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梦仙踪的弟子,可压制皇家子嗣的诅咒。
可皇家再次选定我为夏远舟的皇妃时,我却拒绝了。
只因上一世,我与师妹同时候选。
她却突然意外暴毙而亡,我成了唯一的皇妃人选。
多年间,我费尽心血为其压制诅咒。
不惜被秘术反噬,换与他康健与天下。
可暮年间,他却将我活体放棺,钉于祭坛中央。
剥皮抽筋,处以极刑。
鲜血染红法阵时,他撕心裂肺在我面前笑至疯癫:
「沈欣颜,如果不是你利用宁宁的探梦之术,成了我的皇妃,她会因伤心死于非命!」ṭųⁱ
「我忍受你多年,如今就要将你挫骨扬灰!」
再睁眼,熟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父皇母妃,儿臣要另选!」
我勾唇一笑,巧了,我也要另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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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闻言,面露不悦。
贵妃更是焦急询问:「好孩子,远舟此话可当真?」
我上前跪倒在地:
「七皇子所言非虚,还望皇上与贵妃开恩,民女自请负罪出宫!」
夏远舟没料到我会这般配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丝探究。
但很快,殿外便传来师妹出走的消息。
夏远舟当即,便乱了心神:
「还请父皇母妃为儿臣和宁宁赐婚,有她在,儿臣便能一生康健,再无梦魇病痛折磨!」
贵妃看向我,还欲出言维护,我却再度叩首:
「求皇上贵妃恩准,民女感谢这些年皇家的细心照料,只因确实能力卑微,无力再帮助殿下。」
这些年我性格沉稳,不似师妹跳脱,更得皇家喜爱。
皇家原本有意直接将我内定为七皇子妃。
可被夏远舟一闹,皇上和贵妃也不便再坚持。
毕竟事关皇子生命安危,他们也不敢赌。
我看着得偿所愿、欣喜非常的夏远舟。
不禁想到上一世,我和师妹刚入宫,就看见他气若游丝地躺在病床上。
神情无力,面如枯槁,被梦魇肆虐得不成人样。
我用术法探查后,发现他的诅咒狠厉,单靠安梦并不能改变将死之命。
师妹见状不愿再搭理,整日和宫中其他皇子玩闹。
我却不忍看夏远舟日日遭受噬心之苦,动用师门禁术,强行压制了他命格里的诅咒。
却也因此伤及根本,一生未能有孕。
每每月圆之夜,还会体会被万虫啃食心脉之痛。
婚后更是细心辅佐多年,让他成为一代明君。
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他将我挫骨扬灰,只为给他心爱之人偿命!
那这一世,我便遂了他的愿。
看看没了我,他能与心上之人快活几日?
离开大殿后,夏远舟便大步追了上来。
「沈欣颜,为何今日你答应得这般爽快?可是又在盘算些什么阴谋?」
他阴鸷地看向我时,上一世濒临死亡的痛楚再度席卷而来。
我紧握手心,强忍恨意。
淡漠回应:「民女不知殿下所言何意,顺了殿下的意,难道不对吗?」
「可是殿下对民女,还有其他想法?」
我突然的反怼,让夏远舟有了一瞬的错愕。
半晌后,他冷声试探:「沈欣颜,你也回来了吧?」
我心尖一颤,失口否认:「民女听不懂七皇子在说什么!」
「别装了,刚刚在殿上你事出反常,我就有所猜测!
「不过,今日算你识相,只要你别伤害宁宁,破坏我与她的婚事,我可以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与你追究过往!」
我俯首躬腰:「那我便祝七皇子新婚快乐,得偿所愿了!」
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我冷漠转身,没做丝毫停留。
反倒是让夏远舟愣在了原地,眼中升起异样的情绪。
回到寝殿,收拾好一众行李后,突然被一直深居简出的皇后请至了承明殿。
昏暗光影下,皇后哭作泪人:
「好孩子,如今你已是自由身,之前你能治好七皇子,如今能不能也救救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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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眸,看向床榻上昏睡多年的夏景询,这位皇后嫡出的太子。
经过探查,才发现他所遭受的诅咒与夏远舟并不相同。
像是被人强行困于梦境,长此以往,便会死在梦中。
经历上一世的惨烈,我原本是不想和皇家再有任何纠缠。
可皇后的几度哀求,终是让我不忍拒绝。
「就是她吧?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谦卑有礼,却是个无用的草包骗子!」
「谁说不是呢!居然为了皇妃之位,不惜利用同门师妹,着实令人恶心!」
刚出承明殿,宫人们细碎的嚼舌就传入耳中。
更有人在我途经的路上,猛地泼洒污水。
令我浑身湿透,狼狈不已。
不用想,我都能知道是谁的手笔。
我咽下心中的愤怒,抬手擦拭脸Ṫū²颊。
一抬眼,却看见不远处正搂着姜雨宁嬉笑的夏远舟。
「ƭù₈是什么东西,就该配什么身份,还不见过我的王妃!」
姜雨宁娇羞一笑,推开了他。
转而看向我,双眼噙泪:「师姐,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可是心中不快,还在怪我抢了你的皇妃身份?」
见我神情冷漠,她竟猛地跪倒在地:
「师姐,你要怪就怪宁宁吧!千万别记恨皇家!除了远舟,师妹什么都可以让给你的,还请师姐成全!」
夏远舟眉头紧锁,心疼地将姜雨宁拉入怀中。
「何须和她这等贱人致歉,即使没有你,她这种货色我也不会多看两眼。」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如今就该是一具腐臭的尸体!」
我的指尖深深掐入肉里。
想起上一世,他病卧在床时身体腐臭溃烂,又怕热喜凉。
整个冬日我都不惜冻裂双手,日夜为他擦洗、探梦,才得以让他渐渐恢复好转,有了后续承受秘术的根基。
而此刻,我的命,竟比不过姜雨宁的两滴泪。
很快,事态在宫中传开,那些原本尊敬我的宫人,也不再将我放在眼里。
他们公然搬走我房内的布置,炭火也缺斤少两,送来的吃食也是残渣冷炙。
这些我都毫无波澜地忍受,直到我收拾搬入承明殿的物品时。
一位婢女冲了上来,夺走了师父留给我的玉佩。
我冷声呵斥:「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堂而皇之抢夺主子的东西?」
不料她不屑地捂唇大笑:「主子?你如今算哪门子主子?」
「我们皇妃说了,她思念师父心切,让你务必归还当初从她那偷拿的玉佩,还望沈姑娘识相些!」
我忍无可忍,上前抢夺。
拉扯中,怒扇了她。
我小心地检查玉佩是否损时,却被人从身后猛地踢倒在地。
「姐姐好大的气性啊!还敢与我这般叫嚣?那妹妹今日便亲自教教你规矩!」
她命人牵制住我的手脚,锋利的指甲伴随狠厉的巴掌,重重扇打在我脸上。
瞬间划破我的皮肤,渗出血珠。
她满意地笑了,伸手欲夺走我的玉佩,我却猛地起身撞开了她。
听闻声响的夏远舟闯了进来。
姜雨宁见状,阴鸷的眼神瞬间转换成楚楚可怜的模样,转而将头撞向了一侧的桌角,鲜血流满面颊。
娇弱的模样刺痛了夏远舟的心。
「沈欣颜,你好大的狗胆!」他愤而怒斥。
「看来是我对你太过仁慈,才让你敢公然欺辱宁宁,简直恶毒至极!」
「来人,将她拖出去,关入封闭地牢,处以针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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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瞪大了双眼,身体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上一世,为医治夏远舟全身溃烂的皮肤,我不分昼夜寻找百草,不慎跌落山谷,被树木扎穿四肢。
生生在漆黑潮湿的谷底熬了三天,才被寻回。
我顺利带回了药草,却也因此恐惧黑暗,落下幻痛。
他是知道的,这一切他明明都还记得。
可是他却为了姜雨宁,不愿顾及我分毫。
我恐惧地尖叫:「夏远舟,我没有,你……」
可辩解的话还未说出,侍卫的封条就已经堵住了我的嘴。
我被压在漆黑无光的地牢中,千万针尖不断扎入我的血肉。
凄惨的叫声响彻地牢,直到我彻底昏死过去。
再度醒来,是在皇后的承明殿。
「皇后娘娘,沈姑娘身子受损严重,需要好好静养。」
ţů⁷太医退下,皇后看向我落下泪来。
「好孩子,都怪我去晚了,如果你愿意,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东宫的太子妃,任谁也不敢再欺辱你!」
我向皇后投去了感谢的眼神。
身体的疼痛拉扯着心口的窒息,却令我哭笑不止,笑自己上一世看错人,也爱错人。
我被皇后接入东宫的事,传入夏远舟的耳朵里。
他愤然闯入承明殿:「沈欣颜,你又在玩什么肮脏的把戏,现在开始打活死人的主意了?」
「放肆!」皇后从一旁怒斥:
「七皇子好大的口气,连本宫的太子妃都轮得到你来置喙了吗?」
「还是说,你在盼着你皇兄死?」
夏远舟愣了一瞬,当即跪倒在地:「儿臣不敢!」
「只是,这沈欣颜就是一个骗子,连我的恢复的身体都不曾出力,更别提能救回昏睡多年的皇兄了!」
「如今不过是被我识破,才想另攀高枝,您可千万别被她给框骗了!」
我看着夏远舟丑恶的嘴脸,怨恨丛生。
上一世,为了他耗费心血,忍受秘术反噬的苦痛。
如今,就换来他想要我的命!
皇后毫不理会夏远舟的诉说,而是将我搀扶进房内照料。
很快,我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消息,在宫中传开。
皇上虽独宠贵妃,但与皇后毕竟是少年的结发夫妻。
此事皇后开口,他便默认了。
这日,我刚给夏景询探梦结束,途经御花园时遇到了姜雨宁。
她眉眼微挑,讥讽道:「师姐还真是不挑啊!死人夫君也要?」
「师妹就如此自信,死的会是太子?」
姜雨宁愣了一瞬,狐疑地看向我:「你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不安的样子,不自觉地冷笑。
转身欲走时,她却上前拉扯。
我不耐地甩开她的手,她却踉跄得跌落在了路过的夏远舟怀里。
夏远舟当即护住她的肚子,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像淬了毒。
「沈欣颜,你别以为自己攀上皇后就能高枕无忧了,太子还能活几日,你我心知肚明。」
「如果今天宁宁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照样可以要了你的命!」
我狐疑抬眸,看向他渐渐发青的眼底,不禁探究,如今这身子骨还有这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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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现在跪向宁宁磕头道歉,我可以看过往恩情的份上,考虑收你这贱人为妾!」
我懒得与他多言,强压怒意转身离开。
刚进入东宫寝殿,就听到一声低沉的男音自床榻上响起。
我心中一喜。
夏景询清润的眼眸对上我,有些不知所措。
皇后见状,激动地哭了。
她向夏景询讲述了我日日夜夜的辛劳救治,他看向我的眼眸内多了份柔情。
从那以后,夏景询恢复得很快,原本枯槁的脸庞也变得丰润。
虽因卧床多年四肢僵硬,但他意志坚毅,不出数月便能行动自如了。
我看着他日渐好转的状态,开心不已。
竟不自觉地拥了上去:「太好了,成了!」
就在我发觉失态迅速想逃离时,却被再度拥入怀中。
「欣颜,谢谢你!」
「当初我昏睡,母妃为了护住你,对外宣称你为我的太子妃,却未曾询问过你的意愿。」
「如今我醒了,想亲自问问你,可否愿嫁与我,做我的太子妃?」
他的郑重,让我自觉珍贵。
我红着脸将头埋入他的胸膛,点头默许。
他欣喜地将我举至上空,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皇后得知此事,笑得合不拢嘴。
很快,便定了我们的婚期,与七皇子同日。
皇后派人大操大办,光聘礼就是百箱,金银玉器更是无数。
这一幕幕,让姜雨宁嫉妒得发狂。
她故意将我引至住所,出言讥讽:
「师姐,这阵仗大得摆弄,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太子能起来娶妻呢?
「可惜了,宫里人都知道,皇后不过就是拿你这个弃妇,当个冲喜新娘罢了!」
我冷笑地瞥见她得意的嘴脸,转身欲走。
夏远舟的轿子却突然停在面前:「怎么,这是后悔了?想来求做我的妾?」
「也对,总比做个冥婚新娘来得好!」
语毕,他大笑着搂着姜雨宁离开,可脚步却轻飘无力。
听闻他最近夜夜难眠,都要拥着姜雨宁才能安睡。
就是不知,师妹那点皮毛功夫,还能够糊弄多久?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不禁勾唇。
夏远舟啊!夏远舟,这般看似健康的快活日子,你大抵也撑不了几日了。
不日,皇家大婚,锣鼓喧天。
两顶花轿放置宫门前,夏远舟骑马迎亲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沈欣颜,你还是很识趣嘛?」
「知道在宫门口等着,那我便不计较你往日的胡闹,今日一同将你纳入府为妾吧!」
「皇弟好大的威望啊!竟敢让我的太子妃嫁与你为妾?」
夏景询浑厚有力的声音传出,令在场众人脸色一变。
我勾唇一笑,知道是时候了。
夏远舟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一幕,脚底的虚弱似乎令他意识到什么。
他卯着劲,向我的轿子奔去,却忽然砰地眩晕倒地。
口中猛地吐出黑血,染红了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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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呼,乱作一团。
姜雨宁闻讯,猛地掀开盖头,扑倒在夏远舟身侧哭得泣不成声: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宁宁啊!」
可夏远舟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只是吃痛地看向我轿子的方向爬行。
即将昏死之际,太医们才匆匆赶来为他诊断。
却因不得病因,急得直冒冷汗。
「这是怎么回事?」贵妃怒吼质问。
「七皇子,这……恐怕是旧疾复发,诅咒所致,恕臣等无能为力。」
贵妃砰的一声跌倒在地,急得眼泪狂掉:
「怎么可能,我儿病症早已痊愈,近些年身体更是与常人无异。」
太医瑟瑟发抖地跪成一排,脸上皆是惶恐之色。
这时,夏远舟浑身开始痉挛抽搐,他撑着身子,拉住了一旁惊恐失色的姜雨宁。
最后期许着:「宁宁,之前不都是你医治的我吗?快……你快用术法救我!」
这时,众人仿佛看见救星一般,齐刷刷看向姜雨宁。
贵妃更承诺,如若她能将七皇子治好,立刻替他们重新操办婚宴,让她风光无限。
姜雨宁的笑僵在脸上,只能硬着头皮假意施展术法。
但其实,她才是那个真正的草包。
当初师父将同为孤儿的我们捡进宗门,我每日潜Ṭüₖ心修炼,她却偷溜出去玩耍。
后来梦仙宗被招安,我们被选中入宫。
师父不忍她流离失所,便让我护着她。
曾经我也只是以为我与师妹性子不同,但好歹有同门之谊。
不料她一直对我充满怨恨,嫉妒师父将秘术传与我,嫉妒皇家偏爱我。
所以一再与我作对,想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在姜雨宁的救治中,夏远舟不仅没有缓解痛苦,反而加重梦魇的侵蚀。
整整一夜的痛不欲生,差点没将他撕裂。
夏远舟终于认清,说谎的人是谁。
他恶狠狠地甩开姜雨宁,痛苦地嘶吼:「快去给我找沈欣颜,她才是真的可以救我的人!」
濒临死亡的窒息与恐惧,深深包裹着他。
他流着泪躺在病榻上,脑海中不断闪现这两世的过往。
少年初见时,他只觉得姜雨宁活泼灵动,相比于沉静的沈欣颜更能吸引他的视线。
却忘了是谁,在自己病得奄奄一息时,没日没夜地施术上药,陪伴左右。
后来他精神好转,太医却诊断他躯体溃烂严重,下肢恐落终身残疾。
她为了让自己重拾希望,不惜孤身犯险寻觅药引,最后不慎跌落山谷,被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夏远舟想到此处,心中猛地一痛。
满脑子都是无尽的自责与悔恨。
明明大婚后,他也曾对她有过心动。
她心细如尘,即使后来自己身体恢复如常,她也时常送来食补。
更是呕心沥血,辅佐他处理朝政。
多年未给自己生下一儿半女时,还忍着委屈主动为他寻觅美人。
那一刻,看着她瘦弱的身体,也曾止不住地心疼。
就在自己准备向她敞开心扉时,却接到了姜雨宁的遗书。
鲜血染红信纸,字字句句都是她对自己隐晦的爱意。
还有沈欣颜撒谎,利用她的术法为自己谋利。
而她念及同门情谊,不忍揭露。
那一瞬,滔天的恨意撕碎了夏远舟。
他一直以为,ŧūₗ姜雨宁是赌气出走才遭遇的意外。
没想到是沈欣颜的故意设计,还差点骗了他的真心。
所以他才会在上一世,将她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明明朝夕相处的人就在身边,却因为姜雨宁那个贱人的只言片语,将沈欣颜伤得彻底。
心痛加剧,夏远舟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趴在床沿上,眼神迷离地看着门外的方向,呢喃着:「欣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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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派来的侍从,被夏景询一一遣返。
他温柔地在我额前,宠溺一吻:「再睡会儿,昨晚累坏了。」
我害羞地低眉,脸颊染上红晕。
可不一会儿,门外恳求的侍从声,变成了贵妃焦急的哭喊声。
我看在昔日情分上,走出了寝宫。
众人的眼神,瞬间落在了我身上。
贵妃泪眼婆娑地拉住我的手,恳求道: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远舟不管的,他都是被那贱人给蒙骗了,你快救救他好不好?」
「只要你能救回远舟,你要什么本宫都依你!」
我摇了摇头,推开贵妃的拉扯:
「贵妃娘娘,我的秘术只能救一人,如今我已经救了太子殿下,就无法再救治他人了。」
「但我的师妹应该可以,毕竟他是七皇子亲自认定之人。」
贵妃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因为此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假货。
见我没有松动的口气,贵妃的眼眸染上阴鸷:
「沈欣颜,你自小就是我为七皇子选定的童养媳,如今你有此术法却见死不救,乃是欺君之罪,我即刻便可要了你的命!」
皇后听闻,猛地推开贵妃怒斥:「我看看谁敢?」
这时,夏远舟颤颤巍巍被人扶至东宫,身侧还有不断哭喊求饶的姜雨宁。
「殿下,我是可以施展术法的,以前都是我救治的你,如今只是成效较慢而已。」
「如果可以,我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康健!你要相信宁宁啊!」
夏远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双眼猩红地盯着我。
姜雨宁顺着目光看向我,故作恍然大悟地惊呼。
「我知道了,一定是师姐搞的鬼,她不满殿下抛弃她选了我,所以心存怨念来报复我们。」
「臣妾明明早已医治好了殿下,定是师姐滥用禁术,才将七皇子的气运夺给了太子!」
贵妃忍无可忍,上前怒扇了姜雨宁两巴掌。
「闭嘴!你这个贱妇!」
「如果不是你,我的皇儿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众人撕扯时,皇上闻讯赶到。
先因太子恢复如初而心中欣喜。
后又因七皇子病危而百感交集。
贵妃见状瞬间哭成泪人,倒在皇上怀中。
「皇上,皇儿病重只有太子妃能救,可皇后娘娘却多加阻拦不予救治,这是要逼死臣妾啊!」
我不愿皇后蒙冤,俯身上前:
「皇上,我确实已经用秘术救治了太子,七皇子的病症更胜当年,原本我也爱莫能助。」
「但回想起宗门确有一古老诡谲之法,或能一试。」
贵妃听闻大喜:「何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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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姜雨宁。
勾唇道:
「那就是每日用结发妻子的心头血肉,混合七皇子自身的尿液,再配合上我的术法,方能压制诅咒。」
众人听闻,面露惊色,却无人敢上前置喙。
夏远舟的表情,也因此有些扭曲。
可伴随着自己身体的痛感加剧,他的眼神也落在了姜雨宁身上。
姜雨宁见状大惊失色,哭喊不止:
「殿下,不可啊!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皇儿!你万不可听信她的胡言乱语!」
可这时,哪还会有人顾忌她。
夏远舟病症不断加重,浑身抽搐到吐血不止。
很快,宫殿里便响起了姜雨宁凄惨的叫声。
这挖肉放血的滋味,也该让她尝一尝!
经过我的救治,当晚七皇子就病症好转。
枯槁病态的脸颊泛起血色,脚步平稳有力,不再被梦魇侵蚀心脉。
贵妃喜极而泣,皇上也欣慰至极,对我进行诸多封赏。
而此刻,夏远舟却看向我,神情难测。
他羞愧地开口:
「对不起,欣颜,是我听信她人的假话,两世都对你造成了诸多伤害。」
「但是其实,都是姜雨宁那个贱人挑唆,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如果不是她,我们会很幸福!」
我好笑地看向他,将我剥皮抽筋、钉棺材活埋的幸福?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让我忘了这桩桩件件的伤痛,简直是痴人说梦。
夏远舟垂眸,自顾自地哽咽:
「那时我突然接到宁宁的惨死消息,一时伤心欲绝,才会轻信了她的谎言,伤害了你。」
「欣颜,你原谅我好不好?你那么爱我,你一定不会真的怪我的,对不对?」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世我们重新来过,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冷笑道:
「七皇子慎言,我如今已经是你ṱù⁸皇嫂,你我之间只有叔嫂情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把你抢回来。」
我看着他丑陋自私的嘴脸,奋力甩开他拉扯:
「七皇子怕是病糊涂了,你的皇妃另有其人,近些时日都还要为你割肉取血。」
「太子待我极好,与我已有夫妻之实,他日碰面,七皇子应当谦逊恭敬地唤我一声皇嫂!」
夏远舟满脸的震惊,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我与你两世情缘,难道还抵不过你与他的数月交好?」
「你明明爱的就是我,你定是还在怨我对不对?」
「如果你当真对我没有丝毫情谊了,那你又为何还要救我?」
我没有回应,因为他日我会用行动告知他。
在他的质疑声中,我大步离开了。
刚进入东宫,腰间就被一强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
「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夏景询担忧地查探着我身上的每个角落。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冲过去抢人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堂堂七尺男儿,在我这情绪波动得像个小媳妇。
「为什么不回来?好好的东宫太子妃我不要,非要去做那病秧子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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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询被我逗得一愣,瞬间笑出了声。
为了让他安心,我便将上一世的种种与他和盘托出。
并表示我去救治七皇子,并不是还对他有情,而是另有盘算。
可他全然没有听进去其他,只是眼尾泛红的注视我良久。
随后,紧紧将我拥入怀里:「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任谁都不敢再欺辱你!」
我趴在他的肩头,感受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知道他与夏远舟并不相同,他心胸宽阔,心性善良。
更适合做天下君主,也更适合做枕边之人。
从那往后,皇上便频频召唤夏景询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对他十分器重,闲暇时他便会在东宫陪我。
夏远舟每日探子的传递,都刺痛着他的心。
那些原本都该属于他的,现在都属于别人。
他只能看着自己病态的身躯,咽下每日眼前的血肉与尿液。
恶心与屈辱,令他心中愤恨难平。
他将这一切都归结于姜雨宁,这日傍晚,他原本是想着去泄泄私愤。
却不料撞见姜雨宁与一男子,准备秘密潜逃。
原来姜雨宁早与侍卫有染,连孩子都不是他的种。
夏远舟没有想过,自己爱了两辈子的女人,竟然是这种货色。
他怒火中烧地踩踏在姜雨宁的心口,咬牙切齿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这个贱人,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鲜血瞬间从姜雨宁每日剜肉取血的伤口处溢出。
她痛苦地哀嚎:「殿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
「都是他欺辱了我,我是被伤害的,是沈欣颜找人害我啊!」
夏远舟简直被气笑了,暴怒道:「你也配提她?你与她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如若不是你,她本该嫁给我,我本该拥有康健的身体与大夏的王国,都是因为你这个贱妇欺骗隐瞒,你真是该死啊!」
夏远舟将姜雨宁的头重重砸在墙壁上,踩踏在她心口的脚,也转移到她的肚子上。
一整夜,哀嚎不断,鲜血染红了地砖。
从那以后,夏远舟的身体每况愈下。
发昏的眼眸、萎缩的肢体,都令他痛不欲生。
在东宫接到消息的我却心情愉悦。
很快,我被再次唤去给夏远舟救治,因为姜雨宁死了,药引没了。
我看着他枯槁的身躯、发灰的唇角,不自觉地勾唇。
他吃力地睁开眼,看向我的眼神里仿佛注入了光。
「欣颜,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你是爱我的,你还是放心不下我对不对?」
「爱你?放心不下你?」
我有些好笑的看向他:夏远舟究竟是谁你的脸呢?让你今时今日还如此自信。」
「如今的我对你,只有厌恶与憎恨,再无其他!」
走出那间布满腐臭的房间时,我将根本没有古老秘术一事告诉了夏远舟。
那些看似有些奇迹,不过都只是生命最后的昙花一现。
他凹陷的眸子,流出血泪。
一直不可置信地反驳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9-
看着他如此痛苦与绝望,我心情大好。
就是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日日活在人间地狱,才足以消散我的心头之恨。
之后的每日每夜里,夏远舟都遭受着禁忌秘术的万虫噬心。
终日困于恶境之中,最终疯癫而亡。
贵妃在得知夏远舟病逝后,开始郁郁寡欢,整日以泪洗面。
皇上也因此伤了心力,夏景询正式开始替皇上掌管政事。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夏景询却突然昏迷不醒。
我探梦查询到,他再度被诅咒侵袭。
可这次任凭我如何试图唤醒,他都没能醒来。
就在我失魂落魄时,被人从身后猛地打晕。
再次醒来,是在宫中佛堂的偏院。
贵妃正阴郁地看着我:「沈欣颜,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如何?」
我抬眸与她对视:
「贵妃娘娘,你是如何知晓诅咒之术的?坑害皇家子嗣,可是株连九ẗũⁿ族的大罪!」
贵妃仰天大笑,疯癫地拿着剪刀直逼我面前:
「我皇儿都被你害死了,我难道还会害怕什么株连九族!」
「都是你,都是你沈欣颜,你为何不救我的儿子,明明你就是替我皇儿寻得解药的人!」
她嘶吼着质问于我:「既然,你这般不想活了,那我就送你下去陪他!」
砰地一声,夏景询带兵闯了进来。
一脚踢开了贵妃时,刀尖轻微划破了我的脸颊。
他却心疼不已,连声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摇了摇头,手掌捂在他微弱跳动的心脉上。
其实,早在当初,我探查夏景询的梦境时,就发现了这个诅咒的不同寻常。
按道理如果是诅咒制,应该所有皇家子嗣都是相同的。
可他们兄弟俩的诅咒,却截然不同。
而贵妃是最早以诅咒作祟定论之人,后期还特意去外面寻得我与师妹入宫。
这一切,都不像机缘巧合。
所以我提早就和夏景询开始防备,并在他的命格处设下结界。
中招后,我们不过将计就计,就是为了引出最后的黑手。
贵妃见夏景询清醒地站在我面前,愣了一瞬:
「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明明应该长眠至死,为何会这么快就醒了?」
我抬眸与她对视:
「因为,我们早就发现这皇宫的诅咒,是人为的布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初你请外面之人下咒,想要针对的就是太子夏景询。」
「可事情却阴差阳错地落到了七皇子身上,而那诅咒是独一无二的狠厉, 并未有其解法。」
「所以你只能寻得梦仙踪的女童,自小替你的儿子压制。」
「所以, 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贵妃嘶吼着反驳:「不是的,不是的, 我怎么会害得我的儿子!都是你们, 都是你们!」
「是皇后独得盛宠, 三年便产下一儿一女, 皇上又对太子器重有加。」
「我不过想为自己, 和自己的孩子谋一条康庄大道, 有什么错!」
「你残害天家子嗣, 你说你有什么错!」
皇上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入,皇后也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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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错,是朕的错, 这些年都没看出你的蛇蝎心肠!」
「还纵容你一次次伤害我的子嗣, 远舟儿时原本十分乖巧, 如若不是你心思歹毒,何故会将他害至于此!」
贵妃疯了般地捂着耳朵, 不停地嘶吼:「不是我, 不是我,是你们,是你们!」
造成自己儿子死亡的事实, 彻底被暴露在大众面前。
贵妃哭至疯癫, 最后将手中的剪刀一下下扎向了自己。
事情败露, 贵妃与其身后之人被判处死刑,株连九族。
皇上也因此一病不起, 皇位正式传给夏景询。
可我却日日担忧他的身体。
由于七皇子之死, 贵妃抱着让夏景询必死的决心。
这一次的诅咒狠厉非常,即使我提前设下结界,也还是让他伤及了根本。
我欲再度开启禁术,像上一世救夏远舟一般救他。
却被他厉声制止:
「人各有命, 我不能因为自己想生,就让你替我背负这一生的反噬。」
「我不能以牺牲你为代价,来延长我的寿命, 那样还不如让我直接死了算了!」
我趴在身侧,哭得泣不成声!
「可是我想要让你一直陪着我!」
他温柔地擦干我的眼泪:「原本没有遇见你, 我早就应该死了。」
「可因为遇见你, 现在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好值得,怎么不算我赚了呢!」
「我只希望在我有限的生命里, 能和相爱之人相守。」
在他相守的每一天里,我都是幸福无比的。
夏景询还特意帮我寻找师父,给梦仙宗重建宗门。
直到三年后,他嗜睡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我哭红双眼时,却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傻丫头,哭什么?你师父还没死呢!」
我猛地瞪大双眼,崩溃地扑进师父的怀里,痛哭出声:
「师父,你能不能救救他,我和这天下都需要他!」
师父转头,看向一侧昏睡的夏景询。
仔细探查后,轻轻敲了敲我的鼻梁。
「现在也是一国之后了,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风范。」
「放心吧!师父保准还你一个鲜活的他。让他代替师父长长久久地陪着你!」
在师父的救治下, 夏景询很快恢复如常,彻底破除了诅咒。
师父则在梦仙宗收养了许多孤苦小儿。
每日被小萝卜头们弄得, 弄得两眼发昏。
夏景询成了一国君主, 时常也陪同我回到宗门看望师父。
次年,我便为他诞下了子嗣,幸福顺遂。
拥有了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结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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