视线下移,毫不客气地在他的喉结处咬了一口。
他闷哼一声,长长的睫毛垂落, 眸光潋滟,眼里情绪又深又重。
「让你一直瞒着我,这是惩罚。」
储物室灯光微暗, 气氛和角度都恰到好处, 我抓着他胸口的衣领, 拽过来, 吻一个个落在他的下巴上,最后游离到他的唇瓣。
他终于不再克制,手贴在我的后背上, 沿着椎骨一点点往下滑,却在触碰到我的睡衣下摆时骤然停下。
「等等。」
「怎么了?」
「我去拿个东西。」
他说完ẗṻⁿ就准备起身。
我打量着他的神情, 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后,攀住他健硕的肩膀, 脸颊凑近他。
「别走。」
「生个宝宝陪我们好不好?」
情到浓时,他俯在我耳畔,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爱你。」

-20-
一年后。
我出了月子。
就带着江遇和女儿一起去了城郊的墓园。
看望我奶奶。
路上。
又看见了四年前那条把我逼上江遇车的狗。
我下意识地躲在了江遇身后。
江遇推着婴儿车, 腾出手来摸摸我的头, 安抚道:「有我在,不用怕。」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 撕开包装纸, 朝那只狗招了招手。
它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冲江遇使劲地摇尾巴, 吃得不亦乐乎。
「你看, 它其实挺乖的。」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火腿肠呢?」
我匪夷所思地问道。
「这是给媒人的谢礼, 我一早就备着了。」
「啊?」
「它把你送到我身边,怎么不算是媒人呢?」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我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原本用来加餐的大鸡腿,歪着脑袋, 朝他促狭一笑。
「双重谢礼,更有诚意。」
「你说对不对?」
江遇点头,薄唇轻勾。
「老婆说得都对。」

THE END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点赞4 分享
评论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