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临死时交给我一把折扇,叫我下江南去寻我那名声大噪的爹。
我转头就把信物全卖,拿着钱背道上了京。
撒泡尿就想多个女儿,他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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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负心汉都没有按约定接她过门。
临死阿娘拿出珍藏了一辈子的信物,一把折扇,让我去江南寻亲。
「你爹是大明湖畔的夏元成,你去寻他认祖归宗,他不会让自己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的。」
我想说,娘你是不是傻。
他连你都不要,我不过是他胯下一泡尿,自己撒那儿都不记得,如何会对我好。
娘死后,我卖了祖业厚葬她。
又拿出那把折扇,去了当铺。
「活当三两,死当五两。」
「您瞧清楚,这可是江南才子夏元成真迹。」我打开扇子,指着上面:「这首酸诗还是他十七年前所做,外面可没有卖的。」
掌柜眼睛一瞪:「就是因为十七年前才不值钱,夏才子成名诗都在迎娶夏夫人之后,能有这个价就不错了。」
「死当,少了十两不卖。」我一边抬价一边替我娘不值。
夏元成与其夫人恩爱成说,诗飘万里。
我娘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冷了心,折了身。
如果就连珍藏了一辈子的信物,也不值两个臭钱。
不知她老人家知道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正僵持间,一个穿着簇新的老者路过。
「掌柜的,你要是十两不买我可就买了啊。」
「嗨,那儿来的野狗抢食。」
两个人一番争执,当铺掌柜十两银收了我的扇。
当铺掌柜指着墙上的大字:「死当离手。」
我笑着说:「千金不悔。」
屁的个认祖归宗,姑奶奶我不稀罕。
我拿到钱转身就分了刚才那竞价的老者一两。
因为他是我雇的,连身上的衣裳都是十个铜板租来的。
-2-
手里有了银,我背离江南,转身雇车上了京。
京城好,物华天宝,纸醉金迷。
就是物价贵的很,转眼我手里的钱就见了底。
寻了个书铺做苦力。
抹桌Ṭũ¹子擦灰,将客人弄乱的书籍归还原位,从早忙到了天黑,衣服湿透了又干。
领工钱的时候书铺的掌柜却翻脸不认人。
「谁说要给你钱啦。」
我忍着脾气陪着笑脸:「掌柜的,您门口的牌子上都写着了,招书童工钱日结,而且您这儿不干净,那儿要整理,都指着我忙一天了。」
「第一日是试工。」
「您这上面也没写……算了,那我明日几时过来。」想了想兜里的钱,我好脾气的陪笑脸。
那知书铺掌柜却无耻道:「你活干的不行啊,书没放对位置,灰也没擦干净,算了,你明日不用来了。」
「哈!」我被气笑了:「那本书没摆对位置您说,我重新摆。」
「不用不用了,赶紧走。」
「那我今日的工钱呢?」
「都说了第一日是试工。」
「那我明日几时来?」
「不用……嘶!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再闹事我可喊兵爷来了。」
「呵!」我直接被气笑了:「好的很。」
说罢,我转身挽起袖子,将今日所有整理的书籍一摞一摞的重新搬下来。
掌柜的一看,慌忙来拦。
「哎吆吆,这是做什么?」
我:「当然是让他们原来在那儿就上哪儿待着去。」
掌柜的:「你这女娃,要造反不成?」
「您可说错了,怪我多事儿,给它们都挪了位,马上就让他们恢复原样。」
「不准搬。」
我手脚麻利的绕过掌柜的继续搬。
有店里的伙计被喊来阻止我,我抬起胳膊作势要砸。
「今日谁拦我,我就将书架全推倒,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谁损失大。」
大家一时都不敢来拿我。
我憋着一口气,饿的前胸贴后背,闷头搬书。
「唉吆喂,反了天啦,来人呐来人呐。」书铺掌柜一吆喝。
门口都是看热闹的人。
「呸!老不死的,借着招工的名头天天白嫖,今日算是叫你遇见硬头喽。」
门口一个粉色妖娘子与掌柜吵了一架。
我蒙头干完了我的,扭头就走。
吃一堑长一智,今日算是白干了。
而且我也怕真的官兵来了,到时候有理说不清。
那知,就在我远去的时候,旁边一个公子哥儿却拽住了我。
「哎!姑娘你要不要跟我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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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对上了一双桃花眼。
桃花眼还对我眨了眨,像个招摇的孔雀。
我看着他身后的三层楼高的店面,上书「静云堂」三个大字,一时拿不定里面是做什么营生的。
「跟你干什么?」
桃花公子笑了笑:「茶楼,新开张,缺个掌柜。」
「我?」我手指着自己的鼻头,一脸纳闷。
虽说我娘给我开了蒙,也给我请了老师,平日里看书写字,算账管家也算手拿把掐,可让我管理这么大一间酒楼?
他脑子有病?
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出什么来。
贵公子大概是看出来了,咳了几声,拉着我往茶楼里走了几步。
「是这样的,我呢开了个茶楼,不想让熟人知道是我开的,可是我在京城又认识很多人,我就想找个脸生的掌柜。
我观姑娘识文断字,天纵奇才,日后必有一番大造化呀。」
「行了行了,给多少钱?」
穷的都快吃不起饭了,能赚钱就行。
孔雀公子又道:「二十两。」
我倒吸一口凉气,眼神表现出惊恐。
孔雀公子皱了皱眉:「少了?三十两!」
我赶忙抱住了他伸出来的三根手指头:「不少不少,财神爷咱们什么时候开张?」
孔雀公子咳了咳:「看了是给多了,我能不能要回来五两?」
我嘿嘿笑,财迷眼:「不能,而且我还有个要求,能不能先支我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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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茶楼开张了。
财神爷、花孔雀顾行舟低调的点了一个炮仗。
炮仗炸开,连个烟火味都没闻见。
我看着他,他用看上去就价值连城的玉骨扇点我。
「看什么,炮竹不花钱,意思一下点一个得了。」
我实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抠的人。
「那我们客人从哪里来?」
不点炮仗就算了,门口连个迎门的门童都没有。
「静云堂」三个大字看上去又像个佛堂,谁会来?
顾行舟眼睛一立:「这事不是你一个掌柜的该操心的吗?若不然我要你做什么。」
我一噎,好似也对。
顾行舟走了,只留下一句话,定好的茶价不能动。
我一看,碧螺春一壶二十两,毛尖十八两,几种听都没听过的茶更是高达八十八两。
好嘛,这不妥妥一黑店。
隔街怡红院的茶都没他敢要。
我怀疑他不是想开店,而是想败家来的。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我使出浑身解数,愣是没开张。
一个月后的雨夜,有人敲开了店门。
「掌柜的来壶茶。」
我抬头看了一眼,Ťü₈来人风尘仆仆,带着斗帽。
「要那种茶?」我将墙上的价位牌指给他看。
心里想着赶紧走,别耽误我睡觉。
谁知,对方却「啪」的一声,往桌子上拍了一块金子。
「要最贵的。」
我顿时来了精神,冤大头来了。
「小黑子,天字阁接客啦,翠姨泡茶,要最贵的。」
小黑子的头适时从三楼的某间房间冒出来,爬在栏杆上一脸不满。
「说过多少次了,我叫白岩,白岩,什么小黑子。」
「好好好,你白!」不点灯黑天都看不见你的脸,不叫你小黑子叫什么。
我哄着白岩接客,转脸笑嘻嘻的对客人说。
「客官,请上三楼。」
那人扭头拾级而上。
我高兴的拿起金子,用柜台上的小秤杆一秤,扬声喊了一句。
「客官,还没找零呢。」
说罢,抓了一把碎银子就追,ƭü₈刚追了两步,就被脚下的粘稠定住了身形。
低头一看,刚才那客官站立过的地方,一滩深红。
从他进来的门口,滴滴答答,蜿蜒跟着上了楼。
一股阴寒从脚底板升上天灵盖儿。
这……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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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子挺开心的从楼上下来,被我一把拽住了。
我朝他挤眉弄眼:「这位客人有问题。」
小黑子笑问:「什么问题?」
「他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你瞧,血从门口一直跟着他上了楼。」
小黑子噢了一声。
「那我给他拿点金疮药。」
说罢,竟真的拿了金疮药和纱布上楼去了。
我气的抓耳挠腮,又拦住从厨房泡好了茶准备送上去的翠姨。
「翠姨,这客人有问题,你瞧地上这些血,不是杀鸡,都是他身上的哦,他……」
我话还没ţūₜ说完,翠姨腾开一直手,脸带笑容,安抚又温柔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然后摇了摇头,指指手里的茶,又指指头顶,然后上去了。
我当即气的一笑。
难道只有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一炷香以后,我出门将那人留下的半截血渍全部掩盖住,刚回来,却发现翠姨已经将楼里也打扫干净了。
我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等到天明,拦住了下楼寻水喝的小黑子。
「顾行舟呢?今天来不来。」自开张后,我就没见过他。
小黑子打着哈欠道:「主子行事,我也不知道。」
「你去找他,今日我务必要见到他。」
「主子很忙的。」
「都出事儿了,他忙个屁啊。」我忍不住爆了粗。
小黑子挠着头看着我,一脸哪里出事儿的迷茫表情。
我指着楼上,还没来的及说话,外面传来一阵大力砸门的声音。
「开门开门,官府查案。」
我暗道一声:完。
官爷进门在一楼转了一圈儿。
「谁是掌柜的?」
「我,我。」我赶忙赔笑脸:「官爷您看,咱们是小本儿买卖……」
「小本买卖,一壶茶几十两?」
「呵呵呵,所以生意不好。」我也有气,都怪顾行舟那个花孔雀。
「不跟你绕弯子,官府正在搜查逃犯,掌柜的行个方便吧。」
说罢,官兵就准备往楼上闯。
「哎!」我阻拦不及,小黑子却出现在了楼梯口。
平日里脸上挂着笑,没个正形的小黑子,一脸严肃,竟然比那领头的官爷还要威严几分。
「你胆敢阻拦官府搜查?」只见官爷还没说完,小黑子就掏出一个牌子。
接着官兵们跪了一地。
直呼有眼不识泰山。
「滚!」小黑子一个字,耀武扬威的官爷们都跑了,临走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我看着小黑子手里烫金的令牌,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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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小黑子和翠姨,一脸不慌不忙,感情大家都知道有底牌,就把我当傻子啊。
气了一天,饭也没吃。
天擦黑,顾行舟来了。
「听说你找我?」
我凉凉看他一眼:「您这到底是做的什么生意,不说清楚我这掌柜的不干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
楼上那客人买了最贵的茶,静云堂保下了他一条命。
这儿哪里是卖茶,卖保命符还差不多。
这样下去,我这个掌柜的,怕是自己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呵呵!」顾行舟一笑:「生气啦,你放心,出不了大事。」
「这是天子脚下,顾行舟那令牌能挡几波官兵,能大的过宫里那位?到时候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吆,稀奇,多的是人要我命,担心我死的你还是第一个。」顾行舟依然吊儿郎当。
我眉头紧皱,听不懂他说什么。
「顾行舟,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不咱把茶价改改吧。」
正儿八经的做个茶楼生意不好吗?
凭我的本事,加上静云堂的好位置,店里再雇上一两个说书人,到时候肯定是兵客如云,赚的盆满钵满,用不了几年,在京城就可以置地买房。
他娶一房美娇娘,我招一门上门婿,多好。
我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顾顾行舟。
他薄薄的唇一扯,点了点头:「好啊,这茶价是该改改了。」
正当我以为说动他时,他却接口道:「几十两,几百两看来是要少了,赶明得改成上千两。」
我无声躺倒。
「我先去见见客人。」顾行舟花孔雀一般的转上了三楼。
临走给我留下了一本书。
「江南夏元成的新诗,千金难求,看看。」
独留下我,黯然神伤。
将诗本扒拉到眼前,翻开第一句。
「一见卿如故,白首不相负。」
我猛然坐直。
这特么,不是夏元成当年写给我娘的酸诗吗?
怎的,传到京城里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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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心挠腮,好不容易等到顾行舟下来。
我上前攀住了他的手。
「这首诗哪来的?」
顾行舟:「怎么,你喜欢?」
我摇头:「不,你先告诉我哪来的?」
「别人送的。」顾行舟道:「也不是孤本,想来应该是在市面上随便买来的手抄本,你要是喜欢夏元成的诗,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替你讨要一本真迹。」
「他不是在江南吗,你怎么讨要?」
顾行舟道:「听说夏元舟不日即将抵京,讨要一本想来不是难事。」
我皱眉:「他要来京城?」
我北上是为了躲他,他反倒要来京城。
「他来做什么?」不知不觉,我语气里带了浓浓的嫌弃。
本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顾行舟倒是摇着他那把玉骨扇回了一句。
顾行舟:「夏元成的女儿夏淼淼二八年华,美名在外,其母还是乐阳公主,进京应是为了给夏淼淼寻个好夫家吧。」
是了,差点忘了,我那位爹还有重驸马的身份。
当年他离开我娘的时候,我娘已经身怀六甲,他是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孩子的。
一边抛妻弃子,一边却要扮演好爹爹。
他这样虚伪的人居然还有人喜欢。
我握着手里那本诗集,愁上眉头。
这首诗重新出世,肯定不是夏元成乐意见到的。
就不知,他会怎样处置。
「小丫头,你这表情可不像是喜欢,怎么夏元成同你有仇?」
顾行舟随口一问。
我抬头看过去,顾行舟一脸探究还带着三分温情的询问。
我一句「与你何干」莫名就卡在了喉咙里。
神色不自然的到处乱瞟,这一瞟竟然看见昨日来的客人跟着顾行舟下来。
他看样子是要走,身后一个大包裹,肩膀有伤不自然的垂着。
脸上从眉峰过耳,一道翻出皮肉的新伤。
见我望过去,他匆一点头,绕了两步,对着还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的顾行舟跪了下来。
「多谢太……」
「咳ťŭ̀₃!」顾行舟大力的咳嗽了一声。
那男子看了我一眼,道:「多谢主子,以后北地邵家唯您马首是瞻。」
说罢那面容狰狞的汉子跪地磕了三个头。
顾行舟竟生生受了,只见他收了嬉皮笑脸。
折扇一收,下巴维昂。竟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回去告诉邵士杰,他这条命孤保下了,北地我势在必得,叫他莫优柔寡断,早做准备。」
「是!」那汉子消失在夜色中。
我却将顾行舟看呆了。
顾行舟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小丫头,我脸上有花儿吗?」
我摇头:「不知怎么,刚才竟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君临天下的气势。」
「哦?」顾行舟下了台阶逼向我:「那你喜不喜欢?」
问话的时候,他眼里有星河碎钻,凝成一把兵器,冲破枷锁的感觉。
让人心神都大受冲击。
回过神来的我,推了他一把。
「谁不喜欢上位者。」说罢我往卓旁走。
「丫头胃口不小,你竟然喜欢我。」
「呸!谁说喜欢你了。」
顾行舟跟过来:「我是你老板,你是我雇的掌柜,那我就是上位者,你刚才不是说喜欢上位者。」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喜欢我又不丢人,毕竟喜欢我的人那么多。」
「花孔雀。」
「你说什么?」
「我说上个月的工钱还没给呢。」
「工钱啊,再等等吧,没钱。」
「你……克扣工资。」
「小丫头怎么说话呢,等我有钱了就给你。」
「我看你就是抠。」
「哎,不抠怎么行,毕竟我要背负整个家族兴衰,民族存亡……」
「你背负这么多,你怎么不去当皇帝。」
「哎!我怕累死,能不当尽量不当吧。」
嘁!
说的好像不尽量他就能继承皇位似的。
这杠抬的,我都笑了。
顾行舟也笑了。
夜色星光下,我们并肩而站,笑看一线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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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舟这个人说话七分假三分真,真真假假实难分辨。
倒不是人不靠谱,就是有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第二天我到隔壁书肆找夏元成的新诗,果然找到很多手抄本。
杨老板一见我吓的脸都变色了。
「小夏掌柜,小姑奶奶,那位小黑哥将我店查定一把火给烧了,姑奶奶你也叫我这把老骨头吃了苦头,我这些年的积蓄都搭进去了,以后三成利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
「杨掌柜,今日我是给你送钱来的。」
我抛给他两枚铜板,揣走了一本诗集。
「同你打听个事儿,夏元成这首诗是从哪儿传过来的?」
「江南,夏元成亲口承认是他十几年前写的。」
那夏元成必定是托人打听过了,说不定已经知道了我这个便宜货的存在。
那他上京,会不会有别的目的。
回到店里,意外的,平日见不着影的顾行舟也在。
他低头书写着什么,见我进来,用火漆封了口交给小黑送出去。
用翠姨递过来的热毛巾,一点一点擦拭十根手指并不存在的墨渍。
我偷瞄了一眼那封信,上面有个「北」字。
「过来。」顾行舟见我杵着,用擦干净的手指招呼我过去。
「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样才能和气生财。」
「嚯,我三十两的掌柜没白雇。」
我点点头:「其实,咱们占着这一片最好的位置,不管是开茶楼还是做买卖,都能赚。」
「赚的少。」顾行舟接口。
「听闻夏元成家大业大,江南绸缎海外行船尽归其所有,夏家富可敌国,还有一位公主背景的夫人,你怎么不打他的主意?
「他打我的主意还差不多。」
「什么意思?」
顾行舟嗤了一声:「他们家想把女儿嫁给我。」
「夏婉容啊?」我惊讶。
夏婉容才名在外,听说容貌靓丽,关键是家世好,嫁王侯将使得,嫁顾行舟?
我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不说我的事,你想同夏元成做生意?」
我?
我不是想与他做生意,而是想将他的生意抢过来呢。
毕竟当年我娘交给我的信物除了那把赋过酸诗的折扇,还有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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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幅画。
画的是一副航海图。
当年,我娘与外祖父出城时遇到了正在被人追杀,且身负重伤的夏元成。
外祖父乐善好施,不忍心看着夏元成陨命。
与夏元成换了衣物,代替他引开追兵,虽仗着熟悉地势,侥幸逃了回来,可也落下了咳嗽的顽疾,没几年就去了。
当时夏元成被救,伤势极重,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挣扎着画了一幅航海图,叫我娘务必送回夏家。
后来夏元成在我娘的悉心照料下,生龙活虎好了起来,同时也在养伤的三个月与我娘有了私情。
那柄折扇就是夏元成离开时画的,当时他也没带走航海图,言明那是给我娘的聘礼。
他让我娘等着,必十里红妆迎她过门。
我娘在蹉跎的等待中生下了我,送走了外祖父。
可她却没等来夏元成,却能来一帮又一帮的贼人。
我娘带着襁褓里的我四处逃窜。
刚开始不明白,后来才知道那些人都是来寻航海图的。
直到我娘有意伪造了我们娘俩已不在世的假象后,这样的事才少了。
自我懂事起,我娘就一边说「负心人,不可信」。
一边固执的在门口的灯笼上,添一枝墨梅。
我知道那是她与夏元成的约定。
直到她死,都抱着一枝假梅花,眼里擒着微光。
「他说过,要来接我的,可惜我却等不到他了,只盼下辈子……下辈子再不相见吧。」
所以我替我娘不值。
葬了我娘后,我卖了那柄折扇上京。
可那张航海图,我可是藏着的。
夏家之所以能海贸昌盛,日进斗金,靠的还不是这张航海图吗?(插一段母辈的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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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顾行舟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自然想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顾行舟的手指微顿,定定的看着我。
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他站起身,轻揉了一把我的发顶走了。
我鼻尖轻嗅,闻到他手上有清冷的佛香。
这样的一个人,除了钱还有什么是需要求神拜佛的呢?
「光想有什么用,去做,出门让小黑跟着你,拿着我的令牌,没人敢难为你。」
顾行舟大步流星的走了,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嘴角绽出笑容。
只有小黑懊恼的声音。
「怎的如今连主子都叫我小黑了。」
翠姨不会说话,笑也无声。
她手脚轻快的收拾好茶盏摇了摇头走了。
得了顾行舟的首肯,隔日我就将夏元成要抵京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所以,夏元成的船只一靠岸,就被围住了。
夏元成不得不出面安抚,迎风做了一首诗,阵阵好评不断。
我站在高高的楼顶上,望着风流倜傥的夏元成,第一次明白了娘亲的苦衷。
向夏府递了拜帖,里面只画了一枝墨梅。
十日后,夏元成见了我。
他细看上去有些苍老,激动的站起身细细打量我。
「你,你是白梅的……」
「我是她女儿。」我自顾自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夏元成眼神复杂,
「你们母女果然没死。」
「你娘呢?她怎么没来。」
「她老人家在跟阎王爷喝茶,来不了。」
夏元成惊站起身,打翻了杯中茶。
「你说什么,她死了?」
「她死你很意外,这不是你夏元成乐见其成的吗?」
夏元成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们母女还活着,你娘当年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我冷笑:「躲还来不及,找你,是嫌命长吗?」
我将我娘是如何逃出生天的讲后,夏元成哭了。
「孩子,你要相信我,我夏元成对天发誓,绝不是我要取你们的性命。
当年,当年我有些事情被耽搁了,没能按时去接你娘,后来我娶了妻,无言面见她,又蹉跎了些时日,再后来我去寻,就听说你娘出了意外。」
哼!这就是男人。
说的冠冕堂皇,一切与他无关。
「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为父……」
「且慢,我没有认父的意思,此次前来,是同夏大人做生意的。」
「你们的航海生意,我要七成利。」
「姑娘,你别狮子大开口。」夏元成带来的掌柜,站了出来:「就是皇上来了,也得客客气气,不敢要我们夏家七成利,你凭什么?」
「凭我手里有你们夏家的航海图,你可以问问夏元成,当初他可是亲手绘制,将这张图送与我娘,给她当嫁妆的。」
「是我。」夏元成深吸了一口气:「当年没有你娘,我早死了,夏家也不会有这条航海线,君子无悔,这笔生意我做。」
「慢着。」就在这时,一道倩绿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就是夏婉容,夏元成和文慧公主唯一的女儿。
夏婉容看我一眼,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爹爹莫不是糊涂了,随便一个什么人,拿着一两样东西,凭着一张脸,就说是爹爹的女儿,就能要我们夏家七成利吗?
如果她是假的呢,姑娘先请回吧,我们查清楚此事再给姑娘答复不迟。」
「好,我在城中静云阁落脚,考虑好了就去寻我。若不然航海图我有,缺的只是时间和商队。」
说罢我转身就走,不顾夏元成的阻拦。
这个夏婉容不简单,听说比我还小一岁,才名在外。
晚上我早早上床,睡到半夜,突然感觉眼前一道光亮。
等我睁开眼,就看见一黑衣蒙面人举刀向我砍来。
「铮」的一声,蒙面人一刀砍在翠姨的大铁平锅上。
给自己挡了一下,我向床里一滚,同时大叫「救命」。
下一刀砍在身上前,小黑应声出现,一脚就踹在了蒙面人肚子上。
两个人缠斗几招,黑衣人不敌,想逃,重伤被小黑生擒。
他还想咬舌自尽,下巴都被小黑卸掉了。
「掌柜的,怎么办?」小黑问我。
「将他给夏元成送回去,问问只有他知道我的落脚地,派个人截杀我是何意?」
小黑一点头,正要走。
却被门边传来的声音拦住了。
「慢着。」顾行舟走进来,解下玉佩递给了小黑:「拿我的帖子去,顺道拜访姓夏的,敢杀我的人,他长几个脑袋。」
「是!」
小黑走了。
刚才还群起激昂的我看着自己身上的儒衣,光着的脚不自在起来。
躲到床上,用被子裹好光脚,仍然觉得顾行舟的目光灼人。
良久,屋内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是去谈生意的,还是去寻仇的?」
我闷闷的不说话。
顾行舟自顾自的坐在了我床脚的椅子上。
我以为他要训话,谁知他却将手伸到我面前。
「手给我,看看受伤没有。」
那一瞬间,心里什么褶子都被抚平了。
顾行舟还在絮絮叨叨:「知道向翠姨借锅,不知道同我说?怎么,觉得我护不住你。」
「不是,有小黑就够……啊,疼!」
手掌不知何时擦破了皮。
「现在知道疼了,万一对方来的人多呢,一个小黑能管什么事儿。」
「我就是想验证一下,当年截杀我娘的是不是夏元成。」
「是不是都跟他有关系。」
「你好像对我的事很清楚。」
顾行舟为我擦干净手上的脏东西。
抬头看我:「我对这天下事都很清楚。早点睡,剩下的我去处理。」
他板着脸,不怒自威。
英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甚至说的话也不怎么生硬。
可眼看他起身要走,我却有种他这一走,恐怕好几天不会过来的感觉。
情急之下,我拉住了他的袖口,伸出了一只脚。
「这只脚好像也扭到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脚,语气更不好了。
「躲啊,刚才不是躲的挺快。」
我咬着唇装委屈:「疼!」
顾行舟哼了一声,眉眼间多了烟火气。
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瓶小药罐,他重新坐下,开盖一翻,修长的手指沾了些许药膏,抹在我的脚裸上。
「嘶!」药膏冰凉,我一躲,被他抓住了小腿。
「别躲。」他挽起袖子戳热手,将药推开在我的脚裸四周。
期初丝丝冰凉,过了一会儿,就剩下烧起来的火热了。
深夜宁静,烛光微闪。
偶有几声犬吠永夜归为宁静。
我看着他低垂又好看的眉眼,胸口噗通噗通的跳动。
「你给别人也这样上过药吗?」
脚上手感一顿。
低沉的两个字传来:「谁嫌命长敢让我上药。」
我嘻笑:「那我岂不是要长命百岁?」
顾行舟唆我一眼:「命长不长不知道,手挺长的,都敢插手航海生意了。」
看来顾行舟已经知道我与夏元成谈的生意了,毕竟带着小黑,不意外。
「其实我守着一座金山你知不知道?」我默默问。
「守着金山也要看自己能不能吃的下,否则岂不被压死。」
我歪头看他:「我是吃不下,可是,你能啊!」
最重要的是顾行舟缺钱。
「你就不怕我不是好人?」
「其实你那天叫住我,并不是你多缺掌柜,而是看见杨掌柜在招呼人对我下黑手吧。」
其实那天我也看见了,我一离开书肆,就有几个人跟了上来。
如若不是顾行舟,我只怕凶多吉少。
顾行舟看着我,眼睛亮闪闪的:「所以现在是什么,涌泉相报吗?」
「那没有。」我歪着头:「顶多算小松鼠发现一枚咬不动的金果子,所以交给你来报个恩吗?」
「那这恩承的有点大了。」
顾行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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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往夏元成那儿一送人,夏元成第二天就亲自来了。
「雪儿,真的不是我派人来害你,你要相信我,我毕竟是你亲爹啊。」
「不是你,那你告诉我又是谁?」
「是……是……」
夏元成开不了口。
知道我住在静云阁的除了他就是他女儿夏婉容。
没想到小小的夏婉容干净利落,有如此手段。
只不知她对当年我娘的事知道多少。
我对夏元成说:「你留着这些话下地府去与我娘解释吧。」
夏元成肉眼可见的苍老,我不搭理他,他倒是每日都来,就坐在静云阁喝茶。
不管多贵都喝。
我一想这事儿不能浪费。
于是叫人满大街的宣传,外人见不着的夏元成每日来静云阁喝茶。
没过几日,静云阁的生意就好了起来。
有意做丝绸、出海生意的,拉拢权贵的,有钱没处使,想放印子的,都往一堆儿扎。
静云阁立马变成了日进斗金的烧金窝。
而且京城有传言,有人经常在静云阁看见了太子殿下。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下子静云阁更火爆了。
公侯将相,就连王公贵族也往这儿跑。
生意好了,钱却烧的更快了。
顾行舟隔天就要钱,要钱要钱。
「夏掌柜,提钱两百两。」
「夏掌柜,五百两。」
「雪掌柜的,还需五千两。」
「有万两也是好的。」
我被他逼的没办法,只好在静云阁,跟着达官贵人们做生意,反正有顾行舟兜底。
我说干货要涨价,宫里就传出贵人喜欢干货,民间效仿,干货就不可能赔钱。
我说布匹要赔,果然京城就开始严查,卖布的倾家荡产。
靠着低价囤高价卖,没过一年,静云阁赚的盆子都满了。
渐渐的有人摸清楚了门道。
有人说我官路恒通,都知道我投钱,我手里的银钱一下子多了起来。
接着组建了商船,马队,生意越做越大。
一次,顾行舟托人来取钱。
那人竟是霍府小将军,玉面杀神的霍衣锦。
我星星眼的看着他,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他倒是好脾气的任我看。
说这两年,北地招兵买马,全靠我的支援。
好么,我这才知道钱原来都去养兵买马了。
顾行舟,他说对北地志在必得,原来是这个意思。
-12-
最近宫里传出来消息,说夏元成的夫人乐阳公主,一力要促成她女儿夏婉容与太子李晋的婚事。
如今国库空虚,皇上有意北伐,正是国库空虚的时候。
而夏家,几代经营,富可敌国。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夏元成却整日坐在静云阁里,苦茶寡容。
「雪儿,我考虑好了,你认祖归宗,夏家的家业由你来承继。」
我忽的冷笑:「你好像弄错了,我是要你考虑生意,我手里有航海图,商船组建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不过是用时间去试错,我相信,不出两年,肯定能打通海上商贸之路。
如今我不过是给你,给夏家一个存亡的机会。
想必你也知道,我身后站着的是谁,你认为你不合作,他将来会容忍你几分。」
只听夏元成道:「你背靠太子殿下,确实多行便利,可航海也不是光有图纸就万事俱备,你是我夏元成的骨血,我不会让我的骨血流落在外,你认祖归宗,继承家业,权当是我欠你母亲的。」
果然!我猜的没错。
夏元成说,我背靠太子殿下,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是吃惊。
顾行舟果然就是当朝太子。
「我是不会认祖归宗的,你欠我母亲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心情极度复杂:「而且你要把夏家的产业交给我,问过家里那位的意思了吗?」
夏元成道:「我已经查过了,当年追杀你母亲,是我母亲和公主合力所谓。
子不言母过,何况我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
至于公主,她已经忏悔,说当年是鬼迷心窍,担心我不能好好对她,她一个公主受冷落惹笑话。」
「她说你就信了?」
「不信又如何,我们还有一个婉容。」
「呵!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想给我当好爹爹,夏婉容并不同意,她当初一知道我的消息,就能买凶杀人,你将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给了我,你猜她会怎样?」
「她不会对你如何的,我已经答应了她,只要全力促成她与太子殿下的婚事。」
「四十岁的人,天真的可怕,太子会娶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太子恐怕要的是你夏家的整个产业吧。
你拿三成产业去诓骗太子,还是指望我拿了家业会资助你的好闺女呢!」
「雪儿!你……」
「怎么,说到你的为难处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拿到产业,肯定会分家,而且我与夏婉容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死对头。她暗杀我一次,我这人睚眦必报。」
「雪儿,你母亲为何把你养成了这般。」
「我就是这般如何,你没养更没权利指责,航海的生意,我势在必得。」
「好!」
夏元成气走了。
我一个人坐了好久好久。
原来,当初顾行舟说的夏元成打他主意是这个意思。
夏家母女好算计,眼见夏元成靠不住,就想把女儿拱上位,到时候夏家本来就有一个公主,再出一个太子妃,夏元成想压都压不住。
顾行舟行事不羁,他恐怕也乐见其成,毕竟有了夏家的家底儿,他就能养的活霍家军了。
可是,靠我,应该也能行。
晚上的时候,顾行舟来了,他看起来很疲惫,而且声音沙哑的厉害。
我给他熬了雪梨汤,刚喝了一口,没眼色的小黑匆匆来报告。
说乐阳公主悄悄去了炎王府。
炎王只比太子小一岁,贤名在外,有很多追随者。
看来,夏氏母女并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顾行舟听后也笑了:「这位夏夫人,最是个秒人,她百般阻挠出兵,跟炎王简直是一丘之貉。」
「那她女儿嫁炎王岂不更好。」
我说话不自觉就带了三分怒气。
顾行舟回头看我一眼:「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你还装,夏夫人不就是你给的姑母吗?她不是还想嫁女儿家给你做太子妃。」
「咳!」话不能乱说。
「那句乱说了,你不是太子,还是她不想塞女儿进太子府。」
「太子府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对!」我望着四周道:「有些人啊为太子劳心劳肺的,也只配住在这破破烂烂的四角楼。」
「你阴阳什么,你想住就去住好了。」
「算了吧,我一个小掌柜,没身没份的也不配。」
「你有病?我何时不给你身份了。」
「给什么?」我问:「小小宫女吗,那我可不做,毕竟我现在也是身家百万,有头有脸的生意人。」
「太子你来做怎么样,反正我也不稀罕。」
「那倒也不必,我是贪却也没贪到那个地步。」
顾行舟被气笑了。
「那太子妃之位,你可满意?」
我舔过一排后槽牙。
「勉强接受吧,其实我是看你没有管财之能才同意的,这一宫一天下的,家中没个守财女ṱûⁿ主怎么行?
你要是娶了我,这天下的银钱我替你管着,何愁北地不平?」
「说的比唱曲儿还好听,你谋划多时了吧?」
「也没有,就夏婉容想嫁给你的时候吧。」
「所以这叫什么,因恨生爱。」
「怎么可能,我是看你玉树临风,位高权重,爱民如子,心系天下苍生,将来必定是一代明君。」
「你少来。」当朝太子李晋将我禁锢住抱在怀中。
我吓的闭上眼不敢看他。
他声音纯诱。
「你睁眼看我,心跳的厉不厉害?嘴巴干不干,整个人飘不飘?」
我死死咬住唇:「不飘。」
太子李晋低头用他的唇贴在了我的唇上。
湿润ťù₊又柔软的感觉一触即离。
他又问:「这样呢?感觉好不好,还想不想要?」
我心咚咚的跳个不停。
「不想。」
天旋地转,他将我换了个姿势压在桌面。
附身压下,同时将我的一只手放在他紧绷的小腹上。
「这样呢,紧不紧张?」
我口干舌燥,感受着某处强烈的不自然皱了眉头。
「顾,顾行舟,你起来一下。」
「嗯?」
「你下边揣着什么,它硌着我了。」
「……」
顾行舟不知被那个字戳中笑穴,爬在我身上笑的一颤一颤,好半天起不来。
那一瞬间,我是即心慌又紧张,他说的症状全有了。
-13-
后记。
两年后,太子娶了我,夏婉容嫁给了炎王。
为了夺权,夏元成被一杯毒酒毒坏了身子, 半边身子瘫着,整日卧床不起。
我去看过他一回,他说希望死后,我能将他葬在我娘的旁边。
我拒绝了, 我娘清净了一辈子, 不能让她九泉之下还伺候这么个半瘫。
夏元成闭上眼留下了痛苦的眼泪, 他交给我一本厚厚的诗集, 让我坟头烧给我娘。
说这是他这么多年, 对我娘的念想。
如若再有来生, 他情愿不回夏家, 也要跟我娘在一起。
我接过了诗集。
夏元成闭上了眼。
如今夏家掌家的是夏之寒, 一个三岁的奶娃娃, 乐阳公主过继过来的幼子。
乐阳公主倾全力帮助炎王。
这些年朝臣被他拉拢过去一大半。
反观太子李晋, 倾力收复北疆, 霍衣锦就是他的盾, 他的矛,他的底牌。
夏元成死时, 转交给我一个老仆人,在那老仆人的指引下,我顺利寻到另一条更加便捷的航海路线。
如今的夏家已不足为惧。
听闻近日夏婉容宅斗失利,肚子里六个月大的孩子被冲撞没了。
炎王府有八位侍妾,属于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而我掌天下银钱, 资助北战, 让将士们无后顾之忧。
太子李晋说:天下归一,才能长治久安。
我不懂, 我只知道, 让自己的钱袋子鼓起来, 才能吃的饱穿的暖。
久而久之, 京都人盛传,太子妃贪财。
其实, 他们不知道, 太子才是酒中恶鬼,贪中巨鳄。
我只不过是替他背锅吧。
说到这个, 太子他还总笑话我。
说我当初被人暗杀, 身上靠背锅躲过一劫。
「以为自己是什么背锅侠吗?你不知道我当时看见你有多好笑。」
说罢,他总要笑上好久才能停。
我不理解他的笑点, 闲闲翻上一页夏元成给我娘的诗集, 准备让自己肚子里多点酸诗气, 下次来堵他的嘴。
「什么时候将这诗集给岳母烧下去, 你都看了好几个月了。」
「不急!」我道:「我娘未必爱看。」
李晋皱眉:「我看你就是不想给岳母看。」
我:「生前都没看到,死了就做个逍遥鬼, 再寻个逍遥伴儿多好,何必念念不忘。」
李晋骂我心肠硬的女人。
「将来做鬼了,你也对我如此狠心吗?」
我笑看他:「那不会,毕竟你不写酸诗。」
李晋呲牙扑上来, 青天白日的。
我躲避不及, 感受着他胯下的坚硬,红了脸。
如今已为人妇,可再也不是当初的懵懂的样子了。
骗李晋要嘲笑我当初的模样, 忍笑憋问。
「硌不硌,你倒是给句话?」Ṭů⁰
我闭眼,只想让他给个痛快。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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