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是假千金

真千金回来的那天。
我才知道我是个冒牌货。
我抱起我养了五年的小鸡毛可乐,一人一狗就这么走出了叶家大门,来到原本属于我的家,看见一个和我眉眼七分相似的男人。
平凡朴素的衣物掩盖不了他保养得如此之好的帅气面容。
眼神一亮,脱口而出:「爸爸!」
眼前男人面色一黑:「爸你个头,老子是你哥!」

-1-
叶家的真千金许琳,哦不,叶琳回来了。
不等叶父叶母发话,我便自觉地、麻溜儿地带着我的小鸡毛可乐滚出了门,晃晃悠悠地溜达出别墅区。
熟悉的商务车已经等在了大门口。
顿了顿,我抱起可乐径直上了车。
车上赫然坐着我的经纪人可姐和小助理诗洁。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可姐和诗洁对望了一眼,踌躇了一下。
「额,裴川打电话过来说……你可能需要我们去接一下……」
手里 rua 着小鸡毛的脑壳,我冷哼一声:「呵,他消息倒是灵通。」
看不得对面两人欲言又止的那副模样。
「有什么话就问,磨磨叽叽的。」
诗洁「咻」地一下凑到我跟前。
「知夏姐,你真不是亲生的啊?」
我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呀?」诗洁在一旁嘀嘀咕咕地念叨。
我沉思了一下,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以前就思考过,我爹……额不,叶家那个爹怎么能生出我这么好看的闺女?」
原因无他,我是典型的瓜子脸、桃花眼、柳叶眉。
在各路小花云集的娱乐圈里,颜值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叶父的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平凡。
大饼脸、下垂眼、一字眉,外加一个自来卷。
每次叶家生意上的伙伴寒暄着:「叶总,您女儿和您长得真像啊。」
我都想把那个人眼珠子抠出来让他再看看。
到!底!哪!里!长!得!像!了?!

-2-
听着我略显自恋的话语,可姐和诗洁的白眼简直快要翻出天际。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我耸耸肩:「各回各家呗。我也想去看看我自己的家人。」
手里握着的是临走前叶琳递给我的纸条。
上面记载着许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司机驾着车来到了 A 市的郊区。
这里不像市中心一般繁华,但是却有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地址在小巷子里,车开不进去。
我们便下车跟着手机的导航走。
可在这种地方,也无法分清六栋二单元到底是哪一栋。
无奈只能抓住带着孙子的一位大妈问道:「阿姨,请问这个地方要怎么走?」
大妈还挺热心肠:「喏,就前面左转,走完那个上坡再右转,第二栋就是嘞!」
「好嘞,谢谢阿姨~」
下一秒阿姨一把抓住我的手,狐疑地看着我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像那个……那个那个……」
阿姨使劲儿回想着,但怎么也没想起来。
我打着哈哈:「哎呀阿姨,我大众脸啦,谢谢您嘞,我们还有事先走啦。」
留下还在原地嘀嘀咕咕的阿姨,赶紧溜了。
终于到了家门口。
一向淡然的我此刻竟然有一丝丝紧张。
深呼吸,抬手敲了敲门。
门一打开我和里面的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眉眼间与我有七分相似。
虽然脸上带着三分凉薄四分高冷五分漫不经心,但是一看就知道这才是我家的基因!
我转过头看着可姐和诗洁,在专属于我们三人的内心频道里疯狂呐喊:「看到没有!长成这样式儿的才能是我爹!!」
太过激动导致没有注意到可姐的欲言又止。
我大声冲着眼前的人道:「爸爸!」

-3-
话音刚落,男人的后面又走过来两个人。
看起来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女人知性温柔,而男人长得与眼前的人颇为相似,就是年纪大了点儿。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身后的可姐和诗洁惨不忍睹地捂住脸。
眼前的男人神色一僵。
「爸你个头,老子是你哥!」
话音一落僵住的人瞬间变成了我。
刚刚亿点点激动导致没有注意这人的年纪和我差不多,还一直在心里感叹怎么保养得这么好,比我经常做医美看起来还管用。
「叶琳也没说还有个哥啊。」我小声嘀咕道。
许妈妈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眼含热泪。
「知夏,是妈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都……」
眼看着许妈妈情绪快要绷不住,许爸爸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别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心里莫名一酸,我罕见地没再出声。
晚上和许家人吃了一顿饭。
除了可姐和诗洁,我们四个许家人反而更加拘谨和局促。
二十三年,这些生疏不是一朝一夕能弥补回来的。
在许妈妈的强烈要求下,我今晚便住了下来。
许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我睡的是以前叶琳的房间。
从房间的装饰便看得出来,他们很疼她。
盯着天花板,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是裴川那狗子。

-4-
「还没睡呢。」
裴川温润的嗓音传了过来,好像抚平了一些因为失眠带来的烦躁感。
「睡不着。」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表面看起来一整个云淡风轻。
但静下来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内心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平静。
「方便下来一下吗?」
「嗯?」
「我在你家楼下。」
懵了一下,赶紧扯开窗帘往楼底下望去。
真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鲤鱼打挺赶紧起来。
披了一件外套就悄咪咪地溜出了门。
裴川站在月色下,一只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和他对视的那一刻,一整天悬着的一颗心仿佛终于落地一般。
有了安定的感觉。
他将袋子递给我,打开,是我最喜欢的那家奶酪面包。
我狐疑地瞅着他:「深夜投喂当红女明星如此高热量的食物,究竟是何居心!」
裴川没好气地给了我一个脑瓜崩,作势要拿回去。
「那你别吃。」
我一把躲过他的魔爪,嘀咕:「哪有给了人还收回的道理啊?」
拿起奶酪包一边吃得欢快一边嘴炮着裴川:「你大半夜跑过来就为了送这个?还是要看我笑话?」

-5-
裴川轻嗤一声:「小爷看起来有这么闲?再说,你的笑话我看得还少吗?」
说起这个我就咬牙切齿。
裴川就像我生命中的一个 bug。
从小到大几乎每一个,每一个我出糗的瞬间他都在!
索性到后来不会在他面前有任何掩饰。
排气、打呼、挖鼻孔什么的都做得再自然不过。
大概这就是铁瓷吧。
嗯,嗯嗯!
我在心里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你也不像有啥事儿的样子。」裴川上下扫了我几眼。
「能有什么事儿。」我满不在乎地啃着眼前的奶酪包。
「好了,没啥事儿你就先回吧,我上去了。」打发了裴川转身便上了楼。
三分钟之后,我像火烧屁股一样冲了下来。
还好裴川没走,依旧站在原地。
裴川抬了抬眼眸,我有点尴尬。
「我忘了我没他们家的钥匙……」
裴川思考了一下。
「我车在那边,去窝一晚上还是送你回家?」
思考了一下,感觉直接回家好像不太好对许家爸妈交代。
「窝一晚上吧,明天就说我出来买早饭了。」
上车调好座椅的角度,躺下后,发现抽完一支烟的裴川也进来了。
我有些讶异。
「你咋还不走?」
裴川一顿,看向我。
「我车在这,咋走?」
「叫你司机来接下你撒,你明天没戏?」
「别折腾刘叔了,明天早上你醒了我直接开车到片场就行。」
和裴川分别躺在两边主、副驾驶位。
之前一直睡不着的我却渐渐困意上头。
快要睡熟的时候裴川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我没有听清,努力回应。
「你说啥?」
他顿了一顿,把外套往我身上拉高一截。
「没什么,晚安。」
第二天,我是被可姐的夺命连环 call 打醒的。
「知夏你看热搜了没?」
我睡意蒙眬地打开微博,赫然发现微博一二条热搜后面跟着一个「爆」字。
惊!银鸡奖影帝与知名一线小花车内共度春宵!!!
爆!占用 23 年大小姐身份的她竟然是一个冒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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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两条热搜沉默半晌。
手机里可姐刚发过来的微信让我不知道如何回复。
「查到了,是……叶琳爆出来的,狗仔跟过来,才又偶然拍到了你和裴川。」
靠在座椅上望着车窗外,微微发怔。
不知道裴川去了哪里,醒来时就没看见他。
叶琳……
说的也没什么不对的,本来就是人家的,只是还回去了而已。
思虑再三,和公司那边商量好发一条澄清微博。
确认多年前弄错身份的事实,以及裴川……
想到裴川这边便有些头疼,再怎么说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怕是都很难有人相信。
虽然这也确实是事实。
正在绞尽脑汁地编理ṭųₗ由的时候,可姐一个电话又呼了过来。
「卧槽,你和裴川什么情况?!」
「嗯?」
「他微博啊!!」
打开裴川的微博,赫然是他十分钟之前才发出去的。
「对许知夏,正在追求中~
关于她的身世,也只是多年前的一个意外,非她所愿。
最后,请大家给予我们足够的私人空间。
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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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面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
咋合起来,就那么让人费解呢?
我还搁那费劲儿琢磨的时候,消失了一早上的裴川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一样,他制止道:「先吃早饭。」
说完递过来一碗牛肉面和一杯豆浆。
简直是我不拍戏时候的早餐必备!
真香~
我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眼神质问着裴川。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圈里的人都知道叶家不再是你的靠山。」
我手一顿。
「我之前并没有靠着叶家的资源。」
「明面上确实没有,但大家都知道你背后是叶家,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这个身份为你挡去了很多麻烦。」
听完裴川的话我沉默良久。
当初叶家妈妈并不同意我走演员这一条路。
我腰伤了不能按照她的想法成为一名舞蹈家之后,她便逼着我去国外念金融。
我不肯,便停了我所有的零花钱和信用卡。
而叶家老爸又是个怕老婆的。
偷偷塞给我几次自己的私房钱被叶妈妈发现后,在家里跪了一个星期的搓衣板儿。
从小到大我没能按自己的心意做成过一件事。
那会儿就想着我再也不要听她的话了。
偶然间被现在公司的星探发现,稀里糊涂地就签了约。
公司出钱让我去上表演课。
当然合约上我也会稍微吃点亏。
但那时候哪能想那么长远?
关关难过关关过,只能先过眼前这一关。
后来好歹也去一所有名的艺术学院进了表演系。
大二的时候开始跑龙套演小配角。
一步一步,从小透明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而和家里的关系,也在叶家老爸暗搓搓的调和下缓和了一些。
甚至之前生意重心在煤矿行业的叶家为了给我提供一定的庇佑,也在各大经纪公司参投了不少股份。
原本以为一切都是靠自己自食其力并引以为傲。
可被裴川揭开最后一层面纱后,我的骄傲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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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低着头半晌没有言语,裴川道:「你之前那个狗脾气得罪了不少人,估计之后某些人会出来踩你一脚。这个时候爆出……我在追你,他们会有所忌惮,相关报道不会写得太难听。」
我皱着眉头依旧没有说话。
裴川瞄了瞄我的脸色,又道:「而且我只是说我在追你,并没有说在交往。之后……澄清的时候也留了一些余地。」
忽略听到这话时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掐着裴川的拜拜肉旋转了 180 度。
「狗贼说谁是狗脾气?!」
裴川瞬间屁股跟火烧了似的坐立不安,疼得嗷嗷叫。
「疼疼疼,松手松手!你能不能抓住重点?!」
直到裴川求爷爷告奶奶,我才慢悠悠地松开了手。
「这次算我欠你一次,谢了。」
裴川捂着胳膊委屈地嘟囔:「还欠我一次?你欠我的还少吗……」
我一个眼刀飞过去,他立马闭嘴不言。
「对了,你们后天开机仪式是不是在星球酒店?」
我想了想:「好像是,怎么?」
「没事,就是问问。」
看了看手机,也不过才七点半。
裴川走后,我整理了一下躺了一夜皱皱巴巴的睡衣裤,戴上裴川车里薅来的口罩,蹿去旁边小巷子里买了牛肉面、小笼包、豆浆和油条,提回了许家。
开门的是我那个便宜老哥。
一进去就面临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知夏,这么早就出去买早饭了呀。」许妈妈温柔地说道。
「哈……哈哈……我醒得比较早就出去晃悠了一下。」
便宜老哥笑眯眯地看着我。
「那想必我亲爱的妹妹肯定也很饿,想吃早饭了吧。」
被他按着坐在凳子上的我神色一僵,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其实……」
便宜老哥突然凑到我耳朵边。
「爸妈不看微博,我可刷得勤着呢,昨天晚上一夜没回来吧,不想被拆穿就老老实实坐着陪爸妈吃个早饭,不然……哼哼。」
语气里威胁的意味甚浓。
于是,刚吃完一碗牛肉面和一杯豆浆的我,忍痛又往胃里塞了一笼小笼包。
我恨!!!

-9-
开机仪式后剧组一起到星球酒店聚餐。
以前并不需要我参加的酒局,如今却在资方的施压下不得不强忍着把酒倒在他秃头上的冲动,虚与委蛇。
在第 N 次不动声色地推开旁边的咸猪手之后,终于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叶……哦不,现在应该叫你许小姐吧。」左侧的赵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你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话音一落,整个热闹的饭桌都安静了下来。
「咣当」一声响,一个酒杯放在我面前,随后一点一点被装满白酒直到溢了出来。
「请吧,许小姐。」
桌上安静如鸡,坐在我右方的导演下意识打着圆场。
「知夏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这样,知夏,你就喝完这一杯就上去房间休息吧哈。」
本以为接下来要没完没了的我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向导演投去感激的目光,却没注意到眼前酒杯里的酒水微微荡漾。
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地端起杯子全喝了进去。
随后顺着导演的好意,打了个招呼后便出了包间。
坐电梯到了房间所在的楼ṱû₆层,意识却逐渐模糊。
直到听到后面一直跟着的脚步声,身体越来越热,才反应过来,酒里加了东西。
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房间在哪个方向。
身后的脚步逐渐逼近。
艹,老娘今天怕不是真要栽在这里了……
拐弯,恰巧碰见一个正要出房间的男人。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活菩萨转世!
一把将他推进去,捂住他的嘴。
「兄弟别出声……帮个忙,重金感谢!」

-10-
「你怎么了?」清冷熟悉的声音响起。
抬头,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了看被我压在墙上的人。
幸好幸好……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一直硬撑着的身体好像突然脱了力一般向下滑落。
裴川眼疾手快地ŧų⁽一把将我捞起。
「怎么回事?」
我强忍住内心的躁动,默了默。
「吃饭的时候……酒里被动了手脚。」
裴川沉默不语,手握紧后又松开。
下一秒直接将我打横抱起。
「我送你去医院。」
我抵着他的胸膛,急忙制止道:「不行……会被拍到。」
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向裴川身上贴,甩了甩头,想让意识变得更加清醒一些。
他抱着我走向屋内,将我放坐在床边,蹲下,望着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脑袋已经快成了一团糨糊,蒙眬间看见裴川的眸子。
星星点点的月光从窗外倾洒下来,在他眼里好似在跳舞一般。
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头一点一点低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感觉气息逐渐加重的人好像不止我一个,却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猛地顿住。
意识在一刹那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顿时在心里无比唾弃自己:许知夏你要不要这么禽兽?!你怎么下得去手?!
狠狠心将嘴唇咬出了血,疼得我瞬间完全清醒过来:「麻烦你帮我给浴缸装满冷水,我泡一会儿就好了。」
裴川闻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向浴室走去。

-11-
坐在浴缸里瑟瑟发抖,一边又在心里将那个猥琐男骂了 10086 遍。
也不知道下的什么玩意儿。
真特么劲儿大。
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才觉得心里那股燥热的火焰渐渐熄灭。
擦干身体,换上进来前裴川递给我的干净清爽的浴袍走出了浴室。
他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指间一抹猩红忽明忽暗。
听见我出来的声音,裴川下意识地将烟按灭在烟灰缸上。
瞥了我一眼又快速挪开了视线。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额……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擦边。
可能浴袍对我来说有点太大。
领口敞开到一抹弧度若隐若现。
脸有些红,背过身去,不自然地将领口又拉紧了一些。
整理好后,转过身对着裴川微咳两声:「咳咳……那什么,今天,谢了。对了,你咋在这儿?」
裴川没有抬头,声音有点闷:「《长歌如梦》破万的庆功宴。」
「哦哦,这部剧挺好看的,热度很高,口碑也很不错,恭喜。」
话音落下,屋内只留一室寂静。
向来脸皮厚如城墙的我也破天荒地感觉到一丝尴尬。
沉默半晌,裴川终于开口:「谁干的?」
我愣怔了一下,移开视线道:「就……一个投资方,不重要。」
之前有着叶家明里暗里的庇护,我像是生活在象牙塔里。
没有经历过这些腌臜事儿,也就没留什么心眼。
这次又遇上可姐恰巧有事,身边无人,怪不得谁。
裴川突然低声吼道:「我问你是谁干的?」

-12-
我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裴川有些懊恼:「抱歉,我只是……」
话音未落就被我打断道:「知道是谁又能怎样?」
坐在窗边的男人语气里带了点苦涩:「我……只是想护着你。」
我挪开视线,漫不经心地道:「你护得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țü₍下下次呢?裴川,你护不了我一辈子的。」
气氛更加低沉,似乎能感受到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传来的冷意。
裴川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我下意识地向后退。
直到身体抵上了墙壁。
但裴川依旧没有停住脚步,一点一点靠近。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我有些慌张,终于忍不住抬手撑住了他的胸膛。
却被他快速将双手擒获,用一只手握住抵在我头上。
他手太大,握住我两只手腕绰绰有余。
这个姿势莫名有些……屈辱?
使劲儿挣了挣手腕,恼羞成怒。
「你给我松开!」
裴川站在那里,眉头都不带着皱一下,毫无波澜。
感受到男女力量的差异,我有些挫败。
裴川更加靠近,凝视着我的眼睛,鼻尖就快要抵上来。
「我为什么不能护着你一……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低沉撩人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惨绝人寰的痛苦叫声。
「……许,知,夏!」
两只胳膊重获自由。
收回了刚刚抬起的膝盖,摸摸鼻子望望天。
莫名有些心虚。

-13-
半晌,裴川才缓过神来,咬着牙齿恨恨地道:「你就是个只会缩着头的乌龟!」
我两眼一瞪:「狗贼你骂谁是小王八???」
回应我的是摔得震天响的房门。
收回漫不经心的表情,走到窗户边上。
不一会儿,裴川从酒店走了出来。
车在一旁等着他,即将要上车时一顿,抬头往窗户这边看来。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却又反应过来楼太高他根本看不见什么。
在心里默默地嘲笑了一下自己。
又返回到窗边,果然,人和车都已不见踪影。
我站在那里发着怔。

-14-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手机铃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揉了揉睡得迷蒙的眼睛,勉强看清了来电人。
「喂……可姐……」
「还睡呢大姐,都日上九竿了……」
酒店的床很舒服,一向认床的我竟然意外地没有失眠。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
我的戏份正式开机得明天下午了。
对戏份和台词已经滚瓜烂熟的我难得摆摆烂。
「昨天……是我的疏忽,很抱歉,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姐突然郑重地对我说道。
我一愣,随即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可姐,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下一次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喔!」
可姐后怕了一整晚的心终于落到实地,突然觉得有些干涩。
天知道她昨天接到裴川的电话后,着急忙慌就要往星球酒店赶过来。
还是裴川制止了她,说让我好好休息。
她忍了一晚上才在这时候拨通了我的电话。
「没有下次了知夏,不会有下次的。」
我眯着眼笑。
「好嘞,那我可以睡个回笼觉吗?我亲爱的可可姐~」
可姐眉头一皱,内疚的情绪瞬间收起,又回到了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模样。
「不行,起来吃早饭,我点了客房服务,一会儿就送到你房间。」
我痛苦地哀号:「不是吧,我现在就想继续睡觉……」
可姐面无表情:「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没得商量。还有,今天晚上叶家和许家约了吃饭。六点半,就你现在的酒店,包间号一会儿发给你,别想跑。不过跑了也没事儿,反正你每次就那么几个地儿,跑了我也能找到你。」
……
真的栓 Q。

-15-
晚上六点二十九分。
等我磨磨蹭蹭地挪到包间门口时,深呼吸了几下。
在六点二十九分五十九秒那一刻,毅然决然地推门走了进去。
在其他人眼里,我那样子简直像是英勇就义。
果不其然,一进门,所有眼睛便齐刷刷地盯着我。
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气氛有些诡异。
最后还是叶家妈妈眉头一皱,推了推眼镜。
「和长辈吃饭不知道要提前到吗?嘴巴是哑了吗?不知道叫人?这么些年教你的东西记哪里去了,是猪脑袋吗?」
听着这些数落的话语已经习以为常,面不改色。
「爸、妈、老哥。」
而后又转向叶家那边,想了想。
「叶叔叔,高阿姨,还有……叶琳,你好。」
听到我的话叶家妈妈高娥瞬间脸色铁青,语气带着嘲讽。
「怎么,养你几十年是连这一声爸妈都配不上了吗?」
包间里的气氛更加沉重。
我站在原地,没有去看她的脸色。
「反正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这样的怎么会是你的女儿呢,这不就如你所愿了?」
话音一落,她冲过来便给了我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神。
包括我和高娥。
她似乎是没想到我为什么站在那里没有躲开,手有些微微发颤。
以往她教训我的时候,我总是往叶家爸爸身后东躲西躲。
而这一次我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管发痛的脸颊,定定地看着她。
「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来打我?」
听到我无比清晰又刺人的话语,叶家妈妈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了下去。
随后,转身离开。
叶家爸爸赶忙让叶琳先去追。
而他走到我面前。
「知夏,这次我们过来,是想让小琳给你道歉的。她不懂事,找媒体曝光,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尤其是昨天晚上,你……妈妈知道这件事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嘴角都急得上了火,把小琳狠狠骂了一顿。她其实,是爱你的。」

-16-
叶家爸爸走后许久,我依旧站在那里,眼睛里全是茫然。
「老妹儿?老妹儿!」直到便宜老哥大力摇晃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
看着面前许家人眼里流露出担心,ŧüₘ我牵强地笑了笑。
「我……没事。爸妈你们吃饭吧,我不是很饿。」
许妈妈担心地过来拉着我的手。
「你和我们一起吃吧,这菜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
「我真的不饿,这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口气。」
婉拒可姐想陪我一起的想法,拜托她待会儿送许家人回家。
戴着帽子和口罩,便一人晃了出去。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转悠。
等到周围人烟逐渐稀少,才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看清后一怔,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当年学舞蹈的地方。
这个时候不过才七点多。
正是放学后上兴趣班的时间。
看着十四五岁青春洋溢的小女ţü₌孩儿,仿佛看到了那个每天兴冲冲地等待下课来练功房的自己。
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回过头,好容易将眼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看清后愣住。
「你怎么在这里?」
好容易喘过气来的裴川:「咳咳,我……散步,恰好散到这里来了。」
我狐疑地看了看他,没再搭理,兀自盯着曾经洒下过无数汗水的那间屋子出神。
裴川走到我旁边,静静地站着。
「你知道,其实我还挺喜欢跳舞的。」仰着脖子,我突然开口。
「嗯。」
多年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但仍然记得在腰伤疼痛难忍时,她坚持让我继续练习。
我的反抗、医生和叶爸爸的阻拦都没能让她改变想法。
就为了她要集齐所有舞蹈比赛的奖杯来填补她年少的遗憾。
最后一个奖杯终于拿到手,代价是我在医院躺了半年,再也不能跳舞了。
原本以为我是因为她的梦想才努力去学跳舞。
可后来看见别人在舞台上尽情舞蹈而我不自觉地流下眼泪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跳舞。
内心深处对她的怨,更深了一些。
这么些年过去,即使后来关系有所缓和,也没能让我们之间的隔阂消去一丝一毫。
可现在叶爸爸说她爱我?
她爱的只是能给她带来脸面的我罢了。
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

-17-
吐出了一口浊气,我看着裴川:「我饿了,吃烤串儿不?」
不容他拒绝,我便拉着他走到街边的一家烧烤摊。
走到店里最角落的地方,才把口罩摘了下来。
「老板!先来两大杯扎啤。」
裴川慌得一把按住我的手:「你不是两三口就醉了吗?」
我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开什么玩笑?本小姐千杯不醉!」
十分钟后,我坐在地上抱着裴川的小腿,号啕大哭。
裴川慌得一边拨开我乱摸的手一边给我俩戴好口罩和帽子,扔下几张红色钞票在桌上就赶紧扛着我离开。
我在他肩上,肚子被他颠得有些痛。
刚刚灌下去的啤酒和烤串儿在我胃里翻江倒海。
最后实在没忍住,对着他屁股吐了个昏天黑地。
没错,对着他屁股。
裴川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异物感,以及不太好闻的气味,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才克制住没有将我丢在大马路上,逼自己不要向后看,扛着我一路疯跑到酒店。
一进门就将我甩在床上,自己冲进了浴室。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裴川一边冲着凉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冲好后穿着浴袍走了出来,嫌弃地把身上的衣服全都扔进了垃圾桶,转身给诗洁打了电话:「知夏喝多了,你今晚过来照顾一下,额……还麻烦你帮我买一套衣服。」
等到诗洁过来时,如果我还清醒,我一定能看到她眼睛里充满智(ba)慧(gua)的光芒。

-18-
新剧的第一场戏,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艰难。
「导演,我觉得这里许小姐的表情太软了点吧。」
「许知夏这里台词是不是说错了?没有吗?那我听错了。」
「这里再来一条吧,感觉刚刚光线不好。」
赵秃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来了现场,坐在导演身边颐指气使。
偏偏导演也不敢有异议。
朝我投来抱歉的目光,只能一次次卡了又重来。
已经上下吊了七八次威亚,肚子勒得很疼。
加上八月份毒辣的太阳,脑袋已经晕晕忽忽的了。
不止是我,拉威亚的工作人员也都浑身大汗,气喘吁吁。
终于,在又一次被喊卡,将我慢慢吊下的时候,一名工作人员中暑脱力倒在地上,绳子一松我也从六七米高的地方掉了下来。
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到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了。
眼睛费力地眨巴两下,就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眸子。
我一怔,下意识抚上他的下巴。
「裴川,你怎么连胡子都长出来了……」
头发也乱乱的,像个小老头。
邋里邋遢的。
裴川长舒一口气,抓住我就要松开的手,捂在他眼睛上。
感觉到手背好像有些发潮,想说什么,但脑袋还有些疼,注意力有些开始涣散。
可姐推门进来,看见我已经醒过来,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动了一些。
「你可算是醒了,我的小祖宗欸。」
我有些迷茫:「我睡了很久吗?」
「都三天了大姐……」
我讪讪地吐了吐舌头:「那我可真牛逼啊。」
可姐忍住想要打死人的冲动:「脑震荡,加上身上留下不少擦伤,接下来一个星期好好休息,剧组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可姐似乎忍了忍,但还是对着裴川道:「裴川啊,你先回去洗个澡休息吧,这几天都没咋睡觉,这边我们来就行。」
听到可姐的话我愣了一下,望向裴川,他却避开我的眼神,垂下眼眸。
「嗯。」
可姐语气有些冷:「姓赵的那边我……」
裴川打断道:「我来处理。」

-19-
「妈我真的没事儿了,能不能和医生说一说让我出院啊?」
一向温柔好说话的许妈妈把一个削好的香梨塞到我嘴里,铁面无私。
「不行。」
在医院又睡了几天,实在是腰酸背疼。
「还好这次没摔傻,本来脑子就不好。」老哥在一旁吊儿郎当的。
我横眉以对:「狗贼说谁脑子不好???」
「谁吱声说谁。」
「好了好了,你妹妹刚好一点点,你别气她。」许爸爸在旁边制止道。
「您瞅她那样儿,壮得跟头小牛犊子似的,哪里像受伤的人?」
我眼珠子一转,声音顿时变得哀戚戚:「爸我脑袋有点晕。」
许爸爸一脚踹在便宜老哥屁股上。
「个臭小子,让你少说几句,少说几句……」
无视被老爸拎到一边教训的老哥投来的幽怨的眼神,我跷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啃着香梨。
「夏夏,你和裴川什么时候定下来,商量过没有?」
我一口梨子卡在喉咙管,下不去又吐不出来。
好半天才咳出来,无语地看着许妈妈。
「妈你是不是误会了啥子?」
「还瞒呐,我们都看出来了,这次你出事,裴川可急坏了,守着你三天都没咋合眼,谁见过他这么邋遢的模样啊?」
「要说你俩没啥,鬼都不信。」便宜老哥也在一旁帮腔。
我失了失神,想起从小到大,裴川总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从未缺席。
但是……
「妈你想多了,我们真的没什么,裴川他说过没把我当女孩儿,我也只把他当姐妹。」

-20-
接下来的几天,爸妈和裴川轮流守着我。
只是裴川在的时候,总会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我。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脸。
「你瞅啥?我脸上有东西?」
他也不吱声,就这么盯,让人毛骨悚然。
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以后,医生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话说我可以回家了。
我马不停蹄地收拾好东西就溜回了剧组,和导演说了抱歉便立刻投入到拍摄中。
没有了赵秃头的阻碍,拍摄进展异常顺利。
听可姐说,赵秃头那边最近挺惨。
旗下公司接连爆出偷税漏税问题,网络上也有关于他猥亵多名女演员的匿名帖子。
但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能够实锤。
不过这些事情就够他焦头烂额的了。
这天×珠宝集团举行了一个商业晚宴。
我作为品牌挚友受邀出席。
在看到裴川的时候我丝毫不意外。
因为他是×集团在亚洲唯一的代言人。
啧,真酸啊。
裴川今天穿着一件白衬衣,外面是一个黑色马甲。
头发全部梳了上去,只留下看似随意却被精心打理过的几缕垂在额前。
明明没有近视,鼻梁上却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就很……斯文败类。
看着他和一位打扮端庄的女子相谈甚欢,我莫名奇妙地有些不爽。
正要走过去,背后却出现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许小姐。」
是赵秃头。
距离之前见面并未过多久,可赵秃头却一身狼狈,头发凌乱,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与这盛大的晚宴格格不入。
还未等我开口,方才正与人聊天的裴川却几步走过来,将我扯到他身后。
「你还想干什么?」
「小裴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放我一马……」
裴川斜睨着他:「你真以为我一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赵秃头怔住了。
一边有脚步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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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欺负我叶某的女儿,你是真不把我当回事儿啊,赵总。」叶父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原本已经狼狈不堪的人此时脸色更加苍白。
「叶……叶总,可明明,明明她不是……」
「明明什么?我叶某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什么时候轮到人这么糟践了?!」
叶父气得胡须颤抖,他在之前并不知道赵虎给我下药的事情。
还是这次我摔下来,他赶去医院碰见裴川才知道。
他当时就气得脑袋都晕忽了,联合裴川开始搞赵虎。
我听着叶爸爸一如往常维护我的话语,低下头用了眨了眨眼睛,逼退了想要涌出的泪花。
叶母在一旁抚着叶父的胸口,冷眼看着赵虎。
「赵总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一堆烂摊子吧。」
赵虎牙一咬,扑通一声就跪下。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面子,对着裴川和叶家再三哀求。
在场人无动于衷,赵虎也明白了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他低下头握紧拳头,站起身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狠厉和怀中闪过的一道寒光。

-21-
「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那都别想好过。」
只见赵虎拿着一把匕首冲着我过来,没有人反应过来。
回过神时看见挡在我面前的人缓缓滑下。
我颤抖着去捂住她腹部不停涌出鲜血的伤口。
「妈妈……」
「为什么……」
叶母用尽全部力气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你是我……我的女儿呀。」
下一秒,她便实在支撑不住一般晕死过去。
我顾不得被裴川按在地上的赵虎,也听不见周围人的叫声,触目所及全是染在白色裙子上的鲜红。
明明……明明她是离我最远的那一个。
怎么会……
坐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我盯着手上已经干枯的血渍,怎么搓也搓不掉。
叶爸爸看着我叹了口气,对着裴川道:「小川,你带夏夏去洗洗吧。」
洗手间门口,白皙的手上已经干干净净。
可我总觉得上面还沾着妈妈的血。
那股血腥味一直在鼻尖消散不去。
我一遍又一遍地搓着手,裴川实在是看不过去,将我拉到一边,拿出纸巾给我将手擦干。
随即叹了口气,轻轻抱住我,拍拍我的背。
「高阿姨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鼻子一酸,一直压抑的泪水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
我抓着裴川的胳膊哭得浑浑噩噩:「她为什么要给我挡?万一,万一……」
裴川止住我的话语:「没有万一。」
等收拾好回到手术室门口。
正在手术的灯依然亮着,门口多了一个人。
叶琳走过来:「我们谈一谈。」
「小琳……」
叶琳回头道:「爸,我不会把她怎么样,您放心。」

-22-
楼道里,我和叶琳相对无言。
「你知道,其实我很羡慕你。」叶琳率先开口。
我一怔:「羡慕我什么?」
「那天你从家里离开,爸妈只是没反应过来,短时间也没想到要怎么处理。你的房间,妈不让人进,所以我现在睡的,还是客房。可凭什么呢?这一切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如果没有这个乌龙,我就可以不用顾忌家里没钱,去我喜欢的国家喜欢的学校留学。我就觉得,你也应该体会体会我曾经的感受,不然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联系了媒体。可等着我的是妈的一巴掌,爸押着我来跟你道歉。现在妈又为了你成了这样。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宠着你呢,而我却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沉默半晌:「你把许爸许妈放在哪里了?」
叶琳一愣,随即垂下了头。
「我不止一次看到许妈妈在房间抱着你的照片哭。你的东西被她收拾得好好的,放在一边的箱子里时不时就拿出来看看。你曝给媒体那件事,她替你和我道歉,不止是她,哥、爸都在替你和我道歉。他们每一个都把你当成重要的亲人。你又凭什么说得出来这样的话?」
一室寂静,只听得见窗外风吹过来的声音。
「叶琳,这件事情谁都怪不了,我们都没有错。」
良久,传来一个嗡嗡的声音。
「那啥……对不起。」
后面三个字小得和蚊子声一样,不仔细听完全听不见。
我却笑了。
是啊,许家爸妈和哥哥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把女儿养成不好的样子?
叶琳也许有些娇纵,但一定不会是坏人。

-23-
叶母没有伤害到重要器官,手术进行得很成功。
在出手术室后,大约过了半天便醒了过来。
我的眼眶一红,握住她的手:「妈……」
她嫌弃地撇撇嘴:「哭啥,真丑,还是个演员,能不能有点偶像包袱……」
眼瞅着她还没好好顺顺气就又要开始准备长篇大论的教育,叶父赶紧拦住她:「好了好了,刚醒过来就好好休息一下。」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寂静。
良久,叶母语带涩意开口道:「夏夏,那年舞蹈比赛,妈妈是真的没有想到你的伤会那么严重。我以为你只是觉得训练太累,想找借口偷懒。我知道你喜欢跳舞,害怕你长大以后会因为没有拼尽全力而后悔,才固执地按照自己以为的想法去逼你。如果我那时知道你腰伤严重到那个样子,我宁愿你放弃也不会去逼你。」
叶父也开口道:「夏夏,你躺在床上那半年,你妈妈其实天天躲在屋里头哭。后来你好了,可再也没怎么和她亲近了。她真的很后悔。」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
「夏夏,你能不能,原谅妈妈?」
看着眼前这个一辈子没有向谁低过头的女人低声下气的模样,眼泪夺眶而出,我避开她的伤口,轻轻抱住她:「妈,这么多年我也很不懂事,你原谅我好不好?」

-24-
一个月后。
我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身后跟着裴川。
「这么高兴?」
「当然呀,现在我就有了两个爸爸两个妈妈了,我告诉你哦,你以后可别想要欺负我,我可是有四个,不对,还加个便宜老哥和叶琳,六个人撑腰的……」
没有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我疑惑地转头。
「你杵着干吗?」
「比起这个,我倒是很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把你当兄弟看了,还有我到底浑身上下哪里像女孩儿,你说我是姐妹?!」
我一秒都没有犹豫。
「高三那年情人节,校园叠翠山小凉亭那里,你和你的朋友说我浑身Ṫű̂ₔ上下没一个地方像女孩儿,都是兄弟。」
裴川目瞪口呆,终于回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川子,你那小青梅真的不错,你有想法没?没想法的话哥们儿要冲了。」
那一年的裴川放不下少年高傲的自尊,却又不想自己从小护着的女孩儿被这帮狗崽子染指,只能竭尽所能地给他们不停洗脑。
「她这姑娘也就看上去还行,但是你和她熟了就会发现她比爷们儿还爷们儿。打人老疼了,简直就是九阴白骨爪拍在你天灵盖儿上。真的她就是只能当兄弟的那种……」
滔滔不绝的裴川却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我将他的这些话都记到了心底。
并且一记,就是这么些年。
裴川回过神来,盯着丝毫不心虚的我咬牙切齿。
「所以你后来愣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都是因为这?」
「对。」
裴川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嘴角蓦地扬起一丝笑意。
「那你听到后,为什么要躲我?除非在你心里,不想和我只是朋友的关系。」
被戳穿心事的我一愣,有点恼羞成怒。
「你在放什么犬屁?」转身就走。
裴川却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扯回来,低头便覆住我的唇瓣。
辗转反侧,甚至用牙齿轻轻撕咬。
我有些微疼,惊呼出声,却不小心让他抓住机会,攻城略地。
脸憋得通红,喘不来气,拳头捶着裴川示意他松手。
他终于放开,脸带戏谑:「拍了这么久的戏接个吻还不会?」
我嘟囔:「那不都是碰一下吗?谁还敢进……」
没等我说完,裴川将我扯进怀里:「你别跑了,跑太快,我要追不上了。」
良久,才传来我细如蚊蝇的声音:「……嗯。」
那就,不跑啦。
(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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