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更渣

身为大房长女,我是很封建的。
我可以玩男人,但绝不能和玩烂了的男人结婚。
所以这天裴愉醉酒后让我去接他时。
我看着他衣衫不整,脖子上全是吻痕的样子。
皱起了眉。
他却无所谓地对我笑道。
「只是游戏,不要吃醋」。
我将他挽在我脖子上的手掰下来。
「我知道,但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下个月我就要订婚了,那位爱吃醋又小心眼,要是知道我来见你了,很难哄的。」

-1-
裴愉笑着递给我一杯黑俄罗斯。
「谢谢顾总百忙之中来庆祝我新店开业。」
我刚接过酒。
一个衣着清凉的女孩突然路过我们身边,俯身亲了裴愉脸颊一下。
「阿愉,开业快乐,谢谢你请我来你的酒吧玩。」
裴愉笑道。
「没什么,祝你玩得开心。」
女孩走开了,徒留一阵香气。
裴愉看了看我,破天荒地开口解释道。
「一个朋友的妹妹。」
我们没什么正式关系,他本不必要向我说明的。
我随意「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裴愉笑起来,一如既往的狡黠漂亮。
他拿着杯子起身,含țú₇着酒液过来吻我,像只诱人堕落的狐狸精。
这个角落位置是他挑的,灯光昏暗迷乱,少有人发现。
我抓着他头发让他别那么放肆,一边问。
「怎么染红了?」
裴愉也没生气,笑道。
「怀念一下过去,你不喜欢吗?」
我没答。
他躺在我腿上,双手环住我腰际,声音闷闷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明年的情人节你向我告白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吧。」
可这句话我没能听见。
因为我正在看手机上母亲给我发来的消息。
【傅存回国了,你明天来老宅这边和他见见吧。】

-2-
「在聊什么?」
裴愉仰头看我。
他没有直接起身来看我手机,毕竟我们一向给彼此保留隐私。
我回得言简意赅。
「我妈让我去相亲。」
裴愉笑笑。
「你不会去吧,你不是说最讨厌包办婚姻了吗?」
我摇摇头。
「得去一趟,走个过场。」
他笑容渐淡,抓住我衣襟的手攥紧了。
「有那人的照片吗?」
我挑眉,「干嘛?」
裴愉轻笑,「看看他有没有我好看。」
我无奈道,「他不喜欢发照片。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
还有一句话我没说。
那就是「而且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裴愉便起身自顾自答道。
「肯定没我好看。」
他吹在我耳边的热气有些发痒。
我推了他一把,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要不要上楼?或者去我住的地方?」
这是明晃晃的邀请。
美色当前,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点头答应了。
裴愉的酒吧楼上有一个他自己的卧室。
我打量着精致豪华的装潢,笑道。
「这地方是不是有很多人来过?」
裴愉脸色有些难看。
「你在说什么?今天酒吧才正式营业,一切都是新的。」
「而且我最近也没有跟别人玩了。」
我这话说的有些越界了。
裴愉跟谁玩,又关我什么事呢。
所以我赶紧道歉把他安抚好了。
他这才又笑着亲上来。
我是在美国留学时认识裴愉的。
那时我对音乐感兴趣,就以贝斯手的身份加入了同校的裴愉的乐队。
他是乐队主唱。
一头红毛随意散着,只有较长的部分在脑后被扎成一个小辫子。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眼尾上扬,睫毛很长,像自带眼线一样。
在我的国人朋友圈中,裴愉模样和身材都是最顶级的,每次一出场就能引得大批女孩尖叫。
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一次演出结束后把他给睡了。

-3-
当时我挺喜欢他,裴愉回应得也很热情。
可以说那晚他的房间被弄得一片狼藉。
从地板到沙发再到床上,没有一处能逃离战争的波及。
次日我醒来时,裴愉正对着镜子数脖子上的草莓印。
他好气又好笑地问我,「你是属蚊子的?」
我摇摇头坐起来,让自己清醒一下。
他摩挲着锁骨上的咬痕,「嘶」了一声。
「那肯定就是属狗的了。」
我点开手机,已经上午 10 点多了。
「我们官宣吧,你想想文案,还是用你写的歌词?」
裴愉突然转身看我,他好像有点发愣,却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是,你以为我们是țṻ⁷在交往吗?」
我想了想,今年的情人节和圣诞节他都收了我的礼物,平日里更是时不时就亲亲我,撩拨我一下。
「难道不是吗?」
裴愉懒散地抻了抻胳膊。
「当然不是了,我向来不负责的。」
我点了根烟。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裴愉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嘴角恶劣地勾起。
「算是床搭子吧。」
在他穿衣服的时候,我一边打量着他的腰窝、腹肌、人鱼线,一边仔细品味着这个新奇的名词。
床搭子。
确实,裴愉虽然硬件好,但是太爱玩了,当床搭子确实是他最适合的身份。
这样的花花公子当男友可不行。
于是我掐了烟,翻出手机通讯录。
把裴愉的备注姓名改成了【床搭子】。

-4-
不过我真没想到裴愉爱玩的性子在我们一起毕业回国后也没改。
我继承了家里的公司,开始认真工作。
而他头上有个抗事的大哥,爸妈又给了他一大笔信托基金。
他也不用上班,成天依旧是泡吧、打高尔夫、飙车。
后来,裴愉总算是给自己找了件事做。
他买了处黄金地段,按照自己的喜好改成了酒吧。
直到昨天,正式开业了。
我从床上起来,看了眼手机,早 7 点。
也该准备去公司了。
等我上午忙完工作,就去老宅。
穿衣服时,我被裴愉迷迷糊糊地抱住了。
「这才几点啊?你再睡一会儿吧。」
我好笑道。
「我的公司又不像你的酒吧一样,晚上十点多才营业。」
他总算睁开了眼睛。
有些不满又有些阴阳怪气道。
「那跟我睡一晚,真是浪费了顾总您这个大忙人宝贵的休息时间呢。」
我轻拍他的脸。
「你知道就好。」
裴愉微微愣神,陷在被子里看我起身离开。
「你真走啊?就不能——」
我穿上外套回头听他说话,可是他却突然扯出一个轻飘飘的笑来。
「你走吧,反正我能叫来陪我的女生还有很多。」
「我最近新认识了一个,长得很像——」
我抬手打断。
「你开心就好,我走了。」
关上门时,我看见裴愉正努力地从床头那边拿手机。
约莫下午两点,我开车回了老宅。
先是听母亲说了一大堆话。
什么青梅竹马,世家之交。
她还说傅存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贤婿。
给我听笑了。
裴愉说得没错。
我确实对包办婚姻无感。
「妈,我还是更喜欢自由恋爱。」
可下一秒我就屏住了呼吸。
因为傅存已经从门外绕了进来。
我这个小竹马实在发育得太好了。
他除了年龄小之外,哪儿都大。

-5-
几年不见,傅存长成了模样俊秀,黑发黑眸的大帅哥。
皮相柔和典雅,笑起来有一丝缱绻的温柔。
和他穿着黑色高领衫,分外吸睛的性感身材形成鲜明对照。
在他身上,我尤其喜欢那对健硕的胸肌。
察觉到我的视线,傅存耳朵微红,有些可爱。
我突然笑着改口道。
「好久不见,今天天气好好,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一起漫步在庭院时,傅存先挑起了话头。
「你这几年忙着工作一定很累吧,确实是需要一个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人。」
「可我真的好羡慕他。」
说着,他眼神隐约黯淡下来。
我讶然道。
「你以为我有男朋友?」
傅存看向我。
「难道不是吗?毕竟你一直都那么受欢迎。」
我笑着摇头。
「没有,我一直单身。」
傅存吸气时,小腹收紧,在外衣上印出分明的腹肌来。
我笑着点点那些沟壑。
「练得不错嘛。」
他瞬间脸红了。
虽然有一具熟男的身体,但内心还是纯情少男呢。
他轻咳一声。
「这衣服是看你在朋友圈的推荐才买的。」
黑色紧身高领毛衣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想起曾经发表的那些肆无忌惮地讨论男色的暴言,我心虚地咳嗽了几下。
当然我现在不会这么做了。
「所以你这是特意穿来给我看?」
闻言,傅存面色更红,却撇开脸不与我对视,也不作答。
我倾身向他,捏住他耳垂。
圆润细腻,手感不错。
「为什么?难道你喜欢我?」
明明一只手就能推开我,他却像被我制服了似的不敢动。
傅存咬了咬殷红的唇。
「我不是存心勾引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再是小孩了,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交往的机会?」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低,我都听不见了。
「什么?」
傅存像下定决心般闭上了眼睛,毅然决然道。
「好吧,我是喜欢你。」
说完,他自己好像都难以置信。
又看着我,小声补充了一句,「喜欢好久了。」

-6-
我轻笑着与他分开距离。
傅存以为这是拒绝的意思,一时脸色煞白。
却听见我说。
「你年纪还小,我不会随便碰你的,不过交往的话,可以试一试。」
傅存就这样当上了我的小男友。
他对我的占有欲与日俱增,平时酷爱拈酸吃醋地查岗,查手机。
意识到我不满后。
他像自知做错了事的小狗一般,背着手在我办公室里罚站。
一边低头解释。
「我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女朋友不开心。」
「我以后不这样了……」
我过去抬起他的下巴,亲了他一下。
「乖。」
「我身边都是亲信,没有什么绯闻情人,不要再多想了好吗?」
得到奖励,傅存忍不住嘴角翘起。
「好。」
但他突然想到什么,又别扭道。
「那个姓裴的不算,得把他赶走。」
我闷笑道。
「好,把他赶走。」
傅存这才彻底高兴了,一时激动到把我抵在办公桌上热吻。
我给他吃了点甜头,就让他赶紧刹车。
不然血气方刚的男孩子真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
只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本来这两周裴愉已经没怎么联系我了。
今天傅存一提,晚间 11 点,我都快睡觉了,却突然接到了裴愉的电话。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才认出这个号码。
因为他的备注姓名已经由【床搭子】被傅存偷摸改成了【恶毒男三】。
我笑着接通了。
对面的背景嘈杂喧闹,还夹杂着女孩的撒娇。
裴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散漫不羁。
「我喝醉了,顾薏你来接我吧。」
接着,他随口吐出一个常去的夜店名字。
我垂眸道。
「那你等会,我这就过去。」
他语气黏黏糊糊的。
「好,我等你。」
也是时候该和他说拜拜了。

-7-
到夜店后,侍应生将我领到裴愉所在的包间。
震天响的音乐快把我的耳朵吵聋了。
裴愉歪倒在卡座上。
身旁几个漂亮女生有的在给他切水果,有的在给他喂酒,还有的只是单纯地把手放在他身上。
裴愉一向过得乱,但这么糜烂的程度还真是少见。
他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皱皱巴巴。
领口解开了,领带要掉不掉,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来。
吻痕像桃花般在他脖颈上蔓延。
见我皱起眉。
裴愉伸手搂住我脖子,轻笑道。
「刚才和她们玩了游戏,我输了,才被亲了几下,不要吃醋。」
我神色舒展开,将他的手掰下来,又给他整理了下领带。
却在他逐渐粉碎的笑意中说道。
「我知道,但之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下个月我就要订婚了,那位爱吃醋又小心眼,要是知道我来见你了,很难哄的。」
裴愉嘴角仍维持着勾起的姿态。
却难掩慌张地看着我。
「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可这样一点也不好玩,以后别这么说了。」
我摇摇头。
「我没开玩笑。」
「就下个月,我和傅家小少爷联姻。」
他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眼角和嘴唇的线条微微颤抖。
我不懂他想做什么表情。
「你怎么了?我年纪又不小了,订个婚不是很正常?」
裴愉咬着我的话尾急忙开口。
「对,只是联姻而已嘛,很常见的。」
他摸着泛红的眼眶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后对我说。
「我累了,送我回家吧。」

-8-
裴愉说的家是我租给他的一处江景大平层。
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房子。
却非要住在那里。
可能是因为我们在那儿睡了太多次了?
我解锁大门密码,扶他进来。
这处房子我得有好几个月没来看过了。
里面添了许多裴愉自己装的挂画和摆件,整体的风格都变了样。
「你下个月之前搬出去吧,房租我就不收了,你最好把属于你的东西全部带走。」
裴愉一格格地转过来看我。
「为什么?」
我摁着遥控器,把窗帘放下,把夜灯打开。
「我要订婚了,不得和你撇清关系?」
他撑着桌面,低头轻笑。
「不过是商业联姻,又没有感情,干嘛还和我撇清关系?」
香气和酒气一起蔓延过来。
这种沉醉颓靡的味道几乎成了我对裴愉的第一感觉。
他亲昵又毫不克制地吻我。
炙热的体温隔着单薄衬衫传到我身上。
刚才在夜店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发烧了。
我撇开头。
「你生病了。」
可他只是笑笑,又轻车熟路地把我推到了卧室,伸手向我腰际。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是你说撇清就能撇清的?」
我摁住他的手。
裴愉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
月光朦胧。
我只能看清他上翘的桃色眼尾,还有在暗室中也透着一抹绯红的唇。
衬衣被他自己脱了一半,露出白皙漂亮的左肩来。
在这样的旖旎氛围中,他真的很像古代话本里那些以吸人精气为食的妖孽狐狸精。
我以前也是这样被他蛊惑,和他厮缠了一个又一个晚上。
但是今夜不行了。
我双手从他劲瘦有力的腰上攀。
他微笑起来,照旧垂下头吻我。
若是从前,我是没法拒绝这样的诱惑的。
可这次我却偏了头。
手继续上移。
落在那截性感的锁骨上,摩挲了几下。
头顶裴愉的面孔和记忆里痞气张扬的少年重合了。
要是这里留了痕迹的话,我想我多少会有些难过的。
幸好没有。
「裴愉,我有男朋友了。」

-9-
他身体颤抖了一下。
我想是他冷,所以帮把他衣服敛好,还扣上了几颗扣子。
他笑声破碎。
「不过是商业联姻,又没有感情,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
「订了婚又怎样?不还是可以继续和我一起玩?」
我拍拍他的脸颊,推开他起身。
「不是没感情,我还挺喜欢他的。」
「裴愉,这次我真的要收心了,我们一别两宽吧。」
身后的人猛地站起来。
因为醉酒,他站不太稳,身体晃了晃。
「你订婚了,那我算什么?!」
我愣怔地看着他发火,不明白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你是床搭子啊,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裴愉死死地盯着我,脸色白得吓人。
喘息了片刻后,他才咬牙切齿道。
「顾薏,你真的没有心的是不是?」
面对这样不明不白的指责,我又皱起了眉。
可还没等我开始和他辩论,衣兜里的手机响了。
我接通电话。
「喂?我现在这边有点麻烦,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回去了。」
然后我不小心摁到了免提。
傅存清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好啊,那我在家等你。怕你喝多了酒,我还给你熬了醒酒汤,回来后记得夸夸我。」
裴愉过来抢我手机时,我挂断了通话。
他紧紧抓住我两只胳膊,气得发笑。
「好温馨呐。」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让你认识了几天,就把我给踹了。」
他松开我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赶紧拦住他,沉下脸。
「你什么身份,别去他面前闹。」

-10-
此话一出。
我已经分不清裴愉是在笑还是哭了。
「滚,你给我滚!」
他踉跄地把我用力推出门外。
屋内玻璃混着陶瓷碎裂的声音被房门大幅减弱了。
我看着电子门锁,虽然知道密码,但也没去动它,而是转身离开了。
反正话都说清楚了。
等我再来的时候,会和裴愉清算他损坏物品的价值的。
我到家时,傅存正煞有介事地围着我新买的围裙在厨房里熬汤。
他其实是第一次来我家。
是我让他来的。
也是我提前告诉他,要是我太晚没回来,就给我打电话。
傅存耳朵很灵敏。
听见开门的声音就迅速转过头来。
样子活像一只阿拉斯加。
我以前嫌累没养过狗。
但是被傅存扑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觉得他也差不多了。
他一个劲地在我身上乱闻,高高翘起的嘴角瞬间坠了下去。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
我笑道。
「以后不会有了。」
傅存这才复又嘴角上扬。
「那个外面的男人处理掉了?」
我点点头。
他兴奋地捧起我的脸,却在凑近时停住了。
略感粗糙的指腹仔细地擦过我唇角。
傅存哑着声音肯定道。
「他亲你了。」
看来是口红花了。
我怀疑自己听见了小狗磨牙的声音,懒懒地笑道。
「嗯,你去找他算账吧。」
傅存像得令一般,起身就要走。
却被我勾住了衣摆,难受但又不得不停下来。
我看向他。
「这么晚了,要去哪?我过会儿可就要睡觉了。」
他可怜兮兮地重新在我身边坐下,按我吩咐,找来卸妆湿巾给我擦口红。
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五张才堪堪停手。
我浏览Ṭů⁽公司信息时,裴愉的消息一直跳出来。
所以我只能把他设成免打扰模式。
傅存在一旁看着,委屈道。
「就不能把他拉黑吗?」

-11-
「共友太多了,而且他哥哥还在和我谈生意呢。」
虽然这么说,但当裴愉给我发来第一百零三条信息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想把他删除了。
他这次疯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厉害。
数不清的照片充斥着聊天框。
为了战胜那个没见过的敌人,他像个刻苦营业的夜店头牌。
【你确定要为了他,放弃我?】
我实在烦了。
干脆扭头对傅存道。
「把上衣脱了,去那边站着。」
某人别扭地脱掉了剪裁修身的高领上衣后,露出强壮有力、肌肉偾张的身体来。
我视线沿着他侧腹攀着隐隐青筋的公狗腰上移,到纹理清晰的八块腹肌,再到他突出的胸膛前垂着的闪亮胸链。
小心思还不少。
再冷漠的女人看到这ẗṻ₇一幕,也要露出微笑。
所以我也不生气了,只是抿唇给他指站位。
意识到我要拍照,傅存红着耳朵道。
「稍等一下。」
然后他急匆匆跑进了卫生间。
我疑惑地看着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被抓乱的头发出来。
整个人看起来更野性了。
晶莹的水滴顺着脖颈和肌肉沟壑滑落入不可见处。
连带着灰色裤子都被打湿了几块。
我无奈笑道。
「怎么还自己做发型了?我只是随意拍拍。」
傅存含糊其辞地站好了,又状若不经意地摆出男模 pose 来。
我忍笑连拍了好几张,然后对他摆摆手道。
「好了,可以了。」
我把照片发给了裴愉。
【我的小男友。】
【你觉得怎么样?】

-12-
本来是为了让裴愉沉默才这么做的。
可谁知这些照片却让他二次火山爆发了。
【你和这个一看就不怎么正经的男人睡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原来湿发让他联想到事后了吗?
我瞥了眼正乖乖给自己擦头发,目光澄澈的傅存。
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白切黑。
裴愉已经在骂人了。
这下我不忍他了,终于把他拉黑了。
「过来。」
我对傅存招招手。
他倾身向我。
我却不怀好意地伸手向他雕刻般的腹肌。
质感紧实。
摸着好爽。
为了方便我动作,他还仰身向后。
一边羞涩得不敢看我,一边手指深深抓进沙发垫子里。
手下的体温好高,而且越来越烫了。
傅存有些难受地哑着嗓子道。
「现在可以……」
我明知故问。
「可以什么?」
他喉结滑动,脸红得快要滴血。
「做什么都可以……」
我笑着收回了手。
「等结婚了的。」
傅存肉眼可见的失望。
要是狗狗有耳朵的话,早该耷拉下来了。
却仍嘴硬道。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是很守男德的。」
他猛地冲过来抱住我,柔软的头发埋在我颈间,撒娇道。
「可是现在太晚了,我要留宿。」

-13-
我看着光着膀子,抱着枕头倚在我卧室门前的傅存,有点想笑。
「怎么了?客房不舒服?」
他扭捏道。
「我不敢一个人睡。」
我笑着摇摇头。
「这谎撒得也太假了。」
他却蹭到我面前,厚着脸皮问。
「所以我可以上床吗?这样也可以让我提前模拟一下未来的同居生活。」
「行吧,上来——」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像大型犬似的窜了上来,兴高采烈地在被子里打滚。
还起身过来抱我。
我推开他,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足够大的睡衣扔给他。
「把上衣穿上,不是说自己很守男德吗?」
他哼哼唧唧,蛮不情愿地给自己套上衣服。
「太热了,不想穿。」
我重新在床上躺下,警告般道。
「别打扰我睡觉,我明天可是要上班的。」
「你要是胡闹的话,我会把你踹下床。」
傅存点点头,颇为乖巧地在我身边睡下了。
只是不Ťũ̂₇由自主地一次次往我这边贴。
龙精虎猛的年轻男孩子确实体温高得很。
弄得我都热了起来。
只能反复地把人推开。
好不容易睡着了,但我习惯了浅眠。
在迷迷糊糊之间还是听见了傅存起身下床的声音。
这一夜,他至少进了五次浴室。
我摘下眼罩,看着那个急迫又心虚地离开的背影。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他又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不是,这我以后还能睡着觉吗?

-14-
第二天一早,我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被傅存压醒的。
他精壮的胳膊搭在我身上,弄得我胸膛好闷。
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几乎已经被他揉进怀里了。
我抓着毛茸茸的头发让他醒过来,对着他装无辜的视线道。
「松开,我得去公司了。」
本来今天是要和裴氏集团的 CEO 裴靖,也就是裴愉的大哥洽谈供应链合作的业务的。
可未曾想,裴愉居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他穿着一身微收腰的意大利剪裁西装,眼下带着淡淡晕黑。
以往他宿醉得到下午才能醒,如今却在上午九点的时候坐在我的会议室里听我讲话。
要不是我和裴氏是合作关系,我真的会怀疑裴靖带他来是为了搞我心态。
整个洽谈过程中,裴愉都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直到会议结束,其余人都散去,而他独自留了下来。
这是要跟我说话了。
「如果是联姻,为什么不能和我?我和他的家世不是同一等级的吗?」
想来我也没那么善良。
因为我现在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
「裴愉,你知道的,我是顾家的大房长女,自幼被家族的封建思想熏陶惯了。」
「平时怎么玩都可以,但我结婚要找清白的男孩子。」
他嘴唇被咬得发白。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想跟我结婚?你跟我只是玩玩而已?」
我给自己斟了杯茶。
「别说得这么愤慨,我们都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他笑得哆嗦。
「你要是没打算和我有什么结果,那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难道不是故意让我误会?」
「为什么在国外那么照顾我?为什么我出了车祸时只有你一个人陪着我?为什么在任何时候,我打一个电话就能让你来到我身边?」
「你敢说,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15-
「我不想说电视剧台词,裴愉。」
「但是我对你的想法和态度,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我垂下眼睛时,突然想起那个一起度过的平安夜。
裴愉喝醉了,他趴在桌子上,笑得很单纯,漂亮的脸被暖光照亮。
他说。
「以后每一年的平安夜,我都想和你一起过。」
可那时他和很多人不清不楚。
就在那一晚,他左脸上还印着一位学姐的口红印。
所以我觉得这种愿望也没什么意义。
「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不过幸好也没在一起过,所以今后就保持在普通朋友的位置上吧。」
裴愉哭了。
他本来就皮肤白。
所以眼眶一红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他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行,顾薏你真行!」
另一句是,「顾薏我恨你。」
我都回应以淡淡的点头。
其实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因为裴愉没说过他爱我,现在却说他恨我。

-16-
「我不会搬走的,我要把现在住的那处房子买下来。」
我叹了口气。
「别闹。」
可裴愉坚持道。
「我会买下来的,我可以以市面上的最高价给你。」
于是我默许了。
裴愉离开前,绕过长条桌走到我身边。
他很自然地像过去那样撩起我的头发。
这是接吻前的预兆。
我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与我挨得很近。
我甚至能看清他长睫上的泪滴。
但他也没有再做些什么,只是维持着这个姿态静静地看着我。
直到我听见傅存的声音。
「别碰她!」
我回过头去,发现他就站在门外。
他委屈道。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可是他也不能那样。」
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
傅存紧张地看着我。
而裴愉紧紧地盯着他。
脸色苍白如纸。
但目光灼热得要把他烧出一个洞来。
在傅存进来站到我身边后,我捏了捏他的手,让他安心。
「没事的。」
裴愉的目光下落,停在我们相牵的手上。
死寂一般的表情。
我想我还是太熟悉他了,所以能将他的种种行为都预料到。
我不觉得他会和傅存打起来。
因为在发疯之后,他总是会变成这样的一潭死水。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
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裴愉前脚刚走,后脚傅存就紧紧抱住了我。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嫉妒以前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17-
我摸了摸他的头。
「没什么可嫉妒的,以后只会更好。」
我把订婚宴的装饰设计图拿出来给他看。
「花卉选用海芋怎么样?」
傅存微微睁大了眼睛,笑着点头说好。
「小时候很熟悉这种花, 长大后倒是见得少了。」
订婚宴那天,我把一把古铜色的钥匙交给他。
面对他困惑的眼神, 我笑道。
「你爷爷曾经用来养病的那栋山下旧宅被我买下来了, 那边海芋ƭŭ₁开得正好, 我摘了一部分用在宴会上。」
他惊讶地接过钥匙。
「那栋老房子?它在爷爷去世后就被卖掉了。」
「虽然我也很可惜, 但它没什么价值了, 本不值得你破费再买回来的。」
我轻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怎么就没有价值了?那里不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傅存突然面色一红,低下头来。
那个夏天,我受父母嘱托来看望傅家老爷子。
长草坪上,只有一个正在玩球的小男孩。
我走过去,俯下身看他。
「小弟弟, 你爷爷在家吗?」
小男孩抬起脸来, 愣愣地看我。
颇有几分呆萌的感觉。
他把我领到起居室后,躲在爷爷身后偷偷观察我。
老爷子笑道。
「咦?这孩子怎么了?他平时不这么容易害羞的。」
此话一出,我连傅存剩下的半张小脸都看不见了。
我原以为他是怕我。
可是后来我又来过几次,他都会主动把球扔给我。
是让我陪他一起玩的意思。
不管我扔得或近或远, 他都会兴高采烈地把球捡回来给我。
「真的有那么早就喜欢我吗?」
我笑着去捏长大成人的傅存的耳朵。
他拿起海芋捧花,将自己的脸挡住。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面对我的时候就容易害羞。
「祝你订婚快乐。」
我扭头向来人看去。

-18-
裴靖言笑晏晏地送给我两份礼物。
一份是他自己送的云锦团扇,很常规。
而另一份——Ṫű₅
「裴愉他说自己有事来不了了, 托我把他的礼物一并带给你。」
我打开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里面是一块定制的指针停走的百达翡丽。
表盘上刻着日期。
那是我们一别两宽的时间。
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傅存过来环住我的腰。
又开始吃醋, 却照旧不敢擅动。
我轻笑着把表放回盒子里。
「谢谢你们的礼物。」
然后只对傅存一人道。
「一切都过去了。」
订婚当晚, 傅存就以未婚夫的身份正式住进了我家。
身份又抬了一阶,他高兴得要翘尾巴。
直到我换上了睡衣, 洗了妆又梳洗完毕后, 他还没脱掉身上的礼服。
一直跟在我身后团团转。
我吃果盘他递叉子。
我洗脸他帮我捋头发。
终于, 一路跟到了主卧门前。ŧű⁹
又不好意思地抱拳轻咳, 试探性地询问道。
「今晚可以一起睡吗?」
我好笑道。
「要是不可以呢?」
他看起来有点委屈。
指着角落。
「那我就在这睡,给你守门。」
我嘴角勾起, 揪着他的领带把他拽进门内。
「那么可怜呐, 我会心疼的。」
傅存坐在床上的时候, 比上一次要拘谨多了。
他手指缓慢伸向手打的领结。
语气羞涩。
「我脱了?」
却被我摁住了手。
笨拙的勾引被打断, 他却仍嘴硬。
「我总不能穿着这身衣服睡吧。」
我摩挲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和手背上微微鼓起的青筋, 微笑道。
「我要亲自脱。」

-19-
我就知道今晚我是睡不着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钻戒。
但我已经得到一只钻石小狗了。
能够决战到天亮。
他伏在我颈间, 一遍遍呢喃。
「喜欢,喜欢,喜欢。」
我头晕得很。
只能勉强推推他的肩膀说「知道了」。
中场休息, 傅存抱着我给我喂水喝。
明明比起他, 我说的话少极了。
可现在哑着嗓子的是我。
水流从我嘴角蔓延下。
我还没来得及擦, 就被傅存舔干净了。
我无奈扶额。
「你这样真的很痴汉。」
他却抱着我闷笑。
「可能吧, 因为我开心到要疯掉了。」
「你不知道我曾经终于能鼓起勇气想和你告白, 却听见你说不喜欢年下的时候,有多么难过。」
他收紧手臂,将我圈在他怀里。
「可即使这样, 我仍然不想放弃。」
「我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成熟一点, 也许这样, 未来某一天你就会多看我一眼。」
傅存又弯下腰来,健壮的身躯投下阴影将我笼罩。
他嘴里叼着一枚新的小方块,笑得意外的纯真。
「为了你, 我什么都会努力学的,就算没有经验。」
「所以,再配合我练习一次好不好?」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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