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回来刚下飞机，我忽然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
急匆匆赶到警局，便看见姜家刚找回来的大小姐，正和一个陌生女人联合起来，诬告我妈偷盗。
「我亲眼看见她进了我闺女房间，偷了我闺女的项链。」
「那项链就是我从她房间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讲！」
大小姐信誓旦旦，以为这样就能定我妈一个保姆的罪，将人赶出姜家。
可她殊不知，我早已经看穿了她的小九九。
更何况我妈，也不是什么可以随便被欺负的普通保姆。
「同等价值的项链我妈的首饰盒里有很多，根本不屑去偷。」
「还有，你不会不知道，姜家每一处角落里，都安装了监控吧！」
-1-
飞机降落在海城国际机场时是凌晨四点。
我甚至连家都没有回，出了机场拖着行李箱便直奔警局。
一向注意自己形象的我，就连自己身上的连衣裙有了深深的褶皱都全然没有在意。
「妈——」
推开警局玻璃门的瞬间，我的目光立刻锁定了角落里的母亲。
一向背脊挺直的她头一次弯了脊背，似乎听见了我的呼唤。
她连忙抬头，可抬头时，左脸颊上一道红痕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心中一紧，瞬间心疼混合着愤怒在胸口处蔓延开来。
可没等我追问她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一道尖锐的女声从身后刺来：
「哟，小偷的女儿来得倒挺快啊？」
转身时，我差点撞上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女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看起来同我一般大。
身上穿着香奈儿最新款的粗花呢套装，可裙摆短得几乎走光，脖子上层层叠叠挂了四五条项链。
显得整身搭配杂乱无比，没有半点时髦精致的感觉，反倒增添了一种刻意显摆的土气。
「你就是阮静眠？」
她的语气很不客气，我甚至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我点了点头，只感觉到莫名其妙，于是强压怒火反问道：
「请问你是？」
「姜文英。」
她说着扬起自己的脑袋，对着我趾高气昂地回道：
「姜家真正的大小姐。」
我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了她的身份。
眼前人的这张脸，还真就和姜父姜母有几分相似。
面前的人，应该真就是我妈前段时间同我说的，姜家刚刚找回的、失散多年的真千金。
我从小在姜家长大，自然知道这些年姜家夫妇究竟有多么想要回这个当初走丢的女儿。
想到我和我妈曾经受过姜家不少恩惠，所以我并不想和面前的这位好不容易被找回来的大小姐撕破脸。
深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同人道：
「姜小姐，我想这中间可能有误会。」
「我妈在姜家工作了三多年，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误会？」
不等我把话说完，一直在一旁站着的一个穿着豹纹紧身裙的中年妇女突然插进来。
她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浓重的方言口音喷着唾沫星子。
「俺亲眼看见她摸进俺闺女屋里，偷了条钻石链子！」
她粗短的手指几乎戳到我妈脸上。
我连忙侧身挡住我妈，这才发现这女人指甲缝里还藏着黑泥，身上劣质香水的味道更是熏得人头晕。
这时喷了多少！
「这位又是谁？」
见我冷声开口，姜文英一把挽住那女人的胳膊：
「这是我养母！」
「你一个下人的女儿这时什么语气敢跟我养母这么说话！」
「当初要不是她把我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来，我早死了！」
她突然拔高音调，声音刺得我耳膜疼。
可即便如此我也几乎是立刻在方才对话之间，发现了些别的东西。
「姜叔叔和姜阿姨最不喜欢外人住在家里，别墅除了我妈这个唯一的住家保姆，其余都是定期上门打扫的保洁，干完要求的活就走。」
「别墅里更是从来不允许外人留宿，你养母住在姜家……姜叔和阿姨知道吗？」
我皱眉看着面前脸色一瞬间僵住的姜文英。
只见面对我的质问，她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心虚。
「当，当然！」
说罢，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对着我拔高了音量：
「不对！你什么意思！」
「那是我自己家！我带着人住在我自己家，你有什么资格质问！」
说罢，她从李秀兰手里抢过一条项链晃了晃，对着我嘲讽道：
「别转移话题，现在人赃并获。」
「这钻石项链是我亲自从你妈房间里搜出来的，你们母女俩别想抵赖！」
「你们要是现在承认，给我下跪道歉，并且乖乖滚出姜家，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原谅你们母女俩，不让你妈一大把年纪进去坐牢！」
姜文英对着我耀武扬威，全然一副就此拿捏住我们母女两人的模样。
可我只想说，她应当是全然小瞧了我。
我看着面前的人，微微眯起眼睛。
她是不是以为，我没看穿她和那个她口中所谓养母的小九九？
「先不说你口中的人赃并获是不是诬告，可不管怎么样我妈都在姜家工作了三十多年，让她离开姜家这种事儿你说的不算。」
「正好姜叔叔和姜阿姨今天刚刚出差回国，我早在来的路上就给他们两人打了电话。」
「现在，他们俩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我的语气实在是有些过于淡定，听及此姜文英和她养母的脸色几乎是瞬间煞白。
姜文英看着我的眼神更是充斥着嫉恨。
不等我继续开口，她竟忽然恼羞成怒，猝不及防冲到我面前，扬起手想要给我一巴掌。
「你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调解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下一秒一声怒吼及时打断了姜文英即将落下的巴掌。
姜俊皓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
他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姜叔和阿姨，姜阿姨的丝巾都跑歪了。
「姜文英，你在警局打人！」
姜俊皓毫不犹豫挡在我面前，看着姜文英的脸上满是怒气。
眼见姜俊皓这样维护我，姜文英的脸上划过一闪而过的嫉妒，可随着姜父姜母走近审讯室，他脸上的神情立刻变成委屈。
瞬间泪如雨下，扑进姜阿姨怀里：
「妈！阮姨趁着你们不在家偷了你送我的项链，是她们母女俩先联合起来欺负我的！」
-2-
「你胡说八道什么！」
姜俊皓的怒吼在警局大厅里炸开，他一个箭步挡在我和我妈面前，一副袖子都卷到了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阮姨在家里三十年，是什么样的我和爸妈都清楚，她怎么可能偷东西？」
姜文英被吼得后退半步，嘴角抽搐一瞬，浓重的假睫毛颤抖着，像是下意识根本不敢回复姜俊皓的质问。
李秀兰则立刻像只护崽的老母鸡般挤上前，身上劣质香水味熏得人头晕。
「小少爷啊，你就是太单纯了。」
她操着浓重的口音，满脸语重心长地要去扯姜俊皓的袖子。
「这种老保姆最精了，表面上装得老实巴交，背地里不知道顺了多少好东西呢！」
说罢，她又试探着飞快瞥了一眼旁边的姜阿姨和姜叔叔：
「这要是换做我当保姆……」
「要是换做你，怕不是要把主家搬空吧？」
「毕竟心脏的人看谁都脏。」
我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怒怼道。
李秀兰的胖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你个小贱人胡乱说什么！」
她骂骂咧咧地扬起粗短的手臂就要扑过来。
「不过是个下人生的小贱货，你信不信我——」
「够了！」
姜叔叔一声厉喝，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看着面前的李秀兰，此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位女士，请你注意言行。」
「另外……」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李秀兰沾着油渍的领口，同样也极快地捕捉到了问题的重点。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家里？」
姜文英的神情一怔，像是被姜叔叔严肃的模样吓到，立刻上前挽住李秀兰的胳膊，扯出一抹讨好的笑道：
「爸，这就是我常说的养母李阿姨啊。」
「当初要不是她把我从人贩子手里买……不是，救下来，我早就……」
「我问的是——」
姜叔叔没有理会姜文英说的那些话，语气甚至染上了不悦，一字一顿地，每个字都像冰锥般锋利。
「她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警局的白炽灯ťúₒ在姜文英脸上投下惨白的光，她精心修饰的眉毛拧成一团：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接她来住几天怎么了？她毕竟养我二十多年……」
「文英！」
姜阿姨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我记得我跟你爸离开家前跟你说过，最好不要带外人回家里，更不要让人留宿。」
「如果不知道住哪儿，可以把人安排到姜家旗下的酒店里。」
其实仔细听，也可以听出，此刻姜阿姨的情绪也不算太好。
毕竟，姜阿姨和姜叔叔都有一定程度上的洁癖，他们很难容忍家里住进除姜家之外的任何外人。
当然，除了我妈和我，算是两个特例。
李秀兰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突然堆起满脸谄笑：
「姜先生、姜太太，我是实在不放心文英这孩子啊！」
「都是做父母的，我毕竟养了文英十多年，这孩子刚回亲生父母身边，我……」
「行了！」
似乎是不想再继续容忍姜文英闹下去，姜父立刻打断了李秀兰的讨好。
「文英，时间不早了，不要再胡闹了。」
「现在立刻马上，跟着我们回家！」
「凭什么！」
姜文英看着姜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似乎全然没想过为什么姜父姜母不愿意向着自己。
于是朝着两人大声质问道：
「警察都没有定罪，为什么叫我跟你们回家！」
「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凭什么不向着我！你们就是偏心！」
姜文英说着，如同村口泼妇撒泼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哭大闹。
「这个老女人就是小偷，我亲眼看见她偷了我的项链，你们凭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们要是还当我是亲生的，就给我把她从家里赶出去，不然我绝不会跟你们回去！」
姜父姜母此刻脸上的表情几乎漆黑一片。
看着姜文英撒泼的模样，我也显然没有了耐心。
虽然我很感激姜叔叔和姜阿姨这些年对我的资助和栽培，将我们孤儿寡母当成亲人一样看待。
正是因为如此，我也十分清楚，我妈这样一个注重恩情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偷盗姜家的东西。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妈一把年纪了，还被贴上「小偷」的标签。
「干脆直接调监控吧。」
「什么？」
见我这般说，姜文英和李秀兰两人瞬间懵了。
「什么监控？」
姜文英满脸茫然，而我此刻的神情却是有些微妙。
「别墅的监控啊。」
「别墅里除了房间之外的各个地方都安装了监控，这是最基本的安保，以免有什么意外可以一键报警的。」
「对啊！」
姜俊皓也在此刻反应过来，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找起来。
「我现在就查，看一眼监控什么都明白了。」
姜俊皓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这一找，很快就找到了姜文英鬼鬼祟祟钻进自己房间，之后又拿着什么东西跑进我妈房间的片段。
之后，就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下午跑进自己房间，叫喊着项链不见了，和李秀兰闯进我妈房间「搜脏」。
「现在清楚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项链是你自己放进去的。」
眼看着自己的谎言被戳穿，姜文英的脸色瞬间煞白。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阮姨道歉！」
姜俊皓立刻出声，像是给姜文英一个台阶。
可姜文英却是死咬着牙，看着我和我妈的眼里满是怨恨。
「我凭什么要给一个下人道歉！」
「再者说了，那是我家。我看她不顺眼，开除一个保姆，难道不行吗！」
姜文英怒吼着，满脸都是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李秀兰见状，更是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捶胸顿足地嚎哭：
「没天理啊！我苦命的女儿啊，跟着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把你送回了家，还要被这样欺负啊！」
「文英啊，妈这就带你回村里，咱们不在这儿受气……」
姜叔叔姜阿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这两位平日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人此刻露出罕见的疲惫。
二人皆是满脸歉意的看向我妈，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我妈开口打断。
「先生，太太。」
「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让有心人知道你们这个点还在警局，对姜家名声不好。」
我妈握着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便知道，她这是决定看在两人的面子上，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过多计较。
也是给了几人一个台阶。
-3-
这件事儿最终以姜叔叔姜阿姨，强硬带着姜文英回家了结。
我妈提出想要休息几天，姜叔叔姜阿姨也连声应允，并且给她订了去巴厘岛的七日游，让她去散散心。
李秀兰被姜叔叔姜阿姨强行安排在了姜家旗下的酒店。
可姜俊皓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回去。
听说他这几天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如今已然已经过了学校熄灯的点。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把人带回我名下的公寓。
「怎么回事儿？怎么不愿意回去。」
「再怎么说姜文英都是你亲姐，你之前不是挺希望姜文英被找回家的吗？」
我皱着眉，看着面前满脸烦闷的姜俊皓。
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姜俊皓方才对姜文英的不待见，似乎有些过于重了。
「你以为是我不待见她？」
「你知不知道，她回家之后家里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提起姜文英，姜俊皓几乎直接Ţů₅捂脸。
随后他几乎是哀嚎着，向我吐槽了姜文英回家后做出的一系列奇葩事情。
「我原本还挺期盼着姜文英回家的，毕竟这么多年，这也算是我爸妈心里唯一解不开的疙瘩。」
「我想着，虽然没见过面，但是毕竟是我亲姐，我肯定会和爸妈一样，好好弥补她。」
姜俊皓边说，边开始哀嚎起来。
「可谁知道姜文英就是个事儿精！回家第一天，就开始处处挑剔，不是嫌弃家里和电视剧小说里的豪门不一样，就是嫌弃出门不是豪车接送，爸妈给的零用钱不够花。」
「不管我和爸妈怎么解释，电视剧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不是所有的豪门都喜欢纸醉金迷的生活，可姜文英就是不相信，觉得是爸妈苛待自己，不重视她。」
「我原本多多少少还对她有点耐心，直到爸妈出差之后，她背着人直接把那个李秀兰带回家。」
「棉姐你知不知道，这个李秀兰来到家里之后，几乎是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所以才不愿意回家，这些天都索性躲在学校宿舍。」
「绵绵姐，你说姜文英真是我亲姐吗？这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姜家好不容易盼回来的亲生女儿居然是这样的坏心眼，姜家不得被笑死啊！」
「你怎么说话呢！」
我轻啧一声，毫不犹豫给了姜俊皓一个爆栗。
「说到底都是成长环境所致，你姐要是从小在和你一样的环境下长大，你觉得她还能变成现在这样？」
「你与其在这里嫌弃自己的亲姐姐，不如好好想想，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李秀兰，究竟是什么心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两人今天唱这一出，估计是想要将我妈赶出去。
这样李秀兰就正好用养育之恩，顶替自己母亲在姜家的保姆工作。
但至于这一举动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确实有些想不明白。
毕竟，按照姜叔叔和姜阿姨的性子，只要姜文英开口想要报答李秀兰。
那姜家就一定会保证李秀兰后半生衣食无忧。
又何必非要费这心思，跑到姜家来当保姆？
难不成真就像李秀兰自己说的那样，她不放心姜文英这个养女？
还有一个要紧的事儿就是……
我总觉得瞧着眼前这个李秀兰，感觉有些眼熟。
我看倒是不见得。
我暂时的头绪倒是没有那么多，再加上自己急匆匆赶回来已经十分疲惫，便也没有再多想。
只是再三嘱咐姜俊皓对姜文英不要有那么多的排斥，明天回家之后，找人关注李秀兰的一举一动。
最好是能派人查清楚这个李秀兰的身份，打听清楚姜文英回家之前的生活经历。
那天之后，姜俊皓住回了姜家，只不过还是时不时跑来和我吐槽一些姜文英的奇葩事情。
就比如，姜父姜母认为姜文英会在家里整出这些事情，是因为她待在家里闲着所导致。
眼看着姜文英ţṻ²年纪不小，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最重要的是，他们心底还是希望，姜文英在熟悉了姜家的生活后，未ŧṻₙ来能够和姜俊皓一起撑起姜家的产业。
于是，两人一合计，干脆就将姜文英塞进了姜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进行锻炼。
一来，是想要她熟悉职场的生活，二来是想让她从零开始，一点点了解公司事务。
我能够理解姜叔叔和姜阿姨，多少对姜文英有些不放心，可又不愿意在职场搞些特殊化。
于是只是变相地同子公司的负责人交代了一下，让他多少看着点姜文英。
谁知道，姜文英上班第一天，便直接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并扬言自己和他们这些打工的牛马不一样。
姜父应当是交代过，无论如何在公司不可以有任何假公济私的行为。
更何况即便是姜俊皓这个未来的姜氏继承人，当初也是同样被下放到子公司，经历过惨无人道的压榨。
无论你是谁，在其位谋其政，只要进了公司，你就得做分内的工作。
于是在上班第二天，姜文英所属的部门经理，正常给姜文英分配工作。
可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姜文英，她居然当众让经理给自己下跪道歉。
那女经理自然不可能同意，告诉姜文英，若是她继续这样无理取闹，她有权将她拒不服从公司管理的事情，上报给姜总。
碰巧这时，李秀兰听说了姜文英被安排进公司的消息，打着关心姜文英的旗号，带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她，正巧撞见这一幕。
于是，应当是为了助长姜文英的威风，竟然当场带着自己那副混混模样的儿子，冲上去就要强压着人给姜文英下跪。
这可真是把公司的一众员工吓坏，当即报了警。
于是姜文英，和李秀Ṱû⁽兰，时隔几天，二进警察局。
部门经理气到当场要辞职，连带着当时来公司签合同的客户也都因此被吓走。
姜家被找回的大小姐伙同养母欺压公司员工的事情，也因此在圈子里传开了。
这可让姜家成为了圈子里的笑柄。
这些事儿原本都同我没有关系。
一开始姜俊皓同我吐槽时，我对姜叔叔姜阿姨只剩下同情。
可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离谱事情，却是忽然再次将火烧到了我和我妈身上。
-4-
原本姜叔叔和姜阿姨是要花钱和解，将三人从警局里接出来。
可谁知道，那位女经理不接受和解，只接受道歉。
并指控李秀兰的那个儿子，在和李秀兰一起想要将她压下的时候，故意触碰她的隐私部位涉嫌猥亵，要求警察将其拘留。
李秀兰的那个儿子自然不可能承认，可公司办公室的监控视频，则是清楚地拍到了他当时的确有故意多次趁机触摸对方隐私部位。
对于这件事儿，姜家自然是不想管的。
毕竟他们来警局，最主要的是想要把姜文英接回去。
李秀兰死不承认，当场开始撒泼，威胁姜文英如果不想办法把她弟弄出去，等她出去，绝对一头撞死在姜家门口。
两人拉扯之间，姜文英一时没能站稳，不小心一头碰到了调解室的桌子上，当场晕了过去。
姜叔叔姜阿姨立刻将人送到医院。
可醒来之后的姜文英则是忽然捂着自己的脑袋，声称自己之前失过忆，现在忽然想起了之前小时候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并一口咬死，当初自己之所以会走丢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划。
而导致她走丢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姜家做保姆的我妈。
姜俊皓将这件事儿告诉我后，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带着我妈赶到了医院。
一见我们进来，姜文英立刻开始捂着脑袋，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大喊大叫。
「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
「爸妈，你们快叫人把她抓起来，我当初亲眼见她和劫匪交谈。」
姜文英的一番话，几乎说得我和我妈脸色煞白。
毕竟当初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是我刚满七岁，被我妈从乡下的老家接进姜家。
原本姜叔叔姜阿姨的意思是，我和当时的姜文英年纪相仿，日后正好可以作为玩伴一起长大。
可还没等我来到姜家几天，某天放学后，却忽然被人捂着嘴扔进了一辆陌生的面包车里。
而同样和我一起被绑架的，还有姜文英。
我对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或许也是因为留下了阴影所致。
我唯一记Ťü₃得的，就是自己和一群小孩儿一起，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
之后，不知道被转移了多少次，哭了多少回，终于等到眼泪快流干的时候，被警察解救了出来。
我被警察送回来的时候，已然已经离我被绑架过了整整一周。
我妈见到我的那一刻，几乎是哭成了泪人。
当时警察解救了连我在内一共大概十多个女孩儿，可这十多个女孩儿里，却独独没有姜文英的身影。
根据当时被逮捕的人贩子的口供，他们说一共将被绑来的女孩儿分成了两波。
至于另一波，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被送去了哪儿。
「姜文英，你怎么可以胡说！」
「绑架你，对我妈有什么好处！」
我绝不相信姜文英所说的那些话，毕竟在我的印象里，当时为了以防万一，让我们看见他们的脸。
几乎所有女孩儿的眼睛，都被布蒙住，怎么可能只对她一个人特殊对待！
「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不知道吗？」
姜文英冷笑一声：
「你和我年纪相仿，把我卖掉之后，她正好能够让你代替我生活在姜家。」
「不然，你怎么解释，为什么当初我们两人明明是被一起绑走，回来的却只有你一个人！」
「这一开始就是被安排好的！」
「可怜我被绑架后，一路辗转被带到了山里的小山村，村子里的人嫌弃我是女孩儿没人买我，那群人贩子便对我非打即骂。」
「发了烧不给治，最后差点高烧没了命，还没了之前的记忆。」
「要不是我养母看我可怜，把我从之前人家的手里买下来，我早就死在外面了！」
姜文英说罢，捂着脸痛苦地哭了起来。
姜叔叔和姜阿姨的脸色不算太好，像是在思考姜文英话里的逻辑。
而我更是直接脸色煞白，她这一生本本分分，可临到快要退休，却接连被人扣上几顶帽子，换谁能不慌。
「我，我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儿啊！」
「先生太太，我跟着你们三十多年，对这个家可以说一个尽心尽力都不为过。」
「更何况当初，我是看着文英出生，当亲女儿一样照顾，甚至把绵绵都放在乡下，生怕照顾不好她。」
「我怎么可能会——」
我妈话没说完，应当是气急攻心，两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
「妈！」
我眼疾手快将人接住，姜俊皓最先反应过来跑去外面喊来医生，将人送去了抢救室。
-5-
我妈昏迷了几天，才终于从病床上醒来。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握紧我的手，泪流满面地告诉我，一定要和姜叔叔姜阿姨解释清楚，姜文英和我被绑架的这件事儿，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根本不需要我妈交代，这些天我早已经雇佣了私家侦探，帮我去探查一些消息。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认为我妈不适合再继续在姜家呆下去了。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期间姜母和姜俊皓来医院看望过我妈。
我趁机以我妈身体不适为由，向姜阿姨提出了辞职。
看得出，姜阿姨此刻的神情极为复杂。
既有不舍，也有挣扎，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毕竟我妈在姜家工作了那么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虽说在整件事儿调查清楚之前，他们始终对姜文英的那些话存疑，但我很清楚，无论是她还是姜叔叔，恐怕在他们心里，多少还是因为那些话，对我妈产生了怀疑。
而怀疑就是一颗种子，一旦种下，便不会轻易消失。
我妈出院之后，我挑了个时间带着她回姜家收拾自己的东西。
自从我爸去世之后，我妈独自一人来到城里，进了姜家工作。
在那之后，她便将姜家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
她是真的很感谢姜叔叔姜阿姨，给了她进入姜家的机会，这些年将她当做亲人看待，也将我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同样，我也很感激他们，所以才会想着尽可能不给他们一家再添麻烦。
姜阿姨和姜叔叔都不在家，姜俊皓要准备毕业答辩，这段时间都住在学校。
我和我妈本想着立刻收拾好东西离开，之后在电话告别避免伤感。
可谁知道一回到房间，却发现我妈原本收拾整洁的房间，此刻是一团乱糟。
首饰盒里，那些我在挣钱之后给我妈添置的，以及当初姜阿姨送给我妈的首饰，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衣服更是破的破烂的烂，所有稍微值钱的东西，都甚至不翼而飞。
我还以为是姜家遭了贼，正要报警，可没想到这时在门外听见动静。
走出门，正瞧见李秀兰正和姜文英两人，正手挽着手，似乎刚从外面购物回来。
而我妈首饰盒里消失的那些首饰，此刻都戴在李秀兰的手上和脖子上。
「小偷」是谁，此刻已然一目了然了。
「你们怎么在这！」
「你和你那个小偷妈，怎么还有脸回来的！」
瞧见我，姜文英几乎是立刻捏起鼻子，露出嫌恶的神情。
我妈被她的话刺激到，踉跄了几步，差点站不稳又要晕倒。
我连忙将人扶住，看着姜文英的眼中此刻已然已经没有了原先最开始的同情。
「究竟谁是小偷？」
「趁着我妈不在，擅自闯进我妈的房间，拿走房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毁坏财物。」
「姜文英，你信不信我现在报警，再让你进一次警局！」
「你敢！」
眼见我竟然敢威胁她，姜文英几乎是立刻冲到了我面前，对着我龇牙咧嘴。
「这是我家！我在我自己的家里，有哪儿不能去！」
「更何况，那些东西一看就知道不便宜，就凭你那个保姆妈，有钱买吗！」
「东西在我家，理所应当就应该是我的，反正她都要滚蛋了，我只是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又怎么了？」
「谁能证明，这些首饰是你们的！不要脸的老贱人和小杂种！」
「啪！」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朝着姜文英的脸上便是一巴掌。
骂我我自然能咬牙忍过去，可我决不能容忍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侮辱我妈！
更何况，聘任合同已然已经终止，如今我妈已经不是姜家的保姆了。
凭什么再受她的气！
「你那臭嘴要是没刷牙，我不介意帮你洗洗！」
「阮静眠！你竟然敢打我！」
姜文英捂着脸尖叫一声，看着我的眼神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打你又怎么了？你嘴巴不干净，难不成不该打吗？」
我冷眼看着她，毫不示弱。
就在我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时，却忽然飞来一个花瓶，正正巧巧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的脑袋一痛，下一秒只听见我妈尖叫一声，我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脚步虚浮着倒在了地上。
「呸！你个小杂种！」
「你什么身份，敢对我闺女动手，看我不砸死你！」
「还有你这个妈，识相的赶紧滚出去，别在这里待着挡我们母女俩的发财路。」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找人弄死你！」
那花瓶是李秀兰扔的，此刻她满脸凶相走到我面前，满脸狰狞地对着倒在地上的我破口大骂。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Ťù³体顺着我的脑袋，慢慢蔓延到了我的脸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似乎被我一直遗忘的东西，同眼前那道模糊的、狰狞的脸慢慢重合。
我妈尖叫了一声，一向温和的她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几乎是立刻冲上去和李秀兰厮打在一起。
直到我意识逐渐清醒时，我看见的，便是被李秀兰扯着头发的我妈，以及碰巧在此刻回来的姜叔叔和姜阿姨。
「妈！别打了！别打了！」
「想起来了，我全都记起来了！」
我此刻也顾不得脑袋上的剧痛，和满脸的鲜血，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指向，刚刚被扯开，披头散发的李秀兰。
眼神满是憎恨，冷得像冰。
「是你！我记得你！」
「当初那个骗我去厕所里给你女儿送纸，把我迷晕绑上车的人。」
「我记起来了！我全记起来了！」
「姜文英，你在撒谎！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当时被绑上车后，没过多久迷药就过劲了。」
「我迷迷糊糊听见你们在密谋，要绑架姜氏的千金，可是你们根本没弄清楚，我和姜文英到底哪一个才是姜家的孩子，所以索性都绑走。」
「到时候，无论是哪一个，都可以从姜家勒索一笔钱财！」
我就说当时为什么会在看到李秀兰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七岁那年放学后，她笑着请求我帮忙，这张脸我做梦都不会忘记！
直到听到她方才说的那句话，当初……什么当初，我才终于将那段曾经最深的阴影，全部想起来。
面对我的突然指认，李秀兰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姜文英更是直接恼羞成怒想要向我冲过来，指着我大喊大叫：
「胡说！你在胡说！」
「明明你妈才是幕后指使，报警！爸妈，快点报警把这个骗子抓起来！」
「的确是要报警！」
我冷笑一声，即使整个人已然已经摇摇欲坠，却依旧还在咬牙支撑。
「当年的事情，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找到当初被捕的那几个人贩子，让他们指认，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话落，李秀兰几乎是彻底慌了，额头上满是冷汗。
「不能报警！」
「你这小贱人，我让你继续胡说！」
她看着我的眼神忽然迸射出强烈的狠意，边骂边要朝着我冲过来。
不过好在姜叔叔眼疾手快，直接将人拦腰抱住，摔到了一边。
我妈脸上跑到我身边，将我一把搀住，两行眼泪落下，眼里的心疼几乎都快溢出来。
「绵绵，你能保证，你刚才说的都是真话？」
听到这里，姜叔叔姜阿姨哪里还看不懂，看着我的眼里，除了心疼，还有严肃。
「我敢保证，我说的话里没有半句假话。」
「如果有，我拿命赔！」
我狠厉的眼神刺向被姜叔叔甩到地上、疼得不住哎哟叫唤的李秀兰。
见我发了毒誓，姜阿姨立刻捂住我的嘴，让我不要这样说。
姜叔叔则是立刻掏出手机报了警，守住大门，等警察过来。
期间，无论姜文英如何哭闹，说姜父姜母偏心，宁可相信我一个外人说的话，也不愿意信任她，姜父都毫不动摇，只等警察过来。
-5-
警察很快上门，将李秀兰带回了警局。
在姜家的催促下，警察很快便从监狱里，将当初那几名落网的人贩子调出来，让他们面对面指认。
而对方为了减刑，自然不会有半点隐瞒。
几乎立刻指认出，李秀兰……不对，是李盼男，就是当初那伙人贩子的主要头目之一。
而就同我想起来的那般，那场绑架案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被指认之后，辩无可辩的李秀兰在吃过苦头后，几乎是立刻认罪。
将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想要干票大的，之后金盆洗手。
可谁知道姜家会那么机警，不等他们开价勒索，就发现孩子不见了。
更是动员了当时全城的警察搜索下落。
他们深知，这个时候，勒索自然是行不通了。
一旦被抓住，等着他们的便是全员落网，并且恐怕后半生都得被困在监狱。
于是，原本的勒索成了拐卖。
他们决定兵分两路，将骗来的所有小孩儿全部卖掉。
可谁想到，其中一路在路上便被警察发现逮捕。
李盼男逃脱后，为了不让警方注意到自己，于是低价将手上所有的孩子全部卖掉。
最后只剩下了姜文英一个。
姜文英有一点也说得没错，她当时的确发了烧。
也因此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被处理掉的孩子。
按照李盼男的说法，当时应该是天意所致，叫她正好看见了姜家发的寻人启事。
她知道了姜文英才是姜家亲生的孩子。
于是, 这让她产生了别的心思。
她换了名字，带着姜文英远走他乡。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人养大之后, 让姜文英回去，带着自己吃香喝辣。
利用姜文英, 从姜家谋得好处。
之所以会想要将我妈赶走, 一来是因为眼红一个保姆能在姜家生活得如此体面。
二来, 是因为姜文英的确没有了绑架前的记忆。
而在姜文英回来之后, 我妈作为当初将她带大的保姆, 始终在不停地想要勾起姜文英六岁之前的记忆。
她怕姜文英一旦想起什么, 自己当初人贩子的身份便会被揭穿。
于是乎, 便一再蛊惑姜文英，要将我妈赶出姜家。
连带着那天姜文英晕倒过后，声称自己恢复记忆的戏码, 也是两人商量好自导自演的。
得知事情之后, 姜文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
一直以来养育自己长大的养母, 竟然就是当初绑架自己的人贩子。
将她养大，也是为了从她身上更好地谋取利益。
姜文英甚至一度精神失常。
姜父姜母无奈, 只能将人送去精神病院治疗。
并起诉李盼男, 要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最终，李盼男被判死刑，并且是立即执行。
我妈脑袋上的帽子终于被摘下, 只可怜我Ṱū⁸, 脑袋被人开了瓢, 缝了好几针。
姜父姜母为此十分愧疚，提出只要我妈同意, 可以继续待在姜家。
当然不是继续做保姆, 而是和姜母一起，两人在姜家养老。
对此，我妈自然是拒绝。
即便是闹出这样的闹剧，她依旧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姜家对我们母女二人的恩情。
不愿意麻烦姜家。
至于我, 已经决定养好伤后，便带着我妈出国定居。
毕竟前段时间总公司那边曾经有提过，想要让我去 X 国新建立的分公司, 担任主要负责人。
我原本一直在考虑，可如今索性同意。
一来, 那里风景宜人, 气候适中，非常适合我妈养老。
二来, 我自然想要继续往上爬，这次的任命对我而言是一个机会。
几个月后，我和我妈踏上了去往 X 国的飞机。
没有住进公司安排的房子，我索性在这里风景最好的地方买了一座自带花园的小别墅。
妈整日种种花，看看风景，日子过得好不悠哉。
我也很快投入了分公司的开荒工作，将新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
姜阿姨和姜俊皓会时不时同我们联系，询问我们最近的生活如何。
日子就这样每天过得充实且美好。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我忽然接到了一条国内发来的、没有署名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我大概猜到发短信的人究竟是谁。
毕竟这段日子，听姜俊皓说，她已经痊愈，并且找回了自己六岁之前的记忆, 被姜叔叔姜阿姨接回了家。
我没有回复。
即便是同情她的遭遇，可我却依旧无法原谅她对我妈以及对我曾经的所作所为。
可不回复, 不代表没有祝福。
只希望, 从今往后，她回到正轨的人生能够一帆风顺，越来越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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